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璇?
纪梵抬眸,虽不解他问题的初衷,却还是想了想:“见过一面,之前我经手过一起关于京华小区的刑事案件。她是被害人楼上的住户,所以我向她了解过情况。”
他说得很详细,可听起来也没有一个疑点值得推敲。肖祁墨面不改色地听着,直到最后,才给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反应。
“是吗?”
制服的藏青在昏暗的光线下几近黑色,背光而立的男人眸光微闪,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阴冷,淡声道:“忘了和你说,最近和徐淞鸣保持距离吧。”
纪梵拧眉,搭在门边上的指尖一颤,骤然回眸望向身后的男人。听出肖祁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顿了下,挑破:“他有嫌疑?”
“原来我只是猜测,但刚刚简清那么一提,他几乎完全符合。”
“什么意思?”
肖祁墨难得严肃地阐述:“我看过徐淞鸣的资料,十六年前,他高二,就读于南港四中,也就是案发地点附近的那所高中。”
纪梵一愣,显然有些意外。
“而十六年前,最后一名受害者,她还有个儿子,当时也在四中读书,同样是高二。”
肖祁墨拧眉,嗓音莫名的冷:“简清说完之后,我找人去查了名册表。徐淞鸣和那名被害人的儿子,他们两个,是一个班的。”
“……”
“你不觉得这很巧吗?”
接二连三的陌生信息扑面而来,纪梵缄默,空有一双眼睛无声地望着他。
说实话,除了在刚开始提到徐淞鸣的名字有些意外之后,他的心境就像是平静的湖水,未再泛起一丝波澜。
就像现在,听着肖祁墨的剖析,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徐淞鸣。又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也没有动过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我们调查了最近两起案子被害人的人际关系,明面上没有任何交集。但就在刚才,我发现她们之间还有个共通点。”
对上纪梵的视线,肖祁墨停顿一秒,道:“她们都和同一个人接触过。”
“谁?”
十一月的海风,冰冷又无情,刮在脸上,吹得眼睛硬生生地发痛。它悄无声息地崛起,肆意又猖狂,卷来那沉重的一个字。
“你。”
第62章 第六十二页 “甚至是,你的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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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厅回来后, 隔了一周简清又去了趟警局。大概是他们发现了什么重点,拜托她过去录个正规的笔录。
刚巧晚上和顾流漪视频,她便多嘴提了一句最近碰到肖祁墨的事。不料, 画面里的女人只是故作平静地哦了声,似乎并不在意。
简清猜不透她的想法,但潜意识里, 她又觉得顾流漪是在意的。彼此都那般真心地融入对方的生活,两相契合,又怎么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
挂了视频,简清沉默着将头发吹干, 悠哉悠哉地做完一套护肤,也没等到纪梵回卧室。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纪梵不是熬夜党,平日里但凡工作不忙, 都会在十二点前关掉她的手机, 强制改变她不规律的作息。
当然, 不服从的话,也有特殊的应对方法, 到最后大抵都是她求着纪梵早点睡。如此来来往往教训了几天,简清已经习惯了准点上床。
这一周, 他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回来之后也常是泡在书房继续处理工作。要不是偶有一次深夜醒转发现他抱着自己,她都要怀疑这人晚上到底睡觉没。
今天又是同样的操作, 简清思索片刻, 坚决地迈步朝书房走去。
推开门,书房的光正大亮,倾泻在她的身上。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还是下班后的那身衣服,只是褪去了外套, 着了件单薄的衬衫,正经中透着几分散漫。
简清走近,才注意到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剑眉紧拧,神色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资料,似乎在想事情,连她进来都没察觉到。
思及此,她伸手,屈起指尖在边角的书本上敲了敲。咚咚两声,扯回了纪梵的沉思。
他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的女人,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来了?”
简清绕过书桌走到他的身边,纪梵便顺手扣住手腕往前一拉,把人拉坐在自己的腿上。
已经习惯了这番举动,简清若无其事地点了点男人腕处的手表,嗓音听不出多大情绪: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纪梵低眸扫了眼时间,时针与分针正巧叠加重合。他皱了下眉,眼里漫上歉意:“抱歉,我没注意。”
简清没应,扭头瞥了眼他方才看的资料。在瞧见上边显眼的几个大字,疑惑:“这不是京华小区的资料吗?你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了?又有新案子了?”
