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竟是皇帝陛下!——绘花猫
时间:2021-11-15 08:07:48

  陈氏从他手里拿过了那纸卷展开看了两眼,道:“说不定是被赵如卿给策反了,她儿子在那边,还有什么好怕的?”
  “无论如何她既然回来了,那还是要见一见的。”李溥看向了一旁的属下,“派人去接她过来吧!正好也问问云京的事情。”
  属下应了一声,安静地退了出去。
  “听说周稼和纳星已经要到王庭了。”陈氏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起兵行事?”
  “先看看那两个突厥王子会如何应对,是会俯首称臣,还是会抗争到底。”李溥笑了两声,“他们会愿意向自己的弟弟低头吗?”
  “或者会。”陈氏道,“反正现在低头能换得苟活的机会就行了,将来大不了再反。”
  李溥不置可否,只往后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周稼不是好对付的,我们起兵……再等一些时日吧!”
  陈氏看了一眼李溥,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厉帝面对赵苍起兵左右犹豫的情景,那时候她劝厉帝立刻就对赵苍下手,但厉帝没有听从她的话——最后的结果不必多说,现在天下都换姓赵了。
  “等是最不应当做的。”陈氏说道,“周稼这人是当初赵如卿麾下的第一员大将,他狡猾之处不让赵如卿,若是一味等待,将来恐怕是没有可能赢他的。”
  “那你认为应当如何?”李溥睁开眼睛看她。
  “明日就出兵。”陈氏道,“趁着他们进王庭,立刻就出兵。他们分不清到底是道真和那乌在反抗,或者是我们在其中搅混水。水越混,便越好行事。最好是能趁乱把纳星的人头拿下来,这样处月就算在云京能有个汗王的名号,但在这草原上,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汗王。”
  李溥静默地思索着她的话,半晌没有回答。
  “我还想从张氏那里知道一些云京的事情。”过了许久之后,李溥这样说道,“我想知道云京中还有没有我们的人。”
  “你现在就可以去见张氏。”陈氏罕见地强硬了起来,“这天时地利人和不会等着你的,你现在骑马去见张氏,这里由我来指挥。”
  李溥犹豫了一瞬,他看向了陈氏:“你可以指挥吗?”
  “你见完张氏,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回来。”陈氏淡定地说道,“除非你不想回来了。”
  李溥沉吟片刻,翻身站了起来,道:“那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去见张氏,我必须要早一些知道云京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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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上的勾心斗角云京城中是感受不到的。
  对于这个繁华的帝都来说,近来最让所有人关注的便是即将要到来的七夕了。
  七夕最重要的习俗便是妇女乞巧,另外便还有近几年在云京城中才时兴起来的夜游看灯。
  宫中女人多,故而对于这乞巧的日子也是有旧例安排,乞巧节的前一日,清河公主赵晗便带来了内府准备好的七孔金细针来求见赵如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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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准备给宫中的宫女,还有父皇那边的娘娘们准备的。”她把这七孔针给送到了赵如卿面前,又笑了笑,“不过我知道陛下你是不用这些的,但还是带给你看看。”
  赵如卿拿着那针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放下了:“朕记得还要准备瓜果蜘蛛之类的?”
  “瓜果是准备好了,蜘蛛就她们自己想办法抓一抓吧!”赵晗说道,“等明天倒是让御花园晚上多上些灯烛,一年也就一次,叫她们在宫里面能拜一拜织女。”
  赵如卿点头同意了,她虽然对这些毫无兴趣,但也没有叫所有人都不去过节的意思。
  赵晗说完了正事,便笑着看向了赵如卿,道:“陛下明日可要出去夜游一番?若是要出宫,侍卫之类的要早些准备呢!”
  “不必准备,就算要出去,朕换身衣服便行了,反正也没人能认得出来。”赵如卿不以为意,“带着侍卫反而累赘。”
  “去找顾大人吗?”赵晗眼睛亮了亮,“还是去找突厥的汗王?”
  这话听得赵如卿笑了起来,道:“找汗王做什么?”
