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被楚莹莹追着喂了几次肉之后,再见到她时,大猫竟然显得亲近了几分。
最近一次,竟然还能让少女骑在他背上。
这让楚莹莹欣喜不已,她又收了一条小灵宠啦!
虽说那大猫已经成年了,不太好训练,但能让对方亲近自己,听她的话,这已经很难得了。
“狗蛋!狗蛋!”
楚莹莹夜里忽然醒来,发觉自己叫着狗蛋的名字。
她怔怔的摸了摸额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好久好久了。
她都以为,自己彻底忘了狗蛋,可梦里,却重新见到了当初的那个卓然美少年。
少年身边似乎是一片悬崖险境,进不得,退不得寒风阵阵。
这处境是如此危险,楚莹莹在梦中很是担心,朝着狗蛋使劲挥手,让他过来。
然而少年身影却越来越淡,最终被一片白雾包裹住,消失…
距离最近一次,狗蛋的侍卫过来送信,已经足足过去半年了。
如今的少年,应该已经彻底把她忘了罢。
今日,田娘带着楚行,夫妻二人,走了一趟远门,只留楚莹莹在家。
爹娘过一段时日,就会双双把她丢下,然后出去转转,玩一玩。楚莹莹都习惯了。
但今日醒来,发觉家里静悄悄的,少女心中有些空,她知道自己额头烫,应是有些发烧了。
她今儿在那只大猫身上,骑了太久,一时兴奋四处乱跑,吹了风,许是受了凉。
灰!灰灰!
后院里传来了一阵特别的叫声,楚莹莹知道,那是灰灰。
大雁本是成双成对的,但这只叫灰灰的大雁,却在楚家院子里待了半年多。
它最近叫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想要去找同伴,太过孤独?
其实楚莹莹是有花过心思,去训练这只大雁的,可是训练的再好,这雁也有要飞的天性。
它一日一日的落落寡欢,最近几日,甚至不吃不喝,食欲不振,精神也萎靡。
走到后院,看着瘦了许多的灰灰,楚莹莹心里有些难过。
如果当初狗蛋留下来,也许她…
没有也许,也没有什么倘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改变了。
而这只大雁,本就不应该留下来。
兴许是因为,春天到了,它要去寻自己的同伴。
忍着头晕脑胀,少女走过去。抱起地上的大雁,摸了摸它的羽毛,轻声道。
“走罢,我送你走。”
她把灰灰抱到了后山。
后山本就人迹罕至,更是深更半夜的时候,楚莹莹是唯一的一道人影。
她咳了两声,抱起灰灰,对它说了一会儿话。
“走罢,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嗯?”
少女好好的和它告别了一番,把大雁朝着天空一扔。
那雁许久没飞了,扑腾了两下翅膀,又像鸡仔似的掉了下来。
楚莹莹并不气馁,又把它抱起来,再次重复方才的举动。
一连扔了三次,那大雁似是被激起了曾经在天空飞翔的那种记忆。
这场景就像是凤凰涅槃。
大雁伸直了长脖子,线条优美,激动地拍了几下翅膀,腾空而去。
原来大雁飞翔的时候,比在地上好看许多。
它在头顶盘旋了几下,冲着楚莹莹叫了两声,终于没入了山林。
楚莹莹怔怔站在那儿,脸上的神情,不知道是笑还是感伤。
远远的,两个暗卫在暗处躲着,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但确定楚莹莹并无危险,只是过来把大雁放生。
两个暗卫,又默默的隐入了暗处。
本就受了风寒,又跑到后山把灰灰给放了。
楚莹莹回到家中时,躺到床上昏昏沉沉,头疼的厉害。
她实在是没那个劲儿,起来给自己煎药了,便连衣服也没脱,往榻上一躺,和衣睡去。
再醒来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药香,似乎有人轻声喊她。
“楚姑娘…楚姑娘…”
在她房中的是狗蛋吗?
少女迷迷茫茫的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清朗的身影。
愣了半晌后,才认出来,那是沈清。
也对,沈清喊她,只会喊楚姑娘。而狗蛋,却会直接喊她莹莹。
看清那不是狗蛋,楚莹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有点委屈,又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沈清…你怎么在这儿呀?”
