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脸色变了变,“凭洲……”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阻拦的意味,盛凭洲没有理会她,而是走到袁可面前,“我倒是想问问,她有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盛夫人忙看向袁可,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袁可眼神闪烁,但还是忍不住道:“她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她就是看不惯我跟干妈关系好,经常在盛家做客,以前那么大方都是装的,实际上早就不想看到我了,所以才这么对我……”
盛夫人脸色难看,好几次都想打断她,最后也只是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盛凭洲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果断道:“既然知道她不想见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袁可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她当然能听懂,但就是因为听懂了,才难以置信,“干妈,我……”
她怎么也没想到,盛凭洲不肯信她也就算了,还直接顺着她的话,让她以后别再过来。
盛夫人也头疼不已,刚要开口劝,就听到盛凭洲淡冷的声音道:“妈,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请您谅解。”
他语气恭敬,却丝毫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再在家里看到袁可。
盛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凭洲就直接上了楼。
只留下一脸难看的袁可、和一脸复杂的盛夫人。
……
二楼拐角处。
见盛凭洲要上楼,苏挽雾连忙踮起脚尖,跑回了卧室,掀开被子躺回了被窝里。
房门被打开——
苏挽雾闭着眼睛假装休息。
片刻后,脚步声在床边停下,一只大掌盖在了她的额头上,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袁可以后不会再过来。”
苏挽雾没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件事她刚才已经偷听到了。
顿了一会,盛凭洲又说:“我让人调了监控出来,也咨询了律师,无论如何,她的行为算故意伤害,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挽雾猛地拉开被子,“什么?!”
盛凭洲见她反应这么大,以为她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安抚道:“幸好你只是轻微伤,虽然算不上刑事犯罪,但至少会对她进行治安处罚,总之会给她一个教训,不会让你白受苦。”
苏挽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还没说完,管家在门口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先生,这是您要的监控,我已经让人导入,可以直接观看。”
盛凭洲起身接了过来,对管家道了谢,关上门,重新在苏挽雾身边坐下。
然后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看了起来。
苏挽雾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表情。
盛凭洲从一开始的冷静,到脸上慢慢出现一丝裂痕。
视频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他看不下去,最后直接扔了手中的视频,指节弯曲,抵着自己的眉心——
盛凭洲大概也都没想到:
竟然真的是苏挽雾先动手想将袁可给推下去的……
从监控画面里不难看出,苏挽雾其实没想真的动手,只是想虚晃一下吓吓袁可,但假动作很不到位,直接把自己给晃了下去。
整个卧室鸦雀无声。
只有倒扣着的还在播放的监控视频里不时传出苏挽雾落水呼救的声音。
盛凭洲直接伸手关掉,倏然抬眸,晦涩莫名地看向苏挽雾。
苏挽雾心里也是咯噔一跳,眼睛一转,随即挺起了腰杆:“我一开始就承认了,是我推了她,然后不小心掉了进去……”
她原本有些中气不足,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说越理直气壮,“你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因为你不在意,所以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当真!”
“归根结底,还是你从未关心过我罢了!”
说完,苏挽雾脸上忽然有些凄凉,愤恨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既然这么不信任我,只有我单方面维持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半分……”
她擦了擦眼泪,“算了,送我进局子吧,或者……你如果不想要这样一个狠毒的妻子,我也能接受……反正在你眼里,我这样的行为应该是十恶不赦的……”
盛凭洲:“…………”
他怎么突然感觉,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
第20章 痊愈
苏挽雾觉得盛凭洲一定是被什么给下了降头。
她刚才那一番操作, 应该非常简单就能够激怒一个男人。
因为她直接采用了一个心中有鬼的人惯常会用的招数——
那就是先装无辜,再装傻,被发现没办法再装下去之后, 直接反咬一口。
不管用什么逻辑, 不管用什么话术, 对方讲事实的时候用情感控诉,对方讲情感亏欠的时候, 再用逻辑强辩。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可能是她的错!
她就算是做错了,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都有原因了,怎么还能够叫做错呢?
那叫无奈,那叫不得已而为之。
她可从来就没有故意引导他们误会袁可, 是他们自己误会了!
她就是打算用这番言论激怒盛凭洲, 最好是两个人当场就吵起来, 让盛凭洲感受到信任被辜负的悲痛。
然后又因为苏挽雾的胡搅难缠、不讲道理,两个人的矛盾一下子就被激发,吵得不可开交。
最好是他当场就拂袖而去,然后过几天给她送来一纸离婚协议书。
——苏挽雾脑子里都是那些场景。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盛凭洲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什么都没说,将她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
苏挽雾感觉到一阵腾空,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 惊愕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要把我摔下去吧?”
闻言, 盛凭洲要往浴室去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有些无奈地说:“我抱你去洗澡,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够自己洗?”
她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害她?
他们是夫妻, 即便不是因为感情而结合, 但她是他的妻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他不会推脱身为丈夫的责任。
苏挽雾原本还没什么,一听他这话立刻警铃大作,“谁让你帮我洗澡了,我自己会洗!”
盛凭洲把她放了下来,靠在浴室的门口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确定你现在的状况可以?”
苏挽雾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状况有什么不可以的,医生都说了她没什么大碍,反倒是盛凭洲总大惊小怪!
