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的目的是想说服自由黑人离开美国到中美洲建立的新殖民地去生活,当时林肯计划在原西班牙殖民地新格兰纳达地区建立殖民地,打算迁移一大批自由黑人过去定居。
第18章
既然爱弥儿不喜欢莱昂纳多,她也就不要求约瑟芬打扮的过于出色,普通即可。
美人是要服饰来搭配的,就算套个麻袋也很美,那也得是一条干净的麻袋,没有人能灰头土脸邋里邋遢还能“美”的。
约瑟芬从巴黎带回来数不清的衣料、裙子,她就没有一条能称为“朴素”的裙子,即使家居裙也都是上好的英国印花细棉布,颜色鲜艳,比如今天她便穿了一条蓝底印粉花的家居裙。
莱昂纳多下午便到了罗毕拉德家。
“您好,罗毕拉德太太。您好,罗毕拉德小姐。”他彬彬有礼的手扶帽檐,向罗毕拉德母女点头行礼。
“您好,达西先生。”爱弥儿一脸严肃。
“你好,莱昂纳多·达西。”约瑟芬亲切的称呼他的名字。
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我应该没有来得太早吧?”
“太早了,现在去吃晚餐还太早了,才下午5点呢。要不,我们玩一会儿纸牌吧。你喜欢玩什么?”
他神态自然,“你会玩什么,我都可以玩。”
南方现在流行的是惠斯特桥牌,不论男女、阶层、肤色都爱玩,规则复杂,约瑟芬玩的不太好,莱昂纳多倒是玩的非常好,有时候明明能赢,却糊里糊涂的让约瑟芬赢了。
爱弥儿在一旁假装看书,实则观察他俩玩牌,心想这个达西倒是很懂怎么让女人高兴。约瑟芬从小任性,玩什么都要赢,约翰和查尔斯从小就无条件宠着她,也因此养成了她过分任性的性情。
她烦恼女儿的任性,但数年不见,如今约瑟芬年龄已经22岁,也是个母亲了,看起来要比之前离开家的时候懂事多了,她也算可以稍稍放心,只待再给她找个合适的丈夫,就可以真正放心。
再想想,她嫌弃达西是“不祥”之人,可约瑟芬也是个寡妇,也就没什么好挑剔对方的了。他身体健康,听说连感冒都不怎么得,查尔斯也说他是个打猎的行家,骑术很好,家产丰厚,有好几个种植园,种着烟草和棉花,用着300多个黑奴;家里的宅院也很大,在里士满也有宅子。
而且最好的是他没有父母,自己完全可以做主,约瑟芬不用跟丈夫的母亲打交道,众所周知,婆婆都有点挑剔,性情再好也难以避免。她结婚的时候,老罗毕拉德太太已经去世,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丈夫的母亲相处,也就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女儿。
其他太太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婆婆的坏话,婆婆挑剔儿媳妇,儿媳妇也对婆婆有一肚子意见。
这么一想,又觉得莱昂纳多·达西比路易·梅维尔或是弗兰西斯博瓦尔要具有更大的优越性。
梅维尔太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当然很是知道,绝对会看不习惯约瑟芬的装扮,梅维尔太太不会在她面前说约瑟芬不好,但背后会怎么说那可很难说。
她明白约瑟芬不应该恢复本姓,并且应该天天穿一身黑,可她怎么舍得娇艳得跟玫瑰花一样的女儿穿什么老气横秋的黑色!
*
莱昂纳多住在萨凡纳的酒店里,带了十几个奴隶伺候,还带来了自己的马车,衣服鞋帽带了好几箱,虽然没有100件衬衫的排场,也差不了多少。
“我以为你在萨凡纳有自己的住宅。”
“我不太常来萨凡纳。”
“萨凡纳太小了,查尔斯顿同样的小,你该去巴黎看看,巴黎才是真正的大城市,比纽约、华盛顿还要大。你能相信吗,巴黎住了100多万人!人太多了,没有足够的地方住下那么多人。皇帝登基之后开始重修城市,道路变宽敞了,旧房子拆除,盖起了新式的楼房。”约瑟芬身处在正在大改造的巴黎,觉得前后对比很有意思,“但糟糕的是,外出有时候变得非常不方便,到处都在修路,一下雨满地泥泞,根本没法出门。”
“我还没有去欧洲游历过,一直没有机会……”
“噢,你真的应该去游历一下,有机会的话。”
“有机会的话。”莱昂纳多微笑,“你喜欢巴黎吗?”
“还行。不过更喜欢西班牙,听说意大利也很不错。妈妈,我们明年能去意大利旅游吗?”
