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月看着那两只野兽,心里一阵发毛,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下意识往安乾道君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那两只野兽察觉到有人闯入,用着一种狩猎的步子慢悠悠向两人逼近。
靠得近了,许昭月就看得更清楚了,那两头野兽比她认为的还要硕大,身上肌肉结实,身上那黑毛竟一根根竖立起来,如密密麻麻的尖针。呲着的嘴巴罗列着一排排尖牙,从那尖牙中滴滴答答流出涎液,那涎液也是漆黑浓稠,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许昭月正要从神识中抽出凤鸣伞,就见安乾道君两只手成抓一扭,只听得一声兽类的惨叫,再看那两兽已经身首异处,两颗脑袋咕噜噜滚在地上,那身体好似都没反应过来没了脑袋,走了几步才刷一声倒地。
望着这一幕的许昭月简直惊呆了,再看安乾道君,他依然那么淡定,于他来说,拧掉两头野兽的脖子就跟拧断两颗菜一样。
安乾道君已向那室门口走去,许昭月急忙跟上,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腿骨,就是在车上许昭月见他剔的那一根,石门旁边有一个圆形的孔,他将那腿骨往圆孔中一插,只听得咔嚓咔嚓一阵机栝的声响,那石门便缓缓打开了,里面空阔,石门响起的阵阵回音就仿若一只巨兽的低吼。
石门里面黑黝黝一片,许昭月金丹中期的修为居然一点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许昭月心里打鼓,总感觉这这面有非常可怕的东西。安乾道君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许昭月只能跟上,不过也不敢跟得太近,隔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里面是真的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许昭月和安乾道君就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不想一踏进去,他人就看不见了。
“道……道君?”
许昭月没听到回应,眼前却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安乾道君扔了一颗麓海明珠在墙壁上,明珠渐渐亮起来,照出了石门里的轮廓。
石门里面很宽阔,地上的铺着的地砖和两侧的墙壁都被打磨得很光滑,许昭月还发现两侧墙壁上画着壁画,她看了一眼壁画,只觉得那壁画怪异得很。
壁画上面描述的应该是一个战争场面,战争双方士兵严阵以待,这两方士兵看着都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只见左方领头的是一个手握法杖的女孩,那法杖最顶端雕刻出苍鹰脑袋的形状,两只眼睛用两颗绿色宝石镶嵌。她一手握着法杖,另外一只手臂打开,微仰着头对着天空,看上去像是在作法。
跟在她身后作战的士兵长得形状怪异,看着像是人,却又不是人,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身上腐烂了大半,能看到森森白骨。许昭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更诡异的,却见地上面有着无数个形状怪异的士兵,他们头已经完全腐烂,只剩了一具窟窿,撑在地上的手掌也没了血肉,此刻却像是得到了生命一般,正争相恐后从地底下爬出来。
许昭月看得汗毛倒竖,不敢再细看,她又往右侧对阵的士兵看了一眼,右侧军团看着像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不过这些人长得结实高大,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那面具上寒光涔涔,像一个个索命的恶鬼。
许昭月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安乾道君已向内室走去,许昭月也不敢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久留,急忙跟上。
一走进内室许昭月就倒抽一口凉气,却见内室正中央正放着一口棺材,许昭月这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陵墓。
想到此处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周围空气更加阴寒了。
安乾道君走到那棺材旁,在里面打量了一眼,许昭月急忙跟上去,站在他身边,在这个鬼地方,就连安乾道君这种超强碎肉机也变得很有安全感了。
许昭月下意识向棺材中看了一眼,棺材里面躺着两句白骨,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两人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女子是平躺的,男子则侧躺着,应该是女孩先死了之后,男孩才进来躺在她的棺材中和她死在一起的。
这种亲临恐怖片现场的既视感简直压抑得许昭月快喘不过气来了,她都不敢再往那两具白骨上面看,不料安乾道君却还伸手在那两具白骨身上扒拉了两下。
许昭月看得简直要窒息了,安乾道君似乎没发现他要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居然不在?”
许昭月忙问道:“道……道君,你是在找什么吗?”
许昭月话音刚落,骤然听到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接着头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铁链滑动的沉重声响。
许昭月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他们好像被发现了!
许昭月向安乾道君看去,他不慌不忙向头顶看了一眼,从鼻端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想困住本君?”
