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竟是皇帝陛下!——绘花猫
时间:2021-11-15 08:07:48

  顾兰之定睛看去,便认出拉着他的是平原郡结识的友人尤炯,旁边几个看着也是书生模样,但却并不认识了。他笑着拱了拱手,道:“庆祝是自然的,等会儿我定了酒席,便让人送帖子请尤兄,尤兄请务必要赏脸。”
  尤炯哈哈一笑,道:“那哪里能不赏脸?今天可是要不醉不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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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正说着,那边岑荇重新冲了回来,看到顾兰之正和尤炯这一行人说话,脚步便停下来,侧耳听了一听,等着那行人走开了,才朝着顾兰之挑了挑眉头:“你怎么还认识这群人?”
  “以前在平原郡的时候认识的。”顾兰之笑了笑,朝着自家的马车走,“也有几年没见过了——看来这次来考恩科的人很多。”
  “看起来人高马大,很不好惹的样子。”岑荇啧啧两声,跟着顾兰之后面走,“还以为是考武进士的呢!”顿了顿,他又抬头看向了顾兰之,眼睛亮晶晶的,“君佩,咱俩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的吧?”说着他脸上的笑容又压不住了,“我已经让人送信回去了,就算我殿试过了只能进二甲三甲,我也心满意足了!我娘也一定高兴!”
  顾兰之刚才和尤炯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想这事情——从前他不在意,当然不会去打理这些人情世故,现在既然老天爷都已经叫他中了亚元,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如若还不抓住,就实在是辜负了从前曾经的苦读,也辜负了之前岑荇带着他进进出出的忙碌和打点。
  “等会让人去邀月楼订宴席,请人一起来赴宴庆祝。”他在马车前停下来,然后看向了岑荇,“之后是殿试,后面的事情便交给我来,你就安心准备考试就行了。”
  “啊、啊?”岑荇顿了一顿,然后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殿试不考啦?”
  “……”顾兰之无语了片刻,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半晌才道,“我觉得学识上我应当比你更胜一筹,所以你专心准备,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我想岔了!”岑荇猛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两声,跳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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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回到顾家,左右邻舍都已经知道他们俩都榜上有名,于是纷纷前来庆祝,如此便又是一番交际。
  到了晚间,顾兰之便和岑荇一起往邀月楼去,和今次一并榜上有名的学子们喝酒庆祝了。
  文人之间的酒宴总多几分风流,行酒令是必然不会少的,不过因为是顾兰之牵头,桌上便少了红袖添香和莺莺燕燕。
  若是放在往常,这群自诩风流才子的郎君们必要说几句酸话,这次倒是平和下来。
  岑荇原本都准备好了若是有人说酸不溜秋的话,就立刻跳出来为顾兰之辩驳,但等了许久大家都平平常常地行令喝酒,脸上都是露出几分古怪——什么时候这些人这么洁身自好了?
  尤炯在一旁看了岑荇一眼,端着酒杯笑道:“岑小郎,来喝酒吧!”
  大家相互之间已经交换名帖,岑荇自然也知道了这尤炯的来历,也知道他是如何和顾兰之相识,于是两人碰杯,他便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这次大家都安安分分?”
  尤炯哈哈笑了两声,道:“这不都因为如今的陛下是个女子么?谁敢?”
  不等岑荇回答,一旁便有人接了话,道:“谁都不敢,万一要是被陛下问一句你可洁身自好,那可怎么办?女人尤其对这些事情苛责!”
  “可不是?”又一人说道,“从前谁在意这些事情,不都是大老爷们,不都是这么过的?但现在不一样啦,为了仕途前程,还是老实些为好。”
  这话听在岑荇耳中便觉得不像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顾兰之按下了。
  顾兰之道:“这洁身自好又与男女有什么关系?难道从前便是要胡天胡地声色犬马穷奢极欲地过日子,丢了风骨?”
  尤炯轻咳了一声,抬手给顾兰之倒酒:“君佩,别和他们认真,他们酒喝多了,说胡话呢!”
  顾兰之扫了一眼方才说话那几个人,眼角闪过一些不屑,但还是接了尤炯的酒,道:“若是真为了仕途前程,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在座这么多人,人多嘴杂,说不定什么话就传到有心人耳中,到时候就是自断仕途了!”
