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他的掌心——荣千树
时间:2021-11-18 00:36:23

  俩人吃了午餐,吃的极匆忙,从河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还是从河送祁明泽回了医院。
  从河接的是景洪的电话,离开,他就回了公司。他用仅剩的理智陪着祁明泽吃完了那一餐,景洪的电话简直让他如蒙大赦。
  那天,祁明泽和阿森打电话,他也嫉妒阿森。而此时此刻,祁明泽对祁樾舟的那番,会让他发疯。
  一路回来,从河情绪很不对劲,连苏以都只想远着他。苏以不知道病房里发生过什么,只知道进去前好好的,出来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不过到最终从河也只是阴沉的回了公司。
  下午,大会议室里坐着几十个人,一张长方桌上从河西装领带面容冷峻。他对面是几个金发老外,说的全是英文。老外说话,翻译将话复述翻译一次,然后华煜这边有什么发言,也由翻译再行复述。
  一点简单的事也搞的很繁杂。
  从河脸色一下午都不好,会议室人人自危。华煜集团最近大裁员,不论职位高低,全员考核,即使是以往穿着皇马挂在集团里行事的人也无一例外。
  会议紧张进行,突然一直冷着脸的人将手上的资料一丢,正为老外作翻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从河扫了一眼对面那一排人,冷声道:“中文都说不清,还跟我们中国人做什么意!”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尴尬。金发碧眼的老外完全听不懂中文,以为是对方不满意他们的方案。而在场的其它人,都安静如鸡,连老外自己带的翻译也不敢多言。
  从河这莫须有的怪罪明显带着私人情绪。如果是其他人有这种抱怨倒也情有可原,但从河可是自小在外边生活的,别说英文,就是以往来了德国人,法国人,他也是与人无障碍交淡。
  这无名火来的也太牵强,景洪识得,赶忙打圆场,老韩与从河耳语了半晌,会议才继续下去。
  会议结束,所有人陆续收拾东西离开,一室窸窣的嘈杂。从河情绪不好,老韩和景洪都以为剩下的会大概得推到明天,苏以倒早就看着时间了,想提醒说得回家了,不然赶不上和祁明泽一块儿吃晚饭。但从河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发话准备下一个会。
  从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公司里待过了,一连开了几个会,一直持续到天空黑尽才结束,所有人都从会议室出来,苏以久不见从河,就进了会议室。
  一室的空桌椅,只从河独自一人仍坐在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却是将半个身子垂在桌面上瘫着,吓的苏以还以为他是昏厥了。
  从河身上的伤还没好,又这么三天两头的折腾,铁打的也出问题了。
  见他没事,苏以提醒他,“回去吗?八点半了。”
  半晌从河才回了一句,“他们呢?”
  他指的当然是医院里的人。
  “从河说按时回的,您没回去,已经自己吃晚饭了。”
  从河又是半晌没有动静,黑深深的娘们儿,就那样靠在桌面上,竟有几分可怜。最后从桌子上直起身来,苍白着脸掏了手机查看,没有一通来自祁明泽的电话,信息亦是。
  为什么偏偏就对他这么绝。
 
 
第62章 
  从河这些天都会赶着和祁明泽前后脚到家,就是中途也会给他一通电话,但是今天什么也没有。祁明泽一个人吃了晚饭,在工作室里看书,窗外的一切一点点没入黑暗。
  视线在密密的文字上失焦。
  祁明泽想到病房里的事。
  恐怕今晚又不得安宁了。
  祁明泽将书折了个角合上,走到书桌前将电脑打开。他给阿森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发了邮件,信里写了这几天以来的生活,无非就是不想让阿森担心。他也和从河从河聊了会儿天,一切就是希望他们放心,千万不要试图偷偷跑来,他真的没有这么多的心力去应付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他累了。
  夜越来越深,直到快十一点祁明泽上楼准备洗漱休息才接到苏以的电话,要他去接喝醉了酒的从河,否则从河不肯回家。
  苏以周围的环境很吵,应该是酒吧娱乐场所一类的,苏以的声音很无可奈何,祁明泽刚挂了电话,房门就被敲响了,是从河。
  城北娱乐城,祁明泽一次也没有来过。很豪华,人气极旺,是比在滨城从河跟从河带他去过的娱乐场所更高端的地方。
  从河领着他,在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中熟门熟路的穿过大厅,上了二楼,在一间包厢里见到了从河。
  包厢很大,各色灯光混为一团,与空气中的酒气一起将这地方制造出一种朦胧感。祁明泽远远的看着那边,从河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里,大咧咧的,衬衫领口胡乱的散着,合着眼睛,在他的周围是灯红酒绿,年轻的男男女女。
  祁明泽从没有见过这样放纵的他。
  这头,苏以一眼就看到祁明泽来了,忙过去。一旁的从河注意到了,苏以这种铁面人会紧张兮兮的对待的人,这怕就是让从河三天两头发疯的人吧。
  从河挤上去,“哟,这不是小嫂子来了呀。几年不见,还记得我不,你们结婚的时候我拉着你们合过照的,记得不?”
