这信送的慢,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个月。
贺骁证实了她的猜测:“爹爹说,宫里早就差人送了东西,约莫是你做了长公主的半个月后送到了他手中,还有我的份呢,可惜我早就进宫了。”
贺眠眠心头有些乱,皇上做了这些,为什么从不与她说呢?
她咬了咬唇,正要说些什么,贺骁便道:“眠眠,我已经谢过皇上了,一会儿你也该亲自去拜谢一番。”
贺眠眠正有此意,闻言点了下头,又与贺骁说了会儿话才出来。
王公公正在殿外守着,见了她便行礼道:“殿下,皇上正等您。”
等她?贺眠眠一头雾水地进了殿。
夜间的含元殿端方清幽,苏合香浅淡,白日进去倒是多了几分温暖的氛围,苏合香浅淡,笼着周身。
身后的门很快关上,她正了正神色,垂眸行礼。
“眠眠来了,”萧越心情甚好地站起身,“听闻你近日胃口不好?”
贺眠眠将满肚子的话憋了回去,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朕想着,或许是因为你又想念你家乡的菜肴了,”萧越拉着她入座,“朕特意向贺兄问了你的喜好,让御厨做的。”
贺眠眠抬眸扫了一眼,这才发现面前摆着许多菜肴,全是她从小吃到大的。
“皇兄……”
“又叫错了。”
“越、越哥哥,”她有些不自然地喊,“万一眠眠不过来呢,这一桌子菜岂不是浪费了。”
萧越神色未变,为她夹菜,淡淡道:“那便把你绑过来。”
贺眠眠正准备拿筷子的手吓得一缩。
他顿了下,忽的笑开了:“怎么这么不经吓。”
他语气亲昵,贺眠眠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皇上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绑她呢?
心中有太多想问的,贺眠眠咬了咬唇,挑了个最简单的:“爹爹给眠眠送了信,说您给了他一些银两,这是为何?”
萧越微抬眉宇,还能为什么,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还需要理由?
他轻咳一声掩饰,冠冕堂皇道:“自然是感谢贺老,他将你养大,你来宫中给母后做女儿,给朕做……妹妹,不能为他尽孝,朕自然要感谢他的养育之恩。”
和她想的差不多,贺眠眠感激不已,她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多谢皇兄。”
“不要拜来拜去的,”萧越皱眉,“快用膳。”
贺眠眠吃了一块鳜鱼,忍不住问道:“那您为何要将哥哥调到含元殿当差?”
讨好未来小舅子也不需要理由,更何况只要贺骁在这里,她来见贺骁,自然不能不见他。
萧越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嘴上却道貌岸然道:“贺兄是可用之才,埋没在冷宫做一个小小侍卫可惜了。”
贺眠眠眉心一跳,哥哥可担不起当今圣上的一声贺兄,她连声拒绝:“皇兄,您还是叫哥哥的名字吧,他的年纪似乎比您还小一两岁。”
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
萧越神色未变,反而微微挑了下眉,模棱两可道:“是吗?现在叫与以后叫都是一样的。”
贺眠眠一头雾水地望着他,皇上说的话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萧越自然没解释,他看了眼雕花木桌上放着的酒坛,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慢慢喝着。
正食指大动的贺眠眠微微一顿,情不自禁地盯着他喝酒的模样。
酒杯是白玉盏,衬得淡红色的酒液如宝石一般,他微微抬首,一饮而尽,喉结微动,有水渍从他的唇角滑落,滴在衣襟上,晕染出一片水渍。
贺眠眠看得一阵干渴,她犹豫片刻,嗫嚅道:“眠眠能喝一杯吗?”
她是喝过米酒的,父兄也乐意纵着她,逢年过节总会让她喝半杯,很香,但是不醉人,现在她看见了萧越的酒,显然有点馋。
正准备放下白玉盏的萧越顿了下,这酒本是给他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她倒是感兴趣。
萧越不动声色地颔首,拿起另一个酒杯,边倒边说:“这酒名为椰花酒,轻易不醉人,你喝两杯也不碍事。”
他淡然地说着谎话,不脸红也不磕巴,贺眠眠自然信任,她捧起酒杯闻了闻,眼前一亮,果然有椰香!