少年手中端着一碗药,身形清瘦,长得也是唇红齿白,极为清俊。
“是小狐狸来找我…师父和师娘不在家。狐狸带着我,来了你房门外。我才知道,你身体不适。”
似乎是对于自己擅闯了姑娘闺房,沈清感到极为失礼,他解释的时候,耳根红透,端着药汤的指骨,更是捏得发白。
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孔,也蒙上了一层红。
楚莹莹倒是还好,没什么反应。
哦,进来就进来呗。
也不知道沈清说的是哪只小狐狸,还挺会关心人。
她是穿着衣裳睡的,沈清进来也没什么。
何况自己的确是病了,他来的正好,也算雪中送炭。
少女坐了起来,可刚坐直了一半,又感觉头晕眼花,身体一阵无力,她又跌了回去。
“好难受,脑袋晕…”
楚莹莹有点委屈,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沈清手里的药碗,透出点无奈。
“你喂我罢。”
她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张了张嘴。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燕子。
她不是存心逗着沈清,实在是没力气坐起来喝。手也发软,抬不起来。
然而书生却是一阵怦然心动,耳根更红了。
他僵着身子,一勺一勺,给少女喂药。
少女身上有热度,那张脸比平时红,像是盛开的桃花,又娇又艳,长睫如此浓密,掩着宝石似的杏眼。
沈清不敢多看,却又舍不得不看。
他放柔了手里的动作,一勺一勺,很快把那碗药喂完了。
看着空掉的碗底,书生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楚莹莹喝完药,就蹙起了秀气的小眉头,只觉得,整张脸都是苦的。
她一把蒙住了被子,抿着唇,努力压制嘴中的苦涩药味,准备再睡一觉。
她有经验,一般蒙头睡觉出了汗,起来多半就能好了。
然而沈清却在一旁,轻声唤她。
“楚姑娘…”
楚莹莹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精致的小脸上透着点儿疑惑。
她眨巴眨巴眼,正要问沈清还有什么事,你怎么还不走,然后就看见了少年手里的蜜饯。
啊!
她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啊的张开小红唇凑过去,像是一只鸟儿,等着被喂虫子。
沈清脸更红了,手却很稳,把蜜饯送到少女红唇中,飞快收回手。
他微微垂眸,浑身都是羞涩的气息。
床上眯着杏眼,正准备睡觉的少女,看到了书生的模样,怔了怔…
——男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这么容易害羞。
院子里,两个暗卫再次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目露凶光,抬起手在脖子那儿比划了一下。
——有人趁着少主不在,勾引楚姑娘。杀不杀?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沈清,你回去罢。”楚莹莹开口催。
她裹着被子,像是一条小毛毛虫,只有一张脸露着,格外晶莹精致。杏眼因为身上还有热度没褪,显得雾蒙蒙。
“我爹娘约莫午时就能回来了。我睡一觉起来,就能看到他们。”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
少女委婉逐客。
沈清听到她的话,眸光黯了黯:“好”。
书生还和来的时候一样,默不作声的走了。
院子里,两道隐蔽的身影,彼此对视了一会儿。
先前凶光毕露,想要去替自家少主找回场子的暗卫,刚要跟着书生追出去动手,却忽然被另外一人喝住。
“切莫自作主张!忘了少主吩咐的话了!不能让楚姑娘发现!”
他们的目的,是好好保护楚姑娘。
那被喝住的暗卫,愣了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嘴里暗啐一声。
“若不是少主不在,哪有这小子献殷勤的机会。”
于是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
塞外乌国此次进攻,来势汹汹。竟是提前筹谋了许久,很是了解刘老将军的排兵布阵。
与大令对阵时,乌国的手段层出不穷,竟然让大令吃了不少暗亏。
先前那些探子,想必是潜入大令不少年,费了许多功夫。
再加上临边小国,也时不时跟着一起出手,实在是有些棘手。
大令的大军,只能兵分三路。
太子一路,刘老将军一路,四皇子一路。
顾荆的队伍,带来的精兵最多,相应的,任务也最重。
他负责层层攻破这些小国。
暗卫将关于杏花村那位姑娘的近况传来时,他一身盔甲染了血,刚从外头回来,手臂上挂了彩。
精致的下颚线,弧度分明,却也染上了几抹红。
这模样反倒更有一股战损魅力。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让昔日的太子殿下,眼睛发红,一身气势凝练到了极点,像猛虎重新被放入了山林,和从前那点温润截然不同。
若是楚莹莹在这儿,怕是不能认出他来。
“她家中无人?身体不适?”