一连三问,纪梵垂下眼睑,牵住她搭在腿上的左手,淡淡地“嗯”了声,不知道在回答第几个问题。
闻言,简清随手翻了翻,嘀咕:“这小区近几个月出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搬出来了。”
听到她的话,纪梵把玩她指尖的动作一顿,眼里的轻松一扫而尽:“你说什么?”
简清没听清,注意力被一旁的个人资料吸引,眼前一亮:“诶?这个人我认识。”
纪梵顺着她的指尖望了过去,在看清上边的名字时,神色不免有些复杂。
是胡璇的资料。
“你认识她?”
女生点头:“胡阿姨,我还住在京华小区的时候,她住我隔壁。她特别喜欢研究甜点,知道我厨艺不行,经常给我送一些自己做的蛋糕之类的。”
纪梵眯了眯眼睛,眼里有忖度的色彩闪过,状似不经意地应了句:“是吗?”
“是啊,她的蛋糕店就开在南港大学和研究院中间那条路上,我之前还去过一次,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难得有闲心说着以前小区的事情,从房东阿姨的和蔼,到同层住户深夜的吵闹。一件件小事组合在一起,听起来十分鲜活有趣。
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简清整理资料的动作停了下来,下意识回眸看了眼纪梵。他靠着椅背,正闭眸小憩。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无法藏住那眉宇间流露出的浓浓倦意。
简清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忍心喊他。可想到这样睡也不是办法,还是轻轻唤了他一声。
“纪梵?”
男人眉峰轻蹙,低低地嗯了声,缓慢地掀起眼帘看她。半睁着,尽显慵懒。
他这副样子,像是高傲的人卸下了所有防备和伪装,毫无顾忌地把虚弱疲惫的那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简清看着,莫名觉得心疼。
想到他这几天忙碌的状况,她伸手抚了抚男人蹙在一起的剑眉,动作轻柔,嗓音泛着少见的心软:“你最近看起来很累,在想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
纪梵答得不假思索,依旧保持着半睁眼的状态,细细打量着女生触手可及的眉眼。
她的眉毛细长,眼眸弯曲的弧度很浅,像是在笑,又多了几分克制,凸显出难以捕捉的温柔。他只看了几秒钟,便舍不得移开视线。
似是不信,她又问了句:“真的?”
纪梵的嗓音有些哑,掌心摩挲着她虎口的软肉,仍然耐心地回答:“真的。”
双重肯定,简清没再过多追问,突然倾身靠近,蹭了蹭他的鼻尖,故意拖长音调道:
“我啊,没什么技能。但是——”
女生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眼周的肌肤,纪梵下意识抬眸,还没来得及细看她此刻的表情,原本清晰的画面陡然变得模糊起来。
鼻梁上一轻,等他反应过来,眼镜已经被人摘了下来。他听到女生柔软的声音染了几分笃定的骄傲,随即响起:
“哄纪梵开心的能力,无人能及。”
缓了几秒钟,眼睛渐渐适应了没有眼镜的帮持,视野逐步清晰,这才看清了女生说这话时,眉眼间灵动的小表情。
纪梵哑然失笑,将人揽得近了些,勾出一抹笑,饶有兴趣地问:
“怎么哄?”
猝不及防的靠近,简清懵懵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他无可挑剔的五官。
不管第几次看纪梵这张脸,她都不得不感慨这人生得太优越。尤其是现在收起锋芒的模样,不再遥不可及,令人更加心怜。
简清的眼睑轻轻颤了颤,想要努力克制住心底深处的情动。然而行动快于大脑的思考,她没忍住,仰起下巴,没任何征兆,吻了下他的眉心。
纪梵一僵,喉结上下滚了滚。
察觉到腰间加重的力道以及男人掌心的滚烫,简清恍然明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耳廓一红,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看见自己此刻窘迫的表情。
良久,耳畔才响起男人略微低哑的嗓音,只有两个字,似在意犹未尽:
“没了?”
简清埋首于他的肩颈,耍无赖地点点头,言简意赅:“没了。”
“哄得不行。”
“那你想怎么哄?”
