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孩子普遍都很好动,缘一这样呆愣愣的性子几乎没有。
冬天的时候,缘一被邻居家的孩子带出去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在严胜眼中是神之子的缘一那时候连堆雪人都不会,比他大一点的阿丰手把手教他怎么堆雪人。
也是那个冬天他差点把家里的厨房烧了,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让他进厨房。
“这样的缘一像是被神宠爱的孩子吗?”我问严胜。
站着的剑士久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对吧。”我说,“像是一个笨手笨脚、努力学习怎么活着的小孩子才对。”
“每个人都有缺陷。”我轻轻说。
嫩绿的叶片打着卷儿缓缓下落,我伸手接住了那片叶子。
“再强大的人身上都会有缺陷。”手指轻轻搓捏着手里的叶片,我看着它逐渐出神。
“你和缘一,为什么如此强大?”继国严胜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强大吗?”我两手撑在地板上,仰起头。
视线里的天空被乱七八糟的树枝叉成一块一块的,透过葱茏的枝叶间隙,阳光把轮廓烫成耀眼的金色,。
“我对‘强大’这个词已经有点迷茫了。”我轻轻说,“什么是强大呢?”
“单就武力而言,比我强的不是没有。”
忍者之神,忍界修罗,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可以吊打我。
“怎么样才算是强大?”我看着天空逐渐出神,“有人认为是强大的武力,但我觉得不是。”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理解‘强大’这个词的意思。”我晃了晃悬空的腿,“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完全全地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严胜有点不解:“在你心中,你和缘一都不能算是强大吗?”
“算不上吧。”我说,“起码我算不上。”
“我只是一个空有一身武力、什么都没保护好的家伙而已。”我笑笑。
“严胜先生其实对我这种拥有才能而不加以锤炼自己的家伙感到很愤懑吧?”我说。
葱茏枝叶里,几只圆滚滚的麻雀趴在枝头上,跳着脚丫子,叽叽喳喳叫个没停。
春季的微风卷着太阳的温度穿过叶的间隙,“沙沙沙”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吹过。
继国严胜没有否认:“这的确是我憧憬的东西。”
“既然你们拥有我无比渴望的东西,为什么不去好好珍惜?”宽大的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头,继国严胜没有否认,一字一句问出心中的问题。
“过去,缘一仅仅是第一次握刀就将我的剑术老师击倒。”
“但是他却说他不喜欢剑术,比起剑术,他更喜欢双六和风筝。”
继国严胜深吸一口气:“无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始终不能企及缘一。”
“到底……是为什么?”
我眨眨眼睛,看着表情如岩石一样坚硬的男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脸上长出火焰一样的斑纹,与缘一相貌也越发接近。
不断锤炼自己的剑技,不断模仿弟弟,追赶弟弟的脚步,甚至在这个途中越发地执着,执着到近乎成为了一种病态。
“严胜先生认为自己很弱小?”我淡淡地收回视线。
“相反,我与缘一都认为你是个强大的人。”
天空很高、很远、很蓝,飞鸟掠过,微风从耳畔呼呼地跑过。
“你在愚弄我吗?”怔楞过后,淡淡的怒色爬上继国严胜的脸庞。
“我没有愚弄你。”我说,“你是一个家族的家主。”
“还是一个少年家主,年纪轻轻就继承了一个家族。”
“缘一的确是个练剑的材料。”我继续说,“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家主的料。”
“继国家被你统领得很好,这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可以做得到的,起码我和缘一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不能做到像你做的一样。”
家族,是我没有勇气再去承担的责任。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继国严胜皱了皱眉头,“明明在剑技上,你们二人的境界都触碰都做不到。”
“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说。
那是个很远很远的故事了,遥远到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但它又是近在咫尺的,近距离到至今我都不能完完全全地拜托它。
“过去的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憧憬强大的力量。”
继国严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眉宇间的神色是不解,是淡淡的恼怒,也带着淡淡的好奇。
