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纪时又道:“你乖乖地在车里,不要乱喊,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纪总:“喵?”
它还没听明白纪时说了什么,就见他已经推门下了车,车门“嘭”地一下关上了。
大猫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嗷嗷地叫了几声,用爪子去抠纪时特地留给它透气的车窗缝,然后把脸贴在车窗上,脸都压扁了也不在意。
纪时下了车,走到煎饼果子摊前,要了一套煎饼果子,然后又跟人家买了一张什么都不加的白面饼,摊主问他买张饼做什么,他就应,买来给猫吃。
摊主:“???”
但到底还是卖给他了,毕竟他给钱。
买好煎饼果子,他往车这边走,刚靠近,就听见一阵猫叫从里面传出来,顿时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将还热的面饼撕出来一点喂给它。
纪总原本都张大嘴巴准备嚷嚷了,突然看见嘴边有吃的送过来,它愣了一下,歪歪头,选择吃东西。
嗷呜一口叼走纪时手里的面饼,就在车后座慢吞吞地吃起来,吃到一半又不感兴趣了,满后座地打滚,纪时从后视镜里看见,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回春堂,把模具交给易师傅,纪时拿着个煎饼果子上楼找魏繁星,她诊室里有病人,他就敲敲门,在她看过来时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然后将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魏繁星被口罩挡住的嘴脸翘了翘,眼睛也弯了弯。
纪时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就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去煎药室看煎药师傅们试做膏方糖。
魏繁星此刻的病人,是个来复诊的老伯,是她之前一位患者的父亲,七十多岁了,退休之后就一直在家帮忙带小孙子。
第一次来时,据带老伯过来的他的儿媳说:“他这两年开始一直咳嗽咳痰,我们都以为是感冒,吃点药不咳了,我们就以为没事了,结果有一次他咳出来的痰里面居然有血丝,可给我们吓坏了!”
“赶紧去医院看,医生诊断是支气管扩张,就开了抗感染的药来吃,吃了之后呢,咳嗽咳痰是好了,新问题又来了,他睡不好,一个是睡了容易醒,家里有点动静他都能醒,二是他睡不长时间,我上班的地方远,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每天我六点就起床已经够早了,他比我还早起,说是不到四点就睡不着了!”
虽说老人觉少,但也不至于这么少吧,明明前一天也是十一二点才睡。
所以魏繁星第一次见他,只觉得他神情疲惫不堪,愁眉不展,人也瘦削得很,仔细一问,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耳朵里经常有嗡嗡的响声,胃口也不好。
可是又不敢轻易停药,只要药一停,咳嗽咳痰马上就重新找上门来,真是被折腾得苦不堪言。
魏繁星当时考虑他是肺脾两虚,给他开了五副药回去,吃完之后又来复诊调整药方,足足调理了一个月,现在咳嗽咳痰的症状已经明显改善,胃口也好了很多。
今天来复诊,魏繁星让他仍旧吃上次的方子巩固疗效,又嘱咐他:“现在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您一定要注意保暖,避风添衣,特别是保护好颈背部和脚底这些容易受风着凉的地方。”
陪他来复诊的儿媳听到这里就问道:“魏医生,都说药补不如食补,我爸这情况,有没有什么药膳给他补一下啊?”
“那就炖个陈皮老鸭煲吧,可以益气养阴、健脾理气化痰。”魏繁星想了想道。
陈皮老鸭煲,一只老鸭肯定是主角,加上当季的莲藕,再放点玉竹、枸杞、五指毛桃,最重要一定不要忘了放两三片陈皮,武火煮开转文火慢炖一个半小时,然后关火调味。
魏繁星道:“这样一锅汤,足够全家三四个人喝的了,要是人少,或者吃不完,就少放点水也可以。”
对方记下来,又问:“那些药材的用量,大概都是多少?”