纪梵挑了挑眉,勾住她柔软的发丝,耐人寻味地笑了下,别有深意地提点:
“简简,你悟得出来。”
听出他话里的深一层含义,简清也懒得他打哑谜。一不做二不休,指尖沿着领带的布料一路向上,最后落在温莎结上,象征性地扯了下。
她覆在纪梵的耳畔,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垂,意有所指:
“我想你了。”
= 我想睡你。
话落,书房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寂静。两人依偎拥着,衣料相贴,简清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并且有变烫的趋势。
“简律师。”
“嗯?”
纪梵抬起下巴,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的书柜,不知道在看什么。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一刻,这个时间点待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说这种充满歧义的话,没点危机意识吗?”
闻言,原本窝在怀里的女生猛地直起身板,果敢地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平静,不见半分被挑破心思的尴尬。
相处一段时间,简清已经大概摸透了纪梵说话时的真假。像这般挂着抹淡笑轻描淡写说出口的,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至此,她眉眼一弯。视线掠过男人冷白俊逸的脸,笑得肆无忌惮:“纪检生得秀色可餐,这般好看。要说危机意识,不应该问一下自己吗?”
面对她的反撩,纪梵轻嗤一声,没作任何反应。
似是想到了什么,男人英俊的脸上沁出抹意味深长的笑。许是光线昏暗,比起往日的漫不经心,像是沾染了股邪气,一触就陷了进去。
简清觉得自己说的还真是贴切。面对这张脸,即便此刻心中尚有最后一丝理智存在。可色令智昏,她是真的想要把人扑倒就地正法。
察觉到男人眼底闪过的危险信息,简清忽然想起过往撩拨他之后的凄惨下场,顿时脊背发凉。
她率先移开视线,瞄了眼墙上的时钟,转移话题:“那个……你不是很忙吗?我明天还得上班,就先去睡了。你这里处理完也早点……啊?”
话还没说完,腰间的力道一紧,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简清整个人被放在了身后的书桌上。资料因这番动作哗啦啦倒了一半,落在她的耳中像是暴风雨前的小浪,先警告一下。
“简律师。”
纪梵倾身而来,几近贴在她的耳畔,呼着热气,虽是提议,却更似引诱:
“耍嘴皮子没用,不如付诸行动?”
他凑得很近,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轻而易举扰乱她的呼吸。
女生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混杂着湿气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大脑中紧绷的弦随着她不规律的呼吸被时不时拨动,难耐止渴。
简清努力平复自己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算是明白李思泺为何追着宋昭南死活不肯放手了。都是帅哥,这魅力根本挡不住啊。
“哄我开心很简单。”
“怎么说?”
“牵我,抱我,吻我——”
纪梵的眼梢微微上挑,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像是在勾人,刻意的停顿过后,强调:
“给我。”
简清心下一颤。
男人的眼眸中似有暗流涌动,显得眸色愈发的深沉。他的眼尾染着绯红,原本有心克制的情/欲彼时一览无余,情动难捱。
要命。
有段时间没见他这副样子,现在看到根本招架不住。
按照他说的顺序,简清一步步完成,牵了他,抱了他,吻了他,最后……给了他。
……
脊背贴着冰凉的桌面,磨得隐隐有些发痛,夹杂着点热意,连带着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简清的意识有些模糊,看着头顶摇晃的灯光,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他问:“要不要考虑,给我们现在做的事一个名分?”
“什么事?”
纪梵捣鼓地重了些,简清始料未及,浑身跟着颤了一下,不小心嘤咛出声。
似是满意她的反应,他笑了下,用法庭上一贯字正腔圆的语调,在她耳边厮磨:
“夫妻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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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纪梵按照胡璇资料上写的地址,去了趟南港大学附近的蛋糕店。
工作日的午后,这条街的人流量并不大。长长的街道开着各具特色的店铺,只有其中一家暗着灯,很容易找到。
他走了过去,站在店铺的外侧,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打量着内部结构。里边的东西很空,显然是已经打扫过了,玻璃窗上还贴着“出租转让”的纸张。
纪梵看了眼,按照上边打印的号码打了过去。房东是十分钟后到的,和她说明了情况,便领着他进了店铺。
“这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店铺也就一直租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