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冯唐吹胡子瞪眼:“为父难道这一路上就好吃好睡了么?年轻人!这点苦都吃不了!到底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冯紫英只能苦笑,又叫了句“父亲”。
  冯唐哼了一声,带人抄下一家去了。
  宝璁眯着眼睛缝瞧见了他们父子两的小官司,见冯紫英过来,便闭着眼睛问他:“冯兄,小弟真是没办法了,你父亲吩咐的事,我都尽心尽力地办了,三个月都没睡过实诚觉,冯将军怎么还不满意?”
  冯紫英在他身边坐下,哈哈笑道:“我父亲哪里是不满意你尽心尽力办事?实在是你这‘尽心尽力’碍了他的眼!”
  宝璁愣了,他睁开眼惊讶道:“这怎么说的?他这么拼命使唤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出力?”
  冯紫英摇头:“我父亲知道此行必是困难重重,便早联系了各处得用的官员,做好完全准备。”
  “他使唤你,不过是想先看你出丑,让你向他低头求助。怎想得到,你什么事情都办好了,一点没用上他呢?”
  “他让你找证人,你便立马找到了证人;他让你去追捕闻风潜逃的犯官,你马上便和一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绿林好汉一起,成功追捕到了犯官;他让你抄家清点,那些犯官的下属便像约好了一般,纷纷跳出来把犯官私藏的产业都翻了出来......”
  冯紫英摇了摇扇子,直摇头道:“堂堂一大将军,圣上的钦差,却被你一翰林小官差点比下去,你可让他出了大丑!回京之后多少人等着耻笑他,你说他气不气?”
  宝璁这下真是傻眼了!
  “不不,这、这你知道的,都是柳大哥和我那下属陈平的功劳!”宝璁结巴着解释:“那什么绿林好汉、什么证人之类,可都是他们提前找好了的!我可没一点功劳啊!”
  冯紫英乐着道:“陈平是你家下人,他的功劳自然是你的功劳。柳大哥又不愿领功,我父亲也不知这个,你啊,就受着吧!”
  “不干了!不干了!”
  宝璁瘫在了躺椅上,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开始睡......
  也不知他之前勤劳个什么劲啊!
 
 
第96章 
  周齐被关在牢中, 饿了好几日。
  他窝在角落里, 十分颓然。浑浊的眼睛偶尔盯着隔壁那些关了许久、蓬头垢面、半死不活的囚犯看。
  而后, 他吃力地站起来, 问狱卒讨要水和饭。
  两个狱卒正喝酒吃花生,对周齐的叫唤不耐烦得很。不过好歹周齐是重要的犯人,他们也不敢把他饿死了,便磨蹭了会,随便寻了半碗冷水一个冷馒头给他。
  周齐饿得很,也顾不得馒头又冷又硬难吃,就着半碗冷水,还是慢慢啃了。
  有了些力气之后,他又站起来,扒着牢门叫唤:“唉,我有事要说, 你们给我叫下贾宝璁。”
  狱卒对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周齐, 周齐不知所以, 又提高了声音:“我说, 你们听见没?我有事要和贾宝璁说,你们快给我叫下人?”
  “听见没有?你们耳聋了吗?”
  “耳聋不至于,耳朵不好倒有些!”狱卒们嘻嘻哈哈讥讽道:“周犯官, 您还以为您坐在府衙大堂上?贾大人忙着呢, 哪有空见你!”
  “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 省着点力气吧!在这里还有两口馒头吃, 等明早上路去京城,可是连馒头都吃不上了!”
  明日便要启程上京?
  周齐听出了端倪,更着急了。
  也顾不得被讥讽的难堪,忙道:“你们帮我叫叫他,我真有要事要和他说!”
  “我们两家以前还差点是姻亲呢!你们传下话,他不会不见我的!”
  狱卒听了更乐了,周家和贾家联姻又悔婚的事,江西大大小小的官员之间可都暗地里传遍了,谁不知道那里面的道道?
  先是周齐借着联姻坑贾政,后来贾家又为了悔婚,把姑娘送去和亲。如今那天下皆知,嫁得浩浩荡荡的和安郡主不正是贾宝璁的妹妹么?
  周齐倒好意思说起这事?
  嚼着花生,捏着酒杯,狱卒刻意地走到牢房门口,对着周齐喷了一口的唾沫,乐呵呵道:“你们这姻亲做得可真亲热,贾大人带人抄了你周家,还派人抓你下狱,你怎么不叫他看在姻亲的面子上,给你安排个好房间啊?”
  另一个狱卒立马哈哈笑着接话道:“哪里没照顾周犯官?这不是只有周犯官单独关在咱们这牢里么?另外的犯官可都在其他几个牢房挤成一团呢?”
  “哈哈哈,说的也是!单人间,可已经是特别照顾啦!”
