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大理寺那边先是说史家和王家有嫌疑,贾政硬着头皮暗中询问,什么都没问出来。后来又说是江南甄家和北静王有嫌疑。贾政便装聋作哑,浑水摸鱼。
  再后来,大理寺又传出来消息,说很有可能是忠顺王派人劫了银子。这下贾政吓得要命,赶紧点了五十万两银子,悄悄给皇帝运去,自己又装病在家躲起来。
  直到过了半个月,那案子莫名其妙就了结了。大理寺那里风平浪静的,再没有找他做什么,贾政这才渐渐“病”好了。
  这会儿圣旨一下,贾政既觉得皇帝英明,又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早早送了五十万两过去,免了贾家一场祸患。
  林黛玉捧着圣旨,眸中已是一片泪花。
  原以为父亲就这么去了,把自己孤伶伶扔在世上,却不想几月之后,又忽然享受到了父爱。真真是父亲的这一颗心,走了还在惦记着她!
  年底了,荣国府里喜上加喜,越加热闹,而新疆那里却是冰天雪地。
  陈平跟着商队走了,宝璁身边只有吴茴,便点了十来个不错的奴隶充作下人。
  这会子,宝璁真是觉出无人可用的弊端来,以后该尽快培养心腹。
  又想起他在新疆已经好几日,也该往杭州去了。
  玉坑的管事虽不错,但能力不行。宝璁便参考后世工厂制度,立下些规矩。
  他又提拔管事的为总管,待遇比照荣国府管事,嘱咐他以后将不错的奴隶推荐给陈平,他好斟酌着另外用。
  那管事的深觉自己得了重用,忙感激地跪下磕头表忠心,对天发誓,自己一定不辜负主子期望。
  临到走的时候,管事的支支吾吾,对宝璁道:“有个犯人想见见三爷。”
  要不是那犯人对他曾经有过恩惠,他也懒得多事。
  宝璁便问:“是何人?”
  管事的见宝璁没有生气,便急忙道:“他从前是个大夫,人还挺好的,就是那日替三爷写人数册子的那人。”
  宝璁回忆了一下,印象中那人似乎是不错,便同意叫上来见见。
  那人虽十分落魄,但还是把自己尽量梳洗得干净整齐,见了宝璁,也不轻视他年纪小,只跪下来恭恭敬敬磕头道:“小人见过三爷。”
  虽然这人看着不错,以前还是个大夫,但大夫也可能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因此宝璁虽觉得不适,却并不叫他马上起来,只问他:“你是犯了何事才被流放,细细说来我听。”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祖上世代从医,到了我和我儿子这代,运气好,竟能去太医院当值。然世事无常,我、我没保住宫中贵人的龙胎,圣上震怒,就将我与犬子流放至此,如今已有七年了。”
  宝璁听了甚为震惊,急忙过去亲自将他扶起来,问:“那大人您的儿子呢?”
  听此问话,那人忽然便流下眼泪来,哽咽道:“犬儿年少气盛,在流放途中,与官差起了冲突,已经去了。”
  “唉!”宝璁叹了口气,无语。
  世人都道为官的高高在上,有权有势,看着光鲜亮丽,却不知这朝廷与后宫里一样,都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身死殉国了。
  既不是恶徒,又曾是太医,宝璁的态度便好了许多,道:“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只要我能帮,定不推辞。”
  男人抹了眼泪道:“我有个女儿,自小跟着她爷爷过活。三年前,她爷爷死了,她就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了。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能一辈子跟着我这被流放的犯人?且还是这样的苦寒之地!”
  “三爷是个善心人,您带了她去照拂一二,给您家做侍女也行。”
  这男人虽是犯人,可他女儿又不是。贾家白养个姑娘也不算什么。
  宝璁便应了下来,答应以后给他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
  待到后来,宝璁发现那姑娘也是个女大夫,顿时不觉得白养这姑娘了。领回去正好能调理林黛玉的身体嘛!
  诸事妥当,宝璁便带着吴茴等人,去接了清霜和晴雯,一同往杭州去。
  “呼呼,”看着被小雪覆盖的西湖,吴茴兴奋地搓了搓手,对晴雯道:“晴雯姐姐,这里可比新疆暖和多了。那新疆冰天雪地的,亏你没去,不然可冻出病来!那地方,也就我们皮糙肉厚的能熬得住!”
  “呵,你个臭小子去了两日,尾巴就翘起来了!”晴雯双眼亮晶晶的,也很兴奋。
  此前她还一直觉得路上艰苦,又一直怕回去后被责罚,心中不安。可现在看见这一片西湖美景,竟然觉得,出来这一趟,光为这景色,也值了!
