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她需要的是他挖掘到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谈话时间不长,十五分钟后陆鸢与k同时出会所,两人一左一右离开,陆鸢忽然转身看向k,他身形利落迅速闪进了小巷中,像是见不得光的暗夜行者,陆鸢常笑他是“吸血鬼”,还问他是否害怕大蒜与阳光。
陆鸢与k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像老友聚会,谈话很惬意,然而k的时间总是有限,就像陆鸢这些年陆陆续续离开她的朋友来说,早些年因为舞台交上的朋友,从大荧幕里见到他们各自发光发热,那些年戛然而止的梦想就成了她心里最遗憾的往事。
“你还向往舞台吗?”满脑子都是霍言骁逼红的双眼,他听到陆鸢要以那样的理由放弃舞台,说出的话比寒冬的冰刀子还刺人,“我宁愿你是为了家族荣耀而放弃。”
总归是他放弃了她。
陆鸢这样失落的样子全被车里的霍铭霄看到,他等在会所门口,亲眼目睹她和陌生男人出来,即便是在男人离开后她的表情依然依依不舍。
方向盘被他捏得很紧,他再也忍不住下车来到她身边。
“陆鸢。”
一声未唤醒,第三声才叫陆鸢抬起头,她看向霍铭霄眼里划过些许的诧异,“你怎么来了?”
霍铭霄学着她的直白,将先前发生的事一句不落说清楚,“有人发来匿名短信,通知我你与其他男人约会。”
陆鸢皱眉,“约会?”
“是,你不解释一下?”霍铭霄定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陆鸢叹口气道,“我没开车来,先回去吧。”
陆鸢环顾一圈找到了霍铭霄的车,她太坦然了,霍铭霄即使有不悦的心思也只能暂时压着。
车开了一段路,车里安静到能听见呼吸声。
霍铭霄将车停在路边,扭头质问她,“那人是谁?”
陆鸢闭口不谈,沉默着。
霍铭霄换个方式问她,“是你朋友?陆鸢,你在港城有哪门子朋友是我不知道的?你能不能说实话?”
陆鸢却向他要手机,“匿名短信给我看看。”
“陆鸢,你觉得我在骗你?”霍铭霄隐约可见的怒气在两人之间游走,陆鸢摆明了不信他,霍铭霄气笑了,“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她断然不会告诉霍铭霄,他到底在她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陆鸢还是执着于要他的手机,“霍铭霄,你先冷静下来,这摆明了有人在故意激化我俩的矛盾,我们在霍氏得罪了人,影响了二房和三房的利益,其中肯定不止霍氏的利益受阻,还有其他外姓股东的权益。”
霍铭霄慢慢冷静下来,但嘴上依旧固执,“他是谁?”
陆鸢本想找个机会与他说清楚,现在时机不对,但不能不说,至于怎么绕过k就是她的事了,“与你的匿名短信一样,他是来提醒我的人。”
霍铭霄面色严肃,“提醒?”
“如果我不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霍林璋有了竞投环岛项目的机会?”陆鸢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报复。
当初霍铭霄的父母被迫远离港城,其中爷爷给予的35%的股份被抢走了30%,他们一家在国外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霍铭霄直到成年后才被接回来,靠的是手上仅有的5%股份做诱饵,二房三房的叔伯们惦记他最后一点股份,假意怜惜他,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把他送到青非就是二房的主意。
名为历练,实则打压,是想叫他在那个地方自生自灭。
这回轮到霍铭霄沉默了。
陆鸢说:“我们如果分崩离析,他们得多称心?霍铭霄,你忘记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我对你有二心,我便不会来找你了。”
她多希望这份真诚能被霍铭霄接收,不是浮于表面的接受,而是与她真心换真心。
“铭霄。”陆鸢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温热传到他那处,她才察觉他指尖的轻颤,“你说要回应我的真心,我在等你。”
她什么都告知了他,除了沅沅和霍言骁。
但他一定会理解。
霍铭霄早已为她动容,反手握紧,又将人狠狠抱住,“对不起,是我太冲动。我一想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块,我受不了,阿鸢,我真的受不了。”陆鸢的身子骨都被他抱痛,她忍着,哪怕疼痛入骨,她也要忍着。
忽然,车外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他们来不及反应,整个车身骤然被一辆越野从侧面撞上,意外来得突然,霍铭霄几乎是下意识的把陆鸢死死按在怀里,而他的背后车窗炸裂,玻璃渣子四溅,划过他的皮肤,额头的血缓缓流下。
陆鸢在剧烈撞击声中,闻到了血腥味,她大吼一声“霍铭霄”,他却吻上她额头,叫她,“别怕。”
车祸不算太严重,但后果很严重。
越野车的司机是苏雅雅,她像疯了般,在警察面前颠三倒四的做笔录,前言不搭后语,等她律师来却拿出了她精神失常的诊断书。
陆鸢不信她疯了。
因为苏雅雅想杀了他们!
