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他是算“有钱”,但也就是一年数万美元的水平,不比塔拉庄园的收入更高,而且不稳定;内战令他发财,一跃成为“富豪”级别的有钱人。
就别说他还从北方倒腾军火运回南方,这可是最赚钱的生意。
他说自己是“投机客”,还真的一点也没说错。
约瑟芬佩服之余,也有点悻悻:只有男人才能做到这些,女人再有头脑、再胆大心细也做不到。就像她已经算是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上等人家的太太,可她要是身边不带着男仆或是男经理人,几乎没人听从她的话。
大量黑人涌进城市,萨凡纳街头和郊外也有很多整天游手好闲的黑人。这些黑人不愿意再回到田里摘棉花,但又没有那么多企业和工厂能安排下他们,再说了,给别人打工总归不自由,这么整天游荡,结伴出去打劫,不劳而获,也能活下去,有时候还能活得很不错。
各处庄园因为这些流民,不得不联合起来成立了联防队,每天在庄园附近巡逻。
瑞德献计,说不妨从这些流民里面招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只是不想重新回到田里干活,能提供一份正式的工作,想必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他亲自出马去跟那些“黑鬼”谈判,招安了其中一些“聪明人”。
约翰便认为瑞德是个实干家,有胆有识,不可多得。
瑞德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再去请求罗毕拉德先生的允许,在此之前则要向约瑟芬求婚,同样得等到时机合适。他从来没有向谁求过婚,为此郑重的写信给母亲,询问他要是想娶罗毕拉德家的女儿,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父亲是否会原谅他;并且他想知道,如果求婚的话,他需要做些什么。
老巴特勒太太激动不已,收到信后马上写了回信,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罗毕拉德家的约瑟芬当然是个最完美的新娘,要是罗毕拉德先生不同意,她会去萨凡纳恳求罗毕拉德先生;她担忧儿子的坏名声,邻近的几个城市都不太可能有上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虽说因为很多上等人家庭现在大不如前,小姐们很多都低嫁了,可她们嫁的也是老实本分的平民,她深爱自己的长子,但也明白瑞德想要娶到约瑟芬难度很大。
老巴特勒太太邀请尤拉莉到家里做客,转弯抹角询问约翰·罗毕拉德是否有可能允许瑞德迎娶约瑟芬。
尤拉莉大为吃惊,回家后立即写信给哥哥,问他难道约瑟芬就找不到合适的丈夫,非得下嫁巴特勒家的浪荡子?
爱弥儿看了尤拉莉的信,更加坚定了决不能允许约瑟芬随便结婚。
“你瞧,就连尤拉莉也不赞成。罗毕拉德先生,你要为了约瑟芬、为了维克多和汤姆将来的名声着想。你喜欢巴特勒,我不反对,但那是对一个普通客人来说的。如果他想跟约瑟芬结婚,我不同意。”
“他还没有来请求我的同意。再说了,你该问问约瑟芬的想法,我瞧她挺喜欢巴特勒先生。”
“她还是个孩子!”
约翰摇了摇头:“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你却总当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女仆进了客厅,手捧装有信件的银盘,“老爷,是塔拉的信。”
约翰拆了信,只看了第一段,“天哪!”
“出了什么事?”爱弥儿拿过信,匆匆扫了一眼,“天哪!真是个可怜人!”
信是谢尔顿写的,说奥哈拉先生昨天骑马摔了下来,当场折断了脖子,干净利落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斯嘉丽是“雌竞”女主吗?其实不算,她对“情敌”梅兰妮一直很照顾,也不恨梅兰妮和梅兰妮与艾希礼的儿子;很嫌弃苏伦和卡琳,也没有扔下俩妹妹不管;艾希礼的俩妹妹一直很讨厌斯嘉丽,但斯嘉丽也没怎么记恨她俩。背后说说酸话很正常,她也没对别的女孩有什么直接的攻击。
原著里最大的反面女性人物居然是苏伦,杰拉德之死跟苏伦有直接关系,斯嘉丽最对不起的也是苏伦,原著里说斯嘉丽认为苏伦跟肯尼迪结婚之后绝对不会照顾塔拉,很符合苏伦的性格。
第81章
罗毕拉德家全家带着卡琳赶往塔拉庄园,包括波琳姑妈和尤拉莉姑妈,参加杰拉德·奥哈拉的葬礼。爱伦·奥哈拉在战争中去世,哥哥和姐姐们都没能及时得到消息,十分遗憾;现在爱伦的丈夫也去世了,怎么不让哥哥姐姐们深感痛心?