萧越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小兔子似的嗅了嗅,而后舔了舔唇角,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他淡淡一笑,看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也没劝她,任由她将一整杯喝了个精光。
这酒果然不醉人,而且甜甜的,比米酒好喝多了。贺眠眠意犹未尽地吃了两口菜,见萧越没关注她,正准备再偷偷倒一杯,不经意间抬起眼睛,又疑惑地眨了眨。
“皇兄,你会分.身术了不成?”
面前怎么出现两个皇兄了呢?
萧越从容起身,从她对面绕到了她身边,衣角相贴,挨得极近。
“眠眠,是不是喝醉了?”他耐心地哄着。
贺眠眠摇摇头,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扬声道:“我没醉!”
看来醉的不轻,萧越眸色微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道:“越哥哥送你去休息好不好?”
贺眠眠不说话,只伸出手臂,小鹿一样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十足的信任。
萧越的神色中浮现点点喜意,忍不住倾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趁她还未反应过来便离开,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口中哄着:“眠眠真乖。”
第32章 进宫第三十二天
含元殿中, 酒香四溢,苏合香气陡然变得撩人。
萧越步履从容,将贺眠眠抱到床榻上, 关上了帷帐,想了想, 他又将四面的窗牖关的严严实实,推开殿门叮嘱道:“不许放任何人进殿。”
他看了眼翘首以盼的贺骁, 正色道:“长公主有些困倦,已经睡下了,朕守着她, 顺便处理些公务。”
说罢他便关上了殿门, 贺骁挠了挠头, 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皇上和眠眠是名义上的兄妹, 但是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共处一室还是有些不合适。
可是他也不能直接进去,只能望着窗上映着的身影,时不时地看上两眼, 见皇上的影子一直在他才放下心, 专心守着含元殿。
萧越自然没有在办公。
他做好假象,忍着心潮澎湃慢慢地掀开了帷帐,床榻上的少女面容平和,呼吸绵长, 显然已经睡熟了。
萧越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将她的绣花鞋脱掉, 又为她盖上被子。
她的小脸便陷在锦被中, 许是呼吸不畅,她蹙了眉, 萧越又将被角往下移了一些,掖在她的下颌处。
她又舒服地蹭了蹭,脸上满是餍足,恬淡安静。
对萧越而言,此刻才是真真正正的心满意足。
他目光上移,望着软枕旁的手帕和小绒球之类的物什,面不改色地放进了床边的暗格中。
没有贺眠眠陪伴的日日夜夜,他只能睹物思人,如今她终于来到他的身边,睡在他睡过的床榻上,他应该做点什么。
慢慢俯身,他又有些犹豫,万一她忽然醒了怎么办?
