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娇妻——草一斤
时间:2021-11-06 00:24:35

  时隔多年,苏贵妃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有多痛苦。
  那是一个冬日,她去给太子妃请安,不小心从台阶上滑了一跤,身下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蓉青在一旁尖叫一声,她痛的蜷缩起身子,心里慌张极了。
  “太子爷……”恍惚间,她瞧见了太子明黄色的衣角从眼前滑过。
  然而太子并没有为她停留,只是给她叫了大夫,随后转身焦急地进了太子妃殿中。
  她的孩子,最终没有保住,太医说,那是个已成了形的男婴,眉眼已有了初步的轮廓。
  后来又听说,太子那日焦急,原来是因为太子妃忽感不适,请了太医之后,才发现她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在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她的丈夫,正为了另一个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而高兴,完全没有想到,她腹中的,也是他的孩子啊……
  那时,深深的仇恨就埋在了她的心中。也是从那时起,她变得越来越狠心。
  太子妃身子弱,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她心里高兴疯了,面上却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每天都去正殿照顾太子妃,亲自给她喂药,几个月下来,在她刻意之下,太子妃把她当做了好友。
  她知道,只要她对太子妃越是乖顺,在太子眼里,她就是个好的。太子妃是个没多少心眼的人,时常在太子面前说她好话,因而,在太子妃不方便时,她也能分的一些宠幸。
  不久后,先帝驾崩,太子成了新帝,太子妃成了皇后,而她,皇上说因她对上谦恭,温顺知礼,所以给了她一个妃位。
  她笑的开心,心里却恨的滴血,多可笑呢,一个妃位,她却要靠对别人卑躬屈膝才能换来。
  苏贵妃想到这儿,自嘲一笑,片刻后,眼里又染上一抹得意。
  “陈莲华,你没有想到吧,最后还是输给了我……”她喃喃低语,满室寂静中,唯有她低声的咒骂,听起来如同鬼魅哭嚎,让人毛骨悚然。
  她的儿子没了,陈莲华的儿子也没了,多公平?
  “莲华,我的好姐妹,姐姐日夜让人给你诵经超度呢。”苏贵妃磔磔怪笑,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将屋子里所有蜡烛吹灭,在一片黑暗里,传来女子怨毒的声音。
  “好妹妹,姐姐祝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镇华宝塔,镇的是她陈莲华的魂魄,她要让她永永远远被困在塔中,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成为皇后,成为与他比肩之人!
  沈府中,沈清正与沈夫人对坐在正厅中,下人被沈夫人喝退了,她亲自为沈清倒了一盏茶,轻声道:“清儿,喝口茶吧。等一会儿,无论娘说了什么,都请你相信,娘不会骗你。”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清故作镇定地点点头,拿起茶盏凑近唇边,手却有些颤抖。
  沈夫人慈爱地看着他,沈清更是一惊,他早已记不得,母亲有多久没这样温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忍不住皱眉道:“娘,你说吧,儿子承受得住。”
  “唉……”沈夫人幽幽叹息一声,低声无奈道:“娘知道,早晚瞒不过你,之所以不早点告诉你,是不想伤了咱们母子俩的感情。”
  “可你既然对娘已经生了怨怼,那娘也只好提早告诉你了。”沈夫人声音颇为哀怨。
  沈清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正反省自己是不是将母亲逼得太过了,却忽然听见母亲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一道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
  “清儿,娘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你并非我亲生的孩子。”
  沈夫人抬起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你的亲生母亲,正是被苏贵妃给害死的。”
 
 
第53章 夜来人   您说,我的母亲,是…………
  沈夫人话音一落, 满室寂静。
  沈清端坐着,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沈夫人安静地等待着, 忽然听见他一声轻笑。
  “娘,您何必编这些故事骗我呢?”他语调从容,似乎确认这是一个玩笑, 然而手指却狠狠掐着掌心, 强迫自己狂跳的心冷静下来。
  他怎么会不是娘亲生的呢?不,不, 他不相信, 娘一定是在骗他,就像小时候哄他吃药一样, 告诉他“这碗喝下去就不痛了”,一定是这样!
