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的掌心——荣千树
时间:2021-11-18 00:36:23

  苏开诚没有给任何人反映的机会,也不管阿森能不能信她,她向宋天和道歉,说那天阿森是误会了,以为她找了新的男人,所以嫉妒心发作。苏开诚让阿森好好在这边开店,也许回去住的不开心,她还会回来。
  “飞机也就两个多下小,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阿森不答应,但苏开诚坚持,还告诉阿森以后都不用交房租了,说阿森会把她们住的房子买下来,写她的名字,她也会偶尔过来住。
  阿森简直一脸懵,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但是苏开诚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温乐和宋天和神经大条,只有阿森眼中的复杂让苏开诚放心不下。但是能怎么办,在阿森面前无论编的多么合情合理,陪她一路过来的阿森恐怕也难以相信。
  苏开诚上了车,去疗养院,一路上一个字也没有,眼睛始终看着车窗外,而阿森就看着她。
  “你想回来,我随时陪你回来。”阿森伸过手去,手指有意无意的蹭蹭苏开诚的手臂,苏开诚完全不理会。“带上你的朋友们去岛上好好玩几天。”
  苏开诚没有一点声音。
  两年前,苏开诚惯常对他的就是视他作无物。阿森恍然中,分不清时间了。他面无表情的只是看着她,手指摸摸她的头发,蹭蹭她的肩膀,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手指下的人,饶有兴致的像在赏玩一件什么珍藏品,也带着一种偏执。
  突然苏开诚转过了脸来,眼睛里盈着泪水。
  “这两年我过的很好,从没有过的轻松,现在没了,因为你,没了。”苏开诚神精质的一摇头,又回过脸去,淡漠的眼中一大滴泪从脸颊划过,从下巴落下,阿森看的清楚,蹭她的手指空在半空。
  滨城与安城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城市,但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交通状况好太多了,不消半小时,就到了疗养院。
  外婆到底是跟她回安城还是留在更适合居住的滨城苏开诚还没有想好。
  “你不用下去了,疗养院只有一个出口,我也跑不了。”苏开诚伸手要去推门,被阿森一把拉住。车里除了他们就只有苏以坐在驾驶室,苏以很识相,车停下他就下车了。
  在他们车后,还有一辆车,全是苏以的人。
  阿森极尽温和的握着苏开诚的手,说自己也应该去看看老太太,苏开诚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不用了,没必要,你没有这份耐心,我外婆也没有盼着要见你,何必假惺惺,大家都不自在。”
  话已经说的极难听,阿森倒只是捏了下苏开诚的手,“我希望你记住昨天答应的事,别总跟我挑刺,行吗?”
  苏开诚哑然。
  妥协的低下了眼睛,没有继续徒劳的逞口舌之快,阿森突然靠近过来,在她毫无预备下,吻了下她的嘴唇。放开,在近的能闻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上温和的说话,“我不强迫你,但你也别太欺负人。”
 
 
第58章 
  祁明泽最终一个人下了车,从河答应他不跟,但是他要他告诉未未他和他合好这件事。
  这件事纸包不住火,祁明泽不知道他和从河的这种纠缠有没有尽头,所以也真就告诉了未未从河来了滨城的事,也告诉了未未要回滨城的打算,和祁樾舟大概的事情。
  未未当然认识祁樾舟,实际上未未很喜欢祁樾舟,因为祁樾舟和他有共同点,那就是真心爱护祁明泽。未未一听这情况,一刻也不敢多留祁明泽,说自己可以暂时住在这边,让他敢紧回去看看祁樾舟。至于从河,未未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祁明泽撒的谎太圆,未未信了他先前和从河的事是误会,也信了他这次会好好考验从河的说法。
  下午祁明泽就回到了两年前他不顾一切要逃离的地方。
  私人飞机在商务机场落地,滨城的3月中旬还很冷,背上罩下来一件大衣,手被握住,从河带着他下了飞机,上了那辆已经有几分陌生了的劳斯莱斯幻影。幻影身后仍然跟着两辆低调的奔驰,坐的都是苏以的人,没看到从河。
  *
  祁家的大房子是永不衰败的花园,无论到了哪一刻它都被人照料的很好。园中的四幢主建筑依旧豪气挺立,但是都快空完了,再不是祁明泽幼时记忆深刻的那个到处是人,不能随便乱走乱说话的神秘高贵的处所。
  但此时祁明泽还不知道。
  车直驶进了地下室,从河这一整天都不曾与他分开过。
  进电梯,电梯摁的是2楼,祁明泽伸手摁了1楼。
  “我想去看看未未,”祁明泽忍耐着一切总算回来了,这才是他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回滨城的唯一目的。
  “不一定在家。”从河淡淡的说,伸手正了正还披在祁明泽身上的他的大衣。“先上去换件合身裤子。”
  “从河!”祁明泽再也装不出来和颜悦色。
  “他在不在家跟我没有关系。”从河漠然回道。
  “他们在哪?”
