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的掌心——荣千树
时间:2021-11-18 00:36:23

  祁家三叔风尘仆仆的出现,不管是惊讶也好,诧异也罢,祁明泽将人请进了书房,苏以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和祁明泽一样,三叔出行也有一堆人,他们都等在门厅里,西装深沉。保姆们送咖啡过去,苏以远远瞧了一眼,却在男人堆里看到了一张见过的面孔。因为上一次的见面实在太过于特殊,苏以不得不清楚的记得每一张面孔,不得不认出脸刮干净了的昌哥。
  上次她在金浦砸碎花瓶后,三个年轻男人和一个高个大胡子出现在走廊里,他们管那大胡子叫昌哥,而那人此刻正坐在那边。
  像窥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以猛的退回来,心脏狠跳。
  *
  别墅大厅旁的一处小厅,苏以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脸色发白。
  昌哥为什么会跟三叔在一块儿?
  她想到网上的信息:金浦被查封,相关人员被拘留。
  昌哥不就是相关人员,还是主要相关人员吧!
  被祁明泽突来的温情暂时压下去了的恐惧、焦虑不安又再将苏以团团围住。坏情绪引发坏联想,苏以想到舅舅曾告诉过她的话:“你三叔背景不干净。李孝全出事只是一根引子,很快就会烧到三叔身上。”
  小厅的一壁墙上挂着一面钟,时间还不到五点。
  苏以起身,从小厅的另一道门出去,从这幢房子的一处安全通道上了二楼。
  书房和和卧室仅有一墙之隔,苏以站在门口。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轻轻靠近,柔软的鞋子不发出一点声音,脚步落在书房门前。
  站了许久,只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内容一个字也无法分辨。
  苏以回了卧室,祁明泽和三叔在书房里足足待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听到门响,听到离开的声音,苏以慢了些才出来,在楼梯上的时候,她看到三叔已经直直的出了大厅,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大概还有些生气。
  她继续下楼,瞥见一点门厅里的状况,人全部消失了。昌哥魁梧的身材很显眼,也消失了。
  苏以假意问了祁明泽三叔为什么不留下吃晚餐,祁明泽淡淡的扯了一下唇,说不用管,就叫了开饭。
  三叔的出现没有对这顿特别的晚餐造成什么影响,祁明泽和她一块儿正常用餐,他甚至还亲手为她切牛排,为她介绍一些她没有吃过的食物。
  只是她一直心不在焉,没有享受祁明泽这种很久没了的照顾。
  刚开始约会的时候,祁明泽会带她去一些特别的地方,也会在用餐的时候照料她一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倒过来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并且也没有觉得不妥,她很开心的照料他。
  餐桌上有烛台,桌布红的喜庆,餐桌上方的水晶灯将银餐具照的晃眼。一切都很和谐,也很美好,只是晚餐结束后祁明泽就又出门了,走的很突然,又像早有预计。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缓慢,苏以独自待在房间里。她已经习惯祁明泽的不在,况且此刻她更迫切的等着时间。她再次上网搜索了与金浦相关的新闻,还只是白天的状态,没有更多的内容。
  她试着搜索了关于三叔的信息,能搜到的也只是已知的基础信息,余下的便是何时在何地参加了什么活动,捐款了,做慈善了,参与什么大型会议。
  图片里的人正气凛然,高不可攀。
  时间快八点的时候,苏以再试了一次舅舅的电话,仍然关机。
  舅舅这种人,习惯了夜生活,晚起是常事。
  苏以刚将手机收起来,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
  苏以换了身大方得体的衣服从楼上下来,祁明泽明明是去的公司,现在却派了人来接她,苏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
  他从来不会带她去他的职场。
  苏以到门口,来接她的是一张生面孔,“有说叫我去干什么吗?”
