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为婢——一息尚存
时间:2021-11-12 00:37:07

  待到林菲回过神来,抬眸间又撞见杨则善黑沉沉地盯着她。
  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再次袭上心头。
  “殿下。”林菲怯怯地唤他一声。
  杨则善抬手拥过她的腰身,又把林菲的脑袋按进自己怀中:“御花园还有一段距离,先在孤怀里小憩片刻。”
  步撵走了一柱香的时辰,才终于抵达了御花园的承光门。
  庑殿式琉璃门楼,双扇大门朝外打开,门内两侧各有一只鎏金铜卧象。
  杨则善唤步撵停下,又亲手携林菲步入承光门内。
  夏日的夜晚,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御道上是各种不同颜色小石子镶嵌出的图案,有人物风景、飞禽走兽和历史典故等,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给这些生动的图案蒙上一层银霜。
  杨则善一点点撑开林菲的指根,同她十指相扣,又牵着她缓步走在这月华银霜的石子路面上。
  御花园内种植四季常青的松柏翠竹,又有山石和楼阁掩映其间。
  林菲心里藏着事,所以无暇欣赏这夏日夜晚的花园美景,她微微低着头,看着绣鞋前的石子路,魂不守舍的被杨则善牵着往前走。
  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一处重檐盝顶的殿宇在视野里铺张开。
  单层的汉白玉石须弥座上,灿黄的琉璃瓦顶。
  殿前延伸出的月台围了圈穿花龙纹汉白玉石栏杆,柱头雕刻龙凤相望,月台正前方和东西两侧各有台阶。
  “父皇给皇祖母搜罗来的瑞兽,就养在这钦安殿的抱厦内,要不要去瞧瞧?”杨则善低头询问。
  林菲心事重重,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好……好啊。”她低声应下。
  杨则善牵着她上了白玉台阶。
  有守在抱厦门口的宫婢见到她们过来,立刻屈膝做礼:“参加太子殿下。”
  “嗯。”杨则善看一眼抱厦里面亮着的烛火,问道:“孤记得瑞兽是养在此处,如何到了夜晚里面还是通火通明,没有熄灯?”
  宫婢说道:“启禀殿下,今夜是瑞兽产子的日子,看护嬷嬷正在里面帮助瑞兽接生。”
  “瑞兽产子,倒是难得。”杨则善用下巴睨着抱厦的门:“打开门来,孤要进去瞧瞧。”
  “是。”宫婢立刻一左一右,退开抱厦的门。
  门刚一推开,便能闻到一股血腥味,还有瑞兽产子的嗷呜声。
  林菲面色一白,脚步迟疑着有些不愿入内。
  杨则善却拉了她的手,强势地领着她往里走。
  隔开的两个巨大铁笼里,左边的笼子里面,一只强壮的公虎正在焦躁的来回走动,右边的笼子里面,一只通身白底黑纹的母虎,正侧趴在猩红毡毯上痛苦的低嚎着。
  看护瑞兽产子的嬷嬷看到了进来的人,立刻上前做拜:“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杨则善看着笼子里的母虎,眯了眯眸子,问道:“这瑞兽何时能产下小瑞兽?”
  “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不出意外的话,大约半盏茶后便可产下小瑞兽。”嬷嬷回答。
  “好。”杨则善颔首。
  林菲被杨则善握着肩头,她原是想寻个借口离开此地的,可是当目光触及那母虎微张的深蓝色兽眸,又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般移不开脚步了。
  母虎的小腹一下下有节奏的收缩。
  半盏茶不到的时辰。
  母虎发出最后一声兽嚎,虎宝宝顺利地从母虎身体里面滑了出来。
  “生了!”嬷嬷欢喜地喊道:“终于生了,顺利的生了一只小瑞兽!”
  隔壁笼子里焦躁踱步的公虎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它挤到笼子边沿,想要去舔母虎的脑袋。
  刚出生的虎宝宝眼睛都张不开,身上染着鲜红的血,懵懵懂懂的耷拉着四蹄和脑袋。
  母虎疲惫地看了公虎一眼,又低头去嗅虎宝宝的身体,确认气味后,便伸出舌头舔干净虎宝宝身上的血。
  杨则善拥着林菲,叹息道:“菲儿你看,虎毒尚且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一句话砸在了林菲的心口上,疼的摧心剖肝。
  一滴泪砸在了太子的手背上。
  杨则善捧起林菲的脸蛋,低头打量她蓄满泪的眸子。
  “哭什么?”他问。
 
 
第62章 062   号脉
  林菲已经喝下了堕胎药, 她当然不敢说实话。
  “没……没什么。”林菲用手背擦去泪水,说道:“就是头一回看见瑞兽产子,有些触动罢了。”
  “是罢。”杨则善从袖口取出一面帕子, 给林菲擦拭眼角的泪珠,又随口问道:“你若在殿里闲来无事,给孤在帕子上绣个表字如何?”
