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寻常,也没有不一样的神态。
不知道是不是微风正好,阳光熹微。
盛凭洲看到她脸上一层浅金色的绒毛,喉间突然渗出一阵又一阵难以消止的痒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不重要。
片刻后,他听到自己依然冷静自持地开口询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苏挽雾眼睛一亮。
她原本就想找机会跟他说说她想工作的事情,这都不用找话头,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我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有旺盛的精力需要消耗,如果能……啊!”
……能马不停蹄地去导戏,肯定会有一个完美的工作状态。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完,盛凭洲就直接将她从秋千上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清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沙哑——
“既然身体这么好了,那就把早该做的正事做一做。”
第21章 催动
卧室。
外面是清朗的日光, 隔着一面厚厚的窗帘,只留下一室的昏黄。
太阳快要落山,斜斜的光影织在苏挽雾的脸上, 让她的惊吓蒙上一层缓和的色调, 变得有些失真。
盛凭洲的热情来得猝不及防又难以抵御, 宛如一泻千里的洪流。
他将苏挽雾抱在窗台前,本意是想将纱窗也一同关上, 营造出一个相对密闭的环境。
因为他感受到怀里人不受控制的紧绷,以及明显的茫然。
“别怕。”
他说:“待会我们在被子里……”
苏挽雾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过来,“什、什么被子里?”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攀着他的肩膀,被他放在窗台上的那一刻, 臀间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一个激灵清醒得彻底, “这、这是大白天!”
盛凭洲的自制力到止为止。
他松开窗户的插销, 这只手回到了苏挽雾的腰上。
换了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就这么欺上了她的唇。
“唔……”
盛凭洲吻得专心。
薄唇从她的嘴角移到小巧的下巴,而后又是敏感的耳根,大掌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上, 盖住她的眼睛,“闭上眼睛,不许看。”
随即带着丝热气在她耳边说: “这样就不是白天了。”
苏挽雾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纤弱的眼睫毛眩动着, 挠着男人宽厚的掌心。
眼前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凭借本能抱着面前的男人。
原本就奔腾在血管里的痒意还没有停息, 掌心又传来一阵难以忽略的痒, 叠加到他极限边缘的量度。
盛凭洲甚至都没有等到将她抱回到床上,就已经循着本能将她抵在窗前——
“手抬起来。”
他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把这个脱掉。”
苏挽雾忍了又忍, 无需再忍。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又不忍猝读地闭上, 艰难道:“这不是兜头脱的……”
男人的动作微顿,她咬牙道:“你勒到我了!”
盛凭洲彻底停了下来,开始认真地研究手里的小物件。
他发现苏挽雾跟他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
她比他软太多,不讲道理的软,像是没有骨头。
她身上的衣物原来这么小,但是又那么复杂。
就好比此时手里这条薄薄的蕾纱,藏在花边下的金属扣像是一个迷你版本的九连环。
应该说是比九连环更难的东西。
他解九连环的时候没有这么棘手,毫无头绪。
现在的气温可以说得上是凉爽,但盛凭洲的头上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平时总是清冷漠然的脸上也染上了一点薄红,让他此时看上去有一种违和的美感,矛盾而又充满了邪念。
趁他被困难绊住脚步的时候,苏挽雾立刻从他怀中挣扎起来。
她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从他的怀里滑落出来,“这大白天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刚才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
盛凭洲双臂撑在窗台前,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大片晃眼的好颜色。
苏挽雾下意识移开视线,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落在他身上。
如今盛凭洲这幅模样只让她想到四个字——
那就是秀色可餐。
她怕自己要是再多看几眼的话,会觉醒恶毒女配的人设。
说不定就头脑发热,按照既定的人设走下去,不管不顾地要把男主给抢过来。
她可不能犯这种傻事!
男色误人,还是保密要紧,毕竟她是真的很不想以后被赶去住桥洞。
此时此刻,盛凭洲也冷静不少。
只是某一处貌似还有些激动。
他没有去看苏挽雾,看着她,他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响起一阵恼人的手机铃声。
盛凭洲头一次感谢打电话过来的人,“什么事?”
男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沙哑,通过电话更增添了一份磁性。
魏晗昱在那头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莫名顿了一下,总觉得盛总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但他没多想,兢兢业业地跟他报告。
苏挽雾连忙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刚才被盛凭洲一阵乱扯,她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完全是一副被的样子。
等盛凭洲交代完之后,苏挽雾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
四目相对,刚才的气氛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
盛凭洲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轻咳了一声,对她说:“公司今天晚上有个宴会……”
他还没有说完,苏挽雾眼睛就亮了一下,“所以你今天要去工作,回不来对吗?”
她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但内心早就已经雀跃不已。
她待会就要去工作室,把下一个剧本给敲定!
或者可以去查一查之前那本小说的到底是谁写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她明明记得就有这么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都是她身边的人,她自己身在其中,发生的事情也无比真实,就像是他们的传记一样,可那场车祸之后,那本小说就消失无踪,就好像这只是她的幻觉。
苏挽雾开始弄不明白,到底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可能?
