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母妃用藤条抽得遍体鳞伤,足足在床上趴了七天。
自那以后,他便知道了一件事:他永远都不能和秦霆泽争。
他抬手,揭开了琉璃盏的盖子,金黄色的葱花饼赫然就在其中。
他冷冷一笑,眸底阴霾不散,将盖子丢了回去:“我不和你争,但她,是我的。”
*
季攸攸和秦煜灼分开后,没有急着回乾合殿。她在外面呆了许久,直到宴席散去,直到最后一位大臣醉醺醺地被扶着离开,她才悄悄地溜回自己房间。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灯盏,燃起,房间里一下亮了起来。
她神色欢喜,打算去寝室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扭头,却看见了端坐在美人榻上的秦霆泽,她吓得笑容僵在脸上,仓皇退后两步,撞到了桌子。
桌上的灯盏晃动,一室光影摇曳。
“朕竟让你那么害怕了?”秦霆泽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眼眸中蕴藏着一丝冷色和疯狂,“贞儿方才去哪了?”
第194章
◎他要锁着她,囚禁她……◎
秦霆泽仍穿着宴会时穿的黑色繁复礼服, 庄严而贵气。看到季攸攸时,他从美人榻上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他步步紧逼, 她步步后退。
当秦霆泽伸手想要触碰她, 季攸攸转身就要跑出去, 却被他一句话惊得僵在了原地。
“你若跑出去,朕会下旨赐死晋王。”
他的声音冷淡缓慢, 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攸攸眸子倏地睁大,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真的会杀秦煜灼?
果然啊……秦霆泽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嘴角,闭了下眼睛, 睁开, 上前两步, 扣住她的肩膀,迫使浑身僵硬的她转过身, 面对他。
“贞儿爱上阿灼了?”他低头看她, 轻声问。
“没有。”她不能承认, 眼前的这个人令她觉得陌生、害怕,她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秦霆泽敛眸, 伸手去解她衣领处的扣子。
季攸攸抬手想要阻挡,他却双手狠狠一扯,直接将她的衣领扯开。
“你干什么!”她惊呼。
“朕想对你做什么, 你有拒绝的余地吗?”对上她惊慌羞恼的目光,秦霆泽面无表情, 视线往下, 一眼就看到了她脖颈和胸口再也掩不住的红色印痕。
斑驳, 密集, 旖旎。
心似被剜开,道道血痕,破碎不堪,可他却笑了,语声也更加温和、轻柔:“贞儿方才去见晋王了?”
他的样子让季攸攸觉得害怕,他笑,还不若不笑。
“你、你放开我。”她挣扎着,语气低软而心虚。
“贞儿忘了吗,贞儿是朕的婕妤,怎么可以瞒着朕和别的男人见面呢?那是死罪。不仅是你,晋王也会受到牵连。”
季攸攸只想逃,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催命符,森冷无情,要让她万劫不复。
明明是他把她推给了秦煜灼,此刻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责怪她?
“贞儿还跟晋王做了什么吗?”他的唇凑到了她的耳畔,轻声问着,手也没闲着,将她的裙摆抬起,“让朕看看。”
季攸攸脸都白了,颤抖着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秦霆泽轻轻叹息一声:“朕知道了,贞儿别害怕,朕不怪你,洗干净,就好了。”
季攸攸心跳飞快,浑身冰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手出了房门,投入到浓浓的夜色中。
“你、你带我去哪?”他的反常让她害怕极了,她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他,虽说若是动手,他绝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却怕他因此迁怒到秦煜灼身上,伤了他。
“嘘,别说话。”秦霆泽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一路走到了乾合殿内的水池边。
满天星辰,池水微漾,倒映着点点星光。
秦霆泽在池边站定,季攸攸刚稳住身子,不解地转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推进了池中。
“扑通”一声,池中水花四溅,季攸攸全无防备,扑腾了几下,喝了好几口水才站稳。
池水不深,刚过她的腰,可她完全无法接受他对她这样做,内心冰凉,一脸受伤地看向他。
他是要杀了她吗?不,他不是要杀了她,可她宁愿他杀了她。
秦霆泽的目光锁住了她,夜色下,他的神情不明,只是缓缓脱下了繁复的礼服,只剩下单衣。随后,他亦跳入水中,走到了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季攸攸却看不清、看不懂他的目光,只觉得危险。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却被他强势拉进怀中。
他紧紧拥着她,拥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不是说过会永远喜欢朕吗?”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喃喃,“不是说过无论朕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朕吗?你对朕的喜欢便这么肤浅?朕希望你是能跟朕共看山河的那个人,不要拘泥于情爱,多为西秦的江山社稷想想,不行吗?”
