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咬枝绿
时间:2021-11-17 00:55:09

  可能艳遇酒吧那边很热闹,等了十分钟都不见人回消息。
  雷还在打,一下接一下。
  学校定的是双人标间,在底层,这会早过了点名的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孟听枝睡衣都没换,趿着软布拖鞋往电梯处跑,去了十二层。
  按了门铃没人,程濯不在。
  她拢了拢手臂,靠在门上给程濯发消息。
  他回复很快:“等我一会儿,去问前台要房卡开门。”
  没过多久程濯就回来了。
  酒店大厅的应急灯通通亮起,淡淡的光。
  有不少穿睡衣的房客,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因为忽然停电,都来问酒店要个说法。
  接待的大堂经理走在程濯身前,朝后打着手电筒,诚惶诚恐地提前预告。
  “程先生,电梯停运了,现在还在修,您得自己走上十二楼。”
  程濯眼波极淡的眸略略一瞥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熟悉。
  “这么怕我?我吃人?”
  那人讪讪笑着,“不是,怕您受累。”
  抬举奉承的话听多了没感觉,程濯进了黑暗的楼道,“人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孟小姐室友去了镇上酒吧,人还没回来,外头打雷,孟小姐估计一个人在房里害怕,就找到十二楼去了。”
  路过窗口,程濯朝外望了一眼,夜雨滂沱,古镇的灯火都显得飘摇单薄。
  “停电怎么回事儿?”
  “之前打雷,在修,就快好了。”
  房里是暗的,暴雨后有股冷潮气。
  在玄关处脱了鞋,电刚停不久,冷气还足,程濯边解衬衫边往卧室去。
  雪白被子里隆起一团,蒙头蒙脸。
  他没往床边去,坐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水,只瞧着被子里的动静,忽然发笑:“孟听枝。”
  被子边沿慢慢露出一张小脸,朝声源看来。
  她皮肤白,这会五官分辨不清,只觉得那块忽然亮了。
  月色霜华一样的柔软光蕴。
  程濯靠着沙发,散漫地解衣,衬衫敞得只剩几粒扣子。
  孟听枝下了床,光脚走过去,不小心磕了茶几角一下。
  “啊——”
  她吃痛惊叫,直接踉跄到程濯跟前,他伸手扶她,之后就没再松开手,反而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孟听枝顺着力坐到他腿上
  一凑近就闻到了淡淡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很妩媚的玫瑰调。
  凉嗖嗖的小腿上,有滚烫的掌心在移动。
  程濯声音贴在她耳边,气音在晦暗里空空寂寂似的暧昧,“刚刚磕到哪儿了?”
 
 
第20章 一般般   千山万水,时隔经年,无几……
  孟听枝只觉得耳边一阵酥痒的热, 撇开一点脸,将手别到身后去抓他的手,握他的腕, 牵引着, 往自己刚刚磕到的膝盖下方放。
  “这里。”
  拇指沾了溽热酒气, 心随意动地刮了刮那寸许的细腻皮肤, 完好无损,皮没破, 可能是磕青了,这会儿停电也看不清。
  他忽然使坏似的用力一按。
  孟听枝应激地朝上弹,下意识想躲, 被他不动声色地按住。
  秀致的眉蹙起,孟听枝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弱声抱怨:“好痛。”
  纤细的脚踝被抓住,让她痛的那人没费半点力将她地往前一拖,她刚缩了半截的小腿又回到了原位。
  两人又重新紧贴在一起,这一次甚至贴得更近。
  他起了反应。
  孟听枝不傻,顿时脊柱发麻, 一股热气冲上脑顶,立马连呼吸都克制地轻了再轻。
  “像个鹌鹑。”
  他察觉她的僵硬,胸腔里低低哼笑了声,大手从她纤白皙的后颈往下, 遇到叠起的衣料, 便把她蹭翻的睡裙角往下拉,仔细地捋平褶皱,将她完好地裹住。
  隔着衣服,程濯轻轻拍了拍她, “不弄你,明天早上还是七点半去集训?”
  “嗯。”
  “去哪儿?”
  “木雕楼和潭西书院。”
  过了好一会儿,她浑身的紧张才松懈下来,即使他反应依旧。
  程濯又轻揉了揉她的后脑,手指顺她的发,“孟听枝,你聪明点。”
  孟听枝抱着他摇头。
  他衣襟上那股玫瑰调的香水味无孔不入,她闻着有点难受,却怯怯着没胆子生气。
  唱反调的本事还有点,手指轻攥着他的衣服,低糯地说:“我都笨死了……”
  好像在求他,她都这么笨,能不能不要再欺负她了。
  他抚她后背的那只手,移到她脸颊上,房间里的灯忽然回跳,一瞬的光明又极快消失,像流星擦过一样。
  她朝他侧脸上纯情的亲一下,便搂住程濯脖子,一句话也不说地靠着他,他轻轻地动,摸来火机和烟盒。
  他音色低沉,夹烟的手搁得远,问粘着自己的小姑娘:“呛不呛?”
