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都必须要用科学来解释!
哪怕遇到不科学的事情,比如说重生,她也当做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梦。
可是,开局就陷入“这个世界没有鬼神”的设定里,对阿树的整个任务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任务世界到底有没有鬼,阿树也不确定。
但是精怪之类的生物,或许是真的存在的。
根据长线任务前两次的经验,任务里都出现了鲛人,而且鲛人在整个任务中都能称得上核心人物,阿树大胆的推断,这个任务里也一定有鲛人。
如果她不恢复任务记忆,阿树相信,顾晚晚这个小丫头片子,宁可当个瞎子傻子,也绝对不可能往这些超出科学常识的范围去想问题的。
阿树重新回到最初的话题:“你为什么叫我别猜了。”
碍于任务,小胖鸟并不能直接告诉她答案,只能若有所指地说:“这个任务里,很多发生在顾晚晚周围和她本人身上的事情,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小胖鸟的话,也正好和阿树刚才的推断对应上了。
她问:“顾晏洲是鲛人吗?”
“阿树大人,你是不能靠猜测来获取答案和线索的。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通过系统判定。”
“……哦。”
阿树叹气,看来不能浑水摸鱼了。
但小胖鸟没有否认她刚刚的话,倒是能确认一点。
顾晏洲的确就是鲛人。
但就算如此,这又和顾晚晚的父母遇害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顾晏洲和顾晚晚相遇的时间,都是晚于黑衣人出现的时间的。
等等——
阿树问:“我为什么会有上辈子的记忆?桃桃,这个任务我不会重复了两次吧。”
小胖鸟切换到客服语音,自动回复:“请阿树大人自行探索。”
好吧,这也问不出来。
看来也是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问一个常识性的问题,鲛人是鱼类。那么,这个物种怕猫吗?”
阿树心里有个怀疑,虽然目前看来没什么道理,但等顾晏洲回来以后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亲亲,请问你是蓝猫淘气三千问吗?”
“……”
阿树得不到答案,也不失落,小声嘀咕着:“桃桃,你这次好凶哦。”
脑中的电子音卡了一小会儿,这次又切换成小胖鸟平常说话的少年音,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我弄了一个系统自动回复软件,专门用来在还没有完成任务的时候回答你的问题。毕竟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总会忍不住给你透露消息。这样会影响系统评分的。”
阿树哭笑不得。
但她知道,胖桃的一切行为都是为她好。
磨磨蹭蹭了一会儿,阿树又有问题了。
这一次,她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自己说话,在脑海里也小声细语的问道:“桃桃,你必须跟我确认一下这个问题——这个世界,确定没有鬼的吧?”
“……”
“桃桃,你就告诉我吧呜呜呜,不然我都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小胖鸟知道,阿树在任务里容易受到原主顾晚晚的影响,尤其是在一些小的性格和喜恶方面。
而顾晚晚正好就是一个胆子小、特别怕鬼的女生。
他叹了口气,肯定道:“放心,这个世界没有鬼!”
阿树松了口气,不再和小胖鸟闲聊。而是从被子下面翻出手机,打开微信。
置顶的联系人就是顾晏洲。
他们俩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
这一次,阿树不再犹豫,点开对话框啪啪啪飞快打字,发出一条消息:
“我在路边宠物店看到一只好可爱的小动物,想要带回家,可以吗?”
她担心顾晏洲拒绝,故意模糊了用词,没说自己想养猫。
对面回复很快:“可以。”
简简单单两个字,看不出什么情绪。
阿树还没想好下一句该说什么,对面又接连着来了好几条消息。
“我现在在慕尼黑,晚晚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这边的松露巧克力很好吃,我让人给你寄了一些,等你回家后就能吃到了。”
等你回家后……
看来顾晏洲并不是完全不关心阿树的动向。
管家肯定将一切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了。
那他一直不主动联系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中老年男子的更年期吗?
