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大汉嘻嘻笑着,忽然就压低了声音,道:“这官场上的事情,您不比我清楚?山匪什么的,不过是担个黑名,真正帮他抢亲的,可是你们自己人!”
  “自己人?!”宝璁震惊了,幡然醒悟过来。
  恐怕山匪抢亲只是幌子,而和博格达阿森达成交易的,是送嫁队伍中的人!
  探春是昭帝指婚给博格达阿曼的和亲郡主,若被抢了亲,即便只一日一个时辰,那也是打了昭帝的脸,那后果......
  难不成周齐想说而没说的事,就是这个?
  “抱歉,我们有要事,先行告辞!”
  宝璁与柳湘莲匆匆和隆老大告辞,带着东明,骑马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一群大汉都还愣着呢,只听陈平揪着个大汉,咋咋呼呼的:“小六,出大事了!快给我套车!”
  叫小六的大汉一脸茫然,下意识脱口而出:“陈爷爷,这是怎么了?”
  陈平扯着嗓子大吼:“那和安郡主是我三爷的妹子!”
  ===888===
  一连十几日,宝璁骑马疾行,每日只休息一两个时辰,便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也没有停歇赶路。
  快到新疆,离送嫁队伍越来越近的时候,宝璁心里却越来越急,越来越怕了!
  他想起来,探春出嫁之前,林黛玉问他,探春都不怕,他怕什么?
  他怕,什么都怕得很。
  即便做好了一万个心理准备,他也不想那么快就面对这种可能——人没了,此生不得再相见。
  帷帽被风吹掉,雨水拍打在他僵硬的脸上。他浑身都湿透了。
  身后柳湘莲和东明都在大声喊他,可他只听得到自己呼吸声。
  得再快点!
 
 
第97章 
  鸳鸯正在煮茶,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
  探春撩起车帘一小角, 车队正经过山野。道路两旁全是比人还高的灌木植物, 青黄色灰绿色的枝干,密密麻麻倚靠着, 枝头接连之处,隐隐约约闪着些黄色的果子。
  大风吹来,那些挨挤在一起的的枝干叶子便像浪一样翻涌起来,这下探春瞧见了, 远处还有座山壁。山壁上黄突突灰突突的, 而在另一侧面, 微微有些绿意。
  不到一刻钟,风停了,浪涌也平静下来了。
  探春的视线又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瞧了好一会那不知名的植物,无趣地放下车帘,嘟囔了句:“闷也闷死了!”
  鸳鸯见她小脸苦成一片,便安慰她:“姑娘别发愁,等到了新疆, 出去逛逛就不闷了。我听三爷说, 那边民风开放, 并不限制女子出门, 街上好多新奇玩意, 都是咱们从没见过的。”
  探春却不高兴, 反而更闷了,“你就好了,能怎么逛便怎么逛,我却怎么随意出门?”
  她朝后面的马车点了点光洁的小下巴,“那老太太精神好了,还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盯着我?能容我出门逛么?”
  说的是朱嬷嬷,一把年纪了,却比人精还精。她是南安太妃送的人,说最懂贵女礼数和各种宴会应酬,南安太妃派她来帮衬探春的。
  也不知是因为南安太妃的吩咐,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这朱嬷嬷一点到晚盯着探春言行,稍有发现不妥之处,便会振振有词地提醒探春莫要失礼,丢了皇家的脸面。
  这在路上,朱嬷嬷因旅途劳顿水土不服,只能躺在马车上休息,探春还能偷得几日闲情。等到了新疆,朱嬷嬷休息好了,恐怕又会盯着她了。
  鸳鸯却乐道:“姑娘怕她做什么?等到了新疆,便有姑爷替姑娘撑腰了!姑爷许你出门逛,她还能置喙不成?”
  几个月前,探春还是小姑娘心态,被打趣一句便害羞得不行,但这一路上,与鸳鸯互相打趣斗嘴惯了,脸皮都厚了好几层。这会儿便只微微红了脸,反去捏了捏鸳鸯的脸,笑道:“我瞧你才需要姑爷撑腰呢!到处得罪人的嘴,没姑爷撑腰可不要被打嘴了?”
  鸳鸯娇哼了一声,正要回嘴,马车却忽然趔趄了一下,停了下来。她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停下来了?”鸳鸯张声问。
  坐在车辕上透气的侍书回道:“江大人传话说,有人病了,正请大夫看诊。”
  鸳鸯奇怪道:“也不知是谁病了,这么大面子,让车队都停下来等。”
  探春摇摇头,“是谁病了都无妨,毕竟是条人命。恐是有些严重吧,不然江大人也不会让车队停下了。”
  等了一会儿,车队还不见启程。探春又撩了车帘看外面,只见三三两两的兵卫都席地而坐,个个捂着肚子苍白着脸,病怏怏的模样。随行的大夫正挨个为他们诊脉,烧饭的厨子连大锅都架出来了,似乎打算当场熬药。
  看这阵仗,探春觉得,一时半会是不能启程了。
  想了想,她开始怂恿鸳鸯:“咱们出去透透气吧,我瞧外面病了许多人,一时半会不能启程呢!”
