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闭了闭眼睛,点头道:“好多了。”
她看二人身上的红色,将人往外推,“我没事儿了,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箐禾直起身,就听见商戎问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香缓缓扯起一个笑容来,“少爷,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夫人若是看到的话,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箐禾惊讶地望向她,“你都……想起来了?”
“大致有印象了。”阿香揉揉太阳穴,还能撑起一抹笑容,“快回吧,我休息会就没事了。”
二人看她此时脸上露出疲倦的神情,便是有再多的问题,也不适宜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回到隔壁新房内,潘娘满脸带笑地将门合上,把空间留给新婚的小夫妻。
商戎方才进来之前简单喝了两杯酒,并没有醉,与箐禾同坐在床沿,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没由来的倒升起些紧张感来。
他坐了片刻,起身去圆桌上,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箐禾,“我听闻凡间有喝合卺酒的习俗。”
箐禾怎能不知,她莫名的没办法和商戎对视,接了酒杯,二人将合卺酒饮下。
商戎慢慢将手掌伸过去,握住了她的。
箐禾方想起掌心的字,此时在灯光下看来,那个“命”字闪着金光,已经不太明显了。
“这个字是……”
商戎将他的左手摊开,掌心也有着同样的一个字,“这是我们龙族的一种咒法,叫做同心同命,方才拜堂是咒法生效,以后你我便是同心同命。”
不管发生什么变数,他们的心,他们的命永远牵连在一起。
没有什么你死我不独活,有的只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箐禾缓缓描摹着手掌心的浅淡字迹,嘴里默念着他说的那几个字,“同心同命……”
听起来,多么虔诚而又至死不渝。
龙族的承诺,远比她想象的更为深刻。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喧闹散去,鞭炮声也停止,变得安静起来。
箐禾将头上的喜冠拆下来,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一不小心勾到了头顶的发丝,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只大手扶住了她做工精细的发冠,然后小心的缓缓的将上头的钗子一根根取下来。
喜冠被取下来,箐禾拿了衣服去旁边的耳房内梳洗。
等二人都洗好,这才躺到床上,放下床帘,视线一下就变得昏暗起来,虽则外头留了一对龙凤蜡烛没有吹灭,但那光却照不到床里来。
箐禾侧过身子,二人面对面躺着,呼吸逐渐缠绕在一起。
不久,箐禾慢慢挪过去,朝他的嘴唇轻轻蹭了一下。
她刚想退回原来的位置,却叫商戎按住了后脑,将这个吻狠狠加深。
二人仿佛来自了一处桃园秘境,一起携手,共同探索。
随着不断深入,看到的景色也愈发美丽。
箐禾出了一身的汗,商戎也没好到哪儿去,
二人一同探索桃园秘境,这一探索,不知不觉便一个晚上过去了。
累了一晚上的二人尚在沉睡之中,却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商戎睡在外侧,他先醒,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将衣衫穿戴整齐,还不忘将床帘放下,挡住里头还没起身的箐禾。
“何事?”
昨日是二人大婚,今日若不是有紧急状况,是不会有人这么早来打扰的。
门外的淮凛此时已经急得一头是汗,“竹音,竹音她不见了。”
“你同我慢慢说。”商戎皱了眉头,让还在喘气的淮凛平复下来。
淮凛尽量控制自己的气息,“昨晚我走没见竹音,以为她先回府去了,便没多在意。直到今天一早,贺府有丫鬟来给我送信,说他们小姐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这才察觉到不对,找了这么久也没见她人。”
淮凛其实一大早上便来了,已经和潘娘他们将府上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没看见贺竹音的人,这才贸然过来打扰商戎。
“我听竹音说,最近有个人一直在她府门口徘徊,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将她带走的?”
箐禾也已经穿戴妥当,开门出来时,正好听见淮凛这句话,便说道:“不无可能。”
而且可能性还很大。
昨日他们注意力全在婚礼上,骆姯若是用点小手段将没有法力的逐盈带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现如今猜测再多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你身上可有竹音经手过的东西?”
淮凛想了片刻,将腰间系着的一个荷包解下来,“这是她前些时日送给我的,不知道可有用?”