魏繁星闻言就笑:“枸杞和玉竹二三十克,五指毛桃五十克,多点少点没关系,自家煮汤喝不是开药方,没那么精确问题也不大。”
送这公媳俩走了之后,魏繁星看看没病人进来了,就起身去拿挂在门把手上的塑料袋。
入手还是温的,拿过来就闻到熟悉的煎饼果子的香味,一个煎饼果子既有面饼和鸡蛋,还有生菜和果子,甜面酱增添了味道,不过毕竟不是新鲜出炉的,已经没那么脆了。
魏繁星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忽然间就朦朦胧胧地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她和纪时都才上高一,她跟他虽然同班,但却不熟,连话都没说过的,但她隐约有印象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偶尔会在学校门口的煎饼果子摊见到他。
校服上衣的领子竖起来,瘦瘦高高的,站在摊子前,一手接过摊主递给他的煎饼果子,一手将钱放进小推车上的盒子里,然后转身,提着煎饼果子晃晃悠悠地走进学校。
那是魏繁星到目前为止,能想起来的关于纪时的几乎所有往事。
又想起他在高中军训照片里和现在判若两人的模样,她摇摇头,觉得有一点好笑。
“在笑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问话声,魏繁星抬起头,见到正被她想起的主人公站在门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她拿着个煎饼,望着他笑了起来,问道:“十二月份临水一中校庆,有校园开放日,你想不想故地重游一回?”
纪时闻言心里一动,倒不是为了什么校园开放日,他对学校的感情没那么深,但是临水……
他眉头一抬,问道:“下个月酒店容易订么?”
酒店什么时候都容易订,魏繁星刚想应,话都到嘴边了才猛地反应过来。
就说这人不会问些没用的话,魏繁星哼了声,“我家还多个客房,你把房费直接打我账上。”
纪时闻言立刻就笑了,点点头道:“这个再说吧。”
应完又说:“不过在故地重游之前,你还是先陪我参加赵谦的婚礼吧。”
魏繁星听了眼睛一眨,目光溜到桌上的台历上,看到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日期,感恩节后两天,十一月最后一个周末,是赵谦的婚礼正日。
第九十章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借着要参加赵谦婚礼的名头, 明明双十一买的新衣服刚收到,魏繁星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脚,跟着纪时去了商场。
上一次纪时陪她来买衣服, 还是为着江愉和方泽的婚礼, 当时他跟魏繁星的关系普通,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全程也就只能当个陪客。
可这次就大不一样了。
作为男朋友,纪时觉得自己很有能资格参与到魏繁星购置衣服这件事里来。
“这个款式怎么样?”他指着一条裙子问魏繁星,“长一点, 穿着不冷,还有一件毛线马甲,就更暖和了。”
好不好看是一回事, 最要紧的是足够保暖,能挡风,大冬天的着凉感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魏繁星还没看清楚裙子长什么样呢, 一旁接待他们的导购员就接话了,一通介绍过裙子的面料款式之后,特地补充道:“这个品牌还有一件毛呢大衣,搭配起来非常好看, 而且也是非常保暖的, 先生小姐要不要看看?”
魏繁星刚想说不用,纪时就已经很感兴趣地开口了, “是么?那麻烦你拿过来我们看看。”
导购小姐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 问道:“大衣有两个颜色,白色和杏色,先生小姐更喜欢哪个?”
纪时这时才问魏繁星:“星星,你喜欢哪个颜色?”
魏繁星又是刚要回答就被他打断:“算了, 都拿来吧,看看怎么搭配好看。”
导购小姐说了句稍等,转身就去找衣服,魏繁星这时才忍不住抗议:“喂——”
“到底是我买衣服还是你买衣服,你怎么这么积极,你是不是想穿?想穿的话不要客气啊,你去试试嘛,反正女装这种东西,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纪时呃了一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用小指挠挠眼眉,抱歉地看着她。
言语之间有些讪讪的,“我主要是……太兴奋了,所以……”
魏繁星觉得好奇,忍着笑问:“为什么,是因为你想穿吗?”
这个是不是过不去了?纪时抿了抿嘴,看起来像想解释什么,但是最后又没说,只道:“算了,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魏繁星眼睛眨了眨,正想继续逗他,就聊导购小姐已经抱着两件毛呢大衣过来了,殷勤地让她穿上看看。
她只好略微有些遗憾地暂时放弃了逗纪时的打算。
知名品牌的毛呢大衣,除了贵这一个缺点,再没有哪里不好的,魏繁星穿上之后纪时伸手摸了摸她手臂,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问她:“感觉暖不暖,好不好活动?”
魏繁星曲了曲手肘,活动了几下,然后点点头,“可以。”
纪时又问她喜欢哪件,魏繁星起初不是很想买,抿着唇像是在纠结,实际上是在想怎么拒绝。
最后却是被纪时说服了,他说:“到时候下个月,你就穿这套回家去,叫阿姨也看看。”
魏繁星一下就心动了,她和很多离家在外工作生活的儿女都一样,比较乐意在父母面前表现出自己过得很好的样子,不想他们太过于担心。
最后选了白色,因为比杏色更好配衣服。
轮到挑裙子,魏繁星喜欢米黄/色的那套,纪时点点头,好像是同意,但说出来的却是:“可是我没有这个颜色的领带,是不是得去买一条?”
