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这腰带的运气加成,他运气也不错。
实力加上运气,考试肯定会顺利。即便科举中人才济济,宝璁也觉得自己考个举人几率很大。
当然,他也不会奢望,和之前的梦境那样,一下子考个第一名,等春闱时还成探花郎什么的。
那些都是梦啊梦......宝璁心里念念叨叨着,翻开了刚发下来的考题,一下子,愣住了。
这、这都是啥?
第67章
我擦擦擦——
宝璁屏着呼吸,把考题翻来覆去一字不落看了好几遍, 然后才喘了口气。
第一场考的是八股文和作诗。
八股文命题, 是从《四书》《五经》中的一句或者几句话,或者几章为题, 让考生破题写八股文。
为了增加考题难度, 以及不和以前的题目重复,试题往往会是那种几句话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搭截题。
从几十万字中选出几句话, 上亿种句子搭配呢,怎么会一字不落被他梦到了?
连诗题也是和梦见的一样。
宝璁不相信, 这只是巧合。
但考题是他梦见的, 又不是别人泄漏给他的,应该不是有人特意设计的陷阱。
难道那个梦是个预知梦?
他什么时候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之前,明明有很多事情又与梦里不同。
比如林黛玉是从别院出嫁,比如他到贾赦那里闹了一场, 还被贾政罚了家法。
有所同, 又有所不同, 到底是为什么?
想了半天, 宝璁也只能长呼了一口气,暂时抛开这些疑问。
虽然不是作弊,但他总有点莫名心虚,因为“馅饼”从来就不会这么容易得到。
他抹抹自己额头, 错觉, 额头上凉凉的, 根本没有出汗。
是他自己太紧张了......
在旁边站岗的士兵鄙夷地瞄了一眼宝璁,心道:又是一个没有真材实料的富家子弟,才看这第一场的考题,竟然就吓成这个样子了!
宝璁没有留意到士兵的鄙夷眼神,只站起来松了松筋骨,让自己的后背和手腕不要那么僵硬。
毕竟,这是一场他志在必得的科举。
准备这场考试,他可是快把四书五经都翻烂了,当然不能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或者为了昭示自己的“清白”,故意考差什么的。
总而言之,不管好坏,他得先把这“馅饼”接着了。
放松完自己,宝璁在砚台中倒了一点清水,开始边磨墨,便在脑中破题。
等墨磨得差不多了,构思也已经大致完成。
这还要感谢那个梦境。
因为梦到了题目,宝璁就有点在意,所以对这考题多研究准备了一点,没想到现在真的用上了。
提笔凝神,他先在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好整篇八股文,然后再修改润色了几遍,自己看着也甚觉满意。
放下笔,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也不着急把文章抄在答卷纸上,而是收好了草稿纸,开始用小炉子煮粥吃点心。
因是第一天考试,宝璁的座位又离厕所很远,所以他美美吃了一顿,连蜡烛也没点,望着星空发了会呆,就准备休息了。
什么都不错,除了睡觉有点憋屈。
原本隔间小,他就只能侧着身体蜷着腿睡,但背后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翻身的时候就又痒又微痛。他只能让自己尽量僵着身体不要动,免得更难受。
次日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冻起来又融化了一样,手脚后背脖子都僵硬了,精神萎靡不振,脑子迷迷糊糊的。
这种情况,宝璁早料到了。
再一次庆幸,他昨日已经把八股文写完,今日只要抄一抄,再作首诗就行。
洗漱完,吃了早饭,又去茅厕遛了一圈,他花了一些时间舒展筋骨,又马上投入到答题中。
虽然时间还很多,但越到后面,考场会越来越臭,他的后背会越来越难受,精神也会越来越难以集中。影响因素太多,还是早写完早安心。
写完八股文,接着是作诗。
诗题为“黄花如散金”,说到黄花,几乎所有人都会想起菊花,然后就会从秋意来立意作诗。要不是因为那个梦,宝璁也会这么觉得。
不过现在他知道,考官出这考题是出自诗句“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这是写春景的诗句,所以黄花指的不是菊花,而是油菜花。
所以作诗也应该从“春”入手立意。
这回,那个梦境的切实好处就显露出来了。至少能保证,他审题正确,答题不偏,比别人多了些优势。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修修改改几十遍,宝璁顺利地完成了一首颂春诗。全是托贾府里几个姐妹都爱作诗的福,给了他不少灵感。
挨到第三天早上,整个考场中已经全部是那种难以忍受的臭味,别说写字吃饭,就连神游思考,保持冷静也很辛苦。
宝璁早饭中饭都没吃,只坐着闭目养神,计划回府之后怎么把接下来两场的题目再准备准备。
毕竟,这馅饼他已经接了一半,就算以后要付出代价,他也得先把这馅饼嚼干净了。
铛铛铛——第一场科考终于到了结束的时间。
宝璁屏着呼吸,看着自己的答案被考官收起,当场糊了名字,和一堆考生的卷子被封存在厚实的打木箱中。
“开门——”考场门口的士兵划拉着大嗓门,缓缓打开了考场大门。
宝璁拎着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出了考场,一眼就看到了前来接他的贾琏和宝玉。
“你怎么这副邋遢模样?考场里很难捱吗?”宝玉还没经历过这种考试,因此十分好奇。
宝璁没好气道:“简直地狱!等以后你参加科考,最好一次通过,就不用三番两次经历这种地狱了。”
宝玉哈哈大笑了几声,乐道:“你鼻子塞了么?怎么说话瓦声瓦气的?”