他说完,直接抬掌往头顶一拍,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一片粉尘和石块掉落后就见头顶已被安乾道君拍出一个洞来,那用来困住他们的铁链,直接被劈成两段。
安乾道君脚尖一点,身形矫捷直接从洞中离开,许昭月望着那飞身而去的背影呆住了。
我靠,不是吧,你就自己走了都不管我?
许昭月腹谤才落,就见安乾道君又去而复返,他立在她跟前,问她:“你怎么不走?”
“……”
许昭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傻叉,“我……我腿软。”
好在安乾道君倒没计较她因为腿软都忘记离开的智障行为,直接伸手往她腰上一勾,再将她往腋窝下一夹,就像是拎包袱一样直接将她拧出了墓室。
在地上站稳之后安乾道君才将她松开,许昭月非常自觉退开几步,急忙露出一脸感激的表情冲他道:“多谢道君相救。”
“安乾道君,你竟然闯我魔域,可真是够狂妄。”
这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许昭月急忙抬头看去,此时他们已出了陵墓,就站在来时的石门外面。却见石门顶端密密麻麻站着一群魔族修士,而那说话的人正是立在正中间的魔尊申屠尤。
申屠尤自然也看到了许昭月,他微眯着目光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说道:“怎么是你?你不是说安乾道君已经将你抛弃了吗,怎么还陪着他来闯我魔域?”魔域禁地,就算有麒麟兽的腿骨作为钥匙也不一定能进去,必须得一男一女,而且还得是彼此的道侣,申屠尤不禁奇怪,这两人又走到一起了吗?还是说那日她是故意骗他的?
许昭月顿时心头一咯噔,她突然想起那日申屠尤威胁她时,她为了自保跟他说过的话。她下意识向安乾道君看去,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那一双冷沉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
“认识?”他问。
许昭月立马摇摇头,装傻,“不认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申屠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慢条斯理摇着折扇冲许昭月说道:“小姑娘,他既然都抛弃你了,你为什么还跟着他?更何况……”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补充了一句,“他床上功夫还不行。”
许昭月:“……”
许昭月都不敢去看安乾道君的表情,只听得身旁男人辨不出喜怒的声音问:“床上功夫不行?”
申屠尤握着折扇往许昭月身上一指说道:“这位……你的前道侣,我听她说过你的……”申屠尤故意笑得一脸深意,“隐疾。”
“隐疾?”
许昭月感觉安乾道君的语气似乎沉了几分。
“真没想到啊,狂妄不羁的安乾道君,原来在床上连自己女人都满足不了。”
许昭月咬了咬牙,你个死魔修!你可闭嘴吧!少说两句会死吗!
安乾道君冷笑一声,似乎并没在意他的嘲讽,却见他身形一闪,下一秒就直接落在了申屠尤跟前,申屠尤好歹也算个巅峰大能,安乾道君袭来的那股杀意他自然感觉到了,立马挥起折扇抵挡。
两人身影胶着,皆快如闪电,不过几下功夫,就见申屠尤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安乾道君落在他不远处。
“连我十招都接不了,到底谁没用?”
申屠尤在一众魔修面前丢了脸,顿时怒不可遏,眼见安乾道君要走,他冷声道:“你这狂徒,以为我魔域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安乾道君连头都没回一下,语带轻蔑丢来一句,“你这破地方难道不是本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申屠尤被他堵了一下,正要追拿,眼前却哪里还有安乾道君的身影,就连那女子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许昭月依然是被安乾道君像夹着包袱一样带出魔域的。安乾道君落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魔域外面的黄沙地。
安乾道君将她松开,直接上了熟湖车,许昭月内心忐忑不已,一句话都不敢说,乖乖跟着他上了车。
安乾道君在上首坐下,慢悠悠倒了一杯酒喝着,许昭月坐在旁边客座上,坐姿乖巧,目视桌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般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上首安乾道君轻轻笑了一声,“本君不行?”
许昭月悚然一惊,她猛然向他看去,却见他一手撑在身后坐席上,一手捏着酒杯,姿势慵懒,似在欣赏着酒杯上的花纹,而后慢悠悠转过头对着她,仿若闲聊一般问她:“那一日本君没有满足你吗?”
