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衣锦还乡[穿书女配]——元宋
时间:2021-11-03 09:18:20

  燕闲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这老头诡异得要命,像是个疯的。
  也难怪这屋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样子,这一疯一残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过活的。
  燕闲这会儿有些麻爪了。
  指望这疯老头照顾男孩定是不可能的,若是平日倒也罢了,现在男孩身上有伤,虽然她觉得小王爷那帮人应该是不敢再来了,但也顶不住万一。这一老一小当真是被打死也不一定有人知道。
  可她总不能把人带回去吧。
  若是在宫廷外,带个人回去倒不是大事,毕竟家里头有人,而且爹爹娘亲都有每年给慈幼院捐钱,慈幼院那的环境虽是一般,却也比这地方好得多。可这是在宫廷内,就算是胆大如燕闲也知道,宫廷屁事多,这种偏僻院落活着的一老一少八成背后有着故事。
  燕闲自己是不怕啦,就比如说打小王爷那事,说破天去也是他们先欺凌弱小,就算对峙公堂她也不怕。但这硬带个残疾男孩出宫,不说会给家里人带多少麻烦,就是这操作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把男孩就这么放着不管。
  燕闲一跺脚:“你且等等我,我去找兄长来。”
  说完她一转身便要走。
  男孩却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燕闲,紫燕迥追风的燕,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闲。”
  “我没有姓,我叫嶙峋,”他重复道,“崎岖嶙峋的嶙峋。”
  “诶?”燕闲惊讶回头,“怎么起这名字呀,这名字可不行,会当凌绝顶的凌倒是不错。”
  “好,”他笑了起来,“那我叫凌峋,会当凌绝顶的凌。”
 
 
第63章 拳头硬了
  燕闲提着裙摆跑远的小身影刚刚在院门口消失, 疯老头浑浊的眼珠子就起了波澜。他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就连耷拉着的脸皮褶皱中都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与阴鸷。
  老头抓着凌峋手臂的手用力收紧,如枯木一般的手指在男孩瘦弱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下一刻,他又陡然放松, 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后抖着手去抚摸那指印。
  “我的好主子……”他喃喃自语, 眼睛却阴恻恻地看着凌峋, “你这么不乖,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呢?”
  老头的手又在那淤青上狠狠按了下去:“那可是小王爷,可不是您这样的贱种可以冒犯的!”
  他一边用力碾按着凌峋的伤处, 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凌峋的脸:“等小王爷回去同皇上贵妃告了状,他们一想起你……咱们可就要灾祸临头了……你为什么不忍忍!不就是疼吗?嗯?这点疼你都忍不下去吗???”
  他表情越发疯癫, 给予凌峋疼痛似乎能给他带来莫大的欢愉,他甚至沉浸其中, 忘了最初的目的, 只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在这具羸弱的身体上添加更多的淤青。
  “主子, 您可千万忍着……”老头狰笑着,一抬头声音就不由自主地吞进了肚子。
  凌峋脸上丝毫没有老头预期中的疼痛挣扎, 他面无表情“看着”老头的方向。那双眼睛明明黯淡无神, 透不进一丝的光, 老头却觉得自己在里面看到一池无底的深潭,平静得给人窒息之感,又黑暗到让人不由自主被其中的深邃吸引。
  老头枯瘦的手反射性地钳紧, 凌峋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痛觉是人的本能无法掩饰的, 凌峋的表情没有变化, 甚至肌肉都没有丝毫的收缩,连手腕下经脉的搏动都一如往常,就好像疼痛压根不存在, 亦或是对他来说这种疼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这一瞬间,老头内心甚至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觉得眼前甚至可以称为幼童的男孩内里已经换了芯,换成一种他穷途末路孤掷一注,梦寐以求奢望已久又觉得永生不可能达成的强大存在。
  他惊疑不定,一时都忘了松开手。
  但凌峋的手却按上了他的手背。
  属于男孩的手掌比成人小上很多,它没有稚童手掌的肉感,还多了一层的薄茧,但覆在老头苍老枯朽的手背上时那一大一小的强烈对比,还是很清晰的彰显出了那只小手掌的稚嫩。
  可就这只看上去孱弱且稚气的手,却是以不容反抗的姿态将老头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离。
  “主、主子……”老头目光闪烁,眼里惊疑和狂喜不停交错。
  凌峋勾了勾唇角,以一种傲慢到堪称颐指气使的语气说道:“滚。”
  就只这一个字,却反而让老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他一瞬间就变了脸,若说他以前是嘴上喊着主子,心里叫着贱种,那现在的他简直是从身到心,每一个毛孔每一个发丝都在散发着奴颜婢膝、摇尾乞怜的谄媚气息。
  他整个人趴伏在地,颤抖的声线带着激动的狂喜:“主子,您果然出现了!奴才做的这一切当真没有白费……”
  凌峋忍下内心泛起的恶心作呕,意识中前所未有的确定——
  他真的能改变过去。
