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叶淅宝
时间:2021-11-06 00:28:00

  “啊?我有说吗?”唐愈看了祝矜一眼,然后装傻。
  “你这什么金鱼脑,自己说过的话就忘了。”姜希靓骂了他一句,也没当回事儿,转而看向祝矜,“对了,浓浓,你最近见没见你堂妹呀?”
  “小筱?”
  “嗯。”
  “没有呀,前两天我给她从官网上订了个包,到了她都没吱一声。”祝矜说道,她这两天有些忙,也没顾上和祝小筱说爷爷的事儿。
  姜希靓:“你最好问一下,你表妹最近似乎不太高兴,好像和王清闹了点儿别扭,我见她们在网上都阴阳怪气的,粉丝也在撕。”
  祝矜愣住,没想到王清和祝小筱还有这茬子事儿,于是说:“我明天问问她。”
  三个人一直吃到了很晚,这个新厨师的手艺很好,唐愈喊着一定要让姜希靓给人家加工资。
  祝矜喝了酒,很好喝的葡萄酒,也是碧鹿庄园产的。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
  W:【在家吗?】
  祝你矜日快乐:【不好意思,不在哦】
  W:【那在哪儿】
  祝矜忽然想到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
  她有点儿微微的醉意,脑海中回想起邬淮清的模样,那张又冷又英俊的脸,一言不发时也很勾人。
  心忽然有些痒。
  于是,她回复:【在绿游塔,你要不要来接我?】
  他应得很快:【好。】
  三个人都喝了酒,唐愈说:“我们叫代驾回去吧。”
  祝矜点点头:“嗯,我已经叫好了。”
  她又想起什么,给邬淮清发过去:【你一会儿下来的时候,记得戴上口罩。】
  W:【好。】
  过了会儿,三个人都吃完了,边聊着闲天边等代驾。
  祝矜的手机响。
  邬淮清:“我到了,在门口的那辆出租车,我现在下来?”
  祝矜拿起包,和他们两人说道:“我代驾到了,我先走了。”
  “还挺快。”
  然后,她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下来吧,记得戴口罩,直接去我车那儿,别让靓靓看到。”
  “嗯。”
  邬淮清从出租车上下来,祝矜看到他今天依旧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挺括、斯文,戴着黑色的口罩,不仅如此——
  他还戴了一副无框的眼镜。
  祝矜拿着包,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被他这副眼镜杀给杀到了。
  太禁欲了。
  顾念着姜希靓他们还在身后,她把钥匙给他,然后飞速地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
  邬淮清大步离开。
  三秒后,身后的姜希靓叫起来:“靠,这哪个软件上的代驾,快给我来一打,太帅了吧。”
  祝矜扭过头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你看清人家长什么样了,就说帅?花痴。”
  姜希靓:“这还用看清正脸吗?就这身材、眼镜,都已经秒杀一堆男人了,啊啊啊太特么帅了!”
  唐愈意味深长地看了祝矜一眼,笑着没说话,一脸“我懂”的表情。
  祝矜脸颊泛红,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心跳扑通扑通加快。
  她向身后挥了挥手,跑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一上车,祝矜还没坐稳,就被驾驶座上的人给拉住,按在怀里亲,他啃着她的脖子。
  祝矜也有些醉,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过了会儿,才推开他,“先回去。”
  她怀疑这人也是喝了酒来的。
  等到了家,邬淮清便不顾一切地吻她,刚走了两步便全褪去了她的衣服。
  不知不觉,窗外又下起了雨,祝矜被他压在床上,呢喃道:“今年夏天、怎么、怎么这么多雨……”
  她的话音是不连贯的,带着隐约的哭腔,就像窗外时断时续的雨声。
  邬淮清笑了笑,“今年的雨水有你身上的多?”