一次车祸没成功,难免不会有下一次,那第二次还会有今天这种好运吗?再说,陆鸢有什么好运,她所有运气都是霍铭霄给的,是他挡了她的灾,保护了她。
陆鸢想当面质问苏雅雅,警方考虑到她目前的状况认为苏雅雅现在并不适合见人,陆鸢的律师团也建议她稍安勿躁,如果杀意是真,总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的目的,一个想要靠装疯卖傻逃过一劫的人总会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
陆鸢回到医院,霍铭霄已经醒来。
他被送进医院时还未昏睡,只是头疼,注射的药物里有安眠成分,他睡了一觉起来脑袋绑了纱布,身边不见陆鸢,便把怒气发给了栾承。
“说话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大碍。”陆鸢放下保温盒,霍铭霄的手已经拉过来,满面委屈的问她,“你去哪了?”
他开始向夫人撒娇,栾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跑得比谁都快。
陆鸢拍拍霍铭霄的手背,示意他安分点,“你头不疼了?”
“疼,好疼。”霍铭霄仔细端详她,“倒是你,真的没事?要不去做个全身检查。”
“我真没事。”陆鸢低头,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去看了苏雅雅,她那边有精神失常诊断书,不知道会怎么判。”
“装疯卖傻,果然是戏子。”霍铭霄眼角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陆鸢顿了顿,将自己的不安说出口,“苏雅雅的事大概与我的决策有关,我断了她的后路,公司也雪藏了她,一个明星没了曝光,没了工作,她合该恨我,如果不是我的决定,她不会作出今天的恶行。”
“阿鸢,这与你何干?是她居心不良做了错事,还要我们承担责任吗?天底下没那么荒唐的事!”
他说得对,但陆鸢过不了自己这关,尤其是看到他为保护自己受了伤,心情低落,眼圈也跟着泛红。
“霍铭霄,我很抱歉。”
下一句还未说出口,他已经堵住她的嘴,而后一脸坦然的说道:“你老跟我道歉做什么?我不是你上司,我是你的丈夫,我保护你天经地义,我宁愿伤的是我自己,如果是你躺在这我会痛死。”
换做别人说这些肉麻的话,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但这人是霍铭霄,意义就变了。
他那样真诚的告诉她,仿佛已经接受她的真心,陆鸢尝到了甜头,便开始幻想以后。
霍铭霄在医院里躺了一周,天天吵着要出院,陆鸢在陆氏分部忙完工作,比起她约定去医院的时间要提前了两个小时,她去城东买了霍铭霄喜欢吃的鸳鸯糕,一半甜一半咸味,很奇怪的糕点排队的人出奇的多。
陆鸢拿到糕点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她急冲冲赶去医院,没在病房见到他,问了护士才知道他去了花园晒太阳。
陆鸢提着鸳鸯糕,总算见到了长椅上坐着的人,正要上前唤他名字,却见长发女人起身。
“陈瑶,你等等。”霍铭霄跟着起身,女人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急眼了,直接喊道,“瑶瑶!”像是戳中了她心坎最柔软的地方,女人总算停下来,在她转过身前,陆鸢立马隐在暗处。
她站的不远,像小丑一般偷听墙角。
“瑶瑶,你能来看我是不是证明……”
“不是。铭霄,我们回不到从前了,霍林璋答应我会离婚然后娶我,所以这次来我是想跟你说清楚。”
“他不会为你离婚。”
陈瑶脸色极其难看,笑着就像哭一样,“我不该得到幸福吗?”