  “那就是顾大人了。”赵晗笑道,“若是去找顾大人,我等会去嘱咐麟儿明天别拖着顾大人不放,他想看星星,一个人看就行了。”
  赵如卿瞪了她一眼:“不要教坏了朕的麟儿。”
  “麟儿心思多着呢,不用我教。”赵晗说着又叹了口气,“上回那个翰林已经娶了妻,不知道什么时候织女娘娘给我送个英俊的男人来。”
  赵如卿听着这话半晌无语,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光英俊有什么用,你这么多年就没看到一个略微人品好一些的。”
  “英俊至少看着舒服。”赵晗理直气壮,“等将来我一定能找个比顾大人还要英俊潇洒的。”
  “那就希望你早点找到吧!”赵如卿看了他一眼,“没事你就先退下,朕还有许多折子要看的。”
  赵晗看了一眼那几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吐了吐舌头站起来告辞。
  赵如卿没再看她,只耐着性子继续把一本本的折子慢慢地翻阅,然后批注了自己的回复。
  看着看着,她又看到了王萱的奏折,这一次她总算是在内府的帮助下把每一个新式耕犁需要的木料铁器都罗列得一清二楚,大约是在内府的帮忙下他们已经做出了一个耕犁,还在田庄上试过,所以这次的奏折便格外翔实了一些。
  这耕犁和以往相比,便是更结实,也更好用,耕田的时候能耕得更深,灵活远胜于之前,在有牛的情况下,老人女人或者体弱之人也是可以进行耕田这项劳作的。
  王萱在奏折中写得有些激动,她写道:“若这耕犁能让代朝全境都使用,那么对于最普通的民众来说,便能花费更少的人力,来获得更多的收获,臣以为这会是一个能影响到千秋万代的伟大耕犁。陛下请一定要让这个耕犁在所有的地方都用上啊!”
  赵如卿看着这行字,情不自禁地笑了一笑,这当然也是她想过的情景,否则她不会让王萱去研究这东西。
 
 
第56章 五十六   与他一起去看看月亮
  赵如卿第一次意识到男女之间巨大差异是在当年她刚开始带兵的时候。
  那时候赵苍对她其实是纵容更多, 让她带兵更像是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哄着她,让她不至于在后宅中纠缠,让她不要沉迷在不应当的愁绪之中。
  他当初是没指望她真的能带出什么名堂。
  当然她很认真, 她的确从后宅里面那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中走出来, 认认真真地去面对了赵苍给予她的这个全新的环境。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在这个环境当中, 女人是非常虚弱的那一个。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力大无穷,并且还拥有扎实的武功底子,但在这个全是男人的环境之下, 她的力气是最小的,在一力降十会这个绝对道理之下,她的武功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在她与这些普通兵士的较量之中,他们会让着她, 这样他们才可能让她赢,让她不丢面子。
  她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相让,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输。
  但差异就摆在这里, 除却她的身份带来的优势之外,她就是比不过这些精壮的兵士。
  在军中,或者她头脑的智慧可以让人臣服,但更多时候是以力量来衡量的。
  她是一个女人, 一个柔弱的女人, 所以天然地会得到偏见,他们轻视她这轻飘飘不堪一击的战斗力,根本也不会把她的智慧放在眼里。
  无法施展的智慧等于不存在。
  她浑身上下所有的优势便是能用身份压人,但这份优势都并非出自她本人,而是来源于赵苍。
  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是不容她忽视,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她那时候想做出一番成就, 她不愿意只是像这样所有人哄她玩耍一样小打小闹,于是她开始思考。
  最初的思考总是显得有些天真的,比如她在想,首先她要用武力上让人看到,她虽然是女人,但并非是柔弱得无法战斗的那个人,她首先要让人接纳她,才能用智慧和兵法让他们心悦诚服。
  于是她发现如若是骑兵,那么她和其他人的差异就不会那么大,接着她便琢磨着那她可以打造一支骑兵,以骑兵打步兵——但很快她就发现她所想的天真之处了,这一支完整的可以打仗的军队不可能只存在骑兵,甚至她所认为的骑兵也很片面,当她和其他人一起骑在马上的时候,她同样会因为力量的欠缺而导致杀伤力不够。这还仅仅只是在纸上预想的情形,到了真的需要上阵杀敌的时候,她就发现,在马上使用的兵器,比如刀剑戟之类,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沉重的,她若要骑马,便做不到单手御马还能挥舞兵器,若是再穿上重甲防具,以她的身板,大概就只能僵硬地在马上坐着了。
  一切的事实都在告诉她,在当下情况下,一个女人是多么不适合在军中打滚。
  但她大约是有些倔,她认定了的事情,便会想做到最好,她没有放弃。
  那时候她的想法非常简单——不适合,那有办法让她变得适合吗?
  她已经无法让自己的体魄更强壮,那么她有别的方式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能上阵杀敌而不居于下风吗?
  盔甲之所以沉重,是因为每一片鳞甲都需要坚实到可以抵挡刀剑的砍杀,有没有可能找到一样坚实的鳞甲,而不需要如此沉重?
  刀剑枪戟之所以沉重,是因为它们是攻击的武器,他们的沉重一分,在拼杀的时候杀伤力就更强一分,可不可能存在不这么沉重,但可以造成同样伤害的武器?
