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几位都是熟人,舒鱼自幼在他们面前长大,知道她这次受了苦,一个个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真的舍得责罚。
再说这事他们也不好插手,毕竟人家师父就站在边上呢。
长老们看着她,叹了口气,叮嘱道:“修行一道且不可莽撞,这种事情莫要再闹第二次,你师叔们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舒鱼笑了笑,乖巧道:“多谢师叔关心,弟子明白。”
舒鱼哄了哄几位长者,又再三做了保证,才让自己耳根子清静下来。
回到雪峰,舒鱼对自己如今的修为非常满意,二十六岁洞天境,放在外面也可以称上一句少年英才。
但她并不满足,因为她的敌人非常强大,而且还藏在暗处,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洞天境修炼了一段时间,舒鱼明显察觉到自己的修炼速度变慢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找师父。
她到大殿的时候,师父、师兄和师弟都在这儿。
舒鱼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告诉师父自己的来意,“师父,弟子想知道您当初是在哪把弟子捡到的。”
她一直都知道她是师父收养的孤儿,还没满月便被抱来雪峰,由师兄一手抚养长大。
无为端茶的手僵了会儿,他放下茶杯,笑呵呵道:“小鱼儿怎么问起这件事,难不成是想寻你那亲身的父母?”
“回师父,您知道弟子修炼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断绝情爱,斩断世俗一切羁绊,我若想真的得道,那我必然要去解除这段关系。”
“弟子想要斩断亲缘,专心修道,还望师父成全。”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表情各异。
无为面色复杂,忧心忡忡;君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小师妹伤心,毕竟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至于念鱼他的脸就跟调色板一样,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师姐,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斩亲缘?”念鱼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舒鱼解释了一下,“我修炼的是无情道,这一切迟早会被我放弃的。”
“再说了,那两个人只生我,又没养我,我又何必一直与他们牵扯,这关系还是早些断掉的好。”
“这几日我修为速度缓慢,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
无为叹了口气,再三确认道:“你当真决定了,不会后悔?”
“师父,你几时见我后悔过?”
“行吧,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也不会瞒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请师父尽管吩咐?”
“仙门的群英大会要开始了,这次我要你代表无尘宗去参加大会。若是你能拿第一回 来,我便告诉你。”
舒鱼估摸了一下自己同代弟子的水平,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师父。我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早些准备,早些离开。路途遥远,注意安全。”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第五八章 群英会
舒鱼答应无为之后,便回洞府收拾东西,其实若是无为没提这件事,她也会去参加群英会。
前世她被困太初宗,无法参加。等月宿夺得第一回 来后,太初宗的部分人来她面前洋洋得意,耀武扬威。
一口一个废物,吃白饭的,扒着他们太初宗的大师兄不放。
各种极尽羞辱的词汇,问她为什么不去死,这么废物的人,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那些话,那些眼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不把月宿踩在脚下,这说不定会成为她的心魔。
所以群英会她不去也得去。她要在擂台上,众目睽睽之下,打断他的脊梁,将他以及太初宗的脸面踩在脚下。
这么想着,舒鱼的传讯玉简闪了闪,她打开一瞧,挑了挑眉,然后回复了一段信息过去。
为了这次群英会,无尘宗诸多弟子都开始忙碌起来。
群英会是仙门大大小小的势力一起组织起来的。在千年前仙门逐渐衰落的时候,为了激励弟子奋发向上,仙门当时大大小小的势力在一起,组织了这样一场比赛。
百岁之下的修士,不拘于门派、散修皆可以参加,按修为设置擂台,觉得有把握可越阶挑战。
不过这些年灵气衰落,散修的修炼环境日益困难,因此来参加比赛的散修并不多,并且一年比一年少。
所以群英会逐渐变成了仙门弟子的私人擂台,历年前百大部分由大宗弟子包揽,剩下的零星点点是小宗弟子或者散修。
大宗拿了宝物,扬了名,吸引更多的人,于是大宗越来越好,小宗越来越衰败。
挡了人家的发展之路,也难怪小宗之人把大宗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这些事情都比较久远,知道的人少,现在大多数人只知道大宗和小宗关系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
舒鱼收拾好东西便出了山门,然后看到一个背着小包袱,守在山门口的小师弟。
“师姐,你出来了。”念鱼赶紧迎了上去,笑得纯良无害,“我等了师姐好久,差点就以为师姐不去了呢。”
舒鱼停下脚步,看着一脸讨好地小师弟,不知怎的她居然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反倒心里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终于来了。”舒鱼默默的念道。
“你要跟我一起去?”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在她的嘴里变成了一种强烈的肯定。
“嘿嘿,还是师姐最了解我了。”念鱼笑了笑,然后站在舒鱼身旁。
舒鱼打量了他几眼,瞧着他那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块碎花布问道:“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念鱼尴尬的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赶紧收进了储物戒。
“这是一个刚刚从凡界上来朋友送来的,人家弟子刚上来还不习惯,就给我收拾了个包袱,我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师姐就来了。”
“师姐想笑便笑吧,我知道我犯了蠢。”
“这叫什么蠢。”舒鱼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人家弟子只是好心。”
“我就知道师姐最好了。”念鱼笑了笑。
这次群英会的地点在东州春城,距离无尘宗有万里之远。
两人改换面貌,压低修为,一路上低调的赶路,就怕遇到什么事儿。
不过他们非常幸运,一直都没发生什么意外,直到他们到达望月城。
望月城是东州的四大主城之一,连接其他三州,往来交通十分便利,因此非常繁华。
舒鱼她们到达这里的时候,遇见了两个非常不想看见的人。
那是在他们入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像普通的人一样排队等着入城。
然后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师妹,好巧,原来你也在这儿。”
舒鱼对小师妹三字非常敏感,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然后看到了一张颠倒众生,却让她无比恶心的脸。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月宿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欣喜。
舒鱼脸抽了抽,恨自己没早点发现,若是早知道这人在这,她哪怕再等一等,也不想看到这张脸。
“哟,是你们啊,你们不会喜欢我师兄,特意跟过来的吧?”
