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因为她的插手,秦初月早早的反应过来,心里的那些想法也有时间去印证。自然不会像前世一样,被打的措手不及。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又干嘛在这唉声叹气,难道舍不得?”念鱼看着她问道,“你也不像那种心软的人。”
“我自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只是有些担心。”秦初月解释道,“他毕竟养育过我,万一这件事是我想多了,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可若这件事是真的,他养我必然谋算不小,我有些害怕。”
这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真的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在仙门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就算是亲生父女,反目成仇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她真的和太初宗无关,那么太初宗掌门养育她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说是为了感受天伦之乐,在仙门没有这种东西。那些修为高深的大能,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只为追求更高的境界。
他堂堂一宗掌门,对于境界的要求只会高不会低。
如果非亲生父女,他在她身上花这么长时间,所图谋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可她什么都没有,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太初宗的,这样的她有什么好图的?
秦初月,不敢往深处想,越想越觉得在暗处有一双大手,拨动着她的命运。
“既然有所怀疑,那就去查。”舒鱼站起来走到秦初月身边,看着这个鲜活的小姑娘,笑着对他说,“去找吧,哪怕错了也没有关系,万一你的猜测是对的呢?”
“不过如果你真的要查,还需要小心行事,别被发现了。”
舒鱼当然知道她不是秦寿的女儿,也知道秦寿养她是别有用心,但她又不能挑明。
因为这件事她没有证据,她也不知道秦初月的亲身父母在哪,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时间太过久远,秦寿做事滴水不漏,很多东西都被他抹除了,想要查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从外面开始查。
但是内部就不一样了,只要耐心找,总会找到他所隐藏的秘密。而这一切都需要秦初月自己去做,她无法给她任何帮助。
从舒鱼这里得到一个准话,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絮叨,秦初月已经放松了不少,“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秦初月站起来和他们告别,“我要先回去了,免得大师兄起疑。”
“行,万事小心低调,继续保持之前那个样子,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舒鱼叮嘱道。
和舒鱼他们拜别后,秦初月使用瞬移符赶紧回去。
刚刚进入房间,秦初月就看到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你去哪里了?”月宿问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外面有那么好逛,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和你爹交代。”
“秦初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带着任务的。”
“我知道了,师兄。”秦初月乖乖坐在月宿旁边,抱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我不会惹事的,我很乖。”
“你乖?”月宿冷笑一声,“你哪里乖?你要是乖今天就不会说那些话。”
秦初月这会子也回过味来,感情不是因为她晚回来这么生气,而是为人打抱不平?
“我怎么了,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师兄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秦初月撅着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师兄以前都没说过我,怎么今日还责怪起我来?难不成师兄喜欢上人家了?”
秦初月狐疑的看着月宿,见他脸色微红,一副被人揭露心事,手足无措的样子,心越来越沉。
舒鱼喜欢谁她不清楚,但是舒鱼身边的小师弟喜欢谁,她可清楚了。
那含情脉脉的眼,每次看见都能腻歪死她。
“师兄,当初你说将来要娶我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秦初月委屈巴巴的看着月宿,声音带着哭腔,“师兄你太过分了,我不要理你了,我要回去告诉爹爹!”
说着,捂着脸跑了出去,留下一路的呜呜的哭声。
月宿被她这一通闹腾,头疼的紧。小姑娘家家的跑了出去,他又不能不找。
他了解师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受过什么气,说是单纯,实际上是单蠢,就这么跑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月宿认命的出去找人的时候,秦初月已经把这事传讯给舒鱼,让她有所防备。
舒鱼知道这件事后,被恶心的不行,她又想起了前世月宿在她面前百般表现,说是对她一见钟情。
结果呢,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还要一次次的来招惹她?
莫非她长得看上去很好骗,一次骗不够还要骗第二次。
这一世,她已经很努力的避开太初宗,不想那么早和他们接触,结果他们一硬是不放过她。
这一个个的都盯着她的根骨不放,怎么,真的以为她的东西这么好拿?