  见狱卒只取笑他,根本不搭理他的要求,周齐气愤极了。
  但他也明白,狱卒看惯了囚犯,他沦落至此,根本不会得到什么优待,只是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努力努力。
  想了想,周齐忽然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贾宝璁!你们贾家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你们贾家的姑娘一女许二婚,你以为你妹妹做了郡主,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她这就是上赶着去找死!你们贾家活该白白送一条命!”
  “贾宝璁!你出来!你这狼心狗肺的无耻小人!”
  囚犯大骂朝廷命官,诅咒宝璁全家,还诅咒和亲郡主,这还了得?
  狱卒们赶紧打开牢门扑上去拳打脚踢,“住嘴!你快别骂了!”
  而后堵住周齐的嘴,顺便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晦气!白给他吃馒头了,还不如饿着呢!”
  吐了口唾沫,狱卒重新关上了牢门,只剩下眼神阴狠鼻青脸肿的周齐在地上瞪着他们。
  当晚半夜,牢狱失火,被五花大绑的周齐来不及逃出去,被烧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天还没亮就起来扑火的冯唐一肚子气。
  原本一切准备就绪,天亮就能启程回京,谁知竟出了这种差错!
  不幸中的万幸,是即将押解进京的囚犯中,只有周齐遭遇不测。
  “奇怪,怎么就周齐关在这牢中?”宝璁疑惑道:“这批犯官不是都应该关在一起吗?”
  冯唐和冯紫英也觉得奇怪,便把狱卒叫来问话,一问之下,却更觉奇怪了。
  宝璁震惊地指着自己:“我叫人把周齐关在那里?我怎么不知道?”
  问东明,东明也一脸茫然地摇头,说完全不知道此事。
  冯唐又审问两个看守的狱卒,从狱卒那里问出单独押周齐去牢房的侍卫,再查侍卫,却查不到人了。
  宝璁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边当壁花,反正他带来的人都在,没出差错,不关他的事......
  谁知,那边被审问的狱卒就叫冤了:“我们真不是无缘无故打周犯官的,不可能打死他!更不可能放火烧他了!”
  “都是因为贾大人!我们是为贾大人出气啊!”
  宝璁无辜,问:“你们打人,怎么和我有关系?”
  狱卒便把周齐骂宝璁和贾家还有探春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宝璁听了气愤得很,当即骂道:“这王八蛋!我没找他麻烦,他倒有脸来骂我家了!”
  若不是周齐已经死了,宝璁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叫人痛打他一顿。
  骂完忽然又觉得不对来,便叫狱卒重复了一遍周齐骂的话,疑惑道:“骂我和贾家也就算了,怎么好好的诅咒起和安郡主来?”
  冯唐和冯紫英也觉得奇怪。
  冯紫英道:“和安郡主乃是圣上钦封,因和亲又与其他郡主身份不同,周齐就算再气愤,也不该昏头去骂郡主诅咒郡主吧?”
  难不成是怕他周家被抄家还不够,还想从昭帝那里换一个诛九族么?
  冯唐深觉有猫腻,便又问了那两狱卒,道:“你们把前因后果,还有周齐生前奇怪的地方一一道来,切不可有一丝一毫一个字隐瞒。”
  那两狱卒这才支支吾吾的,把周齐先说要见宝璁的那事说了。再严加审问,翻来覆去的,那两狱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叫人把两狱卒关起来之后,冯唐对宝璁道:“看来有人知道周齐想对你说的事,故意放火杀死了他。”
  宝璁一脸凝重,“也不知周齐到底要说什么?”会不会和探春有关?
  不过探春去新疆有专门的军队护送,盗匪山贼什么的,应该没胆子去招惹吧?
  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有用的。冯唐耽误了两日,便把案子定为意外失火,决定先押解其他犯官上京,免得再出意外。
  但宝璁心有疑惑,又想避开冯唐的风头,就主动请缨,再留在江西查询几日,顺便收拾下江西官场的残局。
  冯唐便嘱咐了宝璁几句,面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呵呵,带着冯紫英先回京了。
  冯唐一走,宝璁便迎来了一直不肯露面的柳湘莲。
  “快走快走,等着你吃庆功宴呢!”柳湘莲拉着宝璁,直奔江西地头蛇隆老大的山寨。
  之前围堵那些潜逃的犯官,多亏了这些绿林好汉。宝璁使唤了他们,到这会儿也不好一面都不露,况且他们还救了陈平。
  于是,让东明揣上二十万两银票谢礼,跟柳湘莲一起吃庆功宴去了。
  到了山寨子,老远就瞧见灯火通明,还有粗糙汉子们哈哈笑笑叮铃桄榔的打闹声。
  柳湘莲一进大门,便被好几个大汉围住,拉着他要去玩蹴鞠,显然是和他极熟悉的。
  然柳湘莲因带着宝璁,便推辞不去,引着众人介绍宝璁道:“这位便是陈兄弟的东家贾宝璁兄弟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介绍,也得成为“陈平的谁谁了”......