我这个回答看起来的确是糊弄人,对方认认真真在询问我强大的秘诀,我在哄小孩似的给他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家族,一个以眼睛出名的家族。”我慢慢地讲起来,“这是一个被神宠爱的家族。”
“仅仅是看上一眼,他们的眼睛就可以看穿所有的招数,甚至可以自己模仿出来。”
继国严胜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我讲故事。
“但是这也是一个被神诅咒的悲剧一族。”
我挑挑拣拣给他讲了一些我曾经的事情,比如年幼的孩子就要上战场厮杀的事情,第一次开眼是因为母亲的死的事情,第一次和父亲正式学习我们那一脉的刀术被他打断了两根肋骨的事情,再比如田岛大哥战死的事情。
宇智波的确有无与伦比的血继限界,但伴随这种凡人难及的天赋的,是根植于血脉的诅咒。
眼睛越强大的人,承受的亦是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痛苦,宛若被烈火灼烧,活活掏出心肺一样的痛苦。
也许真的被千手老二说中了,宇智波是被魔性附身的一族,力量诞生于我们的爱,却要失去所爱之后才能使用。
写轮眼进化的程度,取决于我们的意志和信念,取决于失去的东西,我们究竟可以为其疯狂到什么地步。
很可笑,宇智波执着于力量的初衷是因为自身所爱,执着于爱,保护亲人和家族,这股力量却非要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无所有的宇智波除了力量还能执着于什么呢?
也许这也是斑在离去多年之后却突然带着九尾跑回村子里跟千手柱间单挑的原因。
我并不是很懂。
我也许活得失败,但是我还是幸运的。
母亲死后,我执着的是父亲的背影,失去了一直执着的父亲,我还有想要执着的东西,那两个孩子,以我想象不到的方式长大了。
绘里嫂子临死之前在我心里埋下一个暖暖的、带着希望的种子。
“雨歌,要好好的活呀。”
苍白的女人轻轻抚摸着我的鬓发,眼神慈爱,带着深深的祝福。
失去泉奈之后的斑疯狂过一段时间,千手柱间让他重新平静下来,于是重新开始了最初的梦想。
我能怎样呢?
其实我是一样的。
斑和泉奈是兄长战死之后,我唯二执着的亲人,泉奈死去之后,斑就成了唯一。
我无法再容忍斑出事了。
千手柱间那个人渣偏偏杀了他。
我发了疯一样想要杀死他。
千手扉间拦住了我,最后还是被我毒打了一顿,兄弟两个人一个和斑打得精疲力尽,一个打不赢我,两个人一起上阵去阻拦发疯的我,好悬继斑之后他俩就要下地去和我大侄子和小侄子接着打了。
打到最狠的时候,本就精疲力尽的千手柱间给我一脚踹回了水里,话说那一脚踹得挺狠的,没准千手柱间最后的死,我那一脚功不可没。
我也成功地被千手扉间的刀子砍中了肩膀,猩红的血液顺着雨水滚了下来,浸湿了衣服,我只觉得冷,好冷好冷。
我本来可以宰了他们的。
但是我累了。
有什么意义呢?
我这一生,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少年之时一直执着的人的性命也葬送在我的刀下。虽然那是当事人有预谋地让我杀死他,可是归根结底,如果我再坚定一点,他也不会死。
我真的没力气再和他们厮杀下去了。
我最后爱的人也死了。
我还有什么可以执着的?
力量吗?
我要的力量是可以守护家人的力量,没了家人我还要它干什么?
强大?
我憧憬的强大是可以让我与家人一生无虞的强大,身旁空荡荡无人陪伴,我要强大做什么?
我曾经问过母亲,如果要活下去是不是要杀死更多人。
母亲抱着我,咬着牙关,想要把呜咽声吞回肚子里不让我听见。
我不想杀人。
但是如果剁了眼前这两个人,斑和泉奈可以重新活过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剁了他们。
于是我松开了架在千手扉间脖子上的刀。
杀再多的人,也无法换回那些我所珍视的东西了。
我累了。
于是我把倒在水里的斑架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地带走了他,拖着一身的水狼狈地走了一路。
好冷好冷。
“所以严胜先生认为这样是强大吗?”我说。
继国严胜陷入了沉思,和服袖子底下的手攥成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觉得更像是败笔。”我说,“失去一切换回来的强大,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失败了。”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我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是我如己出的兄长和长嫂,失去了最后的家人。”
“最后一无所有。”
“没有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我过去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大写的败笔。”
“严胜先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但是希望自己成为这样强大的人吗”
“单单就憧憬力量而言,没有错,可是这样的强大,实在是没有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的严胜酱:等等,你不是和我弟弟一起长大的吗?