  “晴雯姐姐,你喝口水。”清霜适时递上来晴雯专用的水壶。
  晴雯瞄了一眼清霜,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愕然惊诧那水竟是温的。
  “怎么是温的?”晴雯小声问清霜,清霜笑了笑,道:“我放在大毛衣服里捂着,听巧燕说,冬日里姑娘家喝不得冷水。”
  巧燕正是宝璁带回来的那姑娘,年纪才十七,因自小学医,医术已经很不错了。
  晴雯听了,觉得挺不好意思,便将水壶一把塞回给清霜,拉着巧燕站宝璁身边去了。
  宝璁几人在西湖边酒楼里吃了饭,又订下几个客房住宿。之后,便只带着吴茴去了白鹿书院,寻阮仲文的师兄。
  到了地方,问看门的老人,那老头又说周先生今日休息在家,让他们去吴山脚下,周先生家里找人。
  拐了几个小弯,一路询问,宝璁总算找到了周霁家。
  见了正主,他正拿出了阮仲文的书信拜见,谁知周霁却笑着道:“我等你许久了,仲文有封信寄给你,正在我这里。”
  说着,他便引着宝璁去了书房,从书架格子上,翻出了一封未拆封的信来给他。
  宝璁忙拜谢过,拆了信粗粗扫视了一遍,笑着对周霁道:“阮师傅怕我落下学业呢!”
  “我师弟这样关心你学业,可见你在他心里不凡。”周霁摸着胡子赞赏,“不必担忧,我已经将你的名字报给院长,明日我跟着我去书院报道就行了。”
  又问:“可有住的地方?若是还没有,可在我家住下。”
  宝璁回道:“有家人十来个,恐扰了先生清静,已经在西湖边上住下。”
  大家公子出门,带上家人伺候,周霁也理解,只是毕竟读书要专心刻苦,于是便嘱咐宝璁:“在白鹿书院念书,可不能随意玩耍,需要一心一意才好。万不要辜负了你老师的期望。”
  宝璁自然恭敬应下了,又请教入院念书的规矩。周霁见宝璁还算乖巧,心里便多了几分爱重,将注意事项一一说给他听。
  到了晚间,宝璁在周霁家中吃了饭,直至戌时末才告辞离开。
  回了客栈,宝璁梳洗完毕后,又把阮仲文的信翻出来细细看了一遍,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旁人都看得清贾家是被架在火上烤着,已经岌岌可危,大厦将倾,唯有贾家的人却看不清这危险的事实呢?
 
 
第33章 
  阮仲文的信里, 说了几件极要紧的事。
  一是说东府蓉大奶奶的丧礼严重逾制。
  丧礼不仅场面极尽奢华,便是秦可卿用的樯木棺材也太过贵重,不该是她用得起的。
  且那棺木原是义忠老王爷要用的。义忠老王爷坏了事, 棺木放了多少年, 无人敢买, 如今却被宁国府拿去用了。
  宁国府这行事, 不是太过胆大包天了么?
  二是说元春省亲的事情。
  原圣上只说,每月逢二、六日,家眷可进宫探视。后来是太上皇传了话, 许几位娘娘回家省亲。
  阮仲文劝贾政,不要上奏请求圣上允许娘娘省亲。贾政听了大怒,没有同意,依旧上奏去求了。
  后来,他看着宁荣二府大肆规划建大观园, 觉得太过奢华,又去劝贾政。贾政依旧不理, 反倒把他赶出去了。
  拿着太上皇的话当圣旨,阮仲文就差没明摆着说,贾家众人在上赶着找死了!
  “......如今我身子也不好, 已经回山东老家休养。以后你若有机会来山东, 便来探望探望我,其余都不必担忧了......”
  阮仲文在贾府尽心尽力十来年,却因为这一心为贾家好的谏言被赶了出去。
  宝璁真是深深怀疑, 这贾府的一干蠢人,真的还有得救吗?
  他就是在外面赚的银子再多,还上了贾家的亏空,那也治不了他们上赶着作死的速度啊!
  如今这些事情已经发生, 估摸着大观园也已经开始建了。
  宝璁想了半夜睡不着,连夜起来,给阮仲文写了封回信致歉。又分别给贾政与贾母写了信,转述了阮仲文的担忧,劝他们约束府中众人,行事尽量低调些。
  过了一个年,又过了一个年,宝璁还没归家。
  贾府里敲锣打鼓地忙碌着,准备上元节元春回家省亲的事情。
  只有贾母是个闲着的,又拄着拐杖,去宝璁空荡荡的房里转悠了一圈,直叹气。
  “这孽障!年也不回来过!他大姐姐过几日要家来,这样大的事情,他竟还不回来吗?”
  鸳鸯扶着贾母在凳子上坐了,不敢说话,低眉顺眼的,只替她轻捶肩膀。
  袭人领着屋里的一众丫头都在外间候着,个个都不敢吭声,生怕这好日子里惹得贾母更加动气。
  贾母自言自语了会,又问鸳鸯:“他出去可有多久时候了?”