  小姑娘埋在他脖颈间,摇摇头,又见灯光回跳一下,走廊传来人声脚步。
  孟听枝知道,风雨止住,是电要来了。
  她更明白,有些事不能也不适合挑破讲明,灯光大亮之下哪会有什么旖旎滋生,暗夜花不适合在烈阳下赏,是不够聪明,也没那么笨。
  这晚,有周游内应,也过了点名时间,孟听枝就没有回去。
  套房里还有别的房间,程濯让她挑一间睡。
  第二天早上,程濯刚一醒来,就听到阳台位置有搓洗声。
  他连短衫都没套,简单洗漱还没全散睡意,眼眸微有惺忪,裸着白皙精壮的上身,往阳台去。
  盥洗池里续了一半水。
  他昨晚那件衬衫浸在一片泡沫里,孟听枝吃力地搓着,像是洗了一阵子,手指都有点红。
  程濯瞧着新鲜又好笑,环臂往阳台门框上一靠。
  “一大早就洗衣服,哪来的贤惠?”
  孟听枝垂下头,拧一下衣服,展开凑到鼻子前闻,那股玫瑰精油的香终于被干净的洗剂味道压了下去。
  “我做梦了……你衬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孟听枝转头委屈地看他,“真有。”
  程濯完全不拿这当事。
  表情都没一丝一毫的波澜,眼皮懒懒敛着,揉两下还睡意朦胧,自己幸自己的灾,乐自己的祸,“哦,那我完蛋了。”
  孟听枝一副被欺负到没话说的样子,不理人了,把水流开到最大,用力搓衬衣。
  “生气了?”
  他没穿上衣,宽肩窄腰,不过分锻炼身体的肌肉线条很赏心悦目,从身后严丝合缝地贴上来,手臂亲昵地环过孟听枝的腰。
  她整个背上都是热的。
  那热度像烧到脑子里了,根本拿不准自己能用什么身份问。如果是普通的校园恋爱,男朋友身上沾了别的女人香水,那能大吵特吵,周游就是因为这个跟前男友干脆说了拜拜。
  可她跟程濯不是。
  都已经那么亲密了,但亲密就只是亲密,远没有知根知底,心意相通那么深刻具体,亲密,仅仅是一条需要用自知去维护的安全线。
  压抑的憋屈,几乎要在梦醒后把她吞没。
  “不是……”她犯难地措辞,企图用一种寻常的口吻问:“她是谁啊?跟你关系很好吗?”
  程濯用眉梢蹭了蹭她的脸。
  她洗漱过,无妆,脸蛋干净又柔软,触感很好。
  她垂头的动作,让后颈的小巧秀隽的骨头凸出来,泠泠似玉石,瘦得让人生怜。
  程濯兴由心起的低下头,细密地吻了吻,薄唇干燥滚烫,未醒透的嗓子沙哑磁性地喃着。
  “不知道,谁啊,我之后去问问。”
  之后程濯洗漱,孟听枝去阳台上抖开衬衫,用衣架撑起,理好皱褶,挂在阳光下。
  这是采风的倒数第二天。
  暑假期间,学校并不强制她们回去,返校自愿填表。
  周游此行无艳遇,急着回去蹲施杰,抱着平板写了一个是,又用胳膊肘戳戳孟听枝。
  “枝枝你回吗?你是不是要跟程公子一块?他什么时候走?”
  孟听枝走神过头,跟没听到似的,她没谈过恋爱,这会憋不住要问周游恋爱经验。
  “周游,你说如果男人敷衍你,是不是就不要太计较了?”
  周游初恋谈得也跟玩似的,想了想,很有大小姐性子地说:“我是可以不计较啊,但我为啥要要一个敷衍我的男人?我缺男人?”