阿树还没琢磨明白,对面又来消息了。
“过几天我要去巴黎,正好可以亲自去店里取一下之前给你定的衣服。”
“裙子款式很好看,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晏洲是打字机精转世,而不是什么鲛人吧。
他打字速度,阿树压根回复不过来。
只好一个字也不回复,干脆了当的重新开了一个话题:“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而这一次,对面没有秒回。
阿树呆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WiFi信号。
是满格的呀。
下一秒,一条语音传送过来。
顾晏洲嗓音低沉悦耳,隔着数千里山川湖海的距离,清晰地传递到阿树耳边。
他说:“晚晚,我想你了。”
阿树怔住了,“……”
短短两秒的语音,却让她此时莫名耳根有些发烫。
欧洲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多,顾晏洲正在开会。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屏幕,重新播放了一边语音。
阿树迷迷糊糊联想到这样一幅画面:
手机那端的男人,原本正西装革履坐在会议桌的首位,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汇报工作,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框眼镜,掩住了镜片后那双凉薄冷漠的凤眸。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有哪处惹得顾总裁不高兴。
而下一瞬间,手机屏幕亮起。
他微微掀起唇角,将手机凑近唇边,压低声音含笑道:“晚晚,我想你了。”
这句话温柔而缱绻,带着无尽的思念之情。
尾音拖得略长。
像是一把小钩子,轻轻挠在了少女的心尖上。
久久不能平息。
第90章 哥哥的秘密(十一)
阿树和顾晏洲又恢复了每天聊天的习惯。
顾晏洲甚至还刻意去翻了朋友圈, 把之前所有没有给阿树点赞的朋友圈,都重新补点了一遍。
一时间,阿树的微信多了数十个小红点。
也侧面说明,前段时间她发了多少条朋友圈。
“倒也不必如此刻意……”
一天晚上, 阿树盘腿坐在宿舍床上, 一边对着小桌板上的镜子敷面膜, 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顾晏洲打微信视频聊天。
她吐槽道:“你这种行为像一个无情的点赞机器, 一点真情实感都没有。”
她把微信挂在电脑上, 开着摄像头, 手边却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偶尔才会看向镜头一眼。
视频里, 顾晏洲露出一张成熟俊朗的脸,头发优雅的全部梳到脑后, 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按照阿树的要求,拉开了窗边的窗帘。
此时法国正是下午四点。
斜斜的夕阳洒下来,融化了浅金色的暖意。
斑驳的光点,无序地洒落在顾晏洲那张如古希腊雕塑般冷峻又美丽的脸上,宛如天神在云端垂眸,淡漠地在尘世间落下漫不经心的一瞥。
他周身仿佛竖起一道冰墙, 隔绝外界的一切。
疏离,冷漠。
可顾晏洲的气质,不仅仅是家族培养出的拒人千里的矜贵感。
他更是顾氏财团的掌权者。
如果有人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眸,只会无端的心升畏惧和惊惶,直觉这个男人是无比危险和深不可测。
像一只凶猛嗜血的野兽, 正伺机而动。
随时都可能刺破那道虚拟的冰墙, 将人撕裂的粉身碎骨。
但阿树始终没有亲眼见过顾晏洲这样的一面。
就像现在, 他的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静耐心地听阿树叽叽喳喳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偶尔落在脸颊上的光斑,更为他增添了几抹亮色,让整张精致漂亮的脸都鲜活了起来。
他说:“我想多参与你的生活。”
而点赞,也算一种参与。
“……”
阿树没话说了。
帅哥说情话,哪怕再庸俗再土气,也会变得效果无敌好。
哪怕她经历过好几个任务世界,但到现在也没改掉这种容易为帅哥心软的毛病。
“你长得好看,自然是你说的都对。”
阿树匆匆抬眼看了眼视频屏幕,下意识用手扒拉了下耳边的碎发,意图挡住略有些发烫的耳根。
赶紧敷衍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顾晏洲见阿树害羞,知道自己的效果达到了,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放任小姑娘像只受惊的小乌龟,飞快地把头伸进自己的壳里。
他轻轻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互相交叠着,优雅纤长,如玉如琢。
背后是深灰哑光的背景墙。
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作,内容是朔月之夜的海面。整幅画以冷黑色调为主,稳重中透露出几分压抑冷漠感,是顾晏洲一贯的装修风格。
这是他在巴黎分部的办公室。
自从阿树知道顾晏洲是鲛人后,才重新发现一些之前完全没有留意到的小细节。
顾宅、F城的总裁办公室、安城的别墅卧室。
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地挂有类似的关于大海的画作。
颜色大多都是灰黑系的冷色。
只有顾宅正厅里挂着的那副,在阿树来之后被换成了朝阳破云的海面景色。
换画的原因,是因为顾晏洲发现,阿树不喜欢冷灰调的装潢。
再加上三年前,她刚被带到顾宅时,心理状况很差,心理医生也建议将她安置在温馨、舒适的环境里,最好是一睁眼就能感受到生命的希望。
而顾晏洲生活的地方,受到他自身性格的影响,无一不是深沉冷淡的暗色装潢。
如果不拉开窗帘,只开着室内惨白的顶灯,更叫人觉得孤寂疏离。像是被放逐到了一片荒凉无比的寒冰雪地,放眼望去,除了漫漫白雪,只有无边无际的寒风呼啸。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阿树想了想,随口找了个话题:“巴黎现在热吗?”