  鸳鸯心里算了算,轻声答:“自那年和林姑娘一起去扬州,已经出去快三年了。”
  贾母环视着宝璁的房间,又叹了口气,“三年了,就写回来几封信,也不回来瞧瞧我这老家伙。”
  鸳鸯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却忽而见袭人领着玳瑁进来了,满脸喜意地福了一礼,高声道:“老太太,宝三爷回来了!现正在外书房和政老爷说话,待会就往后头来拜见呢!”
  “谁?谁回来了?”贾母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鸳鸯忙扶着贾母起来,笑着道:“老太太大喜!是宝三爷归家了!”
  “这、这孽障回来了?”贾母听了,又哭又笑,忙拄着拐杖往外走,“快,叫那孽障来见我!看我不打他,叫他还不记得归家来!”
  贾母回自己堂屋里等了一会,果然宝璁风尘仆仆地被丫头们簇拥进来了。
  “哎哟,你个孽障哦,还知道归家来!”贾母哭着扑上去,抱着宝璁装狠轻拍了几下。
  宝璁许久没见贾母,托着老人家,随她打了好几下,笑嘻嘻道:“老祖宗,我在外面可想着您呢!”
  贾母哭了一会,泪眼朦胧的,瞧见宝璁整个人都好好的,还长高了不少,一颗吊了许久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手紧紧拉着宝璁一起坐下,嗔骂道:“从小你就是个不省心的,越大越顽皮,如今在外耍了两三年,可不能再乱跑了!”
  宝璁没应声,只笑着道:“老祖宗,我是去念书了。去岁回金陵老家,已经考中秀才了。”
  他不但考中了秀才,还是金陵府试的案首。不过这事没必要主动说,贾政他们知道了,自会派人回老家询问。
  “秀才!”贾母惊呼,震惊道:“真的假的?”
  金陵老家可没传来消息啊!
  宝璁点点头,眼眸含笑,亮晶晶的,“这事还能有假的?不过是个秀才,又不是举人,我便没叫人声张。”
  这皮小子竟然真能考上秀才?
  贾母愣愣地从头开始,打量了宝璁好几眼,越瞧,忽然就越觉得这孩子有几分贾珠在世时的模样来。
  莫不是,他哥哥在天上庇佑他弟弟念书吧?
  贾母激动地搂着宝璁道:“好孩子,你是长大了!出息了!果然是我们贾家的子孙呢!”
  这下贾母看宝璁,再不是那个印象中的皮小子了,反倒觉得,他就是承袭了贾珠的聪慧,是个优秀的好孩子!
  三春知宝璁回来,也不在李纨那里玩耍了,领着一众丫头,都往贾母房里来。
  待她们知道宝璁中了秀才,俱是一脸震惊,又纷纷恭喜宝璁,恭喜老太太,把贾母哄得笑得合不拢嘴。
  林黛玉和宝玉正在宝钗那里玩,听闻宝璁回来了,也急忙往贾母那里去。
  走到门口,林黛玉听见众人欢声笑语,又听见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笑着道:“老祖宗,这藕粉圆子虽好吃,你可不能贪嘴,每日只可吃一丸。”
  贾母听了,便哈哈大笑道:“你个皮小子,哄我呢?什么圆子这么精贵,送了我又不叫我吃?只吃一丸,那可真是叫烧饭的厨娘为难了!”
  于是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帮着贾母笑骂宝璁。
  宝玉听着里面热闹,急吼吼地率先进去了,高声道:“宝璁,你可回来了?带了什么好玩的没有?”
  宝钗跟在最后面,见林黛玉忽在屋门口停住,便疑问:“林妹妹,怎么不进去?”
  林黛玉之前天天惦记着宝璁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儿他真回来了,她却有些犹豫,竟有一两分近乡情怯的意思。
  见宝钗问她,她轻摇了摇头,笑道:“这就进去。”
  遂提了裙角,莲步轻移进去。
  一眼,她便看到了坐在中间的那人。
  明明和宝玉长得几乎一样,却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宝玉。
  高了,也瘦了些。
  只那双眼眸越加深邃,微微带笑,又神采飞扬。
  芝兰玉树四个字,真真是相称极了......
  林黛玉抿着唇,捏着帕子,默不作声地悄悄打量着。
  宝璁见了林黛玉来,便玩笑着走到她面前,缓缓作了一揖,半歪着头,笑问道:“许久未见,妹妹一向可好?”
  那神情柔柔的,满眼里,只看着她一个人......
  林黛玉忍不住低头,翘了翘唇角,也对宝璁回了一礼,乖巧甜笑道:“宝璁哥哥回来了,我自然是好的。”
  众人见他俩互相瞧来瞧去的,都含笑望着,并不打扰。只宝玉忽然觉得有些奇怪,骤然上前推推宝璁道:“宝姐姐也来了呢!”
  说着,便拉了宝璁,去和宝钗见礼。
  好不容易见了林妹妹,宝璁还没看够呢,也不好骤然发脾气,只好瞪了宝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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