葬礼上来了很多人,邻居们能来的都来了,还有从亚特兰大市过来的人,肯尼迪夫妇也来了。
斯嘉丽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掉,反而是梅兰妮哭得肝肠寸断,真情实感。
卡琳哭得晕了过去,就连苏伦也装模作样的掉了几滴眼泪。
杰拉德的棺木刚放进墓穴里,尚未封土,斯嘉丽便跟苏伦大吵了一架。苏伦指责斯嘉丽冷酷无情,一点也不为父亲的去世感到难过;斯嘉丽则嘲笑苏伦的眼泪就像沼泽地里的鳄鱼的眼泪,虚假可笑。
波琳和尤拉莉吓得目瞪口呆,约翰手足无措,爱弥儿觉得丢脸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约瑟芬当机立断,请梅兰妮带走斯嘉丽,自己拉走了苏伦。
苏伦像个怨妇,先是抱怨斯嘉丽得到了父母的宠爱,然后又抱怨父亲痴痴呆呆好几年,她穷酸的结了婚,斯嘉丽连一条新裙子都没给她做;接着又哭哭啼啼抱怨弗兰克不过是个账面上的“有钱人”,原因是他太老好人,很多人欠债不还,弗兰克又从来不去催债,以至于肯尼迪家过的不怎么样,还不如塔拉呢!
苏伦一边哭一边说,描述能力不怎么样,约瑟芬听了半天才理清楚她到底在抱怨什么。说来说去她还是妒忌斯嘉丽,再加上她不会像斯嘉丽那样紧盯着弗兰克去要账、亲力亲为去木材厂监工,更别说抛头露面去跟男人谈生意,肯尼迪家的财务问题丝毫没有得到好转。苏伦婚前是个庸碌的小姐,婚后依然是个庸碌的太太,没有什么长进,只不过是从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
约瑟芬也不耐烦安慰她,只是严厉的责备她不应该在父亲的葬礼上就跟斯嘉丽吵架。苏伦委屈万分,说连你也偏心斯嘉丽。
约瑟芬叫黑妈妈带苏伦下楼洗漱,然后去找了弗兰克谈话。
弗兰克就是个典型的南方男人,性情可以说毫无闪光点,除了“善良”之外一无可取,多亏了他的老黑奴——现在算是男管家——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大部分土地。他将土地租给别人耕种,但因为收成不好,就没收到什么租金,他为难的说都是朋友和亲戚,大家都过得艰难,他怎么好意思去催债呢?
约瑟芬感到无语。
瑞德则在弗兰克走后嘲笑了他一番,说弗兰克固然是个好人,但“好人”的代价是自己过得紧巴巴的,这可不太好。
“苏伦想找我借钱,一开口就是1万美元。”约瑟芬掐着眉头,无奈的说:“我肯给斯嘉丽5000美元,是因为我知道她会把这笔钱用在塔拉的生产上,可苏伦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做新裙子吗?”
“没准是买珠宝。”
“你住嘴!”约瑟芬不客气的说:“你跟弗兰克做生意,是不是也欺负他好说话?”
瑞德没有否认,“他不急着要钱,我就可以拖几天再给。”
“所以苏伦就是想给塔拉钱,也没有那个可能,对吗?”
“她就是有钱也不会给的。你也是,我亲爱的约瑟芬,你不是做慈善的。不,你是会做慈善,但你做慈善是要别人赞美你,可就算你真的给了肯尼迪太太1万美元,我想她也不会赞美你,反而觉得你应该给她钱。”
嗨!苏伦没准还真的会这么认为!
“你不妨教教弗兰克,苏伦要是能过上稍微富裕一点的生活,也就不会总想着我的钱或是塔拉的钱了。确实,她结婚没有得到多少嫁妆,当年爱伦姑妈可是带了二十个黑奴来的。”二十个黑奴也价值几万美元了,可以说是一笔不菲的嫁妆。但苏伦结婚,斯嘉丽小气得一枚硬币都没给,全靠弗兰克为新娘置办了婚礼服,准备了婚礼,也不怪苏伦一直记在心里,愤恨不已。
瑞德摇摇头,但接着便点点头,“好,我会提醒一下肯尼迪先生。他们现在还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还过成这样可不行。”苏伦的日子过得好了,就不会想着约瑟芬的钱,也不会总找斯嘉丽的麻烦,他稍微花点心思帮助弗兰克,倒也不算亏本生意。
“弗兰克是个好人,但问题是他太心软了,总想着讨好别人。”
“他没有别的好处,也只能以此想让别人赞美他。”
约瑟芬嗤之以鼻,“他想得太天真了!你给别人十美元,别人会夸你大方;但你要给别人一百美元,别人会说你为什么不给他一千美元,你就是个无良的有钱人!”
