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莫名其妙就扯到这么大去了,苏以心底有种隐隐的不安,像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那种害怕,但又想不出会出什么大事。
苏以一直在工作室里待到下午才出来,她回房穿了件暖和的外套,准备去园子那头看看姑妈。事情也有她的责任,或许她才是最大的责任,只是李孝全被打的实际情况,除了她和祁明泽就只有祁樾舟知道罢了。
姑妈现在也不知道烦成什么样子。昨天回来以后,她也不敢打电话,轻飘飘的一通电话怕是太过轻巧。
苏以拢好衣服,拎了霞姨递来的保温桶,出来。
先前她叫霞姨让厨房里炖了一锅补汤。
“太太,您要去哪儿?”昨天和小光一起带她回来的年轻男人不知道从哪突然蹿出来。
苏以诧异,对人礼貌微笑,才看到那边小厅里还坐着两个人,想起祁明泽昨天像是随口说的话,说家里他会留人,还叫她多待在家里。
“我只是去园子那边走一趟。”
“祁总说了,让您在家休息最好别出门。”
“我很快就回来,”
“您还是别去了,您也知道昨天的情况,今天外边也很冷,”男人有些无奈,“祁总知道了我们会挨骂的。”
*
最终苏以没出门,还是回了工作室,静静的坐了半晌,索性拨通姑妈的电话,寒暄了几句,姑妈也问问她的情况,听起来姑妈心情好像不错,还叫她天气冷就待在家里是最好的,不要跑来跑去的着凉,他们很好,不用她操心,叫她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才要紧。
这一通电话结束,姑妈的状态让苏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以放下手机,窝上这间工作室里最舒服自在的一个地方,沙发。因为门口的事情,她无可避免的所有的情绪又都回到了祁明泽身上。
祁明泽,祁明泽,祁明泽……
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总算是又吵架了,第二次吵架的最终结果,也是他先道歉,还是一句就当他发神经。
她想到那天晚上,祁明泽对李孝全动拳脚的样子,想到他昨晚把她摁在身.下的样子,那一刻她真有点怕他,但是也就那样了,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他说的没错,他没让她受过委屈,也没让她受过罪,她昨天遇到事他也及时救她了。
她跟着他,大多是好的。
想太多,想太细,又会出现想的片面的状况,一个情绪上来压住另一个情绪。最后苏以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跟祁明泽置气,他们应该好好谈谈,她应该找他好好谈谈的。
他留人在家里守着,是真的事情到了这么复杂的地步,还是就是要人守着不让她出门?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是在乎她的吧。
如果祁明泽真是对她和祁樾舟有什么疑心的话,他会是什么心情?
苏以想起她对祁明泽生疑时的那种心境,想起医院里听了秦楠那种话的时候那种心境,心里简直不是滋味。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是不是该第一时间就对祁明泽解释点什么,明知道他为了什么在生气,所以就算子虚乌有,连说起来也觉得别扭,也该作点什么保证,让他宽心,如果他不是真的心里难受,也不至余做这些事的。
苏以这么想了,就打定了主意,像所有的事一样,不再揪小结,她只希望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好好生活。
所以她就等着祁明泽晚上回来,她保证不再不理智的和他置气,她会和他好好谈谈,也许是做点保证,她是这样打算的,然而谁知祁明泽却又是一晚上没有回家,她直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他的身影,一直到了第二天半夜,她已经睡着了,才听到浴室里有动静。
苏以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浴室门上透出来的暖暖灯光却心上浸凉。
她手指抓着被子,湿了眼睛。
昨天,她觉得是自己错了,她自省,认为不该和他置气,该理智一点向他解释。想到他或许是因为那种猜疑在难受,她简直都有些心疼,她想哄哄他,她希望和解。
今天她打过电话,是林未接的,说祁明泽在开会,但是最后就没了回音。她发了信息,也是一字未回。
这所有的所有,让苏以原本已经自己理顺了的心又堵上了,堵了一整夜,又一整天,她从未体会过这种难受。
自己一个人找不着北,找不着解决的方案,她是该生气还是该冷静,祁明泽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这样做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无法抑制的想了很多,从头到尾,从恋爱关系走到婚姻关系,她越想只是越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最近渐渐的趋于怪异,有着某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扭曲,而这些都来自于祁明泽,来自于他对她越来越怪异的态度。
她想不通他这样的原因!