非常无聊的口水话。
但顾晏洲还是认真回答道:“这段时间的温度还好,比F城要凉快。到了七月底八月份的时候,太阳很烈,那时候会比较热。”
“这样啊。”
阿树也不是真的对天气感兴趣,她只是觉得两人都不说话,而顾晏洲一直在屏幕那边看着自己,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只好又没话找话道:“上次你寄给我的巧克力,我收到了。”
“好吃吗?”
“还行吧。”
巧克力做的再好,也会有种微微偏苦的感觉。阿树一贯喜欢吃那种又甜又腻的蛋糕,对于巧克力,虽然不反感,但也算不上热爱。
顾晏洲一直留意着阿树的表情。
看出这盒巧克力,并不得她的欢心。
顾晏洲已经丧失味觉很久很久了,早就分辨不出食物的滋味。
但他知道阿树爱吃零食,想在欧洲给她带些好吃的回去。
众人都知道他家里有个金屋藏娇的小姑娘,被他宠的视若珍宝。
一次会议后,一个试图讨好顾晏洲的人另辟蹊径,想从阿树这里入手。他知道珠宝首饰之类的,顾晏洲未必看的上眼,不如送一些年轻情侣间热门的巧克力。
那个人说:“巧克力是爱情最好的象征,现在年轻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个。”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语触动了顾晏洲,那天在众多奢侈昂贵的礼物中,他唯独收下了这盒巧克力。
但那时候,阿树还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
顾晏洲只能将巧克力收在自己手里。
那段时间里,顾晏洲每天无数次翻阅微信的朋友圈动态。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看着阿树那短短几条朋友圈。期望透过冷冰冰的屏幕,能从那一星半点儿的图片和字句中,找到一丝慰藉。
她去看了新的电影。
她和姐妹去吃了F城最高楼的西餐。
她买了一套新裙子,正好搭配之前预定的包。
她的生活很快乐。
——没有顾晏洲的每一天,她似乎都过得很快乐。
有时候夜深人静,顾晏洲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皎洁明亮的月亮,眼底一片腥红。
他快要控住不住心底的嫉妒和占有.欲,想不顾一切回到阿树身边,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让她的眼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下一秒,顾晏洲立刻冷静下来。
抬手抹去眼尾处因为情绪失控而出现的淡淡鱼鳞。
面无表情。
有时候,顾晏洲自己也不清楚,他现在这种行为,是否真的能让阿树来找他,而不是将她越推越远。
但他唯一清楚的是,强迫和威逼利诱在阿树这里不会有任何效果。如果不是阿树自己愿意,主动答应呆在他的身边,他费尽一切努力,到头来也留不住她。
顾晏洲很贪心,他想要阿树的人,更想要她的心。
所以他只能等。
这种折磨人的漫长等待过程,以及对未来无限的茫然感,几乎将他逼疯。
顾晏洲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阿树终于主动联系他了。
而他,也怀着一丝说不清的小心思,将巧克力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