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好食记(美食)——苗五
时间:2021-11-03 09:19:27

  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鱼水饺的口味也是真的绝。
  宁歆歆有个大学同学是胶东半岛人,去人家家里小住时,她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吃同学妈妈做的鲅鱼饺子,便也是在那时候学会了这馅。
  拌好馅后问了一圈,那四个人都不会擀皮,宁歆歆只能自己切剂子,擀皮,让那四人凑一处包饺子。
  纵是手把手教了半天,那四人包出来的饺子仍是探头出脑、七扭八歪的模样,比当年的自己还差上许多,宁歆歆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要是遇明在这里,这会儿肯定都能包出工艺品了,他也定会喜欢这活动。
  “算了,难看便难看吧,又不是不能吃,”眼看方才攒下的饺子皮也都造没了,宁歆歆重新拿起擀面杖,“但是先说好,自己包的自己吃。千万记得捏严实了,实在不行就在饺子皮上涂点水,要不然晚上怕得喝面片汤。”
  说着话的功夫,宁歆歆拎起个剂子使手压平,左手食指、拇指捏住剂子边缘转圈,右手擀面杖转得飞快,不过几下,一个浑圆且中心厚、两边薄的饺子皮便擀好了。
  自己擀的皮跟买的皮不一样,干面撂得少,不需要蘸水涂边便能黏住。边缘薄会更好捏边,中心厚则不容易漏汤。
  见手边饺子皮攒了一堆,再不快点包恐要粘在一处,宁歆歆便也下手包饺子,边包还边说,“要是遇明今日也与我们一处包饺子就好了。”
  “恐怕不成……”砚青迟疑道。
  周扬也说:“殿下不来,没准是好事……”
  宁歆歆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为何?”梁遇明最喜欢玩面团了。
  砚青索性直言:“太子妃,刚那鱼还活蹦乱跳的,您这三下五除二就给剥皮抽筋剁成泥了,殿下若看见,恐会不忍。”
  有道理……
  宁歆歆点点头,深以为然:“对,君子远庖厨,这种杀生坏功德的事儿,不能让遇明瞧见,别回头再不吃饺子了。”
 
 
第37章 细作   红尘一遭,竟有百般逍遥
  益安居的院门直至申时末才打开, 却仍未见太子妃身影。
  众人不禁开始想,照太子妃那闲不下来的性子,至今未出院门,估计是真的身子抱恙, 今晨在大厨房见她, 精神便萎靡得很。
  果不其然, 门开后不久,太子妃身边的陪嫁丫鬟红苏便去了大厨房,“今日晚间还是由大厨房准备膳食, 多呈些清淡好克化的,二位主子一道用膳, 记得煲上盅太子殿下爱吃的咸肉粥。”
  众人:“唔,这么爱做饭的人都不做了, 铁定是病了。”
  “诶, 也不对……病了怎的不请医正来府呢?”
  “咳, 糊涂了糊涂了,太子妃自己不就是个杏林圣手吗?”
  红露假装步履匆匆, 在府上转来转去, 将下人的传言悉数报给了宁歆歆。
  宁歆歆正盘着腿儿、坐在圈椅之上啃苹果, 精神面貌是完全不同于外面传言的好,红露的汇报令她十分满意,点头道:“行了, 让周扬、砚青活动吧。”
  她轻哼一声, 无缝衔接地往府上送稀罕物, 若说只是为了给臣民留个兄友弟恭的美名,不论别人信不信,反正她宁歆歆不会信。
  虽说梁彦昭大婚之日发病的真实原因只是风寒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 但那却是合议之后的结论,除了在场几人外并无旁人知晓。
  大婚日可巧“误食”了海货,估计是让有心之人以为奸计得了逞。
  费劲心思养活了海鲜频频送来,打的也不过是,多来上几遭哮症,让年寿难永的彦昭太子早日归西的主意。
  想到这里,宁歆歆用力地攥起了拳,心里又气又疼:这样好的梁彦昭,不该承受这些歹人的算计。
  虽她来自现世,宅斗、宫斗上比不得古人有造诣,但若是有人想要加害梁彦昭,她便是挣了死劲儿也断不让人得逞。
  若是今日事成,那揪出细作便可过上好一段安生日子。
  若是不成……宁歆歆揉了揉太阳穴,那她便每日每顿岁岁年年地做饭与梁彦昭吃,不给外人丝毫可乘之机。
  好在,并不多时辰,便听得益安居院门处一阵骚动。
  宁歆歆小跑出房门,瞧见周扬砚青各押了个人进了院门,吩咐红露又关起院门后,她走上前,发现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和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婆子。
  “不会是什么死士吧?”宁歆歆问道,“就一咬毒丸,人就没了的那种?”