  电梯在一楼停下,又合上,从河手指捋了捋祁明泽落在肩膀上的发梢,漫不经心的,“如果我告诉你我不知道呢?”
  祁明泽看着从河漫不经心的脸,一点点冷静下来。对啊,如果他就是不说呢?他除了气愤,气愤结束又能拿他怎样?
  祁明泽眼睛从从河脸上挪开,视线里是洁净如镜的电梯壁,干净的金色,有种金钱的味道,这是从河的世界,他又回到了他的王国,他还能怎么样。
  祁明泽嘴角蠕了蠕,望着从河,“你告诉我吧,求你了,好吗?”
  电梯再次打开,停在了2楼。祁明泽等着,从河只是动了动下颌,却一个字也不告诉他,倒自己出去了。祁明泽站了片刻,在电梯门要合上的那一刻还是跟了出去,俩人一前一后穿厅走廊进了卧室,从河却突然回头,祁明泽没有预备,从河一把将他揽住,抵在了墙跟上,伸手握了他的下巴。
  他弯下腰来,脸抵近祁明泽,“吻我,吻完就告诉你。”
  祁明泽从失惊中平静下来,深深皱了眉,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冰冷。
  “别这样,高高兴兴的吻我,在我们的家里。”从河侧了下脸,有几分玩味的扫了一眼房间。和两年前无甚区别,在天光昏暗的时候它永远亮着一盏夜灯。
  “从河别玩了!很好玩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祁明泽又差点控制不住,但说到此还是停住,不敢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祁明泽不想惹急了从河,但他不知道从他回来第一句问的便是祁樾舟就已经惹急了从河。
  在滨城,从河是个随时都可能失控的人,现在被强制带回滨城的祁明泽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心底都压着许许多多的不甘心、痛苦、矛盾,与生活破碎后的创伤。理智都只浅浅的存在于表面,只需要一点风吹,就可以暴露。
  “你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在哪里好不好!”祁明泽沉声要求。
  “就这么难吗?我只是要你吻我。”从河手指紧紧的握着祁明泽的脖子,眼中写满了不罢休。
  俩人对视了片刻,冷漠与热切相对,祁明泽猛的垫起脚尖,朝着从河的唇就吻了上去。他用力的咬含他的唇,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手指用力到发颤。他狠狠的撕咬他,用舌头撬他的齿关,去勾缠他的舌尖,尝到了他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第一次尝到这抹味道的记忆他永远忘不了,有太多太多的与他的第一次在他的记忆里磨灭不去。心脏在发痛,痛的不明所以,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够了吧,他要的就是这样。
  祁明泽认真的狠狠的吻了,他一把推开从河,“满意了吗?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还想要其它的我也满足你,你先让我见了他们,晚上回来我就满足你行吗!你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奉陪到……”
  祁明泽脸上挂着泪,从河一把将他又摁回了墙上,一双手捧了他的脸,长驱直入的用舌头尝尽了他的味道才将他放开。期间祁明泽没有任何反抗,如他所说的奉陪到底。
  从河将人放开,最后只是怜惜又气愤的捧了捧祁明泽的脸,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下一刻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将祁明泽推进了衣帽间,要他穿裤子,说祁樾舟在住院,他带他过去。
  *
  从河在祁明泽失去理智的想象中已经成了个无所不能的恶魔,他竟然以为祁樾舟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他会找不到他。
  但是祁樾舟只是在医院里。
  和从河的种种已经消耗掉了祁明泽身上的大部份精力,以至于从家里到医院祁明泽都是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进了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合着眼睛的祁樾舟。
  祁樾舟围绕在一堆白色里,安安静静的,只是像睡着了。老爷子告诉祁明泽,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没有醒过。
  祁明泽站在病床前,看着安静的祁樾舟,一点点坠落,下陷。
  他看着他脸,瘦了许多,他本来就消瘦。也不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瘦,下巴侧还鼓鼓的,他记得。一次他来学校接他,他和同学一块儿,他便请了他的同学一起,他带他们去吃好吃的,再送他们回学校。
  那时他好歹也是个十足的成年娘们儿了,同学竟然说他好可爱。祁明泽无语,同学解释说他下巴侧鼓鼓的,好可爱,好想捏一把。
  祁明泽仔细看祁樾舟的脸,那还有什么鼓鼓的。
  他已经想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瘦的。
  祁明泽脸上早已两行泪。
  他错了,他是不是不该离开滨城,他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他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是不是该和他一起去海城,他知道从河对华煜的独占目的他就该劝他的。
  对,他喜欢他,不是普通的喜欢,是他难以面对的那种喜欢。如果他真是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那么,也许他会因为他的劝阻而放弃去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不会成了现在这样。
  老爷子说祁樾舟会不会醒来,全靠他自己的意志了。
  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祁明泽觉得脑子眩晕,肩膀上蓦地落下一双手,老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祁明泽咽了咽喉咙上的哽噎,平静的问老爷子,确认祁樾舟为什么成了这样。
  来前,从河没有告诉祁明泽祁樾舟是这样的情况,但他说了祁樾舟受伤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连从河也刚出院,因为替他挡了一刀。
  从河不想当这种冤大头,但祁明泽好像就希望是他做的,然后让一切破碎了的破碎的更加彻底,翻天覆地的混乱,他们之间的裂痕成为再无跨越的天堑。
  祁明泽偏执的将这顶帽子扣在从河头上,但未未却摇了头。
  老爷子的沧桑是祁明泽从未见过的,虽然他仍然满头青丝,却给人一种一夜白头错觉。从祁明泽进来,老爷子眼底的湿意就没有干过,还拉着他,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老爷子,祁明泽只敢将泪往肚子里咽。
  老爷子握着他的肩膀,“明泽现在成了这样,你会跟我一起等他醒来对吗?你知道,明泽最疼的人就是你了,他最心疼的人就是你了,知道吗?”
