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宠掌上珠——酒时醒
时间:2021-11-10 00:27:24

  少女明眸皓齿,皙白雪肤,是抬眸可见的漂亮精致、堪比名贵瓷器易碎的脆弱,可就是这样娇弱的小女子,说起打打杀杀来,非但不害怕,竟是丝毫不违和。
  江恕看向她的眼神微变,再不复先前的平淡如水。
  男人那深邃的眼底波澜轻起,有忽然被挑起的兴致,甚至是探寻的欲念。
  对,是耐人寻味的欲。
  深沉,而内敛。
  且,她说的头头是道,貌似,十分有理。
  江恕喉咙里发出一声暗哑有磁性的“嗯”。
  常念不自在地放下枯枝,又规矩端坐好,低头小声问:“你只'嗯'一声,是朝阳说的不对,但又顾忌本公主的体面才冷淡敷衍的么?”
  “还是侯爷不喜朝阳,所以连带着朝阳说的话、送的礼也都这般——”
  “不是。”
  常念终于抬起眼睛,嘴角微瘪。
  ……还是有点委屈。
  '纯欲妆'勾勒出眼尾一点红晕,此刻像极了要掉金豆豆的小可怜模样。
  江恕心中微沉,下意识道:“不是。你莫要哭。”
  “哦。”常念挑眉斜睨了他一眼,轻哼:“谁要哭了?”
  她的泪珠子,从来只在父皇跟前掉,寻常人想见一回可不容易,难不成凭他江恕就可以?
  休想!
  雨已经小了,常念招手叫来在一旁避雨等候的春笙夏樟二人。
  春夏二人一直仔细看着这边的动静,她们殿下脚软要跌倒那时候可吓坏了,这时候甫一过来便先拿了披风给常念穿戴上,夏樟则蹲下仔细看了看主子的腿,好一阵忙活,偶然瞥向江恕的眼神都是带着埋怨的。
  江恕深深蹙眉。
  倒似他蛮不讲理欺负了她一般。
  常念缓了这许久,也无甚大碍了,她站起来,春夏二人立时一左一右地小心扶着。
  常念忙摆手说“无事”,遂才对江恕道:“叨扰侯爷许久,望侯爷见谅,如今天色不早,本公主身子不适,便先行回宫了。”
  “另外……其实本公主也不是很喜欢侯爷送的糖炒栗子呢,今日就,就算扯平了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了凉亭,夏樟很快撑开伞。
  那一抹纤弱的身影被油纸伞遮去大半。
  江恕握着那图纸立在原地,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竟有些忍俊不禁。
  倒真是小孩脾性。
  常念离开后,他复又认真看了一眼纸上的大砍刀大铁锤。
  好像,莫名顺眼了不少。
  半响,江恕将图纸对折叠,收好,准备出宫回府,却先看见先前那穿绿衣裳的宫女跑回来。
  是夏樟。
  夏樟毕恭毕敬地将油纸伞递给宁远侯:“侯爷,我们殿下说若您淋雨感风寒,她会心里过意不去。”
  江恕接过伞,淡声:“多谢。回去告诉她,兵器称手,终有一日,本候会用它们令敌人有来无回闻风丧胆。”
  -
  宁远侯府的车架已经等候在午门外。
  江恕撑伞出来时,拿着蓑衣跑过来的十骞都愣了一愣,他默默收回蓑衣,转为问:“侯爷,咱们回府吗?”
  江恕:“先去司大人府上。”
  司大人便是掌管钦天监的官.员。
  大晋立朝以来,钦天监向来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①,后来皇族子嗣成婚选日,及演算八字之职能也逐渐归纳了进来。
  十骞驾马到司府时,恰巧迎面遇上豫王府的马车。
  江恕下车,那头,常远几步走过来,却在瞧见他手里拿的那把伞时,目露探究之色,打趣道:“哟,我们大晋鼎鼎有名的西北名将,什么时候也撑起姑娘家的油纸伞了?”
  江恕神情淡淡,语气理所当然:“令妹所送,盛情难却。”
  常远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膀:“阿念倒是肯对你上心。”
  说罢,常远顺势与江恕往司府去。
  然江恕却道:“王爷请留步。”
  常远笑:“难不成这司府就你宁远侯去得,本王就去不得了?”
  谁料江恕当真不苟言笑地道了一句“是。”
  这节骨眼,常远为何出现在此,江恕如何会不知?他道:“此事本侯出面去办最合适不过,于立场于名誉都不会落人口实,若王爷去,难免招人非议,再者,朝阳也不愿你掺合进来。”
  听他的语气,俨然是和常念荣辱兴衰同为一体了。
  常远诧异片刻,他那柔柔弱弱的小妹几时与宁远侯这样亲近了?