  一股强烈的力道贯穿身体,祝矜全身颤抖着,连嗔骂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只能在他背上抓着。
  ……
  潮水褪去,祝矜躺在床上,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反观另一个人,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床边,似乎有无穷的精力。
  邬淮清抱着她去洗了澡。
  回到床上,祝矜迷迷糊糊地要睡去,忽然被人拍了拍,只见邬淮清看着她,说道:“浓浓,别睡。”
  “怎么了?”她睁开半只眼睛。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明天再说好不好。”
  邬淮清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说道:“现在去,明天白天就没有了。”
  这话有些勾起祝矜的好奇心,但她懒得动,抬起胳膊,娇娇地嗯了声。
  邬淮清明白她的意思,给她找来衣服穿上,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祝矜被他带着走到外边,还下着雨,地上湿哒哒的,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们一起走在伞下。
  此刻已经是夜里,小区内没有一个人,他们像两个要去干坏事儿的人。
  走到小区外,邬淮清在一个公交站牌处停下。
  “嗯?你到底干嘛?”
  “等一辆巴士,快要到了。”邬淮清看着地图上的显示。
  祝矜惊讶不已:“这个点儿,哪有公交呀?”
  她想摸一摸他的脑门,有没有发烧。
  邬淮清说出一个数字,那是他们上学的时候,从大院到京藤中学坐的那班车。
  “它明天就停运了,今晚加了深夜的一班。”
  “停运?”
  “嗯。”
  祝矜像是忽然醒了过来,没再说话,和他一起等着。
  过了不多时,路面上闪过一道光亮,是一辆双层巴士驶了过来。
  而前边红色指示灯上的数字,显示的正是他们等的那班。
  “走吧。”邬淮清给她撑着伞。
  巴士在他们面前停下,连司机都有些意外,这个点儿竟然真的有人在等车。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走这条线路了,公司说加一趟深夜的,以作纪念,当时他还觉得瞎闹,没有意义。
  两个人去了巴士的第二层。
  此刻是深夜,双层巴士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手机,做自己的事情,也有人在拍照留念。
  车厢内有些破败,但往昔上学时的记忆,随着他们脚下的每一步,纷至沓来。
  巴士一路在城市里穿行,他们在第二层的最后一排坐下,两人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当拐到长安街时,街上灯火如昼,大雨倾盆,车玻璃上是雨水流动的纹路,把灯光映衬得一片模糊,化成光亮的海洋。
  雨声在车厢内格外清晰,邬淮清看着身旁的女孩,素白的一张脸,一如当年穿着校服、扎着马尾时那般漂亮,只是眉眼间褪去了青涩,平添了几分妩媚。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前,车子停下来——
  也是那一刹那,邬淮清心头一动,忽然俯身,在祝矜的唇上烙下一个吻。
  这是她回来后,他们的第一个吻。
  在一辆即将停运的破旧巴士上。
 
 
第19章 少年   (新版)邬淮清忽然有一种家的感……
  祝矜上学的时候, 并不怎么喜欢乘公交车,家里有司机负责每天接送她上学和放学。
  只是后来有一段时间,她忽然告诉张澜, 自己想要骑车上学。
  张澜刚开始不同意,但好在大院离京藤中学不远,院里有好几个孩子也都是自己骑车,于是祝矜提了几次,她便同意了。
  祝矜想要骑车上下学, 其实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
  那会儿祝羲泽受了张澜的嘱托, 于是早上他们去上学的时候,便等一等祝矜,带上她一起。
  那年他们高三, 几个大男孩丝毫没有要高考的危机感, 校服仍旧不好好穿着, 戴着耳机, 空手骑着变速车耍帅。
  一同骑车上学的,还有张菁,是路宝家保姆的女儿,和他们一起长大,比祝矜大一级, 也在京藤中学上学。
  院里本来女孩子就少,谁家有个女孩儿, 大家绝对当宝贝宠。加上路宝妈妈人特别好, 对活泼机灵的张菁跟自己亲女儿似的。
  宁小轩他们对待张菁,也把她当成了好朋友、一个院长大的妹妹,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保姆的女儿,而有什么不同。
  祝矜规规矩矩地骑着自行车, 还不是山地车,因为张澜觉得山地车太危险,不让她上学骑。
  她看着他们骑山地车,羡慕极了。
  在祝矜的回忆中,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她故意骑得很慢,落在他们后边,然后在清早的晨光里,肆无忌惮地看向那个最中央骑着红色山地车的少年。
  那会儿邬淮清的头发要比现在长一点儿,发梢上染着金色的光芒,背影清瘦挺拔,他骑得飞快,浑身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息。