  “我知道。”
  “我们现在快一无所有了,你也知道吗?”
  “我知道。”
  老爷子的眼泪始终含在眼眶子里,不曾落下一滴,眼底是一片血红。老爷子捏了捏祁明泽的肩膀,才认真地看了看他,怪怪的笑了。
  “孩子,未未现在过的不好,过的不好才想起你来。你这两年是去哪儿了啊,连我们也不联系,怎么这么恨心啊?”
  “对不起。”
  老爷子古怪一笑,摸了摸祁明泽的头发,脸蛋,“别哭,你看我不也没哭么。你还走吗?”
  祁明泽牙齿咬了下唇边,涩声道:“不走了。”
  老爷子倒双手丢开了祁明泽,转身走开,“你们都狠心,一个个都是些小白眼狠。”老爷子停住,指了床上的祁樾舟,“他不想醒,他一定是不愿意醒,我说什么都打动不了他,他这是打算就这么丢下我了。”
  “没有,您别这么想,表哥会好起来的。”
  “你不明白他有多恨我,他怪我破坏他的生活,压迫他的思想,他说是我让他成了个不幸的人,你听听他说的话。孩子,在你看来未未是这样的吗?”
  “您别这样。”
  老爷子没有落泪,说话也不起哭腔,他甚至还端着一惯的端正身姿。但他的崩溃像是会在一瞬之间袭来,就一切都崩塌了。
  “我又能为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想想我又能为了什么?我只是想他更好,做个人上之人,我错了吗?”
  “一个人的不容易你一定最清楚,孩子,这么多年,你想想,你记得明泽爸爸的样子吗?他走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一个女人,我辛辛苦苦经营,一步不敢踏错,我都是为了什么。小明,你能理解未未吗?未未又能有什么私心?”老爷子再次握上祁明泽的手,“明泽他至小就心疼你,你劝劝他,你好好帮未未劝劝他,他能听得到的,医生说他能听得到,他会听你的话的……”
  老爷子的情绪越发的怪异,这是祁明泽从前做梦也不会看到的情形。未未从来身份不一样,不管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他也习惯了受人尊敬的姿态,他这个人一直是连舅舅那种人也会忌惮的对象。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弱的像随时都会坍塌,像一颗断了根茎的大树,只徒留了坚毅的外壳,再经受不住任何的风吹雨打。
  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完全是乞求。祁明泽伸手抱住了他,给了他肩膀,他也靠了。
  这个在祁明泽印象里百倍强过于秦楠的女人,祁明泽向来又忌又爱,忌的是他的威严与气势,爱的是他至少对他是好的。
  *
  病房是间套房,祁明泽和老爷子在病室内,林未带着一个娘们儿坐在外间,病房外从河已经等了多时,苏以看从河脸色越来越苍白,问他要不要先回车里休息,他留下来等,从河只是摇了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从河精神越来越差。身上的伤口在发痛,而痛的最激烈的是心脏深处。他心头有种没由来的恐惧。这世上原先倒还没有能让他恐惧的东西,但现在好像有了,它来自于这两年的无法控制的日日夜夜的折磨。
  祁明泽在病房里会看些什么,听些什么,想些什么。
  从河几乎已经快忘了祁樾舟现在成了个口不能言的植物人。在他与祁明泽之间是完全不能够成威胁的,否则他也不会带祁明泽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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