  这话听得那几个人脸都憋红了,又不好发作,只好生生低头忍住了。
  席上也因为顾兰之这番话安静了下来。
  尤炯在一旁笑了笑,有些感慨,道:“君佩,我还以为你去了南边又走了这么多地方,要比从前圆润许多,谁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兰之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便不接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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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因为这宴席上顾兰之有这么一番话,后来几日倒是消停,没什么人来送帖子,也没什么人来打扰。
  这倒是叫他觉得安静许多,只和岑荇一起准备殿试,又时时叫顾苗去抄了邸报回来,揣测着殿试时候可能会出现的题目。
  这样忙碌之中,时间一晃就过,很快便到了殿试那日。
  按部就班不急不忙地去考了殿试回来,顾兰之倒是觉得解脱许多,无论如何这一场恩科到此结束,他考得好与坏也已经无法改变,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了。
  走出宫门,他拍了拍一旁垂头丧气的岑荇,安慰地笑了笑:“进了一次皇宫,还不高兴起来?何况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差。”
  岑荇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长长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不行,我离题万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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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
  一位身量高挑的女子穿着华丽的龙袍慢慢地走进殿中来。
  她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威严,冲淡了原本相貌中应有的娇媚之意。
  见她进到殿中,原本在誊录考卷的官员们急忙跪在了地上。
  “起来。”女帝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随手拿起了一旁已经誊录好的试卷展开看了一看,“诸位辛苦。”
  这话语气平淡,却叫一旁的官员抖如筛糠,头上的汗如雨下。
  女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内侍两句,然后转身离开。
 
 
第3章 三   甚至让朕觉得有些眼熟
  对殿中这些誊录考卷的官员来说,皇帝换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从古至今,王朝更迭,皇帝数不胜数。
  远的都不提,就看离得最近的魏朝末年,龙椅上换了两个,还分别称帝了几个,有什么稀奇呢?
  不过都只是权力的博弈罢了。
  但这龙椅上的人从男人换成了一个女人,却是一件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在他们眼中,女人应当在家中相夫教子,身为公主就只应当乖巧地下嫁臣子,而不是插手朝政,更不应当登上这皇位。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怎么想都没有用处,如今靠着铁腕厮杀上来的女帝陛下已经在龙椅上安坐,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服,也只能低头称臣——除非是想和那两个已经去了阴曹地府的殿下作伴。
  听着陛下的脚步声走远,誊录试卷的官员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埋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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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殿试之后的评卷。
  或者说,这次恩科便是女帝为了身下皇位稳固而额外开启的。
  以女人之身站在权力巅峰上,她所要面临的是比从前每一个皇帝都要艰难的情形。
  打天下是容易的,她能调兵遣将排兵布阵,这代朝大半江山都是她带着兵马打下来:这也是她能登上帝位最重要的原因。
  但治理天下,稳固江山,从来都比打江山难。
  而她作为一个女人,将要面对的甚至更多一重难——不服。
  她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她身为一个女人竟然没有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竟然敢去带兵,竟然还敢做皇帝。
  她知道朝中有很多人根本不服她这个女人,他们现在闭着嘴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她铁血手腕把她的兄弟都治了罪,他们现在在惧怕她。
  惧怕让他们低头,让他们做不得不做的事情,但不会让他们真正臣服。
  只要叫他们找到机会,他们就会反抗,他们不愿意让一个女人站在他们头顶上。
  都说女人心细,她应当不是例外,这些大臣们心思她看得明白得很。
  她是不会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的,她十五岁开始跟着太上皇赵苍起兵,她带着兵马四处征战,她太明白应当怎样让手下的人服帖了。
  给予足够多的好处,给予足够的公平,再建立好绝对的权威,她能获得最多的拥护,她能叫她手下的将帅都唯她马首是瞻。
  治理天下不外乎如此。
  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她可以开恩科,她可以给予这天下最广大的学子们一个额外的机会,她可以来选拔最听话最忠诚的臣工——她是皇帝,她富有四海,她能给予的东西太多了,她不愁没有人来效忠于她,只要有人效忠,那么她便能如从前治理兵马一样,把这天下治理得妥当。
  慢慢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到了政事堂外,她靠着白玉栏杆往远处看,她看得到远处的高高的佛塔,还有更远处运河方向的层层叠叠船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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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太上皇请您一起用午膳。”身后,一个小内侍乖巧安静地上前来了,“陛下这会儿要过去吗?”