瑞德忍着笑,“对,你说的很对。”
杰拉德·奥哈拉葬在妻子爱伦的坟墓旁边,爱伦的坟墓建在战争期间,很简陋。这次约翰来将幼妹的坟墓重新修葺了一番,买了花岗岩的墓碑。回忆起爱伦在娘家的时光,伤感不已。
爱伦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她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于是将自己的爱全都给了孩子们;她对年长的丈夫敬多于爱,恪守了妻子的本分、母亲的本分,对谁都心怀友善,要说起来,梅兰妮倒更像是爱伦的女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梅兰妮好好安抚了斯嘉丽,晚餐的时候,斯嘉丽居然忍住了,没有再跟苏伦吵架;苏伦一脸不情不愿,但也没多嘴,埋头吃饭。
至于艾希礼·威尔克斯,他更沉默了,从葬礼开始就全程透明人,几乎没人注意到他。
晚餐之后,卡琳对舅舅提出要留在塔拉,斯嘉丽现在是一个人了,真可怜,她不能扔下斯嘉丽。约翰有些犹豫,是因为威尔·本廷。
威尔·本廷是个外地人,一个穷白人,瘦小又其貌不扬,内战的时候威尔受了伤,丢掉了一条小腿,得了痢疾,差点死了。他流落到塔拉,在梅兰妮和卡琳的照料下渐渐康复,之后没有返回家乡,留在塔拉,是工人,也是监工,什么都管一点。
梅兰妮和艾希礼原本说留到圣诞节之后,但没想到杰拉德意外摔死,艾希礼再次提出要回十二橡树,梅兰妮心疼斯嘉丽父母双亡,但也觉得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塔拉。她跟约瑟芬商量,是该要卡琳回来了,这样等他们夫妇离开之后,斯嘉丽不会因为本廷先生有什么不好的传闻。
梅兰妮已经算是心地善良,但说到这事,也仍然没把黑妈妈和谢尔顿等黑人算成“人”,只有威尔·本廷这个白人才配跟斯嘉丽相提并论。其实就算卡琳不回家、梅兰妮与艾希礼一家三口离开,塔拉也还有十几个黑人,怎么就能算“孤男寡女”呢?
罗毕拉德家在塔拉住了两周。
约翰安排好了两个外甥女今后的生活,卡琳年纪还小,现在也不过才刚满18岁;斯嘉丽年长3岁,也只有21岁,都还很年轻,家里有个单身的年轻男人常住,确实不很方便。
便为威尔·本廷在塔拉大宅旁边专门盖了一间两层的木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上卧室,楼下客厅。还打算为他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这样便不会被人说闲话了。
斯嘉丽还年轻,一直守寡也不太可能,但附近确实也没有什么合适的结婚对象,大家都穷,而斯嘉丽看不上穷人。
自从未婚夫布伦特·塔尔顿死了之后,卡琳伤心欲绝,一度想要出家当修女,去了萨凡纳之后,卡琳好不容易才快乐了一点。
约翰为了两个可怜的外甥女犯了愁。
按他的想法,女孩子总是要结婚的,更何况是两个可爱又美丽的上等人家的女孩,嫁不出去是不可想象的。他拖着太太到处探访塔拉的邻居们,有几个年轻男人还不错,都是跟斯嘉丽姐妹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互相熟悉,但几乎每一家过的都很艰难,使得约翰大为震惊。
瑞德参加过杰拉德的葬礼之后便离开了,于是斯嘉丽也一直不清楚瑞德和约瑟芬的事情。别人又不会没事对她提及瑞德这个“名声不好”的家伙,她也极少出门拜访别人,于是更没有什么可能听到人们说到瑞德。
瑞德在塔拉短暂停留,没有跟斯嘉丽单独说话。而斯嘉丽还在怀恨瑞德在亚特兰大监狱里跟她说的那番话,也不怎么乐意见到他。她现在对钱财的需求不算高,主要还是骨子里爱尔兰人的固执和倔强作怪,她宁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并且做得很不错。
她敏锐的觉察到重建期间群众对木材的需求,异常果断的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亚特兰大的一处木材厂,三天两头要进城打理木材厂的生意。老黑人彼得大叔现在是她的专用车夫,载着她往返木材厂和塔拉庄园。
舅舅一家住在塔拉,主动提出来要花钱修葺大宅,斯嘉丽非常高兴的赶紧答应了。塔拉被北军破坏了好些房间,她一直没钱修葺,都是凑合着住,吃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压根顾不上居住条件。爱弥儿和约瑟芬都受不了住在破败的房间里,约翰便找人来看了,说只需要几千美元便能将塔拉修葺一新。
“外面不要修的太好,最好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约瑟芬说。
爱弥儿不解的问:“为什么?既然花了钱,当然要修到跟以前一样。”
“那样政府会以为塔拉很有钱,说不定又会提高税金。”
约翰咒骂起来:“这些该死的北佬!”
爱弥儿叹气,“那只能这样了。”
塔拉现在的税金是一年300美元,是按照土地面积来计算的,在1866年来说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主要还是斯嘉丽总觉得自己没钱,她宁愿将钱拿去买地、买木材厂。
专注做生意的斯嘉丽名声不太好,因为人们认为只有男人才能做生意,女人是不兴抛头露面跟男人谈生意的。斯嘉丽以前在塔拉下地摘棉花算不上“丑闻”,反而得到了褒奖和惋惜、赞叹,现在,她可算把她这几年的“好名声”全都丢光啦!
爱弥儿也认为斯嘉丽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塔拉,经营好塔拉已经很不容易,出门跟男人谈生意简直不可思议!
约瑟芬则是“不公开支持、不公开反对”的态度。
这个时代对女人出门工作十分不友好,上等人家的太太小姐是不需要工作的,她们的“工作”是做个好太太,小姐们要为将来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而做准备,她们学习的所有技能都该为这两项“工作”做准备。
约瑟芬不需要工作,可也不会责备斯嘉丽“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