盛凭洲原本有些愧疚,此时也不好说了。
虽然这几天苏挽雾恢复得很好,但他既然说过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不得不出一趟门,还是会下意识征求她的意见。
原本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郁郁寡欢,又或者是最近性格有些转变,可能会不管不顾跟他闹一场。
这些盛凭洲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没有想到苏挽雾竟然十分豁达地准许了,“没事,你去吧!是不是得早点准备?要不我现在就去让阿姨帮你熨一下西服……”
男人脸上那点愧疚烟消云散,大步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地把苏挽雾给逼到墙角。
他忽然展开双臂,将她圈在怀中,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来帮我。”
苏挽雾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缓缓蹲了下来,从他的怀中钻了出去,“行,那我去帮你熨……”
她刚要走,盛凭洲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给拖了回来,“记得帮自己也挑一件喜欢的晚礼服。”
看着苏挽雾慢慢变化的脸色,他忽然觉得心情很好,指腹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最后点在她的嘴角,“作为盛太太,你似乎很少出席这种商业性质的晚宴,这些天闷在家里的确有些无聊,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苏挽雾一下就哭丧着脸,“我是很想出去走走,但我也不适合出现这种场合……”
“我记得你以前很擅长。”盛凭洲的眸色逐渐加深,凑近了她,“就连妈都夸奖你,说你很会讨那些叔叔伯伯的欢心,就连最难搞的太太们都对你赞不绝口。”
回想起以前那些记忆,苏挽雾心脏有一丝抽痛。
她是一个多么害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惹别人厌烦的人,每说一个字都要谨小慎微地推敲别人的表情和反应;
可就是这样的她,居然做到了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朵左右逢源的交际花。
没有人知道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下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真实表情。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是她自己太过于渴望长辈的表扬,将自己活成了这样的性格,又能够怨谁?
是她自己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把自己死死地圈在一张面具之下。
也是她把自己活成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悲剧。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副皮囊之下的是谁。
苏挽雾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轻轻推开盛凭洲,“我去换衣服。”
她明明答应得很快,看着她的背影,盛凭洲却莫名看出一丝落寞。
男人蹙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跟过去,苏挽雾却已经出了房间,关上门。
明明只有一扇门的阻隔。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好像有一条银河那么远。
七点半,晚宴会场。
跟盛夫人举办的那种家宴不同,这种晚宴要更正式一些,到场的人也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苏挽雾回想了一下,自从结婚以来,她好像还没有跟盛凭洲来过这么正式的场合。
她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毕竟都已经做好了离婚的计划,但是她是导演,拓宽人脉很重要。
尤其她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导演,离婚之后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分到一笔钱,运气不好很可能就会面临没有资金的地狱模式。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在没有资金的情况下,她只能在别的方面多做努力。
像这种场合一般也会有很多明星过来,一些说得上名号的都不是她的目标人物,因为她可能请不起。
她的目光放在了那些不怎么起眼的十八线身上。
进入会场之后,盛凭洲察觉到身旁女人的视线全然不在自己身上,突然收紧了胳膊,侧头在她耳边说:“不要乱看,跟紧我。”
苏挽雾刚想说她哪里有乱看?
面前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还没有开口,舒蜜那标志性的柔美嗓音就打断了她,“盛总,太太,在这里遇到你们,真巧。”
盛凭洲也看到了她的存在,随意扫过她,又落在她身旁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身上,视线缓缓收回,语气清淡,“不巧,盛世作为主办方,我自然会到场。”
苏挽雾一开始还觉得盛凭洲这话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这毕竟是你以后要追妻的对象,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好吗?
但一看到舒蜜身边站着的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一下子就懂了——
来了!
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男配来了!
见苏挽雾一直盯着对面那个男人看,盛凭洲罕见的黑了脸,冷声在她耳边问:“好看吗?”
第22章 觉悟
横亘在腰间的力道缓缓收紧。
苏挽雾侧头, 跟盛凭洲对上视线,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尤其在公众场合, 时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久而久之, 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苏挽雾心想,不愧是男主人设, 都是一样的自控力极强,但只要一遇到跟女主相关的事情就会让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失效。
尤其是在有竞争者的情况下。
她当然不会觉得他不悦是因为自己盯着那个男人多看了几眼,估计是觉得舒蜜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碍眼,才借她抒发一下隐忍的怒火。
苏挽雾挑了一下眉, 大大方方地对盛凭洲笑了一下, “还可以。”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 几乎都是在对方耳边,只有彼此能听到。
落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二人在咬耳朵说悄悄话。
盛凭洲微微蹙起眉头,看到她眸中的调侃, 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后移,捏了一把上面的肉,“故意的?”
苏挽雾心想:她当然是故意的!
但她没有说出来, 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睛, 笑得满含深意。
只希望盛凭洲能够快点看清楚他对舒蜜的心意, 这样苏挽雾就不用再其他刁钻的方式让盛凭洲主动跟自己离婚了。
两人各有心思, 落在旁人眼中却有别的解读。
比如舒蜜,就觉得这样的场面看着很刺眼, 抿了抿嘴角, 轻声道:“……那我就先不打扰盛总跟太太了。”
说完,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勉强扯出一个笑,“淮声,我们走吧。”
她要走,她身边的男人却岿然不动,反而噙着一抹淡笑,望着面前的盛凭洲,“既然是特意过来跟盛总打招呼的,怎么这么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不再多聊会?”
他穿着白色西装,模样清和斯文,一双长眸仿佛天生坠着笑意。
跟气场强大的盛凭洲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朝盛凭洲伸出手,“盛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淮声。”
傅淮声身上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说话时像是自带笑意,“那天在酒吧应该已经认识过了,这次晚宴我受邀参加,顺便也将她一起带了过来,好好跟盛总叙叙旧,那天走得匆忙,还没有正式跟盛总认识,我是傅家前段时间认回来的义子,您可能不认识我,但应该认识家父傅诚,和家兄傅野。”
盛凭洲表情未变,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稳,“盛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