箐禾接过荷包,用法术在上头探测了一下,上头还留有逐盈微弱的气息,有这点也就够了。
她一手五指轻轻摆动,很快便从指尖飞出无数透明的蝴蝶。
这些蝴蝶先是绕着荷包转着,转过好几圈之后,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三人看着蝴蝶飞离的方向,互相看了看,便同时消失在原地。
透明,蝴蝶的速度算不上快,方向却很明确。
经过一晚上,也不知道骆姯有没有将逐盈带离人间。
人间与仙界有禁制阻隔,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人类是不能随随便便进入仙界的,若强行带入,□□凡胎受不了仙界的灵气,很容易折寿。
还好,蝴蝶引导他们去的方向不是指向仙界的。
带三人停在一处废弃的木屋时,蝴蝶消失不见,木屋内传来骆姯的一声对不起。
淮凛再等不及,阔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木屋的门。
屋内,一个阵法初具雏形。
“你在做什么!”淮凛厉喝道。
逐盈此时躺在木板床上,闭着眼睛不知生死,淮凛想冲过去却被面前的结界给阻挡住。
骆姯摇摆不定的目光,在看见箐禾和商戎进来的时候,忽然变得坚定。
箐禾认出了这个阵法,诧异出声:“你想要取她身上的凤凰精血?你疯了吧!她没了凤凰精血会死的!”
逐盈先前神志不清,是因为肉身承受不住身上如此多的凤凰精血,后来商戎帮她取出了一部分,余下的则用于保护心脏,是万万动不得的。
骆姯不答,抿着唇,地上的阵法开始散发微弱的光芒。
箐禾没法忍,上前破开了结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阵法打乱。
骆姯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箐禾弯腰检查了一下逐盈的状态,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了,心头的凤凰精血还在。
箐禾将昏迷的逐盈交给淮凛,让他将人带回去,而后看着骆姯一言不发。
她知道,骆姯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所有的事情应该都围绕女主角来转,但这不意味着骆姯可以随随便便做这样的事。
“晞衡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你做这样的事情?仙界的那些医师是都死了不成?”箐禾嘲讽道。
骆姯在动手的时候心里已经后悔了,她垂着头,没什么底气的开口,“我只是想早些把师尊治好,她不肯说出凤族的位置,我见她体内有凤凰精血,这才……不过我听说凤族每日可得一滴凤凰精血,应当不要紧才对。”
“你做每件事情都这么理所当然吗?什么叫应当不要紧?若是要紧的话,你能负责吗?”箐禾对这样恋爱脑的骆姯无话可说,“我觉得你挺可怜的,为一个男人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值得么?”
骆姯语噎,顿了顿,指向箐禾身后,与他穿着同样暗红衣袍的男人,“那如果深受重伤的那个人换成了他呢?你不会和我一样吗?”
箐禾还没说话,商戎反倒是先笑了,“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废物,需要女人来救的。”
商戎牵着箐禾的手,抬起来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我们走吧,与她多费什么口舌。”
骆姯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正打算掐诀回去,看看晞衡的伤势如何,眼前忽而多了个人。
她看见来者,弯腰行礼,“见过仙君。”
面前的人戴着一个宽大兜帽,几乎要将他整个脸都遮挡住。
骆姯直起膝盖,目光看着地上,就听见那人问:“凤凰精血拿到没有?”
骆姯咬唇,摇了摇头,带着些不确定说道:“仙君,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对面的人听见她说这话,当即沉了脸,“你不将凤凰精血取来,难道是想眼睁睁看着晞衡受罪?你忘了当初你重塑仙骨时,他付出了多少?”
“我没忘。”骆姯急忙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非要凤凰精血不可?”