  对上沈清期待的双眼,沈夫人紧紧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清儿,娘不想骗你,但你确实非我亲生。”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迟疑, 但还是狠下心说了下去。
  “当年你才出生,你母亲便将你托付给我, 我带着你一路逃亡到了苏州,遇见了你爹,才被他救下。”
  想起沈老爷,沈夫人目中流露出几分怀念,那是个很好的男人, 她带着清儿躲在山神庙里,被上山采药的他救下,不仅帮她改换了面容,还娶了她为妻,待清儿也如亲父一般。
  沈清仍是不信,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猜过事情有无数种真相,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沈夫人热泪盈眶,哽咽道:“清儿,你的母亲,从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却被小人害死,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看你为她报仇雪恨啊!”
  沈清耳边嗡嗡作响,只觉母亲悲泣的声音如同狂风在耳边呼啸,他只能抓住一些零碎的片段,自己的魂魄早已从身体中抽离出来,不知飘去了何方。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气,沈清艰难道:“您说,我的母亲,是……”
  他不敢将那个名号说出口,那是能与天子站在一起受万人敬仰之人,怎会是他的母亲?
  他期望那是假的,而沈夫人一双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清面上血色骤然褪去,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骤然眉目扭曲,捂着心口吐出一滩乌血出来。
  沈夫人一声尖叫,惊飞了屋外树上一群鸟雀。它们扑扇着翅膀,往夜色更浓重的地方飞去了。
  *
  福娘怀孕后,杨氏便不许她常常去店里了,但张柏知道福娘惦记着妙味斋的生意,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下,请了个账房。
  这账房姓许,叫许满银,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是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上的,只是他屡试不第之后,歇了考举人的心思,因为算术好,曾在一家成衣铺子做过几年账房,后来那铺子关门了,许满银正愁着找活儿呢,就遇到了张柏。
  当时牙人手里还有好几个账房可以挑选,但张柏之所以一眼看中许满银,是因为那几个账房中,许满银是看起来最老实的。
  许满银生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大脸,手脚粗大,常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棉袍子,一双眼中透露着稳重,张柏来挑人时,别的账房都是夸夸其谈,恨不得拉上张柏说个三天三夜,唯有他笔直站在一边,只对张柏说了一句话。
  他说:“大人,我许满银,一生只讲究一个诚字。”
  张柏立马就定下了他。
  福娘也悄悄去看过一回,见许满银这个账房做的是真不错,虽说是账房,可也相当于是个掌柜的,他说话有条有理,加之读过书,懂得怎么把话说的好听,一张脸笑起来时,格外让人觉得亲切。
  妙味斋有他看着,福娘也就放心了。
  这一下子,除了安安心心养胎,福娘是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她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骨头都躺软了,于是趁杨氏没注意,自己便摸到厨房里去做两道点心,偷偷摸摸拿给张玉和张青吃。
  张得贵在店里,平常白天家里就只有杨氏陪着她,若是婆婆在家,那是什么也不会让她做,端个碗都怕她磕着,所以福娘只敢在她出去买菜时悄悄活动活动。
  不过没多久,杨氏就发现了端倪。
  有回她撞见张玉在吃点心,随口一问,这小子嘴里没个把门的,把嫂嫂给出卖了。
  杨氏也没训斥福娘,只是在她耳边不停地念叨,告诉她一切要小心,她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出一点差错。
  福娘哭笑不得,等张柏回来后,把这事说给他听了,张柏笑道:“娘也是担心你,明儿我跟她好好说说。”
  他摸着福娘的肚子,轻声道:“好像比之前大了些?”
  福娘却没什么感觉,“没有吧,这才隔了多久?”