  男人默了一下,“……去了就知道了。走吧,祁总等着呢。”
  苏以跟来人出了院子,上车,她刚坐好,整理大衣衣摆,另一边车门突然被拉开,来接她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与她比肩而坐。
  苏以诧异。
  来纽约这边,苏以他们也一起来了,其中是有些生面孔,但他们这些人向来对她很礼貌,也像是在刻意注意,如果她坐后排,他们是不会进来的。
  苏以转脸,她想确认一下来接她的人是谁,但接下来的一切就模糊不清了,她晕厥了,一瞬间,极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厥的。
  只知道在转脸的那个瞬间好像看到昌哥了。
 
 
第22章 
  一间还算宽畅的房间里,苏以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从房屋的装饰特点她知道自己没走太远。她已经从麻醉中清醒有两个小时了,窗外天光越发的亮堂,看出去是一片远远的斑驳的覆盖着白雪的草地,视线尽头是一片森林。
  她在二楼,白色的窗框上钉着两根木条,很突兀,显然它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加上去的。
  房间里有暖气片,还算暖和,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没有车辆声,窗外偶有几只耐寒的鸟雀飞过的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门突然被打开,苏以眼睛回神,放在身前的手指收紧。
  一个男人进来,昨天下午,苏以见过他,就在门厅里。
  男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两个瓷白的盘子,一个装着水果,另一个有两块三明治。“吃早饭了。”对方的态度并不温和,放下东西,瞧了她一眼就要走。
  “我要见林未,让我见见林未。”苏以干脆利落的从沙发上起身,语气笃定。
  男人回头来,两条粗眉毛皱了皱。他靠近两步过来,“我不管你怎么会认识林未。你听好了,别生事。董事长的事你男人办好了大家万事大吉,否则,”男人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就自求多福吧。”
  “那你们是凭了什么在要挟我男人?不是我么?所以你看这房间不仅有窗户,还有卫生间,暖气,电视机,而不是一间黑的不透风的地下室。早餐至少还是三明治,不是方便面。”苏以不管,只是笃定的说:“我要见林未!”
  男人走了,门被关了,反锁,没说会不会满足她。
  这是苏以醒来后第二次提出这种要求了。
  她重新坐回沙发,等着,仔细听外头的动静。果然,一会后门上再次传来响动,木门“呀”一声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进来,下巴和脸颊因为发毛旺盛而看起来黑黑的。
  苏以从沙发上起身,来人有些气愤的样子,脚步重重的走到她跟前。她闻到一股浓厚难闻的烟味,对方没什么客套,“我知道你是冯高立侄女儿,高立也跟了我十几年,但是你最好别提这茬。否则咱俩都有麻烦,明白吗!”
  林未声音压的低哑,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苏以稳着身型,背脊端正,直直的站在林未面前,“我明白。我不给您添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三叔要挟祁明泽要做什么?还有我舅舅,我舅舅他是不是出事了?”苏以咽了咽空空的喉咙,“我知道您也是替别人办事,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只想知道这两件事,求您告诉我。”
  苏以的镇定、恭敬为她赢得了一点好感,林未看她的眼神软化了一些。
  在窗户上钉木条,这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硬物,就怕苏以醒了一哭二闹三上呆,翻窗撬门,给他们找事,但是苏以没有做过这些无用的抗争。
  “我只能告诉你高立的事。”林未开口,“金浦出事,他没逃了,不过也幸好他是进去了,否则,”林未眼神深了一度,“就凭你们跟祁樾舟的亲戚关系,他小子就是偷资料出卖金浦嫌疑最大的那个,绝对不比蹲号子强,明白吗?”
  苏以眼眶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但是没有流泪。
  大概在男人眼里漂亮女人都自带一种惹人怜的特质,苏以这种隐忍的柔弱感,看的林未一个大老粗心一软,“出来混早晚是这结果,高立做的事不多,没几年就出来了,”林未劝了两句,苏以红着眼睛看人。
  好歹冯高立老实跟了林未十几年,冯高立现在进去了,林未毕竟有些心软,“祁明泽要做的事对他自己没什么损失,他没有不配合的必要。所以你好吃好喝待几天就自由了,你是聪明人,别给自己惹事。”
  林未离开了,苏以坐回沙发,一股冷空气从玻璃缝隙蹿进来,湿冷浸凉。
  苏以吃了桌上的三明治,味同嚼蜡。
  房间里有电视,从电视频道苏以知道此处还是纽约辖区。
  她的随身物品早没了踪影,当然没有手机。她有时坐在窗前闭上眼睛听,这周围几乎没有汽车路过,就算有也是这幢房子出去又回来的车。
  再就是楼下的动静,大概是看守她的人制造出来的,人不少。
  所以他们到底要祁明泽做什么?
  没有向祁明泽确认就上了陌生人的车,她竟然做了这么蠢的事,祁明泽现在受威胁该是什么心情?
