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玫瑰[乱世佳人]——米迦乐
时间:2021-11-05 00:58:49

  “这我不知道,得问问你父亲。”
  “现在是冬天了,冬天没有什么农活了吧?”
  “要翻地,还要修剪树木,农场旁边有很多树。”
  树木都是用来做家具的木材,一棵树也值几百美元呢,所以应该不是修剪树木,而是到树林里捡掉落的树枝用来生火。下南部没有什么好的无烟煤矿,有钱白人可以买外州产的无烟煤用以取暖,穷白人只能买木柴生火取暖,黑奴可能连木柴都用不起,或是不允许他们用。
  约瑟芬想着母亲这辈子就没有见识过真正穷困的人的生活。当年在法国虽然是没落贵族,但也是可以在有钱亲戚家一住好几年,吃穿不愁,有点财产,只是没有大笔财富而已。结婚后就更加不会为了钱财犯愁,所以她从来没想过穷人该有多可怜!
  奴隶是“流动资产”,如果因为投资失败没钱周转,就可以卖一批奴隶,按照成年健壮男奴身价1500美元来计算,卖上20人就有3、4万美元,100个奴隶算上老弱幼总价15万左右,算上庄园,至少能卖上25万到30万。
  之前她对家里的财产总值估算不足,要是算上农场和奴隶,罗毕拉德家现有财产有100万之巨。
  但杨基佬一来,百万美元立即化为泡影。
  黑奴全都无偿解放,田地庄园很多也被没收,北方政府派人接管了城市,定下高额税收,而到时候能拿出来高额税金的人寥寥无几,于是大部分土地都被新政府没收,再拿出来拍卖给杨基佬和“南奸”。
  原著里所写的很多人的家产就是这么被税收抢走的,多年以后,美国人民仍然在说,FBI抓不到的人,税务局用偷税漏税的名义抓到了。
  *
  莱昂纳多第二天派人送了信来。
  “亲爱的约瑟芬小姐:”用她的教名称呼她而不是姓,显得亲近。
  “昨晚回了酒店之后我想了很多,您说的对,奴隶制度是残忍的,它以剥夺一个人的自由为手段,强迫此人为了白人老爷的利益日夜不停的劳作,而自己得到的是很少的一些食物,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一块薄薄的毯子,一点点取暖的树枝。这不公平。
  我承认人类有愚蠢和聪明的分别,但不应该以肤色为区分。受过教育的黑人也能很聪明,我在纽约的律师事务所就有一个黑人律师呢。
  亲爱的约瑟芬小姐,我能称呼您‘乔’吗?只在信里这样称呼您。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比你年长很多的男人,还是个不幸的鳏夫。同您一样,我经历过亲人的不幸亡故,我的玛丽娅是个可怜的女人,愿她在天堂安息,还有我的孩子。
  我同您说这些是想告诉您,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希望您也没有忘记要如何爱上一个男人。
  我和您有着相似的经历,这或许能让我们对一些事情有着共同的看法。
  我还没见过您的儿子,维克多,我热切的希望很快就有机会见到他。
  您谦恭的仆人莱昂纳多·达西。”
  随信附上一束白山茶花。
  昨天约瑟芬告诉他她更喜欢山茶花,今天他便改送白山茶。
  这封信写的很诚恳,提到故去的前妻也没什么,反而更显得他是个长情的人,一个可靠的男人。
  她很快看完了信,叫曼妮拿了花瓶来插上白山茶花,随后坐在书桌前,给莱昂纳多回信。
  *
  “亲爱的达西先生:
  来信收悉。茶花很美,我很喜欢。”
  然后说些什么呢?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蘸了蘸墨水,“没有人称呼我‘乔’,请您仍然称呼我的教名。
  鄙宅明天晚上举办新年舞会,我真诚的邀请您来参加舞会。”
  再次放下笔。
  说些什么呢?说日常太亲密,说奴隶制、州权太无趣,讨论金钱问题又太早了。
  “您要在萨凡纳待多久?或者您可以说说冬天都有些什么消遣。您该不会才30岁就整天待在俱乐部里跟一堆老头子们打牌吧?您的牌技莫非是在俱乐部里练出来的?
  请不要把我当成一位普通的‘淑女’,或许您会发现,我们有相同的爱好和偏好。
  即日,约瑟芬·罗毕拉德。”
  *
  莱昂纳多的回信中午便送来了。
  “亲爱的约瑟芬小姐:
  谢谢您的邀请,我会按时到达。是下午7点吗?