  周扬抱拳,“回太子妃,属下已将这二人的下巴、膀子都卸了。”
  不愧是梁遇明的贴身侍卫首领,宁歆歆竖起大拇指,赞道:“周到。”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发现底下跪着那俩人耷拉着下巴“噜噜啦啦”想说话,宁歆歆烦的不行,当即瞪了那俩人一眼,“没问你俩。”
  “砚青,你说。”
  砚青上前回复道:“回太子妃的话,我与周扬照您的吩咐关注着大厨房那边的动静。而后发现,待肉粥煮上后,”他瞧了眼下面跪着那婆子,“这贼婆便使了各种法子将众人支开,一时间厨房便只剩了她一人,而后她便给殿下的肉粥里掺了东西,一切做妥当后,那小丫头得了消息待往府外送信,后便被我二人齐齐绑了来。”
  宁歆歆舀了勺肉粥入口,而后便冷笑一声扔下了勺子,“怕不只是加了海货吧,旁人都说本宫厨艺了得,照本宫看,咱们府上才真正是卧虎藏龙......大黄如此重的味道都被掩了个七八,若非本宫熟悉此药,这番还尝不出来。”
  梁彦昭本就体质虚寒,在他的饭食里加上泻下清热的大黄,其心可诛。
  “把这锅劳什子倒掉去,”宁歆歆吩咐,“将这俩人关起来,派人严加看守,余下的,等殿下回来再说。”
  ——
  “遇明,快来。”
  梁彦昭刚回府,便被人抱住了胳膊往柴间走,他还道是歆歆与他备下了什么惊喜。
  推开柴间门一看,却是既无惊、亦无喜,被五花大绑起来、蜷缩在一处的那俩人,分明是盛郡王府的两个眼线,如何被却歆歆擒了起来?
  “歆歆,这是?”
  “这俩人加害于你,被我捉了个正着。”
  宁歆歆有点烦恼自己的不争气,若她是个古代土著,那此刻便能开始刑讯逼供,猫儿刑、盐水鞭都给招呼上,不消几时便可让人招出背后主使,再不济也能直接结果了这俩人泄愤,总归是奴籍,杀了也不犯国法。
  可她异世而来,终是做不来这些。
  倒也不是觉得古代这种等级制度值得学习,只是她发现自己即便是抓出来了细作,却仍不知如何处理,明明已气得狠了,却只生出了满心无力感。
  见她愠怒,梁彦昭执起她手轻轻摩挲几许,后行至那二人面前,冷声发问:“想不想活命?”
  那二人此刻已失了投药时的胆量,看着太子眸色如漆,天人一般俊美的面上不见喜怒,却令人徒生凉意,不禁双股战战,拼命点头。
  “孤可以寻个由头送你二人去别庄当差,也可助你们切断那方关系,你二人可愿意?”
  这就是打算留她二人性命,还要助她们得个自由。
  那二人涕泪俱下,五花大绑着仍一个响头接一个响头地磕着,若非受制于人,谁又乐意过陷害储君这般脑袋别腰带上的日子?
  宁歆歆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她觉得梁彦昭这般实在是糊涂,如此放纵仇家、做软柿子,以后不是谁都要来捏上他一捏?害上他一害?一时里满心愤懑无处开释,便抬起腿狠狠地碾了梁彦昭一脚。
  梁彦昭吃痛却未显于面上,只安抚一般探出手去将人揽进了怀里,接着低头道:“那你二人只需闭紧了嘴。若孤听到了与太子妃相关的流言,那边如何处置弃子,孤定还有狠上一万倍的法子。”
  语毕便牵着宁歆歆离开了柴房,不愿她在此地多待半刻。
  如今他已从砚青、周扬口中得知了此事经过,歆歆虽是个机灵的,却天真了些,能发觉有细作已属不易,还能下套诱人上钩就更令人诧异,法子虽算不得高明,时机却选得够准。避人的功夫也尚可,后续封口无需费太大周折,该能稳妥。
  他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但不是欣慰,而是怅然。
  本来还想着,能尽全力护她天真不变,却不料她成长得这般快。
  “为什么?!”
  “嗯?”梁彦昭回神,低头看宁歆歆,“什么?”
  “我、是、问、你,”宁歆歆一脸怒气,语气不善,“为什么这么轻巧地就放了她们?为什么不问问是谁支使的?我等你来处理,是为了让你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是让你来施恩的!这遭放了她们,谁知明日会不会有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再来害你?今日是大黄,明天变砒霜。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去审问,便不能永绝后患,起码能杀鸡儆猴过几天安生日子。”
  周扬、砚青死死低着头,一言不发,听着太子妃连珠炮一般地数落主子爷,腹诽便未断过:这天儿,是真变了,太子爷往日里哪儿吃过这样的瘪?