“我……”季攸攸艰难开口,却被他打断。
“算了,朕的贞儿是柔软的小兔,是爱在林间奔跑的小鹿,朕又怎能指望她成为凶狠的野兽,高傲的凤凰?”他放开她,看着她,双手褪下了她的衣衫,露出了她雪白诱人的肌肤,“朕愿意宠着你,纵着你,可是朕无法容忍你的冷淡和背叛。朕是帝王,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你也只能是朕的,明白吗?”
“是你不要我的,是你……”
“不要反驳朕,不要质疑朕,趁着朕还有耐心,贞儿,乖一些,你在这宫中的日子便会好过些。”
季攸攸哽咽落泪:“你放过我,不可以吗?”
不可以。
秦霆泽隐藏起眸中的寒,俯下身子,狠狠咬上了她的脖颈,就像猛兽逮住了孱弱的猎物,一口一口地将她撕碎、凌迟、生吞活剥。
她的身上只能有他给她的印记。
痛!好痛!
脖颈被他啃咬,季攸攸痛得撕心裂肺,死命推他,他却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余地。
她感觉到了他的恨意。
可是,他凭什么恨她?
*
星河璀璨,夜色更浓。
折腾许久之后,季攸攸穿着粉色的睡裙躺在龙床上,面朝里侧,内心痛苦哀绝。
秦霆泽将她啃得遍体鳞伤,抱着她离开了池子。回到寝殿,他要了热水,亲自为她沐浴,用软布一点一点擦遍她全身。
宫人们看到她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被咬的伤口流血、痛极,碰到温热的水更是痛得她浑身发颤。
她泪流不止,可他浑然不在意,用软布擦着、擦着,直到她浑身泛红,柔嫩的肌肤几乎要渗出血来。
洗完后,他为她擦干身子,擦干发,为她穿上睡裙。
她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任由他折腾,不言不语,只有那眼泪像是开了闸似的怎么也停不住。
身旁的床铺陷下,她的左手被拉住,手腕一凉,一个东西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愣,转头去看,只见手腕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黄金锁环,锁环上连着细长的锁链,另一端扣在了粗壮的盘龙柱上。
秦霆泽将她拥在怀中,轻吻她娇嫩的脸颊,神情舒缓淡然:“这样贞儿就不会乱跑了,朕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你可以在寝殿自由活动,每天都能看见朕,开心吗?”
季攸攸看着他的眼睛,半晌,黯然垂眸,内心茫然。
他要锁着她,囚禁她……
以前她想要时时陪在他的身边,想要他的宠他的爱,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要了。
他跟她说江山、社稷,她不是不懂,她可以支持他、帮助他,可是她不能接受他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在他心中,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罢了,所以,他可以肆意伤害。如今,他更是要把她的自由剥夺。
宽大的裙摆被撩到腰间,她一怔,美目闪过惊慌和惧意,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语声微颤,带着哀求:“不要,求你不要伤害我。”
秦霆泽看着她,淡淡道:“没有要伤害你,朕宠幸你,亲自伺候你,让你欢喜。”
季攸攸咬牙,摇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或许……已经有了,为了孩子,求你不要伤害……不要伤到孩子。”
秦霆泽凝视她,过了许久,手掌覆到了她的后背,问她:“贞儿是为朕护住这个孩子,还是为晋王护住这个孩子?”
“孩子……不是你要的吗?”
“嗯,是朕要的。”秦霆泽自嘲地笑了一声,为她拉好裙子,手臂环住她的腰,拢了下,让她更靠近他,“睡吧,朕陪着你。”
看她合上眼,他的心中涌起无法抑制的伤: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伤口疼痛,季攸攸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秦霆泽已不在床上,她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下了床,走向门口。
锁链拖动,发出声响,她的手腕被锁环硌得疼,抬手看了下,已经有些红肿。
她皱了下眉,将一截锁链抓到手中,右手抬了抬锁环,减少摩擦,让自己不那么疼。
秦霆泽没有给她鞋子,她光着脚丫走到门口,听着外头的声音。
走得近了,她终于听清楚,是秦煜灼和秦霆泽在说话,他们似乎在说昨天晚上宴会的事情。
听到秦煜灼的声音,她眼角忍不住泛酸,抽噎两声,泪珠儿不争气地落下。
不敢发出声音,不敢让他听到。他若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会如何?他会心疼她吗?他会想着救她吗?