  鸳鸯却不同意,外面一下子病了那么多人,她心里怪怪的。
  “咱们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启程了。”鸳鸯劝道。
  探春皱着小脸,撒娇:“我都好几日没出去透气了,你就陪我下去透透气吧!不然我真要闷死了!”
  磨了一会,果然鸳鸯投降了,“只下去一会,可不能走远!”
  探春啄米一样直点头,乖巧极了。鸳鸯便翻出了两顶帷帽,给自己和探春戴上。
  车帘一掀,侍书和车夫张叔便瞧见了她们遮得严严实实的模样。
  不用说,侍书便跳下车辕,把探春和鸳鸯挨个扶下来。
  车夫张叔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偶尔眼珠快速转动,注意四周动静,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探春三人。
  侍书和鸳鸯一左一右搀着探春,借着马车遮掩,悄悄往灌木丛里走去,张叔忙压低了声音提醒:“郡主可别走远了!”
  灌木里“嗳”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应的话。
  然后他又隐约听见三人的小嘟囔:“怎么有刺呢?”“姑娘别走了,刮破衣服了!”“哎呀,这地方有果子!”“不能吃吧?有毒怎么办?”......
  张叔刚还木着的脸,终于忍不住微微抽动了嘴角,笑了起来。
  忽然,他嘴角的笑僵住了。
  皱着眉头凝神听去,马蹄声咚咚作响,似乎有一大群人正朝车队狂奔而来。
  张叔转头,刚想叫侍书,却不知哪里扔过来一个□□,瞬间那刺激的味道便惹得他连连咳嗽,眼前一片白烟,伸手都不见五指了!
  “护驾!护驾!”
  他听见江大人扯着嗓子在烟雾中叫喊。
  蹬蹬蹬蹬!
  一大群人骑着马,穿过白烟冲了过来。张叔只听见了那些人哈哈大笑着,掀乱了后面板车上的嫁妆。
  忽然,噗呲一下,红色的血喷在了半空中。
  有人愤怒道:“我们只说抢!没说杀人!”
  另一人冷冰冰道:“你只管好你的人便是,我们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不多久,白烟中便响起了各种惨叫声。
  张叔心里一慌,知道来者十分不善,也不张嘴叫人了,直接抽了一鞭子马,借着马车造成的混乱,自己从混乱的现场隐入灌木丛中,追着探春她们的足迹跑去。
  灌木丛中,探春和侍书正被鸳鸯按着脑袋,捂着嘴,蹲在地上躲避。
  车队离她们不过百步远,只要她们稍微一动,那些人很可能就发现她们了!
  ===888===
  日夜兼程,宝璁一行人终于追上了车队。
  已经是晚上,夜里黑漆漆的,又没什么灯火。若不是瞧见车队周围的篝火,宝璁差点直直冲进车队去。
  他猛一拉缰绳停住,□□大马不满地嘶叫了一声,差点把他甩下去。
  车队外围的兵卫们纷纷抽出武器警戒,大声质问:“来者何人!”
  宝璁等人跳下马,也大声回道:“我们是贾家的人!”“我是贾宝璁!”
  他们原是和车队一块出京的,兵卫们大多认得,见真是宝璁回来,便让开一条路来。
  江彻得了禀报,亲自迎出来,“贾大人怎么回来了?”
  宝璁径直往探春的车驾走去,柳湘莲和东明带人跟在后面,环顾四周,察看车队的各种情况。
  “我听到消息,说有马匪要抢劫车队,你们可遇到马匪了?郡主怎么样?可安好?”宝璁问道。
  江彻背后顿时冒了冷汗,他心虚得很,嘴上却道:“确有马匪抢劫,不过那些马匪都是宵小之徒,不堪一击,只几刻钟便被赶跑了。郡主十分安好,并未受到打扰。”
  听到探春无事,宝璁心底松了口气,脚步也缓了下来,又问江彻:“镇远侯可来了?”
  镇远侯便是博格达阿曼,宝璁前几日用驿站六百里加急传信,请阿曼带人出新疆迎亲,算算时间,应该比他先到才对。
  江彻在黑暗中抹抹额头,忙回道:“镇远侯今日傍晚时已经到了......”
  宝璁心里记挂探春,不等江彻说完,到了车驾前直接叫道:“三妹妹,听说车队遇到了马匪,你怎么样?可还安好?”