祁明泽从浴室出来,身上只有一条浴巾栓在腰上,大概没有看到昏暗里的她。
苏以坐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因为情绪激烈,连鞋子也没想到穿,她赤脚从干净的地板上走过,踩上了衣帽间里柔软的地毯。
祁明泽已经穿好睡袍,背对着她来的方向,高高的,肩宽背直。天气干燥,大概是在往手上擦润肤品。
苏以咽了咽喉咙里的哽噎,努力使自己已经不平静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们谈谈,行吗。”
祁明泽身型顿了一下,还是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埋着脸,灯光清晰的照着他后颈脖干净的发根,“谈什么。”
祁明泽这一句淡淡的回答,让苏以心上一凉,“你不觉得我们需要谈谈。难道要就这样冷战下去,你是在和我冷战吧。”
祁明泽总算转了身过来,他略俯着眼睛看她,视线相对,苏以默默的捏紧了手指。两天不见,祁明泽眼睛下多了一道青黑,不是特别深,但很明显,这表示着他这两天过的不好。
苏以看着他,眼角不受控制的发酸。没法不承认,她舍不得他这样,舍不得这个人这样,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肩,他的整个人,他就是祁明泽,是她用心爱了将近四年的人。
原本占据着苏以主要思想的今天的情绪,今时今刻的情绪开始退却了,昨天那种心疼,那种自省,希望和解的情绪占了上锋。
苏以不会预料到自己会动摇的这么快。
在片刻的静默相对后,她打破了沉默,“我以后会注意分寸。我,其实从来就没有你担心过的事,以后也绝对不会有。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欺骗你,背叛你。”苏以像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原本就是莫须有的。她顿了一下后,像又想到了什么,“就之前你对我做的保证一样,我做相同的保证。”
苏以说完低了脸,她莫名其妙的难以控制的想流泪,她长睫半垂,眼角红红的,唇上附着晶莹的唾液。
难以启齿也罢,她也说了,她只想和好,别折腾了。她害怕和他吵架,害怕和他冷战,其实这两天她不愿意,但她隐约的想过,如果他们之间的矛盾越闹越大,到最后有分开的可能,那她会怎样?
不敢想象,就是连想象好像也无法承受下来。
苏以流了眼泪,不知道祁明泽一直在认真的看着她,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收在他眼底,她眼睛里滚出的泪,她睫毛眨动的频率,她嘴角的抽搐。
苏以情绪复杂,祁明泽情绪也不单纯,他眼睛里有过矛盾,有过淡漠,有过火气,有过茫然,最后一点一点变成了浓浓的占有欲。
所以他伸了手,一把勾了苏以的脖子,握上那软的让人心痒的皮肤,将人送向自己,低头吻了下去。
祁明泽的味道猝不及防的浸来,苏以像个落水得救的人,心脏大大的上下起伏了一次,也不知道是突然的情绪波动,还是被惊的。祁明泽的吻很重,嘴唇被他紧压,他禁锢着她的后脑勺,吻的很急躁,甚至有点粗暴。冷战两天后,这是又一次的合好么?
苏以的眼泪再次滚出眼眶。
祁明泽吮咬,抵着苏以后退,另一边手指掐着她的腰。他一个字也没有,就是认真的亲吻,他撕磨苏以的唇肉,扫荡她的口腔,吻的很不留情,也可以说很动情,他勾缠她的舌头,压的苏以几乎吸不到空气。
苏以一直在被迫着后退,脖子被握着,身体被强势的禁锢着,她一点也躲不开。腰上突然被祁明泽手臂一揽,结实的臂弯箍着她整个人离了地,下一刻坐上了衣柜的横板,背后挂的正好是他的衬衫。
她被短暂的放开,他双臂抬起,一把分开了她头顶的衣服。明显凸出的喉结就在她额前,清俊的下颌蹭过她头顶的发丝,鼻息里是很清晰的沐浴香。
第20章
等祁明泽拨开挡了他的衣服,再低头来的时候,苏以总算用双手抵在了他胸膛上,将自己与他分隔开。“祁明泽,”
祁明泽眼神发热,眼睛根本不与人作交流,他一把握了苏以的手腕。力量悬殊,不太费劲的就解除了苏以的抵抗。
“我想和你谈谈,”苏以能办到的只是躲开脸去,祁明泽手指握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他低头吮咬她的嘴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还要谈什么。我都说了,你就当我这两天发神经了。”
祁明泽的吻一路辗转着到了苏以耳朵下最细嫩的那处肌肤,他用唇瓣蹭着她说话,扣着她柔软的腰身拉向自己,贴紧自己,他吻的热情,苏以一直在推拒,所以他又在吻的间隙里说话了,“是人就有脾气,谁都不例外,会热情高涨,就会情绪低迷。难道你想我拿你撒气,别拿揣摩别人的心思对我。想我了就抱紧我,眼睛看着我,我信你说的话。那就一心一意,好好的只看着我,继续喜欢我,我们好好过。”
身体靠近,肌肤亲近,体温相融,祁明泽已经急不可耐,他的睡袍落下,露出光洁的胸膛,身周的暖色灯光照的他整个人温暖光滑,苏以看着他,含着泪的眼睛模糊了。
结婚快一年,祁明泽带着她尝试了各种她以往无从得知的疯狂。
她知道谈话算是结束了,要再说什么,他只会堵上她的嘴巴。
祁明泽抵上来,全程她都闭着眼睛,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一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在这灯光明亮的衣帽间里。
身体里像蹿进了火苗,烧的她不能自己。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次谈心,但他对她,想要的好像就不过如此了。苏以糊糊涂涂任他摆布,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体诚实的对他施于的一切做出反映,快乐的,欲.望的,沉醉的,脑子里却在流着泪。
他的忽冷忽热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微妙,他对她的怪异,好像就是忽冷忽热的罢。他们又合好了,但是她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最亲的人”他始终没有这样待她。
沟通,好像原本就不屑和她做这种事。
*
苏以一心只想要个简单的生活,家里就只有两个人的生活还能不简单么?