舒鱼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盘算,到时候该怎么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不是谁都可以算计的。
有了秦初月的提醒,舒鱼自然会先想方设法的避开月宿。
然而,越是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再进入春城之前的最后一个小城,他们又遇见了。
彼时,舒鱼和念鱼在城镇里随意逛着,准备买点当地的特产,回头给师兄和师父。
刚刚走出一家铺子,迎面就撞上了月宿师兄妹。
月宿依旧是那白衣飘飘,脸上和煦的笑,宛如人间仙人的模样。
身旁的秦初月,则是一袭热烈的红衣,衬得她人比花娇。
两人不知道是闹了别扭还是怎么,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谁也不搭理谁。
月宿也很快看见了舒鱼,他立刻上前,拦在舒鱼和念鱼面前,笑道:“好久不见,小师妹。”
“上次望月城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师妹,我与小师妹果然有缘。”
“此地离春城还有一段距离,不如我与小师妹结伴同行,互相有个照应。”
他说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想和舒鱼她们一起同行。
但是舒鱼怎么可能会同意?要不是现在不好动手,月宿这条命有没有还得两说。
“抱歉,我觉得我与你没有这么熟悉。还请月宿师兄注意一下称呼。”
“我只有一个大师兄,也只是一个人的小师妹。月宿师兄盯着人家小师妹的这个习惯可不好,要让我大师兄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舒鱼后退半步,抬起头看着月宿,“况且我与月宿师兄之间还是竞争对手,实在没有必要靠的这么近。莫非月宿师兄是担心到时候输给我,想来我这打探一下情况?”
月宿被她这么不给面子的说了一顿,也没有觉得生气,只觉得眼前的人哪哪都好。
不管是动还是静,不管是生气或者是安静,她的百般种模样,在他眼里都是无比的生动灵活,没有一处他不喜欢。
月宿从善如流到退了一步,喊道:“好,舒鱼师妹。”
“舒鱼师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洞天境,这已经不知道比多少人强了。所以师妹无需妄自菲薄,师妹一定会是大会的第一。”
“这一点无须月宿师兄告诉我,我只希望月宿师兄能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舒鱼已经冷下来脸来,若是有点自知之明,会看人脸色的这时候都会离开。
可偏偏月宿那家伙像是没长眼睛一样,仿佛没有看见舒鱼的排斥,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舒鱼师妹要去哪,大宗之间友爱互助,我与你师兄也是知交好友,还是让我陪着师妹吧,不然我不放心,若是遇上危险,我也能护上一护。”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师姐的意思是让你别跟着我们,好歹也是大宗首徒,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太初宗选择首徒的方式,像你这样的人能成为首徒,莫不是凭着一张脸?”
“你说你与我家师兄是知交好友,你说是就是?不好意思,我家师兄提起过很多人,但是从未提起过你。”
“阁下还是好自为之,莫要借着师兄的名号招惹我师姐不然被师兄知道了,怕是会伤了两宗情分。”
念鱼早就看月宿不顺眼,他把舒鱼拦在身后,说出来的话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说完,便拉着舒鱼离开。舒鱼倒也没反抗,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月宿的脸色早就黑了下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被人不给面子。
尤其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弟子,还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带走了大心爱的女子。
该死!
月宿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眸色黑沉沉的,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不只是念鱼厌恶月宿,月宿对念鱼也是万分的看不顺眼。只是他这人藏的深,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念鱼和舒鱼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里,刚刚对着月宿表现的很厉害的他,这时万分的慌张。
“师姐,我,我今天……”念鱼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师姐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这么做了。师姐,你别生我气好吗?”