还是依旧冷冷淡淡的,一点儿也不在意?
不管怎样,她希望他什么都不做,她不愿他惹怒了秦霆泽,累及自己的性命。
第195章
◎狂怒。◎
昨晚宴会, 是一次试探,探的是那些老臣的心。
刺杀一事和毒蜂一事,护龙卫查了许久, 证据有限。
秦霆泽心中自是有怀疑的人, 但怀疑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 三朝元老,国之功勋, 不是轻易能动的。
赏赐他们每人一道平日最爱吃的菜,是要告诉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帝王的眼皮底下,帝王可以洞悉他们的日常, 也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不但要他们当场吃完, 还要他们畅谈体验, 交流心得。同时,让人暗中观察他们的神情、动作和反应。
再狡猾的猎物, 都会露出些许破绽, 抓住这细微的破绽, 便能拨云见日,掌控全局。
秦霆泽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道:“昨晚秦随安看了英国公一眼,但英国公并未与他相视, 之后二人再无眼神交流,甚是刻意。”
“庞太尉直率, 对朕的安排甚是不满, 宴席全程都在给朕脸色看, 那一盏梅菜扣肉, 他硬是憋着一口没吃,不过偷偷看了十八回。”
“金将军城府深,沉得住气,从开席到散席,不卑不亢,神色如常。看到盏中的酒酿圆子,他说那并非他所喜,而是他的夫人爱吃,他便时常在外头买了带回府中,给夫人解馋。”秦霆泽淡淡一笑,“确实如此,金将军战场运筹帷幄,以一敌百,在家却是个惧内的,倒也有趣。”
他逐一分析,但秦煜灼却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秦煜灼坐在椅子里,左手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一下一下,浓黑的俊眉微拧,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分心去听内室的动静。
“阿灼那边可有什么进展?”秦霆泽注意到他的动作,神色不变,给自己倒满茶水。
“暂无。”秦煜灼随意应了声,并没有把聂甲的事说出来。
“昨日的葱花饼可吃了?”
此话一出,秦煜灼冷冷看向他,抿唇不语。
“按着从前的做法做的,味道应该不会差太多。朕小时觉得,一张饼,一人一半也没什么,母妃待你……过于苛刻了。但如今想来,母妃是对的,身为帝王,要的其实并不是那张饼,而是分饼的权力。朕若给你,你必须接着;朕若不给,那你就不要痴心妄想。”
“秦霆泽,不要以母妃来压我,也不要以皇帝的身份来威胁我。我想要的,绝不放手。”
“阿灼,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你既然觉得不值得,那便把她给我,这宫中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唯独她,是我心中所求,志在必得。”
一声极小的呜咽声从内室传出,秦煜灼敏锐地捕捉到,起身,径直走了过去。
秦霆泽没有阻拦,他目光晦暗,安静地喝完杯中茶,将茶杯好好地放回桌上,这才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内室。
内室之中,季攸攸看到闯进来的秦煜灼,慌乱地睁大了眼睛,忙不迭地抬手捂住脖颈处的伤口。
她没想到他会进来,她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就怕他听见。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没有想到他可以为了她抛下一切。
所以,他是喜欢她的。
闯进内室的秦煜灼一眼便看到了被锁链锁住的少女,还有她根本遮不住的红肿破碎的咬痕,他的呼吸一下凝固,心脏一阵阵揪疼,愤怒到了极点。
他快步走向她,双手扶住她羸弱的肩膀,想要说什么,所有的话却被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季攸攸却害怕在这样的境地下和他这般亲密,尤其是看到秦霆泽走过来时,她慌得想要将他推开,反被他拥到了怀中。
她能感觉他的身子在轻颤,是怒,是痛。一时间,她的心也好疼,为他疼。
“阿灼在干什么?”
秦霆泽的声音响起,平和冷静,却让季攸攸汗毛直竖,更加惊怕。
“放开,你放开我。”她用力推他,小声说。
秦煜灼没有如她所愿,他环抱住她,转身看向秦霆泽,怒意勃发:“秦霆泽,你为什么这样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