  不过这件事只要能解决,并不拘谁去。
  常远倒也没有多问什么,便道:“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
  一日后,钦天监呈上朝阳公主与宁远侯的八字结果。
  皇帝开怀大笑:“木金乃是天造地设,夫妇欢好相宜,相生相存,互为吉星,子孙兴旺……好,好极了!朕便说阿念是有福之人,必也能给我大晋带来如虹运势!若此番阿念与江恕婚事不成,朕都觉着自个儿有罪过!”
  “哎呦您瞧您,都高兴得说胡话了!呸呸呸,真龙天子哪有什么罪过!”王公公哭笑不得,忙道:“等日后公主给皇上生下小外孙啊,才是阖家欢庆福气绵延呢!”
  “自然,那是自然!”
  与老皇帝的眉开眼笑截然相反的是,寿康宫中,太后正发着泼天的脾气,怒极时,将手边的杯盏都摔到了地上。
  八字结果传到皇帝那时,自然也传到了这里。
  徐皇后垂头立在一侧,恭敬之余,多则是不敢言的维诺。
  太后睨了她一眼,冷声:“哀家才将这权力交到你手上不过三年,你瞧瞧你办的是什么事?一计不成又一计,哀家替你铺好了路,哪料你竟一计也接不住!连朝阳那个黄毛丫头都斗不过,哀家瞧你这皇后也不必当了!”
  闻言,徐皇后心神微震,立时道:“儿媳有罪,请母后息怒。”
  “息怒?”太后重声反问,“你倒是来教教哀家如何息怒?”
  皇后说不出话,手中帕子不由得捏得更紧了些。
  太后:“原想韬儿身后有将军府,又有舒家在朝堂上助力,是略高豫王一筹,眼下我们失了宁远侯这颗大树,豫王无异于如虎添翼,皇帝那颗心可是早就钉在虞妃那挪不动道了的!瞧着吧,要不了三年,你们娘俩都得被打发去冷宫。”
  “不若,不若再冒一次险,只要没有朝阳,这婚事断断是成不了,届时儿媳推娇娇上去,尚可力挽狂澜……”
  “说的好听!用脚趾头都不该想出此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太后厉色驳斥道,“朝阳一个大活人,怎能说没就没?皇帝能放过?还是宁远侯能放过?还是你觉着虞妃和豫王是死的?只怕你还没弄死她,自个儿便要见阎王。”
  皇后再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硬着头皮问:“依母后看,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太后缓了口气,捻着佛珠思忖,许久才道:“立刻从朝中选中两家地位举足轻重、日后能助韬儿夺嫡的,安排给舒衡和娇娇,越早成婚越好。”
  “这……”皇后面露难色,她怎能甘心就此放弃?
  太后瞧着皇后,不冷不热道:“宁远侯才回京不到两月,朝堂局势就变了。哀家言尽于此,怎么选便是你的事了。”
  皇后一咬牙:“儿媳遵命!”
  太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不耐烦地挥手道:“一个个的不让哀家省心,下去吧。”
  话落,又忽地道:“你日日白着一张脸是奔丧么?若不想虞妃顶了你的皇后之位,就赶紧找个太医瞧瞧!”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一怔。
  夜夜噩梦缠身,皇帝一月都不来长春宫歇一回,孤枕难眠,如何能不人老珠黄?
  自然,太后知晓了,也只会骂她不中用。
  皇后恭敬行礼,退出了寿康宫。
  -
  日子悄无声息的,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是个好日子。
  皇帝先于当日早朝昭告了赐婚一事,晌午时,赐婚圣旨便由王公公亲自送到宁远侯宣读。
  一时候,民间炸开了锅,茶舍酒肆的说书先生当下就换了话本故事。
  朝阳公主婚事已定,赌.坊开局,压宁远侯抱得美人归的赢得盆满钵满,有人却输得亵.裤都不剩一条。
  而加官进爵又娶得皇帝掌上明珠的“大赢家”宁远侯,却是在书房中静坐许久,眉心浅浅蹙着,脸色微沉。
  这圣旨写的虽是华美夺目,令人生羡。
  然,礼部全权操办一句所包含的意思极广,而最为关键要紧的问题:
  ——何时大婚。
  却未有明言。
  他回京城至多待半年,便要回西北掌权。
  所以,老皇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第18章 吻他   定情信物
  然而,老皇帝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是他捧在手心疼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闺女的婚事自是顶顶上心,可一朝出嫁,便是远去西北,老父亲确实是舍不得啊,那日靶场上,闺女也哭着说舍不得他们,希望能在京城中多留些时日,皇帝动容不已,左不过,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不急于一时!