  无论在哪儿,说一不二的才是真主子,以往这太子府是爷说了算,以后便是太子妃的老大咯。
  紧接着他们便见太子爷俯下身,低声哄着太子妃,“先回房,我与你细讲。”
  ——
  “好了,说吧。”宁歆歆板起脸来瞪着梁彦昭,想听听这人到底打算如何解释。
  见她一副秉公办案、明镜高悬的样子,梁彦昭还未答话,便先弯起了唇角。
  宁歆歆白他一眼,正经道:“严肃一点。”
  梁彦昭又笑,“我早知这二人底细,也知她身后主子姓甚名谁,再去审问岂非多此一举?”
  “可是盛郡王?”
  “你看,”梁彦昭就坐宁歆歆对面,见她此般聪慧,实在喜欢得紧,便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歆歆不也知道是谁。”
  “这只是我的猜测,总还想着审上一审、验证下的,万一还有同党呢?”
  梁彦昭摇头,“没有了,仅这二人。”
  太子府虽不说是固若金汤,却也不好往里送人,这俩人已经是梁正晖努力多年的结果,还早早就被梁彦昭识破了去。
  “你既什么都知道,为何不早早打发走?非要让这些歹人接二连三地加害于你,”宁歆歆带了点哭腔,寻常人许不怕那大黄,可对梁彦昭来说,取他命走绝非难事,她尝出来后便一直后怕到此刻,“若是你......”
  后面那半句到底也没说完,宁歆歆背过身去,眼眶发热。
  若是梁彦昭真着了这道,她在这异世可怎么办啊。
  梁彦昭察觉她声音有异,便起身走到她那侧,坐定,轻叹了口气,将人拉进了怀里。
  宁歆歆还气着,自不那么听话顺从,抡起拳头就冲梁彦昭胸膛一顿砸,却还顾忌他身体,手上没敢使上劲,每一拳皆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歆歆,我......”梁彦昭想要与宁歆歆解释,话到嘴边了,却不忍再说。
  他该如何解释说,他之前失了求生意志,以至于查出来了细作也并未动作,还放任堂哥支使他们几次三番加害与他?
  明知粥里掺了东西,却还是吃下。明知堂哥打了取而代之登大宝的主意,却不曾对外人言过分毫。
  他不单知今日那二人的来处,亦知其苦衷。不论良籍贱籍,均是南潞子民,他身为储君,何忍过分苛责受人胁迫的苦命人?
  但这事确实是他不对,歆歆嫁过来之后,他本想抽个时间将这些人都打发了,但却被政事缠身,一时没来得及,才出了今日乱子,他回想起来也难免心惊,若今日这事传出,有人将矛头对准歆歆,那才麻烦。
  “歆歆,”梁彦昭清了清嗓子,“之前,是我觉得活着无甚意思,在许多事上,知道了也全当作不知道。”
  这句是真真刺痛了宁歆歆,她犹记得初见梁彦昭之日,那人周身的病痛、形容的枯槁,眼睛若一口死井,无波无澜,死气沉沉。
  一滴泪下,她问:“那你现在呢?”还是一心求死吗?
  梁彦昭侧身低头,轻轻吻住了那颗泪,“现在觉得,红尘一遭,竟有百般逍遥。”
  他啊,哪里还舍得早早撒手?
 
 
第38章 饺子(1)   补肾?
  宁歆歆不再挣扎, 展臂回抱住梁彦昭,伏在他怀里轻声问:“那你以后都会陪着我吗?”
  梁彦昭手臂又收紧了些,下颌挨着怀中人的发顶,山茶油的花香入鼻却引他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良久, 方哑声道:“自是想的。”
  “想, 就可以了,”宁歆歆见他话不敢说满,心里也不好受, 换了个姿势,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胸膛, 眼泪无声洇进梁彦昭的长袍前襟,鼻音浓重地说话:“那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我以后每天每天努力去查古籍、研菜谱。
  你时时刻刻配合我努力加餐饭、调体息。
  “好。”这个诺, 梁彦昭还允得起。
  听到这句, 宁歆歆心情才算好了些, 她晃头晃脑,鼻涕眼泪蹭了梁彦昭一身, 然后才抬起头看他, “饿了吗?我们去用晚膳吧。”
  “还好。”适才的话题带得梁彦昭心情也颇沉重, 现下并无多少饥饿感。
  “不饿也要吃,居有常、业无变,”宁歆歆又抹了一把脸, 故作打趣, “我看你学习札记记了几十本, 却怎么连开蒙的《弟子规》都忘下了?”
  梁彦昭没接她这茬,只是掏出帕子一点点拭着她脸上泪痕,脸上的心疼藏也藏不住, “近日怎的老爱哭?”
  但宁歆歆便就没发现人家的情绪。
  一听梁彦昭说她爱哭,这可不得了,她好像是点着了捻子的炮仗,一下子就在贵妃榻上蹦了起来,“我哪有?我没有!谁爱哭我都不会爱哭!”
  梁彦昭不成想还能因为这句惹着她,笑着摇头,伸手将她带进怀里,“莫恼,是我说错了,歆歆不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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