  从河穿着浮夸,浑身名牌,性格极外向,纨绔公子的标签就印在脑门上。祁明泽不习惯跟这样的纨绔公子打交道,但他也不是个会怯生的人,只是微微笑了,说来接从河回家。
  从河倒说他难得来一次,哪有来就走的道理,虽然没有硬去拉拽人,但也盛情的让祁明泽难以拒绝。
  对祁明泽,从河当然不敢动,除非是嫌命长,他完全不怀疑就算他只是摸一下祁明泽的小手,大概从河也会跟他翻脸绝交,然后砍了他的手。
  但是他倒真的非常好奇,区区一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成了从河的禁脔,就为了他,搞的像换了个人。
  从河不怀好意,招呼了一帮女孩子,非要敬祁明泽的酒,谁知祁明泽来之不拒,满脸笑意的将敬的酒都接到了手里,纤细的双手足捧了三杯,接不下了,弯了弯唇对从河笑,却转脸就要去找从河,还笑说从河很霸道,不喜欢他喝酒,他喝了他肯定不高兴,所以这酒他得拿去给从河帮他喝。
  从河一听他这么说,那里还敢捉弄,嬉皮笑脸的自己夺了祁明泽捧在手里的酒杯。说话间暗暗打量了祁明泽一番,长的漂亮是真漂亮,身材也好,尤其是那双眼睛。但在这种可以改头换脸的年头,漂亮女人是最不缺的。
  祁明泽大方的去了从河身边,从河暗叹他这社交手段,算是见识了祁明泽的伶牙俐齿。罢了,漂亮会糊弄人,或许真是有什么他见识不了的过人之处。
  这边,祁明泽走到从河身旁,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那一年多里,从河也不是没有喝醉过,他也不是没有照顾过,以前的这种时刻是他会觉得快乐的时刻。因为他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完全依赖于他,放下所有的面具在他面前胡乱说些话,那时那刻的相处也比平常任何的相处都来得深刻。
  他每天早出晚归,一周、半月的出差,结婚了,成了夫妻,相处的时间却仍是少之又少。他对他的了解当然少,他还会德语,他也不知道。
  苏以和从河纠缠,告诉他祁明泽来了,只是短短纠缠的两分钟,祁明泽脑子里缠满了过往的回忆。但是此刻,他只是目光淡然的看着这个他再也无法心痛的人。
  听了苏以的话,从河努力的挣开眼睛,上下打量站在他面前的祁明泽。眉毛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转脸问苏以真是祁明泽。苏以无可奈何,靠近他耳语,说保证是祁明泽。
  从河再面对了祁明泽,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管祁明泽说了什么,只是将脸埋向他的颈脖间,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才罢休,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别闹了,走吧,回家。”祁明泽来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他被箍的难受,伸手要推,手却莫的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苏以塞了从河的外套进祁明泽手中,挡住了祁明泽也许会伤到从河伤口的手。苏以是害怕祁明泽伤到从河,就开始扒拉他,从河就是不放手,嘴里还咕哝着绝不放手。
  包厢里音乐声轰隆,灯光忽明忽暗,颜色不停变化,但他们这一幕还是很显眼。高大的娘们儿弯着腰,熊抱着娇小的女人不撒手,看的包厢里的一众人目瞪口呆。
  因为这个人是从来硬得像铁板一样的从河,真是像看了日食,月食这样的稀奇事一般。
  包厢里这一幕也被一个女孩儿偷拍了下来,发给了另一个女孩儿,一个已经不敢出现在从河面前的女孩儿。
  小颖看着照片里的男女,一眼便认出了那娘们儿是从河。上次差点被他活活掐死,一种死亡的恐惧猛然袭上心头,呼吸都紧了几分,曾经的甜蜜爱慕全化成了恐惧。
  一个众出的娘们儿,自然会暗暗收获许多关注,小颖便是这其中之一。虽从没和从河说上一句话,却已芳心暗许。就像明星与粉丝,互不认识,但粉丝的眼中早已深深的将对方刻印下。
  *
  从河醉酒向来不吐不闹,多半就是安静的闷头睡觉,顶多也就是胡言乱语几句。今天这种样子倒是新花样。
  好不容易回家,苏以小心的扶在从河受伤的那侧,祁明泽在另一边。倒不用他扶,只是从河不肯放手,非说一放他就飞了。
  祁明泽无可奈何,到底也是不愿意节外生枝,他也大概知道他这一番的原由。
  俩人将从河带进了客房,祁明泽就趁机走了。苏以帮从河清理了一番放上床也就自己下去休息了,却不知道从河自己又从客房跑了出来进了卧室。
  祁明泽已经洗漱干净躺上床,但他是有警惕的,从河进来,他立刻就从床上起身,站在了床旁。
  从河身上穿着睡袍,衣料是十分柔软的,但有他高大的身躯支撑,看着还是有型有角的端正。
  “你喝醉了,去睡吧。”祁明泽看得清局势,他软了声,哄道。从河只是走近,他腿软了一下,险些跌倒,却又自己撑在床边。他低着头,灯光落在他后颈脖上。
  他头发修的很整洁,发根处短短的,能看到发根下干净的皮肤。发际线,鬓角,耳发都棱角分明。自然生长,却如刻意描画的一般漂亮。其实就是一个背影也是个英俊的娘们儿,不怪总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从河双手撑在床沿上,缓了好一会儿,索性蹲在了那里。这个过程祁明泽一声不吭,也不扶他一把。从河是很不清醒,但不清醒也用了全部的理智在注意祁明泽。
  他失望的抬起头,转看离得他远远的人,“就一点也不在乎我了么?”