  她便是在这样情形之下遇到的王萱。
  按年龄算,王萱比她还要小一岁多,因为厉帝对王家打压的缘故,她出生之后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坎坷,失怙失恃,被最小的叔叔带着磕磕碰碰长大,正好她的小叔叔王鸫投奔了赵苍,她就和王萱认识了。
  那时候王家几乎可以算是家破人亡,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罚籍的罚籍,全因为王家与前太子有关系,王鸫因为既没有功名又不爱读书,所以在这样一片混乱中逃过了一劫,带着侄女离了京城就在外面饥一餐饱一餐地过日子,一直到他遇到从京中好不容易出来的赵苍为止。
  王鸫知道赵苍想做的是什么,他主动投靠了过去,虽然他不爱读书又没有功名,但他会制造武器,之前军器监尚未被废除的时候,王家便是在军器监中世代为官的——这也是为什么厉帝这样对王家的原因之一。
  赵苍欣然接受了王鸫的投靠,因为王鸫的到来,赵苍手下军队一应用具都得到了翻新。
  赵如卿没好去直接问王鸫有没有适合女人用的武器,她也懂得轻重缓急,赵苍手下那么多军队,王鸫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他要负责大多数的军队,不能把有限的精力花费在她这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队伍之上。
  于是她试探着问了问王萱,那时候她想,若王鸫有这样能耐,王萱被她叔叔一手带大的,是不是也学到一点呢?
  幸运的事情便发生了,王萱的确是学到了,她不仅学了,还很能举一反三,比她叔叔更灵活。
  赵如卿只试探着说了说大概,王萱便明白她的意思,轻而易举地给她把那沉重的□□给改了改,她说了很多赵如卿没太听懂的话,但中间的关键赵如卿是明白了的,这□□当然是可以改得轻便,但改进的时候中间机关用到的材料不是那么易得,并且由于她还没能研究出更多的改进方式,目前的改进虽然能让□□变轻,但杀伤力与原本的□□相比并没有极大的提升,所以这个改进并不能算达到她所想要的成效。
  这或者对王萱来说只是一个没有达到她的预期的小小改进,但对赵如卿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王萱解决了她所无法解决的问题,她从王萱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各种改进过的盔甲武器,她不再会因为身体力量上柔弱而成为自己队伍中最大的破绽,她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获得了来自属下的认可,然后她用她的头脑开始解决更多的问题。
  她请了王萱和她一起在军中对她麾下部队的各种兵器用具进行了改进,她希望她军中的属下都能用上更轻便更易于操作的兵器;她轻易运用兵法,熟练地带着人打胜仗,还逃过一次又一次的围剿;她为属下的人请功勋,请官职,她慷慨地发下丰厚的奖励,于是追随她的人越来越多。
  而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是,她通过一系列武器的改进,能达到一个远超于寻常女人的战力,当她拥有这些的时候,她就不是一个需要被动受到保护的人,她有底气来要求去并肩作战,她更有底气来指挥他们按照她的想法来行事。
  她拥有这样的武器和战力,所以拥有了臣服于她的人。
  有些道理其实直白得吓人,只有实力足够了,才会有说话的机会。
  她作为一个女人能带兵,能登基,并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有多么别具一格,只不过是因为实力足够了,所有人都拼不过她而已。
  她做了皇帝之后经常在思考着关于女人的问题,比如常常会被人提出来的那些女人是不是可以参加科举?她是一个女皇帝,她会不会给予女人许多特权?她现在让这些权贵宗室出身的女人做官了,以后可能让平民出生的女人也做官吗?
  许多问题并不能立刻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当时机不成熟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
  当许多女人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四书五经都没读过,她凭什么来参加科举呢?当平民出生的女人一辈子都只能困在家里,一饮一食都依靠家里无法独立的时候,她凭什么来做官呢?
  而后一个问题又能推到前一个问题,如若这个女人她自出生起都是依靠家里,她吃饭得靠男人,她的命运就把握在别人手里,别人不让她识字,她便一辈子都是大字不识,她一辈子都做不了她想做的事情,她不可能参加科考,她不可能做官,她就只是一个依附于别人的某氏。
  所以这其中最关键是什么?
  就如她当初在军中能证明自己是不需要人额外保护的柔弱废物一样,她得要找出一个办法,让女人都可以证明自己是不需要别人就可以自己过日子的独立的人。
  而一如她当初想办法是改进武器,她现在能想到的,也许最有用的,便是劳作的工具改进了。
  不仅仅是耕犁,还有织机,还有更多。
  她看着王萱的折子,笑着又叹了一声,王萱是一心只做事不会想太多的人,她这次都能感受到这个耕犁会带来的巨大变化……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明年这个耕犁在京畿周边首先推行使用时候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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