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级医女——十月海
时间:2021-11-16 00:35:18

  她说道:“也许科举就是前一种建筑,已然高不可攀,其他各行各业发展缓慢,人才稀缺,还贴在地皮上。如果想做到江山稳固,就该从打地基开始,就像第二种建筑一样。”
  季昀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赞同你的观点,但不想去做实务。”
  “理解。”这是云禧料想中的答案。
  季昀松从来都不是热血青年,做清官、为百姓谋福祉,以及替皇帝分忧,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个你对他好,他才会真心为你考虑的人,百姓、皇帝与他无关。
  而且他已然爬到了中段,在皇帝面前露了脸,现在让他退回去重新爬,只要不傻都不会同意那么干。
  云禧又帮豆豆搭了一个牌坊,“做实务不一定要放弃翰林院的差事,但做实务,一定要有一个会思考的头脑。就像垃圾这样的小事,所有京官都算上,有几个为此殚精竭虑思考过呢?”
  这番话季昀松深以为然,他起身长揖一礼,“受教,以后还请不吝赐教。”
  云禧略一颔首,“我说得未必对,赐教不敢当,大家共同探讨。”
  她是现代人,较之复杂的古代社会伦理,常常会陷入理所当然的误区。
  ……
  第二天上衙,季昀松和杨道文在大门口碰上了。
  “宁老国公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谢了兄弟。”
  “客气什么。”
  “唉,要不是云大夫,家祖好不了这么快。这是牛御医亲口说的,他那人脾气不怎么样,但一向说真话。”
  “那就好。”季昀松与有荣焉,唇角微勾,眼里似乎有了一丝得意。
  杨道文靠近几分,小声问道:“明昱,你还想和离吗?”
  季昀松的声音里有了几分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杨道文道:“就问问,挺好的女人,和离了怪可惜的。”
  季昀松“嗯”了一声。
  他好像许久没考虑过和离的问题了,甚至连同僚的轻蔑也没那么在乎了。
  云禧善解人意,医术高明,见解总有独到之处,儿子聪明可爱,每次抱着他,都感觉心里满满当当。
  丁婶子做饭不但好吃,还花样繁多。
  在云家的生活始终都是松弛和开心的……
  “想什么呢。”杨道文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嗯’是什么意思?”
  季昀松奇怪地看着他,“你关心这件事做什么。”
  杨道文摸了摸鼻子,道:“人家刚救了我祖父,我问问而已,你那么多心干什么。”
  季昀松不信他的话,这位通房两个,孩子两个,却还是单身呢,即便他与云禧和离,云禧也不该嫁他。
  他说道:“我现在一文不名,只有个官身,凭什么和离,先凑合过着吧。”
  “你要想……算了算了。”杨道文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云大夫挺好,我觉得做赘婿也不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季昀松心道,这才是人话呢,我暂且原谅你的觊觎。
  二人边走边说闲话,快到编检厅时季春景快步追了上来。
  季春景叫住季昀松:“明昱,我有话说。”
  杨道文警告地看他一眼,对季昀松说道:“有事叫我。”
  “好。”季昀松冷淡地看着季春景。
  小果子站在他身后严阵以待。
  季春景道:“中秋节你也没回家,母亲说,让你抽空回家一趟。”
  季昀松笑了笑,“相看两相厌,就不必了吧。”
  季春景大概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爽快,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明昱,那是你母亲。”
  季昀松反问:“谁能证明呢?”
  季春景哑然,正因为不能证明,所以他才能一直占着嫡子的位置,马氏对季昀松也不上心。
  其实,若不是季昀松得了皇帝的青眼,祖父未必会松口缓和彼此的关系。
  他可以想象,季昀松此番若是回去,一方面可以脱离赘婿的尴尬身份,二方面可以得到祖父的重用。
  所以,他并不想他回去,但又不得不非要他回去。
  季昀松转身,准备进屋。
  季春景道:“谁都不能证明,你又为何拿祖母的银钱呢?季昀松,你要钱不要亲,是吗?”
  季昀松反应很快,“谁说我拿了老夫人的钱?你有证据吗?”