  张柏低着头一脸沉思,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暗影,才过了生辰的少年,初入官场,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份坚定。
  “过两天给你买两条小鱼回来养些好不好?”他忽然说道。
  让她在家躺着,福娘只怕会觉得无聊,养只猫狗吧,还得她分心去照顾,喂两条鱼就好,多省心。
  张柏说干就干,过了两天就给拿个小坛子装了两尾小鱼回来,都是锦鲤,一只是白色的身子红色的脑袋,另一只恰恰相反,福娘先找了个素净的白瓷盆把鱼儿装着,小鱼们在盆中摇着尾巴,快活地游动起来。
  张柏在卖鱼的老翁那儿听了一肚子“鱼经”,此刻便絮絮叨叨给福娘讲了。
  “要勤换水,不然水会发臭,鱼会死掉,早晚喂食就行,不能多喂,吃得太多也会死。”
  他还找了好些青翠的水草和鹅卵石铺在盆中,说是这样能让小鱼更加喜欢这个住处。
  福娘新奇地看着他忙上忙下地伺候着这两条鱼,张柏平日里都是个稳重老成的性子,还没见他有样童真的一面呢。
  家里养了两条锦鲤,最高兴的还是张玉和张青两个孩子。
  两人一下学,就趴在盆边看鱼,看得眼睛都酸了也舍不得离开,福娘给他们俩各自绣了个锦鲤荷包,两兄弟高兴极了,第二天就戴上到书院炫耀去了。
  妙味斋在许满银、赵大娘婆媳的看顾下,生意仍如往常一样红火,福娘只需有时去店里转转就行。
  这日,张柏难得比以往迟了些回来,他进来先是问了问福娘的身子,如往常一样,吃过饭回到屋里,他和她肚子里的小鱼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福娘早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吃饭时就心不在焉的,把张玉最喜欢的大鸡腿夹到了张青碗中,张青一脸茫然,而张玉嘴噘得都能挂个葫芦了。
  “唉……”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
  他目光远远地落在半空中,不知在想什么,一脸沉思的模样。
  福娘也不急,张柏这是在沉思呢,反正他要是想说,自然就会告诉她的。
  她捏着他的手指玩,无意间发现,张柏手真大!她的手贴上去,能够完完全全被他的手给遮住。
  不由想起婚前她给张柏做鞋子,那时也曾对着婆婆送来的鞋样子咋舌,想这人脚也太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张柏才回过神来,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叹息道:“沈兄已经五日没来翰林院了,掌院大人说他请了假,说是身子不适,但今日我去沈府寻他,也没见着人。”
  沈清突然没了消息,张柏很是为他担心,今日他提早做完了事情,早早下了值去沈府,想要看望一下沈清,谁知却吃了闭门羹,他问沈府家丁,沈清病情是否严重,家丁却一问三摇头,只说不知。
  福娘安慰道:“夫君不要太过担心了,沈夫人将沈公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沈公子不会有事的。”
  张柏无奈点头,“希望如此吧。”
  他并不担心沈清会一病不起,沈清说过,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然没法根治,但这些年来,一直都有沈老爷留下的秘药吊着他的命,所以他虽然体弱,但不会出什么大事。
  况且正如福娘所说,有沈夫人在,沈清定能被照顾的很好。
  兴许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而千里之外的孙家,孙进正小心地关紧门扉,吹了灯躺在床上。
  夜已深,一室寂静中,只能听见他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孙进睁着眼盯着黑暗中的床顶,心里在默默计算着时辰。
  还有一刻钟。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他屏住呼吸,耳朵仔细聆听着动静。
  “噔噔噔——”
  来了!
  屋顶上传来了瓦片被踩踏的声音,虽然来人下脚很轻,可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放大,孙进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抓住了被褥。
  这已是这个月来的第三回 了。
  这半个月以来,孙家半夜里总是会有神秘的人进来找东西,来人身怀武功,几乎将孙家每个屋子都翻遍了,财物什么都没丢失,孙进先前还很是疑惑,直到有一天——
  他发现书房里丢失了一幅画。
  那画并不值钱,是年轻时,他为妻子画的。
  孙进意识到事情严重了起来,他和林家保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似乎正在被人窥探着。
  不过他庆幸的是,那幅画虽画的是妻子,但他后来做了处理,对画中人的眉眼有过改动,神秘人就算拿走了画,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不会是他和林家出了纰漏,妻子的身世,只有他和小舅子夫妻俩知道,包括福娘在内的几个小辈一概不知,若非说还有外人知晓,那就只剩下秦家了。
  翌日一早,孙进便给林家去了信,另一面,他悄悄打探起秦家的消息。
  秦老爷并不在家,而秦老夫人自从受了打击之后,中风躺在床上已经数年,根本不能言语。
  这样说来,秘密也不是秦家说出去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孙进越想越心惊,面色凝重起来。
 
 
第54章 再妥协   他便再信她一次吧。
  能与这事扯上关系的, 只有京城那边的人了。
  瑶儿在世时,曾嘱咐他不要将上一辈的恩怨留给下一辈,她不希望福娘去为外祖家申冤, 瑶儿一家已用惨烈的代价证明了, 千万不要掺和到皇宫里的斗争中去。
  因此,孙进多年来一直守口如瓶,不曾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林家原不愿瑶儿嫁给他, 因他那时刚考中秀才, 第二年就能秋试,以他的才学, 考个举人不是问题, 但林家只想让瑶儿嫁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他要考举人, 还会上京去参加会试,而京城里,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他若出仕, 瑶儿的身份兴许就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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