  赐婚圣旨下来,礼部也开始着手准备了的,当然,行事效率另当别论。
  朝阳公主的大婚礼仪不紧不慢,徐皇后那头的手段却是快,不过两日就给舒衡和徐娇娇择选出良配。
  一则是内阁大学士赵令才的嫡子,指给徐娇娇。
  起初徐娇娇自是千万个不愿意,暗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朝阳公主表里不一蛇蝎心肠……她满心幻想着成为宁远侯的正房夫人,夫君手握几十万兵权又掌管着整个西北,威风凛凛,嫁过去后自个儿也能跟着沾光,然姑母的命令下来,加之家族中长辈严词厉色,再不愿也得老老实实与那赵公子相看。
  好在,赵公子风度翩翩,儒雅俊朗,说话又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气派,徐娇娇与之相处一二回,倒是没有不满了。
  然舒衡这边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皇后替他择选出的贵女是威猛将军陆永的嫡女,虽无倾城倾国之姿,但模样秀丽端美,贤惠能干,算是京中贵女上乘的,最为关键的,是威猛将军负责守卫皇宫及京城出入,日后若有变故,也好拦住宁远侯的西北大军进京驰援豫王。
  徐皇后愁得头发掉了一大把才费尽心思选出这么一个好人家。
  舒衡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
  舒母隔三差五地以赏花喝茶这些名头请陆氏女登门,给二人制造相见时机。
  舒衡不是推拒公务缠身,便是给那陆氏女冷言冷语,如此三四回下来,两家都有些下不来台。
  舒父怒了,直接上书一封告假,禁了舒衡的足,令其在祠堂反省己过。
  哪料,半月过去,只在舒衡房中搜出一张张情真意切的“书信”,字句皆是对常念的恳切情感。
  舒父彻底怒了,这日拿了滕条于家祠中厉声责问舒衡。
  “子郁,你如今二十有四,再不是初出茅庐的混小子,难道还不明白肩上重任吗?宁远侯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只比你年长一岁,却已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言一行狠辣老沉,就连为父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手段作风,武举当日你也是领教过了的,现下满城都拿你与他作比,孰高孰低不用为父多说,你心里应当有数!”
  舒衡跪在祖宗排位前,一脸愤闷:“宁远侯自是千万个厉害,儿子不敌他,可若无他,阿念如今就是我的妻子,儿子不与他争高下,只为求一人心,何错之有?”
  这等冥顽不灵……
  舒父气得直接一藤条甩到舒衡背上,却不见他吭一声,反道:“若那人不是阿念,儿子宁愿终生不娶!”
  “你,你!”舒父气急,挥手又是一藤条甩下。
  舒衡死死抿着唇受下,额上冷汗滴落下来,仍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重复:“那人若不是阿念,我舒衡终生不娶!”
  舒父心头一哽,险些踉跄一下跌倒,身侧的下人赶忙来搀扶着舒父去坐下,端茶倒水,好一阵宽慰,舒父才缓过气来,无力扔了藤条,指着舒衡道:“你这逆子,是要气死我吗?”
  舒衡:“儿子不敢,还望父亲息怒,成全儿子。”
  “成全?”舒父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吗?我且告诉你,今日就算你和公主定了婚事成了亲,来日也注定长久不了!”
  舒衡猛地抬起头来。
  舒父道:“皇后不过是利用我们舒家来牵制豫王,达成大计后还能留公主性命?你扪心自问,到那时,你拿什么来护住她?如今公主令择明路,大局已定,皇后不得已才给你指了陆家这婚事,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自古成大事者,哪个拘泥于儿女私情?倘若你再执迷不悟,整个舒家便要活生生葬送在你手上!”
  舒衡怔在原地,张了张口,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舒父见他终于有所动容,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子郁,你若真心为她好,便点头允了这桩婚事。为父是过来人,只你一个亲儿子,这时候,断不会害你。”
  -
  这个沉闷荒凉的秋天眨眼飞逝,时序入冬,细雪纷飞,勋贵家族中徐、舒二家都操办起婚事,加之朝阳公主与宁远侯,繁华的京城比往年热闹许多。
  琼安殿中,自上次凉亭一别,常念已是将近三四月不曾出门,天气寒冷,她也愈发贪睡惫懒,窝在暖如春日的殿中,半步也不想动腾。
  宫外这些事,都是听春笙说的。
  好在一切安然无恙,她知晓了也并不多过问什么。
  只一桩,入冬后将近年关,宁远侯进宫的次数是越发频繁了。
  一早,便听春笙回来说,皇帝与宁远侯在藏书阁对弈,御膳房茶水都换了好几波。
  常念烤着暖烘烘的炭火,琢磨着,他是不是不耐烦了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