  苏以一天24小时强装着冷静和生死不惧。
  她逼自己观察环境压迫恐惧感,观察的结果她不认为自己能出得了这屋,就算出了这屋,异国他乡的郊外,也难逃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这才是关键。
  她也认为林未没有必要骗她。
  祁明泽不会不管她。三叔既然有求于祁明泽,她会是安全的,苏以又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安宁。
  白天苏以就睡觉,晚上她就让自己醒着,她整夜整夜的盯着那扇门,祈求它不会被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打开。人的生命在科技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如果再被用上麻醉药物,她又能奈何,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人就失去了知觉。
  祁明泽说纽约的圣诞节过的很隆重,苏以也真的在纽约过了圣诞节。
  被锁在这里的第三个夜里,她看到了热闹的烟火表演。从窗户看出去的尽头,那片森林的背后,烟火冲的很高,直冲出树顶,苏以站在窗户前,她推开玻璃窗,冒着寒风更清楚的看着那烟火,烟火很漂亮,绚烂耀眼,她想的倒只是那一定是城市的方向。
  苏以站在窗户前,眼睛里不知是印进了烟火,还是本就燃起了光。
  她伸手,手指拽住窗户上的木条,很结实,但只需要去掉一根,她的身体就能过去。苏以摸着黑站在窗户前,她小心的尝试,耳朵里却突然闯进了声音,越来越明显,清晰。
  重物倒地的声音,叫嚷声,英文穿插着中文,苏以分辨应该是有人打斗,且越来越激烈,她甚至听到了枪声。
  苏以吓的肩膀不自觉的一耸。那突来的声音很响亮,她莫明肯定那就是枪发出来的声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确定什么。她几步进了卫生间,开始是将门关上的,犹豫了一秒又将门敞开,她瘦窄的身体藏在门后,制造一种什么也没有的假象。
  她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有轻有重,她屏住呼吸。
  门是被砸开的,几个踢踏的脚步声砸进房间。
  “人呢?”一个粗重的声音在低吼,然后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求饶,说的是英文,因为恐惧说的极快又没有章法的英文。
  “他妈的说什么,再抓个说人话的来!”
  苏以在门后,在狂跳的心跳声里听清了,这是苏以,那个低吼的声音是苏以。
  苏以从门后出来。
  听分咐正要出去的人看见了她,“森哥,太太在这儿。”
  房间里没有灯,光线昏暗,只有窗外远处不断蹿出的烟火一下下照亮房间。苏以粗壮的手臂拧着一个外国人。发现苏以的是一个和苏以同样高大的男人,他就是曾经堵在书房门口,不让苏以见祁明泽的那个。
  那外国人最终被苏以一拳砸晕在地。
  *
  苏以胳膊被苏以拽着,近乎提携,他们出了房间。苏以力大无穷,苏以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她总算看到困了她两天三夜的房屋全貌。
  下楼梯时,苏以感觉自己几乎就没触到几节梯步,就已经站上地板。
  黑着的屋子被远处升起来的烟火照亮,苏以看见一片混乱的打斗,等下一次的烟火再次升起,她已经被苏以带离建筑。
  冷风刮着脸,远处是不断升起的绚烂的烟火,空气湿冷,她再次听到枪声,从背后来,她听到林未的吼声。一辆汽车朝他们冲来,刹车声刺耳,她被苏以塞进车里,手臂被捏的生疼。苏以没有上车,车门被重重甩上,让她已经狂跳不已的心脏再受一惊。
  车驶了出去。
  整个过程,苏以不知道在经历些什么,车子驶上道路,还真就朝着烟火绚烂处狂奔。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她。
  心脏在狂跳,手指软的握不紧,坐了好久苏以才开口问要去哪,开车的人说去机场,她问祁明泽,对方回她说在安城。
  *
  机票订的是头等舱,也许因为圣诞节,头等舱里异常的空。苏以坐在靠窗的位置,苏以就坐在她的近旁。他们这一行有五人,少了几个生面孔,在座的都见过。
  她的行礼苏以已经带来,这不像逃跑,更像是有预计,有规划的出行。
  刚到机场时,苏以整个人仍是处在那种巨大的恐惧中,后来见了明亮的灯光,穿制服的警察,机场来来去去的人,才一点点平复。
  到飞机起飞时,她已经有了思想,便蓄起了满腔的疑问。
  在吃了飞机上的第一餐后,苏以从祁明泽的行踪入手,总算和苏以建立了谈话时机,但是很显然苏以不想告诉她每件事的答案,但苏以迫切的想了解两件事。
  “其实你不用瞒我,金浦出事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也知道三叔跟金浦的关系。金浦出事,三叔是幕后老板,肯定脱不了干系吧。”苏以眼睛没离开过苏以的脸,她这么说了苏以没有否认,倒有一瞬间的谨慎。
  所以三叔的不干净就是金浦了。
  “好了,您还是休息吧。这些事就别操心了。”苏以侧回了脸去。
  “你是怕我问祁明泽到底帮三叔做什么吧?”
  苏以显得很无奈,但他避无可避,“您放心吧,我们做的都是合理合法的事。金浦的事跟祁总没关系。董事长做的那些事也跟华煜没关系,那都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
  “我以前在书房里看到过金浦的资料。”苏以打断。她紧追不舍,得不到这些答案,这十几个小时她要怎么过。
  苏以的话点到为止,但显然她想说金浦出的这些事是否与祁明泽有关。苏以看着苏以笃定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像是妥协,但更像是思虑周全了,他满足了苏以的目的,所以这段谈话结束的时候苏以确认了两件事:三叔和金浦的关系、三叔眼下的情况由祁樾舟一手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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