  现在的他不再那么幼稚无知,曾经的他想不通看不透。他的世界太小了,甚至一度以为欺凌和疯癫才是为人的常态。他曾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贱种,所以他才天生残缺,世界上最深的恶意都会找上他。
  他天生目盲,因为他就是恶心的东西,恶的本身,任何光都是他不配触及的存在。
  所以前世燕闲如同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了他后,他躲着她。
  卑劣如自己,怎能去触碰耀眼的她……更或者说,在那样强烈的光芒下,他的恶心愚蠢丑陋都将无所遁形,只是想象自己的一切不堪都将暴露在燕闲面前,他就恨不得直接死去。
  但是燕闲太温暖,也活得太让人憧憬了。
  就像转日葵会追逐着太阳,凌峋也克制不住自己向阳的渴望,他唾弃着自己却也忍耐不住接近燕闲的欲.望。就算知道太阳会将黑暗驱逐吞噬,他还是克制不住想靠近,然后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应受的惩罚。
  后来燕闲离开了,他觉得报应来了。他不敢挽留,不敢跟随,只能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将自己日复一日的困守在原地。
  他收集着关于燕闲的任何消息,便是相关的只言片语也能让他如饮蜜水。
  他想余生就抱着这些甜蜜的回忆度过,却又等到了回来的燕闲……他鼓起毕生的勇气让她带自己走,却得到了她即将飞升离开的消息。
  然后她想送他去修仙,她说:“到那时,天下之大,你无处不可去。再不必折翅伤翼,困于这方寸之地。只盼到时你心中郁气全消,前程似锦。”
  他以为自己在光的指引下终于有了出路。然后他知道了自己承受一切的原因,却最终等来了迟到许久的报应。
  但一切归根究底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如今时光倒流,重新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一次机会,有太多太多的节点可以改变未来的走向。
  这一次,他要接近她,靠近她,利用她的善良,让她怜惜他,放不下他,套牢她……
  首先,他第一步要处理的就是——
  凌峋侧脸,无神的眼转向了匍匐在床下的老头。
  ·
  燕闲顺着原路找回书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同兄长约定的时间,燕幸散了学没见到自家妹妹很是担心,正皱着眉四下找人问询。看到燕闲回来,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妹妹跑得衣裙都有些乱了,燕幸就什么气都生不出了,只好拉着燕闲给她整理衣服。
  燕闲乖乖站着让兄长给自己捋顺头发,嘴里不住叽叽喳喳,将方才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直把燕幸听得手头的动作都顿住了。
  “你把小王爷打了?”燕幸看着自家娇娇嫩.嫩的妹妹颇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自家妹妹在武力上一直有别于其他人家的女孩子,但一打好几个,里面还有平时就作威作福打架生事的小王爷,这还真有点超出燕幸的想象。
  燕闲很是骄傲地点头:“嗯呐,我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短时间内应是不敢再生事了。”
  燕幸想了想小王爷那欺软怕硬外厉内荏的性格,倒是不太担心被恐吓过的他还敢去告状。但说不定会有侍女发现小王爷身上的伤,亦或是哪个跟班回家告状……这事回去后还是得和爹爹商量一下,妥善地处理了后续才好。
  更重要的是……抠眼珠投井什么的,闲儿是在哪些话本上看到的啊?对她这样的小女孩来说也太凶残了。
  不应当啊,给闲儿的话本他都有甄别过……莫不是哪出了差错。
  燕幸眼神一凛。
  在他想着回家之后如何重新检查话本询问小厮,确认出格话本来源时,燕闲已经拉着他一路寻到了那方院落。
  踏进院落,燕幸才将妹妹说的奇怪破落等等词和这宫廷真正对上了号。
  这宫廷分内廷和外廷,内廷是皇帝和妃子起居休闲的地方,无召不可入内。外廷则作办公之用,如官属书院和不对外的衙门都设立在里头,虽进出也都需要凭证,但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在少数。
  燕幸从入读书院到现在也有了两年多,外廷各处他也差不多都走遍了,但当真没见过什么破败的院落,直到走进这里他方才确认。
  这方院落处在靠近内廷的偏僻角落,确实也不太会有人经过,燕幸以前倒是有路过过,但这院落外墙同四周围并没有什么差异,谁能想到院内竟是破落至此。
  宫廷内外建筑都会有人定期休整,一应摆设若有损坏也自有部门会处理更换,这种反常的现象出现在宫内,背后隐情定然不小。
  闲儿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随手管个闲事就干了个大的,也难怪阿娘那么不放心,每日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只是闲儿天性便是如此,她脑中就好像有着一杆秤,秤上只有善恶对错,危险与否,得失成败都很少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知道这该说是莽撞还是纯善,燕幸却不太想让燕闲改,这世上庸人已经够多了,总该有那么几个人能肆意夺目。
  不过在进了屋子,见到凌峋那一瞬间,燕幸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点点后悔。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人会给未来带来数不清的变数……甚至颠覆所有人的人生。
  尤其是这小子对着妹妹露出羞涩的笑容,故意半遮半掩的露出手臂上的伤痕,引得妹妹满心不忍,还上去给他呼呼,让痛痛飞走的时候!