  孟听枝叹气,后悔问她了。
  要问那趟云安之行,孟听枝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她大概会说,是对程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这个人竟然真的不撒谎。
  他说不知道是真的,他说去问问也是真的。
  自愿表格上孟听枝最终填了否。
  周游的话可能有道理,但对她而言毫无参考价值,谁会缺男人呢?她又不是没有人追,只是除了程濯她再也没对任何人动过心。
  下午酒店大厅动静很大,万向轮的声音密密匝匝,一大波学生拖着行李箱离开。
  孟听枝这两天跑景点有点累,弄完学校布置的采风报告,回房间补了一觉。
  一直睡到天擦黑。
  醒来的时候,昏黄暮色透过窗户充斥整个房间,奶油似的橘光铺在床尾,床头手机嗡嗡震动。
  她迷迷糊糊接起程濯的电话。
  程濯问她睡够了没有,吃饭了没有,同学走了没有。
  孟听枝坐在床铺上一一作答。
  “晚上带你出来玩。”
  那是离云安主镇区三十多公里的云城,高楼霓虹,让刚刚脱离古镇飞檐红灯的孟听枝怔怔看着车窗外,有种古今穿梭的不真实。
  程濯不在车上,来接她的是个本地司机。
  目的地是一个会所,门脸不同,跟柏莘会所又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不真实感在她踩上会所地毯时还在延续。
  门厅迎她的服务生,领着路带她往楼上走。
  包厢门还没开,孟听枝就听见多个女人的笑闹声。
  那种,只有在男人面前女人才会故意表现出来的巧笑倩兮。
  门侍推开门后,伸手请她进去。
  她眼里立刻浮起提前准备好的忍辱负重,她甚至在想那个早上是不是自己太放肆了,有些后悔耍什么小聪明,她有什么资格介意?
  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他几时说过她是可以随便吃醋的女朋友?
  可是,所以呢?
  她逾了舒适线,他就真要拿点事出来敲打她一下?甚至要她当面看,瞧她受不受得住?
  那种百转千回里,忧心忡忡,懊悔深深。
  也难过忐忑地想着,她和程濯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本就山南水北的两个人,能再遇都不容易,一点缘分怎么经得起折腾。
  她绷住嘴角最后一点体面笑容。
  走进去。
  灯光昏昧,沙发就坐着三个男人,程濯,贺孝峥,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云安的徐格。
  程濯第一个看到她,没说话,转头跟身边的徐格挑了挑眉说:“猜得准不准?”
  徐格看着孟听枝的表情,惊服于程濯的预测,翻出皮夹的十张纸钞递出去,奉上大拇指:“濯哥哥牛批!”
  孟听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处在什么一个位置上。
  程濯走过来,把那十张钞卷一卷,厚厚一叠塞到她软软手里。
  “刚赢的,赢了就是你的。”
  她懵懂地望着,还来不及问他们打了什么赌,就被程濯推了一下。
  “不知道你在我衣服上闻到什么味道,去闻闻,把人逮出来罚三杯,害我们枝枝一大早爬起来洗衣服。”
  微微踉跄一步,孟听枝站稳回头。
  他从来都是喊全名,孟听枝这三个字,总被他喊得有种逗弄感。
  头一次听他喊自己枝枝。
  我们枝枝,宠得人心酥。
  孟听枝一时回不过神来,眨着长睫,糯糯说:“我……也不记得了。”
  他浸在光里,修长白皙的拇指与食指松松捏着杯子,无名指揉着眉梢,笑声里透着一股子纵容,“那完蛋,衣服白洗了,气也白生了。”
  孟听枝抿着唇,一汪才经历忐忑的心海仿佛被灌满了糖水,盈实甜蜜,太熨慰了。
  包厢里其他人都在看着,程濯是什么态度,他们瞧得清清楚楚。
  徐格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替孟听枝打听,问谁啊?谁惹孟听枝生气了?
  靠社交吃饭的交际花们开起玩笑都比寻常人会,当即笑着打趣说,“我看孟小姐不像生气,倒像是吃醋了。”
  “是吧,我也觉得是吃醋。”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孟听枝急坏了,往程濯身边走,忙说着:“我,我没有!”
  “我们枝枝说没有就是没有,”程濯顺着她说,说完凑近她,“我闻闻醋味酸不酸?”
  没在会所久待,他们逛回了云安。
  古镇夜晚还是日复一日的热闹,孟听枝在这儿待了十天,这样的灯火和喧嚣几乎是复制。
  小摊上买走一只香包,客人走后不久,店主就会补一只一模一样的上来。
  跟程濯牵手走在闹市里,孟听枝心头有一股久久不能消弭的热。
  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刚刚在会所的场景,依旧震惊于她随口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
  路过一家水果店。
  夏天水果不易存,迎面夜风有种甜腐的香,灯源冷白,程濯侧过脸,眼神几乎洞穿她一路的沉默。
  “想问什么?”
  孟听枝先一愣,然后慢慢摇头,露出一个温温软软的笑,“没。”
  旁边有装货的拉车经过,程濯揽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被撞到,“怎么都不看路?”
  孟听枝望着他说:“我光顾着看你了,我一直都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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