  林菲不太想给他绣字, 面上有些犹豫。
  杨则善却假装没有看见她的迟疑,拉了她的小手摊开,在她粉色纹路的掌心用手指写下两个字。
  常德。
  “替孤绣上这两个字,嗯?”
  林菲手中握着帕子, 没有答话。
  杨则善吻上她的鼻尖:“不说话,孤就当你应了。”
  从御花园回到东宫,已是夜里亥时。
  回来的路上,林菲坐在步撵里, 心里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刚才杨则善看瑞兽产子时说的话, 是一时有感而发, 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菲心中存疑,可面上却不显。
  等步撵在东宫停下, 两人一道进了承德殿。
  各自去净房沐浴,林菲沐浴的时间向来是比杨则善长出许多。
  等到林菲沐浴结束进入内室的时候, 杨则善早就穿着明黄色寝服,坐在贵妃榻上, 手里握着她傍晚时分看过的话本子正在阅读。
  “这是女儿家看的话本子, 殿下哪里会喜欢?”林菲手指梳理着披散在后的黑发,走近贵妃榻同杨则善说道。
  “孤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杨则善说着,随手把话本子搁下。
  说罢,他起身打横抱起林菲, 朝最里面的金丝楠木大床走去。
  “你的月事可来完了?”他边走边低头问道。
  林菲被迫靠在他的怀中,双手揪住了袖口,睫毛颤颤:“尚未彻底利索。”
  “是罢。”杨则善停住脚步,深深瞧她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着人上了床榻。
  熄了灯的床榻黑漆漆的。
  林菲习惯性的背对着杨则善,蜷起身子睡。
  杨则善从后面贴上来,大手抚上她柔软的小腹。
  “殿下,我的葵水还未干净。”林菲出声提醒。
  “嗯。”杨则善应下:“孤不动你。”
  他嘴上虽这般说着,可是指尖已经熟门熟路的挑开了她的小衣,掌心再无隔阂的直接落在她柔软的小腹上,但却没有动,只是这般裹着。
  “睡罢。”林菲听他叹息一般说道。
  小腹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灼热,林菲觉得不适想要逃离,但是杨则善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牢牢禁锢着她娇小的身子。
  “莫动,快睡。”杨则善提了喉结,嗓音暗哑。
  林菲不敢再动了,便只得被他裹着小腹,闭上眼睛睡去。
  ……
  一连七八日。
  杨则善都在晚膳之前回到承德殿,陪着林菲一道用膳。
  用完膳后,他便领着林菲四下走走,散步消食。
  夜里。
  杨则善拥着林菲入睡,手会钻进她的小衣,裹着她的小腹入睡。
  渐渐的,林菲看着依旧没有到来的月信,愈发觉得不对劲了。
  她私下寻来春梅,问她堕胎药的方子没有开错罢。
  春梅很坚决地表示,绝对不会出错的,又向她解释,有的女子怀胎月份太小,吃了堕胎药也不大有感觉的,可能是某次不留意的如厕时,胎儿就已经落下了。
  林菲对于做事踏实,嘴巴牢靠的春梅当然不疑有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日酉时不到,便有宫婢进到殿内,同林菲道:“殿下喊菲儿姑娘去书斋一趟。”
  林菲迟疑着起身:“今日酉时不到,殿下如何就回东宫了?”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宫婢摇头。
  林菲虽然迟疑,可到底不敢耽误,这便让春梅和月娘给自己稍作整理,便出了正殿往书斋走去。
  书斋的门虚掩着,林菲唤道:“殿下。”
  “进来说话。”杨则善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菲推开虚掩的朱红菱花门,提起裙摆进到书斋里来。
  只见杨则善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锦缎直缀袍,修身长袍衬的他似竹挺拔,月白袍子上织金点点。
  支摘窗打开,晚霞流云挂在宫墙之上,一阵清风吹入书斋,吹不散书斋里的浓浓墨香,却吹得林菲发髻上的流苏金钗和丁香耳坠轻轻摇晃。
  杨则善听到脚步声,却并未抬头。
  他站在梨花木书案后面,正右手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林菲站在书案前方等了片刻,只等到杨则善停了笔,朝她看来。
  “过来瞧瞧。”他说。
  林菲走上前去,只见宣纸上落笔四个字。
  玉琮、琇莹。
  “殿下?”林菲眼中露出不解。
  杨则善眸光似有深意地瞧着她,缓声说道:“琮为八方象地,古为祭祀天地的礼器,亦有立于天地四方,可继大统之意。若是男孩,便叫安玉琮。琇为宝石,莹为通透,正所谓有匪君子,充耳琇莹。若是女孩,便叫安琇莹。你看如何?”