  祝矜的耳机里播放着英语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有时课文记熟了,便换成流行音乐。
  最常听的便是孙燕姿,那是她少女时期,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见她落后,三哥会停下来等一等她。
  然后在她身后骑着,过了一会儿,又像最开始一样,祝矜又落到了最后边。
  这样循环往复,连张菁都打趣她,怎么骑得这么慢。
  祝矜笑着说,是你们太快了,她把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每个清晨里。
  有一段时间,她喜欢穿一件帽子上有两只兔耳朵的衣服,粉色的,毛绒绒的,很是可爱。
  宁小轩每天早上起得晚,没时间吃早餐,便从第一个路口那儿,买一个鸡蛋灌饼,边骑车边吃。
  这群人从来不等他,于是每次买好鸡蛋灌饼后,他都要加快速度去追他们。
  经过祝矜身旁时,宁小轩看着那两只毛绒绒的兔耳朵,总是手欠地一把揪住它们,给她戴到头上,然后便溜之大吉,放肆地笑着。
  祝矜被他气得鼓着脸颊,其他几个人回头一看,见她那副可爱的像小兔子似的模样,也忍不住笑。
  她在少年们顽劣的笑声里,看到邬淮清也转过头来,笑了一下,很浅的一个笑,却把他周身映得暖洋洋的。
  祝矜心跳忍不住加快,脸颊在风中发热。
  那会儿,他俩很少说话。
  彼此单独相处时,也总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两人的气场就不合。
  邬淮清喜欢打篮球,他在球场上总是光彩夺目的,有无数女生围在篮球场旁,等着休息时给他送水。
  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冷淡,宁愿抢走祝羲泽手中的水,也不接那些女生们的。
  那会儿祝矜的同桌,一个乖乖女,也偷偷喜欢邬淮清,她经常大课间时拉着祝矜在校园里闲逛。
  每次从篮球场经过,女孩儿总会花痴地望向篮球场中央,打着祝羲泽的名义,说道:“矜矜,你堂哥在打球诶,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祝矜摇一摇头:“没兴趣。”
  女孩儿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叹口气说:“也是,你肯定看腻了。”
  说完,便跟着回了教室,
  同桌不知道,虽然祝矜从没在篮球场旁驻留过,但她总是透过教室的那一扇窗玻璃,向下望去——
  那是个看篮球比赛的绝佳视角,清晰到只要视力够好,连邬淮清额头上的汗珠,都能看到。
  而祝矜恰好视力很好。
  有时候碰上下雨天,他们便不再骑车,改坐公交车。
  雨天的巴士里总是人挤着人,京藤中学这一站上车的大都是学生,叽叽喳喳聊着学校里的事情。
  祝矜跟着三哥他们,在第二层站着,她抓着吊环,看向窗外。
  余光却总是忍不住看向他。
  耳机里唱着“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许多年后,他们不再是当时的青涩少年。
  物是人非,曾经乘坐的车也要停运。
  而就在这辆破旧的巴士上,邬淮清吻了祝矜。
  很轻、很清的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
  清到甚至不带任何情欲。
  祝矜的睫毛颤动着,蝴蝶的翅膀在震颤,连着邬淮清的一颗心,也在颤。
  她看着他,眼底一片迷茫。
  耳旁的雨声好像静了音。
  “你……”
  “我……”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了声。
  “你说。”祝矜说。
  邬淮清带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没忍住。”
  “哦。”她点点头,“我懂,我太美了。”
  “……”
  邬淮清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笑道:“的确,景色也有点儿美。”
  两人没看对方,也没再继续这场尴尬的对话,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的街景。
  ……
  祝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她把花重新摆到露台,打算再去买几盆花,期盼之后一段时间少下几场雨。
  不像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
  夏日的雨,雨停后,照旧是烈日当空,暑热难耐。
  邬淮清已经走了,祝矜坐在藤椅上,曲着双膝,两手环抱着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昨晚他们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回来已经很晚了。
  她又累又困,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一晚上都在做梦,梦到很多中学时代的事情。
  梦中雨下得很大,场景一直在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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