从前她看着祁明泽自己臆想,或许她和他吵架会是什么样子的?她想象不出那种样子,她以为他们大概永远也无法吵架。
她那么的那么的喜欢他,怎么会和他吵架。而他又是一个极成熟稳重的人,她一度被他从容淡定的模样迷倒,他这样的大男人又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女人吵架。
翌日清晨,苏以习惯早起,她很早就从床上下来,祁明泽睡的还熟,光线昏暗,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的样子也是特别的。苏以走进浴室,自己洗漱干净,习惯性的拿起了祁明泽的牙杯灌水,帮他挤好牙膏,毛巾放在旁边。
曾经有很多人说她高攀了,她不否认。谁都知道,谁都视这个男人作天之骄子。可是她想,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她也就睡一张床,占半边,吃一日三餐,外婆还嫌她吃的太少。
她生活需求不高,如非必要,她更喜欢窝在工作室里画画。画画赚的钱,要是只供她一个在工作室里,有件舒服衣服穿就行的人,大概可以养活十个不止了。
如果最初不是他的靠近,或许,这个人就是一个她见过的,一个很不错,很特别的人。
苏以机械的穿梭于浴室与衣帽间,做完了以往做的欢欢喜喜的一些琐碎事,下了楼,进了厨房,帮忙计划早餐,祁明泽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她便照料他用餐。
偌大的餐室,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她一不多事了,祁明泽会不会觉得更舒心些?
苏以低着头自己吃东西。
“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祁明泽突然开口。
苏以抬脸看人。
“你不是忙吗,就不打扰你了。”
祁明泽掀了掀眉,便结束了对话。最后如常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只是离开的时候伸手在她下巴上捏了一把。
温热的手指抽离,苏以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或许她是不是该就注视着他能给的,而忽略他不能给的。
*
早餐结束苏以就进了工作室,一直到下午3点才结束出来,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快一天了有些难受,她打算索性去外婆那里走一趟。肩膀上的伤好了以后,她去了两次,“和熹乐”敢收那样高昂的费用,当然会做的让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外婆自然过的很好,春光满面的,连皮肤都光滑了。
苏以回房间穿好衣服出来,直进了电梯,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她刚走到保时捷跟前,解锁,还不及开门,昨天拦着不让出门的人又来了,拦的很准时。
苏以皱眉,他们是在用监控监视她么?
她没有为难人的习惯,明白这些人也不过是领工资工作的人,她老老实实解释了去处。
“哪您等会儿,我给祁总打个电话,您稍等。”男人握着电话远了几步去。
苏以看着人,牙齿咬了咬唇,眼睛一点点深下去。最后她坐上了车库里的黑色奔驰后座去了和熹乐。
苏以不知道祁明泽这是什么用意。
她很疲乏,但懒得想了。最近的几天,一天能耗费三天的心力,她已经不想琢磨任何事情。
到了和熹乐,在室内活动室里找到外婆,外婆陪她回了房间,俩人才没待多大一会儿,冯高立便来了。
三辈人一团和气的聊天吃水果,气氛真像是个特别幸福的家庭,最后舅舅和苏以一块儿离开。对舅舅,她真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小以,听说李孝珠那臭女人欺负你啦?”俩人走的好好的冯高立突然问。
苏以诧异。
李孝珠是祁家三婶。
冯高立有些神气,“你等着吧,他们很快就倒霉了,嚣张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