霍铭霄眉目间的深情似能融化一切,他说:“霍林璋不会为你离婚,我能。”
陆鸢手中的鸳鸯糕滚了一地,她的心如滚下悬崖的天梯,一节一节迈向深渊。
她不知是怎么走到了病房。
浑浑噩噩,摇摇欲坠。
霍铭霄再出现,陆鸢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这人的深情多到溢出,比演员的演技还要高超。
她躲不掉他的吻,哪怕觉得冷冰冰如毒药般,她苦笑着说:“既然你想出院,那今天就回家吧。”
“好啊,阿鸢,我也想沅沅了。”
陆鸢背过身去,双手握在身前,手指发麻,他怎么敢提起沅沅,他什么都不知道。
入夜,陆鸢打开k发来的邮件。
见着霍铭霄与陈瑶藕断丝连的时间线,彻底心寒。
原来在他们结婚之前,两人就遇上了。
第15章 回头
陆鸢几乎一夜未眠。
她很早就去沅沅房间,帮她洗漱、扎辫子,再陪她去餐厅吃早餐。陆鸢厨艺不佳,顶多就是给沅沅做一道早餐,蛋饼加热牛奶是永远的标配。
隔老远就听到霍铭霄与兰姨打招呼的声音,陆鸢眸色幽暗,陆沅沅急着要去找霍铭霄,她口中念了“爸爸”两字,立马被陆鸢的眼神制止,她擦去沅沅嘴角的碎屑,牵上她的手准备走。
“妈妈……”陆沅沅眼巴巴地望着她,似乎看不见霍铭霄她一天都不开心了。
陆鸢放开她的手,陆沅沅撒欢儿奔向霍铭霄,他抱着沅沅走到餐厅,看向陆鸢的神情格外温柔,“醒很早吗?怎么不叫我。”
“今天要去见沅沅的兴趣班老师,提前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没叫你。”陆鸢没等他回复,直接将沅沅从他怀里抱走,“你别让霍叔叔抱了,他身体还没好。”
“哦。”陆沅沅趴在陆鸢肩头跟他说再见,霍铭霄闻着咖啡味倒是提神了,就是来回念叨着那句“霍叔叔”,好像也没错,但又隐隐觉得哪都错了。
陆鸢送沅沅去兴趣班。
正好兰姨有事要跟她说,陆鸢干脆让兰姨一起去见老师,她俩坐在教室外的长椅上,兰姨说要请几天假。
兰姨在陆家工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陆鸢早就把她当自家人看待了,她说要请假而且是小半月的长假,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想必是有些难言之隐。
“兰姨,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么?”陆鸢见她慌张失措的模样,眼角湿润了几分,当下握住她的手说道,“有什么难事我能帮肯定帮,您在陆家这么多年,我们早已不是外人。”
兰姨抹掉眼角的泪,感叹道:“有时候真得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人,阿鸢,陆家对我不薄,你们两兄妹听话又待我好,只可惜我的女儿不听劝,半年前嫁了一个不如她的男人,生活过的一团糟。我早说女人不能下嫁,把自己看低了,别人哪会高看你,也越发不珍惜。前天打电话说女婿拿走了她的积蓄去赌球了,昨晚又说被打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敢去医院,我一听完差点晕过去,家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个小畜生杀千刀的,我得让他们离婚!”
陆鸢能体会这种感受,如果是往后沅沅嫁了人受了委屈,她一样难过到晕厥。
眼下,她只能好言安慰,“兰姨,这事不能耽误,我让章粼粼给您买最近一趟的飞机回金城,然后再安排律师跟您一同前去看女儿,如果她想离婚我们有的是办法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如果不想闹大我们也有办法让您的女婿安稳下来。有些事,您不好出面,就让陆家的人来。”
“谢谢,阿鸢,真的谢谢。”她哽咽着不知如何是好,陆鸢拥住她道,“兰姨,你说的很对,女人不能软弱,弱下来就要被欺负了。”
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当初圈子里的好友都说她是看中了霍铭霄的脸,模样好身材好,这在一干联姻对象里实属难得,她嫁给霍铭霄虽然是下嫁但也赚到了。
陆鸢提醒自己,不要再色令智昏。
难道k的资料还会造假吗?
从她嫁到港城之前,霍铭霄便在与陈瑶接触,偶尔的小聚总是在陈瑶位于郊区的公寓里,她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给他做一桌子菜,两人还会在饭后于狭窄的客厅里跳舞,欢声笑语犹如贴在陆鸢耳边,她着实嫉妒。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霍铭霄竟然藏的这么深。
结婚后,两人几乎没怎么在公寓见面,但陈瑶是明州酒店的前厅经理,那是霍铭霄之前最常去的酒店。
如此一来,瞬间想通了。
她拨给章粼粼电话,“你与栾承商量一下请回他那边靠谱的佣人,兰姨有事要回金城,我想把家里带来的阿姨都送回去。”
章粼粼没太懂,“那沅沅谁照顾?”
“我可以照顾她。你按照我说的做,至于陆董事长那边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明白。”
陆鸢深吸一口气,嘱咐她,“另外,你要多加注意新的生产线和环岛项目的竞投公司,尤其是与霍铭霄有关的项目,必须严把关。但要做的滴水不漏,切记别让人怀疑到是陆氏所为。”
章粼粼倒是舒爽的笑开,“明白,使绊子我拿手。”
她早就对霍铭霄的项目有所怀疑,只是碍于陆鸢的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陆鸢发了话,她只好将铁面无私的作为重新摆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