  化装舞会还是什么?请立即回信告诉我。
  我还没有确定离开的时间,或许我会在萨凡纳一直逗留到春天。我冒昧的问一下,您觉得萨凡纳何处的房产比较好?我似乎应该购置一处房产,这样会比较方便。
  舞会上所有的舞您都会跟我跳吗?我不担心您会感到疲惫,我只担心我们跳的舞不够多。
  您忠诚的莱昂纳多·达西。”
  *
  约瑟芬没有写回信,而是告诉送信来的小黑奴,就是普通的舞会。给了小黑奴1美元的小费,小黑奴道了谢,飞奔而去。
  今天她问了父亲农场黑奴的待遇问题,不出所料的,约翰对农场黑奴并不关心,只当他们是生产工具,具体的事情都交给监工管理。几个农场用着一个总管,总管这里跑跑那里跑跑,考核监工的工作和农场的收成,奴隶主约翰一年也会下去农场巡视,但他这样的老爷根本不会去看黑奴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饮食条件怎么样。
  这是大奴隶主的共识,约翰算是奴隶主里面比较讲良心的一派,会吩咐总管让黑奴吃饱,饿着肚子怎么能干活呢?如果只让监工管理农场,监工会把食物贪污转卖放进自己的腰包,也不愿意给生病的黑奴请医生看病。奴隶都是奴隶主的财产,不是监工的财产,死了就死了,是奴隶主的损失,不是监工的损失。
  所以约翰必须雇个总管代替他下去随时巡视,主要目的其实不是监视奴隶,奴隶归监工管理,总管管理监工,然后向约翰这个奴隶主汇报。塔拉庄园没有总管是因为主人就住在种植园旁边的庄园,不需要总管。
  种植园或农场的开销也很大,一年赚个20万,维护土地、奴隶的住房、医疗、食物、服装的开支都是奴隶主的,一年少说也要花个几万。监工的薪水,生产工具的损耗,税收,这都是必要开支。
  大体环境是正面的,大小种植园主农场主只要经营得当,都处在盈利状态,50人以上的种植园就能保证盈利,2、30人的小种植园也非常多,也能稍有盈利,整体来说,南部蓄奴州的经济很好,运转良好,逃奴情况并不多,绝大多数奴隶都能吃饱或至少7成饱,有房子住有衣服穿生病能得到医治。
  也有被主人毒打致残的,但在城市里很少见到,城里的上等人家都认为殴打奴隶是犯傻,尤其是把奴隶打伤打残纯属这个努力的主人不够“上等”,残废奴隶身价猛跌,就不能算“好财产”了,还要支出一笔医药费,明显很不划算。
  但上等人也同意逃奴罪不可恕,如果一个奴隶在主人的照顾下有饭吃有衣穿有床睡,就不应该背叛主人,逃奴是可以打的,要叫他记住主人的意志不可违抗。
  蓄奴州的报纸非常可怕,上面堂而皇之的刊登着有关逃奴的分类广告:
  “一个年约十二岁的黑人小孩逃跑了。他的颈项上套着挂有狗牌的锁链,牌子上刻有‘德·朗佩特’字样。”
  “名叫拉查儿的黑人妇女逃走了。除掉大脚趾外,所有的足趾都没有了。”
  “悬赏一百美元捉拿一个叫做庞贝的黑人,四十岁。他的左颚上烙有印记。”
  “逃跑了一个黑人女孩,名叫玛丽。她的眼睛上方有一道小伤痕,不少牙齿被敲掉,脸颊和前额烙有字母A。”
  “从詹姆斯·苏开特种植园跑走了下列三名黑人:伦达尔,耳朵被割掉一只;鲍勃,失去一眼;肯土基·托姆,一颚被击破。”
  诸如此类的分类广告跟在社会新闻、时事政治、新开业的商店大酬宾等等后面,看上去非常的荒诞。而每天读报的上等人又是多么的冷漠!
  南方州分为上南部8个州,下南部7个州,下南部包括南卡、佐治亚、佛罗里达、阿拉巴马、密西西比、路易斯安纳、德克萨斯。佐治亚、南卡、阿拉巴马、密西西比种植棉花和烟草,佛罗里达、德克萨斯部分地区和路易斯安纳南方种植甘蔗(甘蔗在北纬31度以北地区不能种植),佐治亚、南卡、北卡的沿河和沿海地区种植水稻。棉花主要供应英国和欧洲市场,烟草有一部分出口英国和欧洲,一部分美国内销,水稻和甘蔗主要内销,甘蔗种植园附近通常开设制糖工厂,也大量使用黑奴工人。
  1850年美国进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大面积人口普查,蓄奴州中有5个州奴隶人口超过40万人:弗吉尼亚州、南卡罗来纳州、佐治亚州、阿拉巴马州、密西西比州,这5个州加起来奴隶人口有220万。
  逃奴情况非常严重,中部多于东南部。海滨地区没有太大的种植园和农场,是因为河流太多,土地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海滨地区的奴隶主很多都跟约翰和莱昂纳多类似,都自诩为“好主人”,但逃奴依然无法避免。
  站在奴隶主的角度,约瑟芬享受着奴隶制带来的经济利益,但在心底她无法赞同奴隶制。卖掉奴隶实际上不可能,就像约翰说的,你忽然大批出售奴隶,别人准会以为你家投资失败破产了,要面子的约翰不可能同意卖奴隶。
  大范围的让奴隶自赎也不可能,农场奴隶基本没有什么钱,只有室内奴隶因为可以得到赏钱和小费才能攒下来钱。
  思来想去,只能先让室内奴隶赶紧赎身,回笼一点是一点。
  *
  晚饭之前,约瑟芬又收到一封信。
  “您好,亲爱的约瑟芬:”
  这谁呀?!怎么敢如此轻浮,居然不加“Miss”这个词!