“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了,仗着自己有点修为,净做点不要脸的事。”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月宿身后响起,秦初月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师妹你别这样说,小师妹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你莫要污蔑她。”月宿呵斥道。
“我怎么胡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像他们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也就是师兄你单纯,看不到这些人的真面目。”
秦初月一通话下来,闹得月宿非常不自在,他弯腰向舒鱼道歉,“抱歉,小师妹。师妹被我们宠得无法无天,还望小师妹海涵。”
“不用了,我师姐可当不起你们这句道歉,我师姐这样的天才人物,要多少美男子没有,还用看的上你师兄?”
念鱼刻薄起来是非常刻薄,“且不说我长相如何,就我那几个师兄,一个个长得不知道比你师兄好多少,就你师兄这模样,也好意思出现在我师姐眼前。”
“你们脸皮厚不觉得,我还怕污了我师姐的眼。”
“你……”秦初月气急,“你怎么这样?”
“那样?你欺负我师姐,还不允许我反击?怎么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爹妈,得让着你不成?”
“好了,师弟,我们进城。”舒鱼实在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月宿起冲突。
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她冲突,若在比赛前闹出什么,只怕大家都讨不得好。
要是万一再闹出什么话传回宗门,说她心悦月宿,痴缠不休,她得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舒鱼和念鱼进了城,也没留下,直接离开。
她们这么早出发,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体验。
这万里路途上的人生百态,各种和生活息息相关的知识,无一不让他们快速成长。
所以他们并不会为繁华的主城而留下,更别说这里有她恨不得啖其血肉的仇敌。
望月城之后有一处小镇,和主城同名为望月镇。
望月镇虽然说是个镇子,但实际上只有百来户人家,不过民风淳朴,倒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舒鱼和念鱼便准备在这里停留一会,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们两个都是洞天境的修为,而且都是刚刚晋升不久,最需要这样的红尘来打磨心境。
他们包了两件上房,决定在这里停留二三日。
入夜,四处寂静无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入客栈右边的房间。
“舒鱼,念鱼,好久不见。”来人取下斗篷,露出一张娇艳的脸。
“你来了,坐吧。”舒鱼没有觉得意外,事实上,她能进来还是因为她开的窗。
“抱歉,白日里我出言无状。”秦初月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道歉道。
“没事,不过你日后别把你师兄往我这带,我恶心。”舒鱼叮嘱道,“你若是不长记性,我下次就让你长长记性。”
舒鱼口中的长长记性可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秦初月知道她的手段,连忙点头。
“我也不想的,谁知道我那师兄有什么毛病,偏偏要来个师兄妹情深。”秦初月大加吐槽,“本来我是准备一个人来的,他偏偏要跟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因为他要跟着,我只能继续装模作样,我都感觉我快要疯了。”
“怎么回事?”念鱼好奇问道,“你修为提升了,他们不高兴吗?为何还要装成以前的模样?”
“我……”秦初月犹豫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下意识觉得不能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直觉?”念鱼皱了皱眉,修士的直觉可不是一般人的直觉,若是一个修士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这件事大概率会发生。
“我们都是生死之交,我也不来虚的。”秦初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感觉我爹变了,我也许不是他的亲女儿。”
“怎么可能?”念鱼不信道,“你要不是他的亲女儿,还能在太初宗耀武扬威这么久?”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我如果不是他的亲女儿,他为何要如此容忍我?”
“若我是个绝世天才,那么也可以理解,可我偏偏不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庸的修士。”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他的亲女儿?是不是,可不是你红口白牙一说。”舒鱼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宗门里这样的风言风语很多,我以往并不相信。可我最近修为提升,不知道怎么见到爹的时候,并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没觉得爹如何为我打算。”秦初月低下头。
“都说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①,可我爹却一直纵着我。如果不遇上你们,我只怕要闯下弥天大祸。”
自从她开始认真修炼,以往失去的脑子也渐渐回来了,知道她这些年干的蠢事,不知凡几。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太初,宗宗主的女儿。
若说两人样貌,实际上并不是很相似,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万一她像的是娘亲呢?
这些怀疑他也不敢向谁透露,只能压在心里。
所以前段时间传讯给舒鱼,她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为她解惑,就算不能听她说一说也是好的。
第五九章 表明心意
秦初月半靠在椅子上,脑袋枕着椅子,显得有些颓废,“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好,但是我真的就是这么觉得的。”
“从我记事开始,耳边总有些风言风语,说我不是爹的女儿,说爹那样惊艳才绝对人物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废物的女儿?”
“那时我年纪小很生气,就和那些人打了一架,我没打过他们,回去找爹告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这么多年那些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他堂堂一宗掌门,难道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我不信,既然传言没断过,那未必是空穴来风。”
舒鱼在一旁听她发牢骚,心里诧异她的敏锐,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么前世的她知不知道?
舒鱼看着眼前那张娇艳的脸,以及勃勃生机的眼,忽然明白,前世她可能也有所察觉。
不过那时她年纪小,修为不高,且不说她揭露之后有怎样的下场,只怕那时她说的话会不会有人信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前世这件事一直憋在她的心里,她也一直被那些人温水煮青蛙一般,等她真的想要反抗的时候,她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丝毫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