魏繁星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声,皱着眉头有些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说吧,你想我选哪个颜色?”
这个人简直有毛病,说话拐弯抹角的,不想她选那个颜色就直说嘛!
纪时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时间既高兴,又有一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爽快地告诉她:“那件蓝色的吧,刚好跟我的领带颜色一样。”
魏繁星干脆地点点头,让导购小姐取一套M码的蓝色,这个牌子的S码太小,魏繁星是无论如何都穿不进去的。
导购小姐一直在旁边候着,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等魏繁星和魏繁星挑好衣服开好单结账要走时,她送到门口,还特地说了句祝福:“祝两位生活美满,白头偕老。”
魏繁星听了忙谢谢人家,“你也是,幸福快乐。”
都是很美好的祝福,纪时听了,抬手摸了摸魏繁星的后脑勺,脸上的笑容和煦得像是阳春三月照在枝头的暖阳。
俩人离开服装店,在商场里闲逛,逛进了丝芙兰专柜,这下魏繁星就像老鼠进了米缸,兴兴头头地要去买新的化妆品。
“我眼影好像快要过期了,去买个新的?”
纪时点点头,“买!”
于是俩人就去看眼影,尽管魏繁星有惯用的品牌,但要决定买哪个也不容易,因为系列比较多嘛。
她举着两盘眼影问纪时:“你觉得这两款眼影,我要哪盘比较好?”
纪时倒乐意为她排忧解难,反问道:“你是打算买来什么时候用?”
魏繁星眨眨眼,“呃……还没想好,就是想先买了再说。”
纪时点点头,指着她右手的那盘,道:“OK,那你不如买这盘,喏,这几个大地色可以日常上班用,其他几个明亮鲜艳还有亮片的,可以出去玩的时候用,一举两得。”
没想到他真的能给出意见来,魏繁星愣了一下,随即惊讶道:“哇哦,没想到你懂这些!”
纪时闻言好不得意,却又还要谦虚一句:“可能我对色彩比较敏/感而已。”
这么自信?魏繁星眼睛一转,心里立马有了个主意。
她拖着纪时到一边的口红区,笑嘻嘻道:“那我来测试一下你,看你分不分得清口红色号。”
纪时心头一跳,嘴上不肯认输,“……尽管放马过来。”
魏繁星随手拿起一支口红,先举起来看了眼色号,然后问道:“这个是什么色?”
纪时接过来,打开看了眼,嗯?这是什么颜色?
他想了一下,应道:“emm……是桃红?”
“这是死亡芭比粉。”魏繁星嘴角一抽,拿起另一□□这个是什么色?”
纪时又接过来看了眼,继续猜:“胭脂红?”
“这是烂番茄色啦!这个呢?”
“emm……铁锈红?”
“答对了!这个呢?”
魏繁星接连给他看了□□支口红,纪时能回答正确的寥寥无几,最后他干脆不干了,“……我拒绝回答,这也太难了!”
纪时:头秃.jpg
魏繁星捂着嘴笑,冲他挤挤眼,“这就是你说的对色彩比较敏/感?”
纪时:“……”
逗完他之后,魏繁星也不安慰他,又继续饶有兴致地去挑眼影了,挑完还买了支枫叶红的口红,说是适合秋冬。
买完了东西,俩人这才离开了商场。
纪时将魏繁星送回到楼下,自己却没上去,“我得去我妈那儿接纪总。”
这话说着就留了余地,但魏繁星竟然也没听出来,以为他今晚会老实回他自己那儿了,顿时就松口气笑起来,“那你晚上早点睡。”
纪时眉头一挑,嗯了声,也没解释。
魏繁星回到家,看着家里多出来的猫用品,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还是太小了。
可是也没有办法,她的能力只到这里,只能让纪总来这里的时候委屈委屈了。
可是说实话,纪总是不觉得委屈的,它晚上先是跟陈女士回家吃了既有鸡腿又有虾仁的大餐,然后纪时来接它,说是要带它去妈妈那儿。
他小声跟它商量:“你昨晚睡床尾舒服不舒服?我都听见你打呼了,今天还去睡好不好?”
纪总耳朵一动:“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