  宝璁有些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和这些绿林好汉寒暄。
  那些大汉也有些愣,没想到陈平的东家竟然是个身板有点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俊朗小生......没长四只手,也没有六条腿,也没有一尺九高......
  相互愣了会,大汉们便把柳湘莲和宝璁往大堂里引,只见大堂的长桌上上,围挤着一群人。
  特别特别显眼那个,便是陈平。
  半露着膀子,头上背后都裹着纱布,左脚瘸着架在拐杖上,双手高举着骰盅摇晃,人声鼎沸之中,陈平背对着宝璁,扯着嗓子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你陈爷爷今日大赔四方,来下注的都有的赚!就看你胆子有没有!”
  他周围一堆汉子顿时此起彼伏:“好!好!好!”“大大大!”“我买小!小!”
  咣一声,开盅了!
  只听陈平又扯着嗓门喊:“六六六!庄家通吃!给银子给银子!是男人别赖账啊!”
  “嗷嗷嗷——”长桌底下各种凄惨哀嚎,而后又是一片:“陈爷爷,再来再来!俺就不信了,就不能再赢!”
  于是陈平开始疯狂摇起骰盅来。
  “这!”
  宝璁下意识看向柳湘莲,苦笑道:“怪不得叫他不回来,原来在这玩得痛快......”
  半炷香之后,陈平一瘸一拐地下来,得知宝璁来了,忙屁颠屁颠拄着拐杖来,“三爷,您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伺候?”
  宝璁似笑非笑道:“你陈爷爷这一瘸一拐地还忙着赚银子,我哪里敢挡你的财路?”
  想起自己刚才在赌桌上的疯狂模样,陈平讪讪笑了笑,解释道:“这不是今日庆功宴嘛,才和他们玩了两把。”接着便对天发誓道:“三爷!我保证!我在府里可没赌!出来办事也没有!就这两日闲着,小玩了两次,回京以后一定不会赌钱!”
  从前荣国府里,管赌钱可是很严的,如今在林家别院更是严格,一经发现,便要被赶出府。
  东明一边殷勤地给宝璁倒酒,一边幸灾乐祸地看陈平倒霉。
  陈平这次立了大功,况赌钱也是在外面,宝璁不想太落了他面子,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旁边几个喝酒喝高了的大汉吹牛起来。
  一大汉道:“这次我们可有的吹嘘了,别人抓小偷小摸收收保护费,咱们可是帮朝廷抓过犯官的人!”
  另一大汉道:“就是就是!从前那些臭不要脸的当官的抓我们,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也被我们抓进牢里去吧!”
  臭不要脸的当官的宝璁:“......”
  陈平赶紧给宝璁倒了杯酒:“三爷,他们喝罪了口无遮拦......”
  东明一脸愤慨,小声道:“再怎么喝醉,也不能这么议论朝廷命官吧?”
  宝璁只无奈摇摇头。
  忽又听一人道:“前段日子听新疆那边的兄弟吹嘘,说什么博格达家的儿子请他们去抢亲,抢那个什么......郡主新娘子!娘的,俺还羡慕了好多天!”
  “这下他们可没俺牛了!到底抢亲是犯法呢!咱们可是帮朝廷抓人,妥妥的立功!”
  这一段话,宝璁、柳湘莲、陈平东明几个都听出不对来了。
  不等宝璁使眼色,陈平忙拄着拐杖过去,拍了拍那汉子,问道:“那和安郡主不就是嫁去博格达家吗?他家儿子抢什么亲?难不成等不及,要早点抢去成亲?”
  醉醺醺的汉子摇了摇头,笑嘻嘻道:“不是那个儿子,是博格达家的大儿子!”
  “什么大儿子?”
  “就那个!早年逼死了婆娘,强抢妇女,被博格达赶出家门的大儿子博格达阿森!”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到日子了,反正说办成了,就给三十万两银子!”
  说的煞有其事的!
  宝璁与柳湘莲对视一眼,暗暗站起来,亲自去问那大汉:“郡主和亲,送嫁队伍足有上千官兵护送,像你们山寨顶多不过上百人,如何抢得,不是送死吗?”
  “这种赔命买卖你们也做?”
  那大汉哈哈笑道:“哪里真去抢?我听说博格达阿森给只是让他们去捣乱一下,并不用真抢。捣乱冲散队伍么还不是小意思?不做白不做。若能趁乱抢得些财物,还多赚了呢!”
  宝璁皱眉,赶紧接着问:“那有何必要?抢不得亲又贴银子,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这博格达阿森就为羞辱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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