少女体香萦绕在他周围,萧越极轻地叹了口气,美色当前,他受不住。
没再犹豫,他轻轻贴在她的唇瓣上。
然后便不动了。
他在梦里与她做了所有的事,可是在现实里,他却一点都不会,只能慢慢回想着那些梦,反复试验。
萧越试探地动了动,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她的唇瓣。
少女的唇瓣香软,酒香四溢,萧越无师自通,将她的唇瓣吮地通红。
慢慢离开,他望着满面艳色的女子,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跟不上他的步伐,又不敢说停,只能小跑着追上,停下的时候唇线湿润,像闪着光的银线。
今日也像,但是这是不同的,这是他亲出来的。
不敢再深想,他艰难地平复着不畅的呼吸,侧首看了眼蹙眉的贺眠眠,心虚地别开眼。
趁她醉酒偷亲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办法,万一心思暴露,她便会远离他,只能靠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得半刻温存。
而且,这次是她主动喝酒的。
萧越将自己说服,心无旁骛地吃她的唇瓣,只是在梦中,还有更深一层的吻。
他眸色幽深,右手探到她耳后的小痣,慢慢揉着,贺眠眠果然忍不住嘤咛出声,唇瓣微张。
萧越自然没做什么正人君子,捏着她的下颌,舌尖侵入,攻城略地,原本清明的双眸慢慢被欲代替,他忍不住深入。
她似乎察觉到不舒服,双手推拒着,萧越想也不想便反剪双手,让她被迫承受。
呼吸相缠,软玉温香。
眼看着就要把持不住,萧越拼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舍地离开她,伸手慢慢抹去她下巴上的津液。
怎么这么甜。
他感叹着,又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亲口品尝她的滋味,比在梦中拥有她还要快活。
顿了下,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上,描摹着她的眉眼。
舒展的远山眉,覆着浓密羽睫的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腮边浅浅的红晕,红的发亮的唇瓣。
无一处不精巧,无一处不让他发狂。
这是他的眠眠,在梦中养了她十几年,如今终于来到他的身边。
萧越低低叹了一声,将她的手轻轻拉过来,放入自己的大掌中,而后十指相扣。
床榻宽敞,她占的地方并不大,萧越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上榻。
若是同床共枕,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再等等。
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萧越皱眉,她入宫已有一个半月,如今仅仅是取得了她的信任,做了她真正的皇兄,如何将皇兄的身份转变成夫君,他还没有详细周密的计划。
不过如今每隔一段时日便可以和她独处片刻,也不算着急,他便想着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本就想要与她培养感情,没想到她却主动开口要喝酒,眠眠总能给他惊喜,所以为何要做的刻意,润物细无声便好。
瞬息之间,萧越将前因后果想清楚,笑着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
贺眠眠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有了记忆以来,睡得最为舒适的一觉,不仅无人打扰,而且很舒服。
她舍不得睁开眼睛,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嗅觉恢复了功能,她微微一顿,似乎闻到了苏合香。
记忆纷杳而至,她来到含元殿,与哥哥见了一面,然后与皇上用膳,又喝了椰花酒,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她睡在了含元殿?!
贺眠眠惶然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明黄色的帐顶,上面盘踞着腾云驾雾的八爪金龙,傲然俯视着她。
不仅睡在含元殿,还抢了皇上的床榻!
这个认知让她不安,贺眠眠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起身,慢慢掀开帷帐,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醒了?”
贺眠眠咬了下唇,嗯了一声,连忙下了床榻。
往下看了看,罗袜好好的穿着,她松了口气,赶紧穿上了绣花鞋,远离了床榻。
面前恰好出现明黄金靴,她又行礼:“皇兄,眠眠不小心睡着了,您……”
“无妨,”萧越扫了眼她微肿的唇瓣,轻咳一声,“睡得好吗?”
贺眠眠难为情地颔首,不自然地整了整凌乱的发髻和衣裳,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她的双手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她的小动作自然落在萧越眼中,他没说什么,反而轻松道:“既然醒了,那便回去吧,再过半个时辰便用晚膳了。”
这么快?!
贺眠眠慌忙看了眼天色,懊恼道:“皇兄怎么不早些叫眠眠,万一被寒星发现了,告诉太后怎么办?”
萧越气定神闲地站着,寒星是他的眼线,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话现在自然不能与贺眠眠说,他笃定道:“放心吧,朕保证你回去之后,寒星才会回来。”
真的?贺眠眠狐疑地望着他。
“自然,朕早就知道寒星去了御膳房,派人做些手脚还是很简单的。”他淡定地撒着谎。
原来皇上早有准备,贺眠眠松了口气,正准备行礼告退,萧越忽然出声:“眠眠,朕的香囊呢?”
差点忘了这茬,贺眠眠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玄色香囊,咬唇道:“时间仓促,眠眠只绣了一个,另一个等眠眠绣好再送过来。”
萧越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微微勾了下嘴角。
亲自送过来啊……那岂不是很快又要与她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