许昭月:“……”
许昭月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绝对是一道送命题啊。
那日他们神魂相交,倒也不存在什么满足不满足的,可是男人问行不行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说不行的。
许昭月心思电转,急忙说道:“道君不要听那申屠尤胡说八道,那一日申屠尤察觉到我魂魄中有道君的气味,想用我威胁道君,我为了逃避他的威胁,便随意胡诌了一些于道君不敬的话来搪塞他。”
“哦?”他的声音中辨不出喜怒,“是吗?”
“当然是啊,道君于战场上战无不胜,让敌人闻风丧胆,将魔族鼠辈打得节节败退,于床上更是……更是……更是有龙虎之威,让人欲罢不能。”
反正,吹彩虹屁总没错,只是这彩虹屁吹得,简直让人臊得慌。
“这么说来,本君让你欲罢不能了?”
许昭月一张老脸张得通红,忙点点头。
他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摩挲着酒杯,姿势慵懒,声音也是懒懒的,“既然如此,你便过来。”
许昭月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就见他嘴角含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声音冲她道:“过来,与本君双修。”
许昭月:“……”
第25章 心机男
许昭月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其实许昭月想过会有这一天, 她既然都答应了和人结道侣,那道侣间双修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呢, 合理的挣扎还是要有的。
“道君要在这里吗?我觉得双修是一件需要仪式感的事情,得在一个干净舒适的地方, 点着香薰, 沐浴完毕, 才能有一个更好的体验,在车上的话,不免过于潦草, 道君你看——”
“你是在跟本君讨价还价吗?”他依然保持着一手撑在身后慵懒的姿势,问话的声音也极其平静。
许昭月却敏锐捕捉到这句话中隐藏的危险,许昭月也有自知之明,安乾道君要她当他的道侣可不会是心仪她,他在众人面前保护她,最多就是像保护自己的私有物那样,这么看来她确实没资格跟他讨价还价。
不过呢,她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她当道侣,但她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对他有利的, 如果她对他还有价值,她就该坚持一下自己的底线, 他要她做道侣,她答应了, 他说要双修她也没说不, 但总该也让她表达一下意见吧,她又不是随时供他使用的炉鼎,她再怎么也要为自己留一点底线和尊严。
是以许昭月忍着恐惧冲他道:“我从未想过要跟道君讨价还价, 我只是提议,我们可以换个环境,环境好一点,道君也可以更愉悦一点不是吗?”
许昭月其实心里也没底,也怕她会惹得他不快,他一时心血来潮真将他给杀了,毕竟她可见过这个人杀人的模样。
好在他的面色看上去依然很平静,他摩挲着酒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应了一句,“也好。”
许昭月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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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派掌门骆修然被安乾道君打碎元婴废掉修为一事很快就在门派间传开了,许多旁观者只当这是一件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还有人眉飞色舞描述当时的道君是如何轻轻一挥手就废掉了一个元婴大神的修为。
如此一来,众人对于安乾道君的敬畏和恐惧倒是又深了几分。
因为掌门出事,清虚派下榻的那个小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了,周司柠趁乱跑出来,直接去了光剑宗下榻的地方。
光剑宗掌门林景湛的房门还开着,周司柠走进去,也没客气,在椅子上大喇喇坐下开始叹气。
林景湛正修书于传令符上,准备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寄回宗门。他抬头看了周司柠一眼,问道:“唉声叹气做什么?”
“你没听说吗,我师父修为被废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没听说。”
“唉,我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回清虚派了。”
“不回去最好,你随我回光剑宗,好好修剑不好吗?非得去炼丹。”
周司柠却摇头,“不,我要修丹,我要一定要修得金丹救我大哥。”
林景湛冷笑一声,开始日常嘲讽,“你这么心心念念救大哥,可人家未必想着你,洛樱姑娘寸步不离照顾,人家现在甜蜜着呢,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周司柠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忍住,她猛然站起身怒道:“林景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嘴巴还是那么贱。”
林景湛将传音符往桌上一放,只听得吧嗒一声,他俊脸微怒,摆出掌门的威势喝道:“周司柠,本座如今可是光剑宗掌门,掌门名讳可是你随便叫的。”
“我就叫怎么了,林景湛林景湛林景湛。”
“你……”
林景湛气得手指头捏得咔咔响,不过倒也没出手。
“干嘛来找你,真是自找没趣。”
周司柠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开了,林景湛气得面色变了几变,对着她离开的房门说道:“说得好像本座稀罕你来似的,要滚就给我滚远一点!少来本座面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