舒鱼笑了一下:“你是我师弟,我怎么可能生你气。”
“至于喜欢那个家伙,这更是不可能。你且记着,我和他之间有仇,那家伙老谋深算,心黑手辣,下次你遇见一定要小心些。”
“啊,不会吧。”念鱼做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听说他在宗门的名声挺好的,怎会是那样一个人?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师姐遇见他也要小心。”
“那我这次可是得罪他了,我们要不要和师兄说一声?万一那家伙以大欺小怎么办?”
“不用。”舒鱼阻止道,“这件事倒是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现在离群英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免得回头那人又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
“你待会儿和秦初月联系一下,让她下点功夫,早点把她师兄带走。”
“我知道了,师姐。”
念鱼和舒鱼说了话,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便扯了扯衣领,露出领口一片,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从见到月宿那段时间开始,他的心口一直有些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他的心口一样。
说痛也不是非常痛,但也不是不痛,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就是有些难受,让他喘不上气。
念鱼坐在椅子上的,自己倒了杯凉茶,脑海中回忆起今天的事情,以及他对月宿不自觉的敌视和厌恶。
他觉得这有些奇怪,就算他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驳了他的面子。
若是被别人看见,明天只怕要传出太初宗和无尘宗不和的消息。
难道他被嫉妒冲昏了头?
这不可能,他又不是不看不出来,师姐那么讨厌月宿。与其和他争风吃醋,还不如想想怎么在师姐面前表现,和大师兄争一争。
尽管大师兄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有备无患。
师姐越来越优秀,注视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多,他如果不表现的话,师姐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滴答、滴答……”
一声声水滴落下的声音,将念鱼从睡梦中吵醒。
他烦躁的睁开眼,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怪石嶙峋,盘虬卧龙般的枝桠,以及灰暗暗、低沉沉的天空。
这里没有一点生机,处处都显得苍凉荒败,待久了还有一种莫名的抑郁缠绕在心头。
念鱼对这里感到陌生又熟悉,他好像曾经在这里待过很久很久。
他抬起头,在灰雾蒙蒙中,好像看见了一座很高的山峰。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充盈了他的心脏,他好像无数次在那山峰上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心底一片荒芜。
念鱼收回目光,顺着眼前的小路不断行走着。他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
他走到这条路的尽头,面前是一片血红色的池塘。
那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滴水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他看着血池,有一种下意识的亲近。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这不是谁的血,这是他的血。
他与这血池曾经互为一体,也只有他自己的血,才会让他产生这种亲切感。
念鱼没忍住走进几步,忽然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般,猛地疼痛起来,他半蜷缩在地,冷汗淋漓。
念鱼从床上惊醒,睁开眼,看见青色的床幔,知道自己已经从刚才的梦境里醒了过来。
他将手放在胸口处,感受着不断跳动的心脏。所有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好像之前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错觉,那种清晰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梦。
或许是他潜藏在记忆里的东西,只是被他忘却或者封印。
今天不知道触碰到什么,不小心打开了记忆的一角,这才有了今天晚上的这个‘梦’。
念鱼披着外衣走到窗台前,推开窗子,外面一轮硕大的明月,正散发着清幽的光辉。
一层朦胧的月光像轻纱一样,从窗户投进屋子,笼罩在站在窗台的人身上。
念鱼沐浴着这层光辉,那张稍显柔和、幼态的脸显得无比圣洁。
寂静的夜晚,鸟虫鸣叫的声音,旁边住着自己喜欢的人……
这一刻,念鱼放下自己在梦中的不安和焦躁,侧身坐在窗台上,手拿酒与月共饮。
忽然,念鱼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他扶着窗台,身子探了出去。
奇怪,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
然而外面依旧是明月悠悠,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见此,念鱼站直,关上窗户,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第二日,舒鱼和念鱼刚刚下楼,就在楼下看到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不是月宿和秦初月又能是谁。
“舒鱼师妹,念鱼师弟,早。”月宿笑着对他们打招呼,好像昨日的争吵没发生一样,“我听说过晚上这里会有一场小型拍卖会,特意来邀请二位与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