  季春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祖母去看过你们。”
  季昀松明白了,他这是猜测,遂道:“看过我就给我钱了?我也看过你,那你有没有看见我给你的十万两银子呢?”
  “你……”季春景气结,“不然你的两进大院子谁买的?云氏吗,你别忘了,她进侯府时只带了几只箱子。”
  季昀松道:“所以,你看了她的箱子,知道她掏不出买院子的钱?”
  “你……”季春景哑口无言。
  季昀松哂笑一声,“院子是云大夫的,跟我无关,晋安侯府就不要惦记别人的财产了吧。季大人,少做无聊的事,我已经离开了侯府,咱们各凭本事不好吗?”
  他一甩袖子,施施然进了屋子。
  季春景气了个倒仰,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回到家,老晋安侯不在,他便先去看马氏。
  季云氏正在和马氏闲聊,见他回来,赶紧停下了话头。
  马氏见他眉心不展,就知道可能在季昀松那里吃了瘪,问道:“他不回来?”
  季春景点点头,“不回来,他说没人证明他是侯府的血脉。”因为有季云氏在,他含糊了关键信息。
  季云氏挑了挑眉毛,“这是给台阶也不下了呢,不然就算了吧,何必呢?”
  季春景摇摇头,“你不懂。”
  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只会让老侯爷觉得季昀松更有本事,于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再说了,只有季昀松在季家,他才有机会下手——庞记牙行,那么隐秘的安排都被他们发觉了,他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氏蹙着眉头,“这孩子真是绝情,不亏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的。”
  季春景道:“将来若是得了势,只怕这个季也不要了吧。”
  季云氏深以为然,“既是如此,不如趁早放下吧,咱们季家不缺他一个。”
  季春景摇摇头。
  其实不然,季家子弟出息的不多,大多在家游手好闲,若非如此,老侯爷也不会对季昀松如此上心。
  马氏没有理会季云氏,大概是亲生儿子的缘故,她一直不能完全放下季昀松。
  她怒道:“大概是云氏给他灌迷/魂/汤了吧,明日我就去医馆看看,好好臊她一臊,女人家家镇日抛头露面,还给男人诊病,成何体统?”
  季云氏刚要再劝,就见季春景给她使了个眼色,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大家对马氏不太理解,我解释一下吧。
  第一,马氏当亲生儿子养大了季春景,母子二人有感情;第二,季春景是状元,她要为自己考虑;第三,我实际上没写过马氏对季春景的真正态度吧,所以大家先别忙着批判马氏,下一章我会写到;第四,马氏其实还是希望男主回侯府的。
 
 
第51章 命苦
  夫妻二人陪马氏用了晚饭, 一起离开兰苑。
  一出大门,季云氏就说道:“那女人行事彪悍,只怕母亲去了也无济于事, 夫君为什么不让妾身劝劝?”
  季春景道:“母亲已经决定的事, 你说得再多也是白费唇舌。那云氏虽然野蛮, 却也不是不讲道理, 母亲吃不了大亏, 让她走一趟也好。”
  自从知道不是亲母子开始,他们母子之间就有了隔阂,但他有祖父和父亲护着, 马氏只要不蠢,就不会表现出来, 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毕竟,血浓于水是真的,生恩不如养恩也是真的。
  季云氏搂住他的胳膊,“他此番再回来,会不会抢了你的风头?”
  季春景心里也担心这一点,但他只是微微一笑, “放心吧,我在这个家里经营了二十一年, 他连母亲用老的一个婢女都比不过。”
  季云氏崇拜地望着他, “我的夫君最能干了。”
  季春景干笑两声, 转了话题, “不提他了, 听说菊花开了, 我陪你去花园转转如何?”