歌:呵呵。
对于严胜酱,歌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他比自己强。
歌曾经是承担过家族责任的人,明白一个家族的责任到底有多重,因此,无论是少年就接过父亲族长担子的斑斑还是身为少年家主的严胜酱,她都认为他们比她要强。
家族是她没有勇气再去承担的责任,起码目前没有。
现在的严胜酱在歌眼中看来,不过是因为年纪尚轻还不成熟罢了,所以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予一些建议,灌个鸡汤。
很多时候,歌会把严胜酱当作不成熟的后辈看,前辈偶尔照顾一下后辈。
歌:年纪大了,照顾一下后辈吧。
严胜酱在很多时候也会有一种歌是因为经验丰富的前辈的感觉。
严胜酱:为什么对方明明是弟媳妇我却有种她是老前辈的感觉?
缘一酱不发表意见。
顺便说一下,朱迪和斑斑在终结之谷打的一架,打得太狠了,其他人根本没法靠近,看看,那一个尾兽玉都打到对岸去了。
我真为住在对岸的人心酸。
特么的,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们住对岸的人惹你俩了吗?至于半夜三更砸个尾兽玉下来?你们木叶人有毒吧!
打完那一架之后,雨歌就杀过来了,看到倒在水里的斑斑,雨歌当场发了疯,对着朱迪抡起刀就砍过去,本来是想宰了他的,但是扉间又杀过来了。
于是扉间聚聚被扁了。
为了避免弟弟被打死,和斑斑打得没打死也只剩下半条命的朱迪也上阵了,然后一起被打了,顺带一提,雨歌那一脚真的踹得老狠了,踹得扉间他哥直接砸穿了南贺川的河底。
朱迪:我真惨,被挚友揍了之后又挨了挚友姑姑的打。
扉间聚聚:阿尼甲!!
发狂一打二的雨歌最后被聚聚砍了一刀子,聚聚也被扁得老惨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随时有被抹脖子的危险。
所以说发疯的人真的不能惹,尤其是发疯的宇智波,前有斑姑姑发疯殴打忍者之神和他弟,后有斑斑和堍堍发疯怼了一整个忍界。
最后雨歌觉得很累了,于是谁也没杀,架起泡在水里的斑斑,伤口都没咋地管,直接带着人走了。
雨歌走后,扉间聚聚也管不了这么多,火急火燎下水去捞半死不活的亲哥,好歹把人捞回来了。
埋葬了斑的雨歌再也不管任何事,一心一意混吃混喝等死、揍忍者学校里的熊孩子。
之后肩膀上就落下了病根,每到下雨天那处旧伤就会很痛很痛。
雨歌在这之后就意外认识了朱迪的孙女纲手。
小姑娘好赌,背着爷爷奶奶跑赌场,结果在街上迷路遇到雨歌,哭唧唧地拉着雨歌的衣角说自己忘记回家的路了,雨歌又心软了,任由小姑娘牵着自己的衣角,带着她走到了千手大宅门口不远的地方,再让她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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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新年番外】
“拜托啦!”
我弯着腰,双手高举过头合十,非常有诚心地请求。
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卷轴:“你不是有些年头没去参加族里的祭祀了吗?”
“为什么突然又想去了?还是会雷之国的旧址参加祭祀。”斑皱着眉头看着我。
临近年末,旧年的事情在年末也该有个了结,无论是身为宇智波族长的斑,还是族群和村子两头兼的千手柱间都忙得不可开交。
斑的情况比千手柱间好很多,平时的斑生活很是自律,除了和千手柱间打起架来很容易上头导致改地图事件发生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良爱好。该处理的公文及时处理,该执行的任务从来不会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