  江彻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盯着车驾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没一会,马车里传来了个朦胧的细声,“宝、宝璁哥哥,我、我没事。”
  江彻松了口气,宝璁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
  柳湘莲察觉不对,贴近宝璁,小声询问:“怎么了?”
  宝璁咬牙切齿:“声音不对,不是我三妹妹!”
 
 
第98章 
  阿曼十分为难, 脸都要涨成猪肝色了。
  柳湘莲是柳二叔,可要怎么称呼宝璁才好?
  按照宝璁和他爹的关系, 他自然是要叫三叔。可现在, 宝璁是他未婚妻的哥哥,叫三叔的话,他就比郡主低了一个辈份,可若顺着郡主,叫宝璁三哥, 那宝璁岂不是在柳湘莲面前低了一辈?
  左右为难之下,博格达阿曼这声对宝璁的称呼,愣是没叫出来。
  宝璁却浑然没在意,他在想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他虽然猜出马车中的人并非探春,却没有声张, 而是把江彻、朱嬷嬷、假扮探春的侍女以及其他可疑的人物都暗暗揣摩了一遍。
  这里面到底是谁的阴谋,抑或是他们的合谋?
  但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当务之急, 是尽快把探春几个先找回来。虽然她们失踪不过几个时辰,但谁知道她们现在还好好的,还是被马匪劫走, 或者......
  探春对马匪还有用, 可鸳鸯和侍书还......活着吗?
  问起鸳鸯和侍书,江彻竟漫不经心道:“两位姑娘或许是怕死, 竟扔下郡主私自逃命去了。许是怕郡主怪罪吧, 她们至今没有回来。本官派了一小队兵卫搜寻, 但还没有消息......”
  “这么一大片山野,只派了一小队兵卫搜寻?”宝璁冷冷盯着江彻,“侍书与郡主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鸳鸯更是我与郡主的义姐,如何会扔下郡主自己逃命?”
  去他个私自逃命!
  “这、这本官不知......”
  江彻没想到宝璁会这么生气,不过就是两个丫头!
  虽宝璁称鸳鸯为义姐,但江彻知道,鸳鸯从前不过是伺候贾母的丫头。他好歹也是礼部侍郎,现在更是堂堂送嫁钦差,宝璁竟为了两丫头冲他发火?
  江彻也脸色难看了起来,只强忍着怒火道:“马匪来袭,本官自然要以郡主的安危为重!虽镇远侯来得及时,与本官一起赶走了马匪,但也摸不准他们是否还会回来。若兵卫全都出去找那两位姑娘,郡主何人来保护?”
  保护郡主?
  宝璁真是被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真想大声质问江彻,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马车里的“郡主”是冒充的!真正的探春已经不知所踪了!
  但是,不能。
  理性来说,这事被人知道,只会让探春名誉受损。不管假扮探春的人是什么目的,将计就计,才是最好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宝璁快速道:“江大人说得对,马匪虽已经被赶走,但说不定还会回来。车队在这里露营并不安全,江大人还是尽快安排车队启程,到驿站或者镇上安置更妥当些!”
  不等江彻回答,宝璁又快速朝阿曼拱了拱手道:“郡主就托付给你了,她受了惊吓,须得好好休息。等你们到了安置的地方,请镇远侯多派人‘看护’郡主,务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她休息。”
  正纠结的阿曼还有些愣愣的,只应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直到瞧见宝璁和柳湘莲点了两队兵卫离开,才忙追上去问:“两位叔叔去哪里?怎么不同我们一起走?”
  宝璁边走边答:“鸳鸯和侍书必须找回来,我与柳兄去寻,你们就先启程去。”又吩咐东明:“你留下来帮侯爷照看郡主。”说完,又小声加了句:“盯紧了人,一个都别落下。”
  东明瞪着眼睛,愣了。
  盯人?盯谁?还一个都别落下?那他得盯几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东明也没法细问,只好目送宝璁离开,自己则飞快地环视四周,扫视过一个又一个昏暗之中的人影,揣摩该重点盯着哪个......
  兵卫们漫无目的地在山野中搜索,但并无收获。
  柳湘莲知道宝璁心中焦急,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凝神察看地上凌乱的车辙和脚印的痕迹,试图找到鸳鸯她们离开的痕迹。
  宝璁站到了马背上,举着火把,努力眺望远处的黑夜。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柳湘莲抬头看了看,暗道一句“不好!”
  原本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现在又是晚上,要找到鸳鸯几人离开的痕迹已经难上加难,但若雨水一冲,痕迹消失,再想找到人就几乎不可能了!
  柳湘莲正想提醒兵卫们加快搜寻的速度,却见宝璁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声喊来了兵卫。
  “我问你,马匪来的时候,车队是否就停留在此处?”
  兵卫长点点头,“回大人,是停在此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