  祁明泽不知道他醉有几分,但他知道他没有装,是真的不大清醒的。他没有理会,四目相对,从河双眼红红的。
  “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了?”从河嗓音怪异。祁明泽没有回答,甚至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多余的情绪。
  从河深皱了眉,低下脸,手肘支在了床边,手掌撑着额头,开始揉自己的头。他越揉越用力,快崩溃的样子,结果又忽然的笑了起来,看了祁明泽一眼,“我还能吃了你吗,咱们闹了这么久,我又能怎么你,嗯?骂不得动不得,动不动就当我空气,我要拿你怎么办,你告诉我?”
  “对祁樾舟,对阿森,对所有人,连从河那种混蛋你也笑脸相迎,为什么对我就不行?”
  祁明泽倒勾起了唇角,“从河不是你朋友吗?”祁明泽讽刺道。
  从河眉眼紧了松,松了紧,倒在心里翻出了一丝喜悦,“我去他那儿你不高兴了?”
  祁明泽不说话了,有些后悔跟他扯这个。
  从河红着双眼,从地上爬起身来,祁明泽看他过来,害怕他乱来,但他又能躲到哪里去。“从河我累了,你回去吧,让我休息,有什么话,明天,等你清醒了再说好吗?”
  “这种事也能留到明天?”从河已经捉住了祁明泽的肩膀。“没有,除了你,没碰过任何女人,”从河双眼深深的看着祁明泽的脸,眼底是满满的热切,也有乞求,“从来没有过。”
  “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也做过别的,将攻补过,小明,让我将攻补过好不好……”
  “从河你醉了,你去睡吧,我真的困了。”祁明泽挣扎。
  无论从河如何热切,祁明泽眼中始终是冷的。
  他推人的手是热的,说话的气息是热的,但施到从河身上就冷冻成了冰霜。从河既然是糊涂了一半的大脑无法忽略了祁明泽的决绝。
  他一整个下午都忘不了病房里祁明泽是如何对待祁樾舟的。
  祁樾舟的手就金贵,他的手就是垃圾?
  祁明泽像要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想摆脱从河的纠缠,但从河就是缠着不放,祁明泽被缠的恼火,总算忍不住,一把将从河的手甩开,指着房门要他出去,让他回自己房间去。
  “你是不是忘了,这才是我的房间!”从河垂着双手,无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无论从河如何纠缠,祁明泽始终冷若冰霜,就像因为他醉了,所以连装也不屑装,转身就朝门口去了。
  从河看着那大步离开他的背影,眼睛一点点失去光泽,一声门响直砸在了他的神经上。那深色的门板莫明的离他越来越近,其实只是他视线在发黑,他晕厥过去,还好他就站在床边,所以半夜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躺在床上。
 
 
第63章 
  第二天从河没起床祁明泽就走了。还是苏以去客房找人没找到,去了卧室才看到从河满头虚汗,一摸才知道他发烧了。
  苏以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俩人是关系有进展了。
  从河身上有伤,三番五次的折腾,稍有缓和也不好好休息。祁明泽走的这两年他是将自己的健康当成了儿戏,这次又受这么重的伤,铁打的也早熬不住了。
  从河受伤这事不能外扬,苏以只能叫来赵医生,赵医生也是无可奈何,徒劳的嘱咐苏以劝他好好休息,保持良好情绪才有利于康复。
  这一整天,从河出过房间一次,他进了客房,祁明泽晚上是睡在了已经被他睡成永久卧室的客房,只是连夜也将他躺过的被褥更换了。
  从河看到这幕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掏了手机,打开,找到祁明泽的电话号码,拨通,却又在刚响一声时,将手机从窗户上猛的扔了出去。
  从河去了书房,翻箱倒柜,噼里啪啦一阵找了包香烟出来。手机砸碎在楼下的动静苏以听到了,忙上楼来,在书房里找到人的时候,从河正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一张狂风暴雨的脸。
  “赵医生今天早上又叨叨了,要您戒烟戒酒,”苏以当然不敢夺他手上的烟,倒向桌子上的香烟盒伸了手。苏以这举动惹的从河简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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