她警惕地看着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如果是在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能够跟盛凭洲亲密,她是愿意的,即便她有自己强烈的安全范围,不太接受跟别人亲密无间,但她还是会主动跟盛凭洲尝试。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配角,与盛凭洲永远不可能修成正果,只有早点退场才能够保全自己。
于是她在看盛凭洲时早就没有了先前的爱意,像是在看一颗注定会凋谢的、干瘪的苹果。
盛凭洲原本就是打算逗逗她,却没有想到苏挽雾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知道她骨子里很害羞,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放得开,但刚才她看他的眼神里竟然只有警惕。
这种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盛凭洲忽然扯开领口,大步一迈,就越过她直接进了浴室。
然后紧实修长的胳膊穿过她的肩头,将门关上的同时也将她抵在了门板上,“还是我来帮你,嗯?万一在浴缸里面又被呛到……”
他说话时故意离她很近,呼吸间的热气全都喷撒在苏挽雾肌肤上。
苏挽雾避无可避,只能够下意识地推拒着他,“……我、我淋浴。”
她看上去有些慌乱,眼睛到处乱转,好像是真的害怕盛凭洲会言出必行。
浴室里。
头顶的吊灯发出亮眼的光芒。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背着光,五官被蒙上一层恰到好处的阴影,显得立体深邃。
先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此时荡然无存,仿佛结上一层冰霜,和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大相径庭。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苏挽雾全程紧绷着身子,没有丝毫的放松。
盛凭洲忽然松开手,将她垂在脸颊旁边的一缕碎发别在她的耳后,手指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轻轻蹭过,有些留恋上面的触感。
片刻之后,才收回手,“快一点,不要着凉。”
说完大步离开浴室。
苏挽雾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她看盛凭洲的眼神,还以为他突然想……
不行不行,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摇了摇头,她跟盛凭洲结婚也算有一段时间了,但两个人都还没有真正的夫妻关系。
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两个人毕竟先前没有感情基础,突然结婚,那种事情不急着发生也很正常。
也许是出于盛凭洲对她的体谅,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之间还没到水到渠成的地步。
但自从舒蜜出现了以后,苏挽雾知道自己只是他们人生中的配角,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跟盛凭洲结婚这么久,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因为这是一本双处的古早霸总文。
不管情节多么跌宕起伏,剧情如何狗血跌宕、虐身虐心,男女主最终都会幸福结局。
男主身边一定会有一个阻碍两个人感情发展的女配,可能是他的白月光,可能是他迫不得已的联姻妻子;
而女主身边也一定会有一个在她被男主伤害了之后不离不弃的男配。
但不管再怎么折腾到了最后,男女主必定是彼此唯一、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般情况下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男主跟女配之间并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
而女主跟男配之间哪怕住在一起、尝试认真交往,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关系。
不得不说,苏挽雾以前还挺喜欢看这种小说的。
她一开始还觉得自己都跟盛凭洲结婚了那么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现在看来,不慢,很正常。
像盛凭洲这样的男主,就是要留给舒蜜这样的女主的。
她这样的女配,不管霸占他多久,都无福消受。
……
苏挽雾这个澡洗得很快,也许是怕时间一长,盛凭洲以担心她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为由进去查看,所以很快就裹着睡衣,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卧室,男人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
他的睡姿很规矩,占据着床的一半空间。
额间的碎发此时服帖地垂落,给深邃的五官平添了一丝静谧,没了白日那股凌厉的攻击性。
苏挽雾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反正她是不会委屈自己去睡沙发的。
而且他们两个同床共枕又不是一次两次,苏挽雾的睡相乖巧,只要不出意外,他们两个能够保持泾渭分明的状态直到天亮。
她刚一躺下,腰间就搭上了一条胳膊——
盛凭洲侧过了身来,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
苏挽雾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男人的脸。
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出于本能。
苏挽雾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拉。
盛凭洲忽然皱了一下眉头,用力地抱着她,将她翻过身去,胸膛贴上瘦削的脊背。
苏挽雾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要不是身后的呼吸声依然平稳,苏挽雾会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不然为什么睡着了力气还这么大?
她稍微挣扎了几下,发现身后的男人抱得更紧,来回试了几次之后,依然挣脱无果。
她有些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凭洲才睁开眼睛,低头在她的头顶上亲了亲。
……
一连在家休养了几天,苏挽雾没有别的感受,就是胖了几斤。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都怪她心血来潮突然想上个秤,现在好了,照个镜子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不然为什么会看到双下巴的阴影……
不行,不能够再这样坐以待胖。
这两天盛凭洲倒是严格兑现他的诺言,一直陪在她身边,没有出门,都是远程办公。
几乎一整天都呆在书房,看样子工作很忙碌,为了苏挽雾挤出了很多时间。
苏挽雾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但正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越发要做作起来,给他找麻烦,两个人早点结束这段婚姻,这样才能够更好地回报他对自己的照顾!
——此时的盛凭洲可能压根就想不到:苏挽雾选择回报自己的方式会如此特别。
今天的会议结束得很早。
盛凭洲特意提前完成工作,却发现苏挽雾没在别墅里。
他没有去问阿姨,不紧不慢地去了她可能去的地方,最后是在花园的秋千上找到了苏挽雾。
她穿着白色的家居裙,柔软地贴在身上,低着头,黑发就这么垂在肩头。
双手抓在细细的铁链上,两条小腿虚空垂着,时不时地晃荡一下,像是在发呆。
盛凭洲走到她的身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秋千摆动的弧度越来越小。
在秋千停下前的那一刻,她感受到背部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盛凭洲在她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
那秋千就又重新摆动起来。
“……你怎么来了?”
苏挽雾荡了几下,脚尖点地停了下来,看向身后的男人,“工作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