宝璁无力摇摇头,正要与宝玉叙述考场中那难以忍受的气味,就被贾琏催促道:“还是先回去,有话等回去休息好了再慢慢说不迟。”
他还要去尤二姐那里呢,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哪还有时间!
王熙凤虽然美艳,但一直咄咄逼人,脾气又不好,还是个妒妇。贾琏还是更喜欢尤二姐那种长得美又温柔的姑娘。
且还有尤三姐呢,说给柳湘莲不成,竟闹着要出家做姑子!
这么个绝色美人儿,可不能白白出家浪费了,他得开解开解,叫她想通些嘛!
万一有一天她想通了,又愿意嫁人了呢?
不嫁人也好,尤三姐那样的人也是风流的,要是愿意周旋在几个男人中间更好......
贾琏骑在马上晃晃荡荡的,边笑边计划,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贾府里,林黛玉已经等得很焦急,见宝璁回来,虽然人有些邋遢,但精神还好,便放心了些。
宝璁洗完澡,吃饱喝足就往床上躺去,顺便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与林黛玉招手:“咱们一起睡午觉?”
林黛玉低头一笑,乐道:“什么午觉?都快到晚上了。”
宝璁:“那就睡晚觉。”又苦着脸撒娇:“你不知道,考场里那味道,难闻得不行。我怀疑我鼻子出问题了,闻到的全是那个味道。你过来在我身边躺着,我多闻闻你身上的香味,说不定待会鼻子就好了。”
林黛玉知他只是一下子没缓过来,但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也软了,便上前道:“就陪你一会。”又嗔道:“我又不熏香,身上哪里来的香味?”
宝璁这下高兴了,揽着她小狗一样从头发丝开始到处闻了一遍,喟叹:“果然还是你好闻......香香香,就是香......”
林黛玉:“......”
闻就闻吧,怎么还蹭上了?
贾琏去了尤二姐那里,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天黑才回荣国府。
殊不知,王熙凤早就气得牙痒痒了!
府中到处都在传说,贾琏在外面养了个贱妇,她却到现在才知道!
虽然王熙凤气得要命,想直接冲出去,把对不要脸的贱人撕了,但平儿劝住了她。她生平第一次冷静了下来。
平儿说的没错,她没有儿子,贾母又宠溺儿孙。
贾赦因为女人闹成那个样子,贾母都没把他怎么样,更何况贾琏只是娶了个外室?
若是那个外室有福气生儿子,贾母说不定还会主动地把人请进贾府来好好供着呢!
就算她大吵大闹,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
王熙凤一边笑眯眯地伺候贾琏吃饭,又假意装出自己为别的事情生气,哄了贾琏许了承诺又掏银子。
而心底却暗暗计划着,怎么能把外面这小贱人尽快解决了,又不会让她自己掉了面子利益。
贾琏坐享齐人之福,王熙凤心有怨气又不能人前显露,只能打骂平儿发泄。
但她又要面子,所以平儿那些伤口全在肉眼瞧不见的地方,只轻轻一碰却又痛得不行。
身上是伤,做事就不麻利,出了错又免不了被骂,还得防着贾琏那咸猪手。
贾琏每每想和平儿亲热,平儿不是躲得没有人影,就是一副痛苦不情愿的样子,瞧得他心烦,越发想起尤二姐的好来了。
于是,平儿在王熙凤和贾琏跟前,都成了碍眼的人,左右都被嫌弃。
可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个丫头,主子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承受着,就算要哭要难受,也得背着人,偷偷的。
好不容易拣了个小空隙,平儿藏在院子角落里,正难受得捶胸口,就听见一个小丫头从背后轻声叫她:“平儿姐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平儿郁闷,她眼泪还没掉两颗呢,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眼尖,就瞧见她了?