  燕幸内心暗啧。
  拳头紧了。
  他扯起了灿烂的笑容,走上前将燕闲拉到了身后:“快来让我看看,伤得如何?可还能动弹?”
  但燕幸带着威胁的笑容注定是媚眼抛给了瞎子,他的手刚一碰到人,凌峋就“嘶”地叫出了声。
  这嘶声轻得好似无声,只短促地响起了一下便被咽回了喉咙,既宣示了痛苦的存在,又渲染了弱小下的坚韧。
  燕幸一回头——
  果然自家妹妹就吃这套,那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甚至还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放轻些动作。
  可恶,拳头更紧了。
  此人心机竟是这般深沉!
  燕幸看向凌峋的目光越发核善,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天长日久,且走着瞧。
 
 
第64章 她太好了
  这日, 直到给凌峋看完伤,找了些药,确定多是皮肉之伤,没什么大碍之后兄妹两个才离开了院落回书院去。燕幸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自然是没能力将凌峋直接带走的。
  见妹妹走着路还满脸忧心忡忡, 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 燕幸也很是无奈。
  “看着点路。”燕幸将燕闲的手牵上,确定妹妹不会因为不看路而摔倒之后才继续道,“不用太担心, 小王爷那人惯是欺软怕硬,短时间里也没胆子再欺负人。而且他们这个状态都能在宫廷的院子里生活这么久, 那对某些人来说他们必然有活着的价值……这事还得问过爹爹娘亲,从长计议才好。”
  “我晓得的, 不能给爹爹娘亲添太多麻烦。”燕闲乖巧点头, 但眼里还是有些担忧, 她摇了摇燕幸的手,“哥哥, 我总觉得不太对……”
  “嗯?哪里不对?”
  “那个老头好奇怪哦。”燕闲皱着眉回想。
  她原以为老头是因疯癫才无力照顾凌峋, 那一院子的枯枝烂叶, 油腻破损的家具,腐朽难闻的气味才有了理由。可方才他们重新回到院落,院子里是没什么大变动, 但屋内落灰蛛网已经打扫了一遍, 脏污的桌面也已经擦干净, 窗户打开,空气里的腐臭怪味也淡了很多。那老头甚至不复之前疯疯癫癫不能自控的模样,恭谨地垂手站在一旁的样子就好似一个很正常的仆人。
  可若说这老头是间歇性的神经恢复了正常……燕闲又觉得不太对。
  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怪事, 这会儿就有些犹疑。
  “凌峋手臂上那个伤,看着是手指印哦……”燕闲比了比自己的手臂,做了个抓紧的动作,“像是这样用力抓出来的。”
  她自己的手臂嫩生生的就像个莲藕一样,稍一用力就留下了红白的印子,虽很快就消下去了,但看那五指分明的样子,和凌峋手臂上的伤当真很是相似。
  燕幸拍了拍她的脑瓜,不赞成道:“说就说吧,作甚拿自己做例子。”
  燕闲吐舌嘻嘻一笑,快速忽略了兄长的话:“我之前走的时候,凌峋手臂上还没有那个伤哦。”
  “哦?”燕幸回想了一下。他一开始看伤的时候也没注意,以为那手印也是被小王爷他们打的时候留下来的,但现在仔细一想,手印是比小孩子要大了不少,而且一般的小孩子怕是没这个力气能徒手留下那么深的淤青。
  “那老奴多半有些问题。”就算没问题,让个可能疯癫的老人照顾个生活不便的小孩也是很不合适的。
  担心着这个事情,燕闲连下午期待已久的骑射课都有些心不在焉,直等到回家见了爹娘才有了种找回靠山主心骨的感觉。
  吃饭时间燕闲就迫不及待的把今天一天的历险记同爹娘分享了,娘亲听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当爹的燕宁倒是还挺淡定。
  燕宁这会儿正啃着块排骨,听着听着就停了下来,吐了骨头问道:“是外廷西北角那个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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