爱弥儿有点惊讶,“去旅游?”
“是啊,我没有去过意大利,您和爸爸要是带我一起去意大利玩玩该多好。”
“你去过,你忘记了,那时候你还很小,才6岁。”
“是吗?可我都不记得了,大概太小了。”
莱昂纳多等她们母女说完旅游的事儿,才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能走了吗?6点多了。”
约瑟芬站起来,“我上楼换衣服。”
*
她花了半小时换衣服,最后穿了一条桃粉色的长裙,裙摆钉有珍珠小花,披一条雪白的狐皮披肩,白色小羊皮长手套直到肘弯,一顶暗红色天鹅绒的圆形小帽恰到好处的戴在她可爱的小脑袋上。
很明显的涂了唇膏,红唇娇艳欲滴,唇形似丘比特之弓。
莱昂纳多站在楼梯下面等她,他仰头望着她的面庞,很克制的微笑着。
她知道自己是美的,也知道他被她吸引。他眼眸明亮,亮得像是什么野兽。
奇怪呢,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传统又普通的南方绅士,远远没有法国男人的迷人魅力,也不像法国男人那样懂得说甜言蜜语,可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受压抑的热情,让她禁不住要猜猜这人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男人嘛,过于年轻的多半冲动又愚蠢,稍微年长的又会变得世故又庸俗,所以男人虽多,有趣的男人不多,能够当成丈夫的少之又少。
如果你身处一个女人不能主动离婚的社会,又不能不结婚,那么要么选择一个会很快死去的家伙,或者精心挑选一个很长寿又不会太快令你感到厌倦的男人,才是最优选择。
她走到楼梯的最后一阶,向他伸出手臂,他便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走下最后一阶。
*
晚餐很丰盛。
萨凡纳不大,上好的餐厅不多,上等人家庭更多的在自家餐厅请客,以有一个好厨子为傲,要是哪家的厨子做宴席居然叫客人不满意,主人都会觉得羞愧。
上等人什么都爱攀比,家里有没有好厨子也要攀比一下,如果家里有个美丽的女儿,当然更加会是攀比的一项。
爱弥儿很满意的看到餐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女儿。约瑟芬自从回到萨凡纳,立即成为了本地女性偷偷模仿的对象,她穿的裙子的样式、腰间蝴蝶结的打结方式、帽子的样式和佩戴角度,便成了样本。
萨凡纳本地太太小姐们都非常喜爱巴黎的时装样式,由于时效性的缘故,巴黎的时装画册要过至少大半个月才能到,而等到本地裁缝学会怎么做,那又得是半个月之后了,但实际上美国南部的流行趋势比法国至少要晚一年,其中原因没人能弄得明白。
瓦伦迪太太忙得要命,招收了4名学徒打下手做零碎的活计,据说还得招4名学徒,订单源源不断,要做到明年春天。
斯嘉丽离开的时候带了两大箱行李,装的全都是新裙子,她爱得不行。苏伦和卡琳也各做了两套新裙子,她俩也就非常满意了。
莱昂纳多请罗毕拉德太太先点菜,又让侍应上酒。
佐治亚州不产酒,好酒都是法国进口的,美国向英法出口棉花,进口棉布、丝绸、酒和其他奢侈品。
等上菜的时候,莱昂纳多说到他在加利福尼亚州有一个金矿,勾起了约瑟芬的兴趣。
“你看过工人怎么淘金吗?你不在那儿看着行吗?”
“我有一个监工,我把金矿交给他,他一年给我一定重量的金块,其他的不用我管。”
“啊,我懂了。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你的金块用来做什么了?卖掉了吗?”这就等于监工承包了金矿,缴纳一定的承包金,其他都是监工的。他既然不能待在金矿上监工,还不如让监工得到一点实际的好处,金矿主人不在的话,监工怎么可能不偷偷私藏金块。
“存起来了。”
“存在哪里?银行吗?”
他微笑,“不是,我不太相信银行。”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移民多半是因为在原来的国家过不下去,或是想发横财,垦荒时期美国的地价便宜到现在的人无法想象,有时候甚至不要钱就能得到一大块土地,然后政府才能找地主收税,不然土地只能是土地,白放着一个子儿都没有。
金子是最实际的硬通货,英法美现在都是金本位,金币里是实实在在有金子的,如果是一整块的金条那就更是硬通货里的硬通货了,纸币会贬值,金子不会。
她大感兴趣,“我知道了。金子能升值,对吗?”真是个精明的男人。
“对。”
“如果我想买金矿呢?”