  她愤愤的马上展开信纸看到最后的落款:
  “您忠诚的瑞德·巴特勒。”
  这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逃奴的悬赏广告选自狄更斯的《美国纪行American Notes》,都是当时美国报纸上的摘录。狄更斯1842年去的美国,南北城市都去了。
 
 
第20章 
  信写的不长,说他回了南部,现在住在萨凡纳的酒店里,听说明晚罗毕拉德家有个新年舞会,如果他有幸能参加舞会,会感到十分高兴和荣幸。
  约瑟芬第二天早上派人给瑞德送了一封短信,邀请他参加晚上的舞会。
  瑞德回了一瓶香水,放在纸盒里,下面铺了一层玫瑰花,纸盒外扎了精致的缎带蝴蝶结。
  约瑟芬留下香水,将缎带给了曼妮,曼妮乐得不行,几分钟之后就乐呵呵的将缎带蝴蝶结戴在发辫上。
  曼妮在罗毕拉德家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不是黑人,也是服务人员,她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就在阁楼上,她有薪水,还有自由,有休息日,女主人每周给她一天假期,她可以随便使用,一周休一天或是放在一起连续休息4天都可以。不过她年龄还小,在萨凡纳也不认识什么人,不常出去。
  她认识一点字,勉强能读写的不复杂的信件,在巴黎的家里有一大堆兄弟姐妹,她答应将每个月的薪水都给父亲,这才能跟女主人到美国来。女主人给她加了薪水,这部分薪水她可以自己留下来,女主人还让她跟着谢尔顿学认字。
  她跟萨凡纳的年轻白人女孩不一样,不觉得跟着黑人学认字是羞辱,女主人还让谢尔顿教小少爷认字呢。
  她的工作大部分时候是照顾小少爷,给他穿衣服穿鞋,伺候他一日四餐,带他玩,陪着他写单词,念故事书给他听。女主人挑选了一些儿童故事书,有些故事真的很好看。
  罗毕拉德家多数时候用法语,太太本身就是法国人,老爷的法语说的也很不错,只是有点美国口音;女主人说法语和英语,家里的黑奴一半说法语,另一半说英语。
  詹金斯太太只说英语,黑嬷嬷只说法语,她俩互相看不顺眼。不过詹金斯太太认为自己是白人,不跟黑嬷嬷一般见识。黑嬷嬷则是一只护家的老母鸡,不允许任何人入侵她的地盘。
  萨凡纳跟巴黎没有可比性,萨凡纳小得可怜,面积差不多只相当于巴黎的一个社区,人口则少得多,只有几万人。上等人家庭很有限,大概只有100家左右,大家都互相认识,舞会也多数都是同一批人。
  跟着女主人逛遍巴黎的白人小女仆觉得萨凡纳真能算得上又破又小,商店也少。
  但女主人说:“你要这么想,萨凡纳还有发展前途,将来你要是结婚了,可以开个商店,卖些法国货,布料、缎带、香水。”
  曼妮惊喜的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会给你一笔启动资金。你总不会一辈子做女仆吧?”
  曼妮嘿嘿笑,“小姐您说的很对,我将来不想回去,我可能愿意以后一直住在美国。我也不想结婚,结婚没意思。您说的对,您说我的父母一直不停的生孩子,但又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可要是结婚了,女人就得不停的生孩子。太累了,真累,我母亲就是这么活活累死的。我不想变成我母亲,我想过的好一点,过的快乐一点。”
  “你还是个孩子,就该快乐。”约瑟芬将一块积木放在积木堆成的“建筑物”上,接着维克多放上另一块积木。
  “那我呢?”维克多问。
  “你也是个孩子,”约瑟芬吻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也应该快乐。你现在快乐吗?”
  “嗯哼。”维克多点点小脑袋。
  “你喜欢巴黎还是萨凡纳?”
  “萨凡纳。”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喜欢巴黎。”
  “就是喜欢萨凡纳。我喜欢祖父祖母,还有舅舅。”
  小家伙说的怪惹人疼的。
  “那我们以后也可以带祖父祖母去巴黎住,你觉得怎么样?”
  小家伙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头,“我觉得可以。”
  “还住在原来的家里,你说好吗?”
  “嗯哼。”
  她拂了一下他细软的金发,“你长的应该很像爸爸。”
  “可我没见过爸爸。我有爸爸吗?”
  “傻孩子,当然有爸爸了,每个孩子都有爸爸,只是爸爸……”她笑了一下,“爸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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