  女帝扶着栏杆的手在白玉雕花上摩挲了两下,并没有回头,只淡淡道:“叫父皇自己用午膳吧!”
  小内侍忙应了下来,安安静静地退开了。
  女帝若有所思地朝着重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自从赵苍退位后,便退居在重华宫中。
  她与赵苍的关系其实不算差——否则那时候赵苍退位也不会那么轻易,她也愿意给予自己的父亲足够多的尊重,只是最近宗室中似乎又开始不安分,他们似乎又开始想办法在赵苍耳边吹风。
  现在她还拿不准赵苍这次会是什么态度,既然拿不准,便静观其变。
  正想着,政事堂中一个年轻的官员急急忙忙出来了,他捧着个匣子,直接朝着女帝走过来。
  “陛下,是突厥战报。”这年轻的官员呈上了这匣子。
  女帝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匣子,打开了里面的密信——寥寥几句,说的是北边突厥人的动向,他们南下了,据说是因为他们看准了代朝的这次皇位更迭,他们要撕毁之前与太上皇赵苍缔下的和约。
  “宣周稼进宫来。”果断地合上奏折,女帝吩咐左右。
  官员忙应了下来,便匆匆让人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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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初定并不算太久,她在这皇位上也不算稳固,突厥人这行为便是□□裸的趁火打劫。
  这种时候当然有一万个理由先服软,朝中大臣们便有劝她先与突厥人和谈,甚至还有劝她许突厥人一个公主,以和亲之法,换代朝与突厥之间十年的和平。
  女帝听着那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了周稼,命他带兵立刻北上,要把突厥人拦下。
  周稼是跟随女帝多年的将军了,他听着这话便一口应下来,立时带着人准备出京。
  朝堂上寂静了一瞬,没有人敢再开口说什么。
  女帝漠然看着那些怂恿她向突厥人低头的臣子,心底泛起一些腻烦。
  她需要把这些人从朝堂中清理出去,此时此刻她无比肯定这个想法——她看向了礼部尚书,问起了殿试阅卷的情形:“明日朕要看到这次殿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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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卷者除了饱读诗书的大儒,还有女帝手下得用的臣子,比如跟随她已经快十年的闵颐。
  十份试卷整整齐齐摆在了女帝面前,闵颐在一旁等着女帝看过这十份试卷再定夺最终的名次。
  此次策论的题目是经世济民。
  这十份试卷中行文洋洋洒洒,倒是显出了读书人特有的理想和天真。
  女帝翻过了最后一份试卷,上面却写了平等——这考生论题颇为有趣,他在写平等,他说他见过前朝的战乱,更知道现在民生究竟是如何情形,他写道,这世上男人女人都有饱读诗书想要施展抱负的人,后者若有才能,便应当和男人一样为朝廷所用。
  她看着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就好像是特地写出来附和她这个女人一样——他们选出了这么一个人的试卷,多半并非因为他这试卷中有多么惊人的观点,而是在试探她的意思。
  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把这份试卷提到前三名,只是把一份着重在写经商与运河,一份在写西域商路和回鹘的关系,还有一份写了北边的耕种情形的试卷列到了前三。
  “宣旨吧!”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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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
  所有学子们正屏息等待。
  这金榜题名时,他们不能不激动,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
  顾兰之低着头站着,忽然,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这才念了两个,就到他了?!
  他呆愣了一瞬,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
  一旁岑荇眼睛都睁大了,若不是因为这会儿是在宫里,他早就跑上去摇晃顾兰之了。
  艳羡的目光投向了顾兰之,一旁的内侍已经客气地上前来引着他进殿去面见圣上。
  猛然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跟着那内侍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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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长长的御道,又走上了高高的台阶,终于进到了金銮殿中。
  顾兰之慢慢冷静下来,他低头看着脚下金砖,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是第三名,他是探花。
  他在丹阶下站定,然后跟着旁边内侍的提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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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到龙椅上那位女帝淡淡地叫他起身。
  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他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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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又听到那位女帝笑着道:“这就是今次探花郎?让朕看看,可是有一副好相貌?”
  他依着女帝的吩咐抬头,猝不及防地,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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