“到加州矿产局,选好地点就能买。”
“妈妈,”她马上问母亲,“我想要一个金矿,爸爸会愿意去买个金矿吗?”内战没有波及到加州,他们哪怕是去加州挖金子也不错。
爱弥儿很镇定的应付女儿的奇想,“可以回家先问问你父亲。”
“让查尔斯去跑一趟吧。”
“不行,太远了。”爱弥儿一口否决,“再说也很不安全。”
“这么多人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也没事啊。”
“不用亲自去,我可以让我的人寄一份地图来,您选好地,寄回去,我的人会办好手续。”
爱弥儿不置可否,不亲自去看看怎么行?要是买下来一块根本没有金子的地,那不就是白花钱了吗?经验丰富的母亲现在又觉得这位达西先生形迹可疑,难道不是来骗人去加州买根本不出产金子的废矿的?
“要怎么去加州呢?”约瑟芬这会儿已经开始询问怎么去加州了。
“没有直通的火车,路很不好走,要坐火车越过密西西比河,然后坐马车到通了火车的其他城市,去一趟要一周时间。”
“行路难”打消了约瑟芬的积极性,“真麻烦!”
莱昂纳多看了一眼爱弥儿太太,“金块只是保值的一种物品,想要积累财富还有很多别的方式,比如购买房产、购买奴隶。”
约瑟芬顺势问:“你想买奴隶?”
“暂时不想买。父亲过世前放了一些黑奴,有几个留下了,其他人离开查尔斯顿去了北方。”
“你没有考虑过让奴隶自己赎身吗?”先统一一下价值观。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看有本飘同人,女主是斯嘉丽的孪生妹妹,写到女主和苏伦分别结婚,战后苏伦的庄园收留了多达5000个黑人。这个作者一定不知道5000人是什么概念,塔拉有100多个黑奴,塔尔顿家也是100多个黑奴,这在克莱顿县就算是大种植园了,需要用至少一个监工,也就是工头。种植园工头有白人有黑人,《姜戈》里姜戈在棉花田里杀的白人三兄弟就是狠辣监工。
一个庄园要用5000个工人是什么概念?需要多少住房?如何管理?男女比例?思想工作怎么做?如何□□?单身而文化低的青壮年男性从来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不要说几百个上千个,就是其中有十几个捣乱分子,你这个5000人的超级大庄园都要完蛋。具体可以参考今年美国街头的“零元购”,集体无政府主义是很可怕的,白人老爷一家杀起来压根用不了几分钟。
*另外参考一下数据,1800年到1860年这60年间,从南方逃往北方的黑奴,年均是2000人。亚特兰大、查尔斯顿、萨凡纳这几个城市,现代的人口也就20万左右,1860年的人口大概最多3、4万,5000人是很多很多人了,足够干大事。
第19章
“考虑过,但实施起来比较难。你说的那种方式我知道,计算一个奴隶的产出,然后计算工作多少年以后可以获得自由。”他摇摇头,“按照现在市场上奴隶的身价,他们一辈子也别想自由了。”
“是吗?现在一个20岁到30岁之间的健康黑奴市场价多少钱?”
爱弥儿假装咳嗽了一声,试图阻止女儿跟一位男士讨论这种她本该不懂的问题。女人不要太聪明,才更有可能找到合适的丈夫。
“1千5到2千5,识字的话更高一点。”
“你的棉花种植园一个奴隶平均一年能为你创造多少价值?你知道要怎么计算人均产值吗?”
莱昂纳多惊讶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不能懂这些吗?”她轻快的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是大男子主义者,普遍认为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什么都“不懂”,只需要乖乖的听从男人的话就足够了。
莱昂纳多·达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刚好侍应开始上菜,他很快换了话题。
*
回家之后,爱弥儿忍不住要责备约瑟芬,“你这样会吓坏他!”
“他是谁呀?”约瑟芬调皮的问。
爱弥儿无奈的摇头,“真调皮。”
“您不是今天还说他厄运缠身吗?”
“他确实厄运缠身,但是……你怎么都结过婚了,还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顶不乐意听到你说什么价值啊产值啊这些词。”
“对,他们认为女人的脑子里只有裙子和珠宝。”她懒洋洋的回答:“他还上过哈佛呢!怎么也如此——如此愚蠢?”
爱弥儿觉得她说的不对,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踌躇片刻,她才说:“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说什么奴隶的事情!你父亲听从你的意思,准备让家里的奴隶都给自己赎身,但农场里的奴隶……你今天让他们赎身,明天他们就跑去北方了!”
“这不是说明农场的监工没让他们吃饱吗?”约瑟芬惊异的说:“我以为我们家不会让奴隶挨饿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