面前的人缓步走到她身边,露出一张看上去非常和煦的脸,只是他此时的表情却格外坚定,甚至带着些迫切,“凤凰精血是帮晞衡治伤最快的途径,这话我已经同你说过无数次了。”
“殷墟仙君……她不肯说出凤族的所在地,我也做不出杀人取血的事情。”骆姯不想再继续待在凡间了,她想回去先看看晞衡的伤势,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她简单和殷墟解释了两句,不等殷墟开口,或是说怕他再说出什么咄咄逼人的话,先行离开。
殷墟咬牙看着骆姯消失的地方,面色铁青,攥着拳头,不久后眼前的木屋开始崩塌。
“骆浚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强硬地逼着骆姯去做,再怎么说骆姯背后还有骆浚撑腰,动不得。
殷墟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木屋,目光沉沉,“商戎……箐禾……届时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刚说完,心口便是一痛,手背上的血管当中有或黑或红的东西在游移。
殷墟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体内的不适压下去,他没有在凡间多逗留,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抹除后,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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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逐盈找回,替她把脉后确定无碍后,人也渐渐苏醒。
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此时醒过来看着他们还一脸迷茫。
“我昨日喝完酒便坐马车回去了啊。”逐盈的记忆当中是这样的,但实际上贺府的马车昨日并没有来过。
想来是骆姯用幻术将人迷晕后带走的。
逐盈听他们将骆姯做的事说了,一阵后怕,不想在凡间会遇着这么多麻烦。
淮凛思索了片刻后,道:“五日后我会为皇帝开坛卜卦,届时我也给你们算算。”
淮凛算卦与普通卦师不一样,不是信手拈来,掐指一算就能成的,须得非常正式的仪式,并且卜卦的时间必须间隔,随意不轻易帮人算。
对他来说,每次算卦,都可以说是在窥得天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若是算多了的话,还会影响寿元。
逐盈是不想他经常为皇帝算卦的,但身处在国师这个位置上,皇帝数次要求,他再不能找借口拒绝了。
箐禾半道与淮凛他们分开,虽商戎一道回了家中。
家门口的炮竹还落得满地红,潘娘正拿着扫帚在打扫,处处可见的喜字在提醒着他们,昨日发生了什么。
商戎舍不得松开箐禾的手,其实也是在缓解心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
经过一夜,阿香的记忆应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箐禾仿佛能读懂他的内心,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二人直接去了阿香的院子。
逐盈的事情解决得还算顺利,今日的太阳又好,虽说天还有些冷,在日头底下晒着却是暖洋洋的。
阿香此时正坐在一张竹椅上头,坐在太阳下不知想些什么,她听见脚步声,缓缓站起来,看见商戎的那一刻,眼睛却是湿润了。
“少主。阿香没想过,还能活着见到您。”阿香双膝弯曲,就这么给商戎跪了下来。
商戎上前将人扶起来,眼睛也变得酸涩,眼前的人虽然长相与他记忆当中的不一样,可灵魂却是他熟悉的。
“阿香,当年的事,你可全部都想起来了?”
龙族一族全灭,当年的人一个也找不见,连能够将事情复述给他听的人都没有。
箐禾虽从幻境中知道了一二,但终究只是皮毛,没有谁能比当年身处局中的人知晓的更清楚。
阿香与他二人在石凳上坐下,缓缓点了点头,
第98章 仙草(98) 仙人去处——大凶……
箐禾虽从幻境中知道了一二, 但终究只是皮毛,没有谁能比当年身处局中的人知晓的更清楚。
阿香与他二人在石凳上坐下,缓缓点了点头,
商戎又问:“那你可知当年的人不是我?”
阿香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少主您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只是那人扮演得天衣无缝, 我若不是经过夫人提点,恐怕也要误会。”
她缓缓叙述,将当日箐禾没能看到的经过补充完整。
“那日一早, 家主得知您在战场上大获全胜,族内众人高兴得不行, 后来不知是谁送来封信,说是您晚间要回来开个庆功宴犒劳全族。家主接到这封信后便开始筹备, 夫人那日却不太舒服。”
“原本知道您打了胜仗, 夫人还高兴地说晚上要亲自下厨, 可是午休起来后,她的面色便一直不好, 将自己关在屋内足足半日才出来。”
阿香说着说着像是看到了万年前的觅遥,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样长久的年岁, 但觅遥的脸庞仍然清晰得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那日的觅遥白着一张脸从屋内出来,招手将她唤来。
阿香从没见她面色这样差,便忍不住问了句,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觅遥说:“午间做了场噩梦, 现已经好了, 阿香你帮我办件事情。”
阿香是觅遥从凤族带来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除非重要事情, 否则她是不会轻易让阿香离开自己左右的。
觅遥道:“你现在便去将我手里的这封信交给凤族族长,务必要亲自交给他,不得假手旁人。”
阿香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拿了封加盖密函的信件,见她如此严肃,也知道事情一定非常紧急,便也不敢耽搁,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