  林菲吓得后退一步。
  杨则善见她差点撞上桌角,便抬手一挡,又把人拥进怀中。
  “做什么莽莽撞撞的?”杨则善不悦道。
  “殿下忽然同我说什么男孩名、女孩名的,实在太过突然,吓到妾身了。”林菲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面色泛白。
  杨则善眸色渐深,就如同这七八日一般,用那双如影随形的眸子黑沉沉盯着她瞧,瞧得她心慌意乱。
  “菲儿可有什么话,要同孤说吗?”他勾起林菲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林菲压下眼皮,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可有话同孤说?”杨则善再问,语音已经有了几分逼迫的意思。
  林菲紧抿着唇,耷着眼皮的眸底是一片防备之色。
  杨则善放开了她,推开虚掩的朱红菱花门。
  梁生站在门口:“殿下。”
  他沉声吩咐:“ 梁生。你让御医来承乾殿一趟,替菲儿号脉。”
  “奴才这就去!”梁生小跑着渐行渐远。
  林菲吓得扶住桌案的一角,只见杨则善已经转过身来。
  他瞧向她的面色平静如水,可那黑沉沉的眸子明明压着情绪。
  不消片刻,御医已经随着梁生匆匆赶来。
  杨则善用下颚瞥向林菲对御医道:“给她号脉。”
  “是。”御医应声,立刻从药箱里取出脉枕,搁在罗汉榻的条几上,又对林菲道:“烦请贵人把手腕的袖口卷起些,搁到脉枕上,让老朽替你诊脉。”
  林菲跌坐在罗汉榻上,垂在一旁的手指蜷缩了下,到底没有动。
  杨则善朝门外候着的春梅瞥了一眼。
  春梅立刻进来书斋,替林菲卷起袖口,又把林菲的细腕搁在干净雪白的脉枕上,然后躬身退到一旁。
  林菲惊讶地去看春梅,却见春梅始终低眉顺目,并不与自己对视。
  御医已经抬指搁在林菲雪白的皓腕上。
  片刻功夫,御医眉眼露出喜色来,起身走到杨则善跟前,拱手道喜:“虽然月份尚浅,但从脉象来看,确实有孕了。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杨则善于是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御医回道:“启禀殿下,贵人身子骨弱,微臣给贵人开些安胎药,喝个三副即可。另外平日里的饮食也需注意着些,有些容易引起滑胎的食物切不可食用,怀孕初期的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燕好,毕竟初期胎儿不稳易滑胎。到了三个月后,是可以同房燕好的,但须得温和些。”
  “孤明白了。”杨则善于是看向梁生:“你随御医去抓药。”
  “是。”梁生应道。
  杨则善唤春梅退下。
  春梅躬身往外退,替他们合上朱红的菱花门。
  此刻,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杨则善几步跨到林菲跟前,抬手把林菲拥入怀中:“菲儿,孤真的好欢喜,我们有孩子了。”
  林菲却木讷地坐在罗汉榻上,神情呆滞。
  隔了半响,她才缓过神来。
  “不……”林菲喃喃道:“不可以的。”
  杨则善原本欢喜的面色一沉,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如何不可以?”
  “不可以有孩子。”林菲躲开杨则善的拥抱,想要往外走。
  杨则善从后面拉住她,把她重新抱回来。
  “你放开我!”林菲娇俏的脸上因愤怒而染着绯红,她急出汗来。
  “孤不放!孤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杨则善抱着林菲,可又不敢用力过度,怕伤了她腹中胎儿。
  只等到林菲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他才把她重新带回罗汉榻上坐下,又细致地给她身后垫上一个宝蓝色绫锻大迎枕。
  杨则善放下身段,单膝跪在林菲跟前,紧紧握着林菲的双手仰头瞧她:“之前在金陵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要改为良籍吗?孤明日便让户部给你把奴籍改为良籍可好?”
  林菲眨了眨眼睛,没有应声。
  杨则善于是又说:“改完户籍后,孤再上奏父皇,赐你一个位份。”
  林菲还是没有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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