她赶紧擦了眼泪,装成揉脚的样子道:“刚扭了下脚,我揉脚呢!”又问小丫头:“这偏僻角落,你怎么来这里了?躲懒不成?”
小丫头忙道:“哪里敢躲懒呢?我只特地来寻你的。”又问她:“脚扭得可严重吗?”
平儿摇摇头,站起来,“不严重,一点事都没有。”
说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小丫头却一把拉住了平儿,笑嘻嘻地塞给她一个小锦盒,道:“这是陈平哥哥给你的。”
就知道是这样!
“我不要,你还给他!叫他以后也不要给我送东西!”平儿急恼,压低了声音,想把锦盒塞回给小丫头。
那丫头却滑不留手的,早就走远了七八步,还回头对平儿偷笑了笑,道:“平儿姐姐还是别拉扯了,待会被人瞧见。”
小丫头溜走了,只留平儿一个,抱着小锦盒,为难。
陈平送的东西,她的箱笼都快装不下了。还也不能还,扔又不能扔,堆起来有些东西还发霉,可怎么办?
叹了口气,平儿打开了小锦盒,里面静静躺着几瓶伤药,正是给她用的......
王熙凤打她都是避着人的,她为了王熙凤的面子,也从没去看过大夫,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平儿四处张望了一回,周围空无一人,没人盯着她。但她,总觉得有股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可真是腻得......难受。
又叹了口气,她终于把伤药从锦盒中拿出来了。
堆着也会坏了,还是用了呗......
第68章
不出宝璁所料,第二场史论题、第三场策论题, 全都是他梦见的考题。
得知考题, 又复习充份,宝璁接下来两场都十分顺利。
别的考生经历秋闱死去活来, 出了考场就仿佛蜕了一层皮一样痛苦。
而宝璁只是有点疲惫, 有些邋遢,回家收拾收拾, 又是一枚标准的纨绔子弟了。
秋闱结束后,宝璁老神定定, 一点都不担心成绩, 反倒是王夫人到处求神告佛,祈祷十分诚心。
贾母虽然病弱,但也挂心宝璁的科举结果,便让贾府女眷都抄写经文,替宝璁祈祷, 希望他能侥幸高中。
宝璁:“......”
别人也就算了, 抄经就抄经吧, 可算上林黛玉, 宝璁就不乐意了。
成婚之后,他不是忙贾府家事,就是准备科举,都没什么时间和林黛玉两个人好好相处。现在乡试刚刚结束, 他还有点闲情逸致玩耍, 结果林黛玉却要和贾府女眷一起抄经祈福。
抄经有什么用啊!秋闱都结束了, 成绩已成定局!
再说了,就算秋闱没结束,那考试也是靠脑筋,靠努力!抄经有什么毛线用!佛祖难道会帮他考试吗?
宝璁心里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嘀咕,就差扯着贾母的领子冲她大吼一顿了。
幸而,林黛玉在侧,他的理智还算在线。
于是,他拉着林黛玉,去林家别院玩了。
不止林黛玉,还有宝钗、迎春、探春、惜春、邢岫烟、宝琴、李纨她们,全都一起去了。
至于王夫人邢夫人她们,爱抄经就抄经嘛,免得没事就找事出来瞎闹。
林黛玉挺兴奋的,她第一次真正在自己的宅院做东道主,来别院的人又齐全,干脆就起了一次诗社。
众人在别院中吃吃喝喝,又吟诗作对,没有长辈的桎梏,又新奇出了贾府的感觉,玩得不要太开心。
她们在内院乐乎,宝璁宝玉就请了冯紫英、冯江义、柳湘莲、周菖几人,在别院边上的茶楼聚会闲聊。
冯江义与周菖请教了宝璁不少科考上的问题,宝璁自然知无不言,把自己的经历体会细细说了一遍。
宝玉虽然没有主动问,但宝璁把他拎在旁边,让他也细细听着。多些经验,以后他参加科举也更容易些。
柳湘莲坐在窗边,拿了个小茶壶对嘴喝茶。
他依旧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望向林家别院的方向,可耳朵却竖起来,在听冯江义的动静。
“......那破题有没有什么方法?我偶尔遇到搭截题,总是觉得八竿子打不着,又如何能破题糅合成一篇文?”冯江义认真地提问。
他刚刚才成为秀才,这一科因为实力不足,他的先生建议他下科再考,所以他没有参加。
虽然秋闱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他看了宝璁默写出来的文章答案,觉得他很有希望中举。此时有机会和宝璁讨论学业,便分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