  “好啊好啊, 妾身正有此意呢, 夫君你真好。”季云氏白天看过了,却仍欢天喜地应了下来。
  ……
  早上,王老头吃了第三服药,尽管还在烧着,但脉搏有力许多,显见有了生气。
  吃完早饭,医馆将开门,蒋立的弟弟就到了,于是云禧往蒋立家里走了一趟。
  蒋立是手艺人,家境还算宽裕,妻子勤快,孩子孝顺,饮食和卫生做得都很不错。
  压缩性骨折选择保守治疗后,大夫能做的不多。
  为了宽病人的心,云禧又给蒋立捏了一遍骨头,确定没什么问题,又教了些基础按摩手法,送了几服药,便回了枯荣堂。
  “王叔,就停在医馆门口吧。”云禧说道。
  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豪华,一辆朴素,看装饰像晋安侯府的。
  王有全稳稳地停了车。
  云禧刚一跳下来,他便催着马车走了。她看着马车拐进胡同里,笑了——只有真正的庄稼人,才会这么直接,丝毫不作伪。
  她正了正背包,慢悠悠地晃进了医馆。
  一进门,就听见接待室里有说话声,“估计回来了,老奴去看看。”
  云禧扭头看过去,与周妈妈对了个正着。
  周妈妈蹲了蹲,“云娘子,我家太太来看看你。”
  云禧瞧了瞧王铁柱。
  王铁柱怯怯地解释道:“云大夫,我娘泡茶去了,我在看着柜台。”
  云禧鼓励地笑笑,“你做得很好。”
  王铁柱腼腆一笑。
  周妈妈站在原地看着云禧,似乎在等着她过去。
  云禧道:“周妈妈稍安勿躁,我刚看完病人,洗洗手再说。”
  周妈妈点点头,这才进去了。
  云禧用皂角洗净手,擦了些护手霜,不紧不慢地进了接待室。
  她拱了拱手,“季二太太。”
  马氏端正地坐在主座上,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找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吗?”
  云禧在她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不知道,请太太明示。”
  马氏单刀直入,“说吧,你要多少银钱才肯放过我儿子。”
  云禧有些惊讶,真没想到,霸总小说里的情节,她居然在古代遇到了。
  她仔细看看马氏,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奇道:“他不是被你们赶出来的吗?”
  马氏冷笑一声,“如果没有你,他会被赶出来吗?如果没有你,他会出来就不回去吗?”
  “这……”云禧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马氏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说吧,你要多少钱,只要你肯放过我儿子。”
  云禧道:“你儿子不是季春景吗?季昀松是妾生子!”
  “你……”这次轮到马氏哑口无言了。
  云禧道:“二太太,季昀松若想回去我不会拦着他,他若不想回去我也不会撵走他,这个章程从未变过。我认为,他不回去的原因不在我,而是在于你们从未真正把他当成家人吧。他是新科探花,我很好奇,探花在侯府这么没地位的吗?你要知道,他买了小果子之后,手上几乎一文钱都没有了,所以才来了我这里。”
  马氏沉默着,目光死死锁住了云禧。
  云禧与她对视,“二太太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马氏一伸手,让周妈妈扶她站了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想让你明白,这里是京城,不是小小的虞州。”
  云禧挑眉,惊讶道:“怎么,京城就是法外之地了吗?”
  “这话儿怎么说的?”一个年轻男子在外面接上了这一句,又道,“云大夫,我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云禧心道,意外倒不意外,但惊喜有了。
  她站起身,略一颔首,“如果二太太没别的事,我去接待云七爷了。”
  “不用接待,云大夫,我找你练剑来了!”云璟笑眯眯地出现在屏风旁,“哟,你有客人?我去后院等你,正好逗逗小豆豆。”
  他自说自话,一溜烟地跑了。
  云禧道:“既然如此,我送二太太出去。”
  马氏道:“不必了。”她扶着周妈妈快步离开枯荣堂,上了马车。
  “可恨!”马氏在小几上重重拍了一记,“周妈妈,云七爷是建平长公主家的云七爷吗?”
  周妈妈道:“只怕是的。”
  马氏愤愤,“她怎么还攀上他了呢?”
  周妈妈抬起手指向西边,“建平长公主的葵园就在那边,她在这里开了医馆,能攀上也正常。”
  “唉……”马氏靠意志力支撑的一口气,忽然泄了,她疲惫地靠在大迎枕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精心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居然是给贱/人养的,亲生儿子还不能确定是亲生儿子。
  这是怎样的冤孽啊!
  她要不是憋着一股邪火,又怎会听秦妈妈的怂恿,对云氏下了死手?
  如果不对云氏下死手,季昀松又怎会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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