即使疲惫到极点,在一听到杏花村楚莹莹的事情时,顾荆依然极其在意,声音都低了两分。
暗卫敏锐的察觉到,太子殿下很是不悦。
“煎药不会?请大夫不会?本殿下让你们护她周全,就是如此护的?”
顾荆抿紧了唇,气势凌人,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也不再潋滟,反倒格外凌厉。
任谁背着眼神一看,都能脚底板生起凉气。
暗卫头低了几分,心里暗暗叫苦。
“属下知错。”
顾荆修长手指揉了揉额间,在提及楚莹莹时,声音忽然带上了几丝温柔。
“她嗜甜。”
“记得时常去百香居和醉仙楼,买一些她吃的零嘴。悄悄放她屋里。”
相隔千里万里,他常在梦中回到那个悬崖脚下的小乡村。
梦里,他依然是少女捡来,无处可去的童养夫…
如今想来,那段无人打扰的日子,是这一辈子里,回想起来最甜的时光了。
面容冷峻的太子,如今沐浴了战血,气场和当初已经判若两人,他甚至在军营里很少笑,而今反而是以铁血著称。
可唯独想到少女时,那张俊美的脸,却悄悄消融了几分。
暗卫都看愣了,心说少主对那楚姑娘,是真的用情至深啊。
“是!少主!”他领命而去。
路上却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作为少主的暗卫,去买零嘴给楚姑娘吃,却碍于命令,不能露脸。
那岂不是让楚姑娘误会,误会那些零嘴都是那个书生买的?
*
战事吃紧,边境厮杀越发惨烈,双方都打出了火气。
乌国又到了一年冬日的时候,因为物资匮乏,表现的越发迫切,想要入境杀伤抢掠,以战养战。
然而大令这一次,也表现得格外不好惹,在防守一道上,竟是滴水不漏,半点也没让乌国占到便宜。
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怎么啃都啃不下来。
尤其是那大令太子,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什么名气。
乌国还以为,只有那四皇子跟着刘老将军,在行军打仗上有天赋。
没有料到,大令的太子竟然如此难缠!
此人手段冷酷,雷厉风行,一张脸生得很是精致风流,甚至初来的时候,让乌国的人暗地里瞧不上,觉得此人多半又是一个绣花枕头,只不过来战场上露个名头。
却没料到那太子是真有几分本事的,且杀敌时狠辣又果断,而今成了战场上新晋的杀神,颇有刘老将军的风采,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导致现在,战场上乌国的人,只要一听到大令太子的名头,多半都被杀出了阴影,头皮发麻,脚就先软了。
“乌国的同盟,已经被那杀神杀了大半!这仗还怎么打!”
“这一打就是一年半!劳民伤财,我们也耗不起了,索性痛快点!”
“不如举兵南下,去攻大令的软肋!”
一群乌国的将领,在帐篷里争论不休,最终决定拼死一搏。
然而此时,大令的主帐中。
军医正在给太子换药。
从前像个贵公子哥儿的太子殿下,如今后背竟然纵横交错,都是伤疤。
有剑伤,有刀伤,更有羽箭留下的伤…
他肤色本就白,显得这些伤口,愈发触目惊心。
前线的这群将士,领头的那些将军,如今对太子可谓心服口服,很是另眼相看。
当初听到太子要代父出征,他们还都以为,军营又来了一个拖后腿的贵公子哥儿。
然而随着相处,太子屡战屡胜,且在排兵布阵上,天赋竟是不亚于四皇子。
一上战场,他浑身的温润之气变得比武将还勇猛。
而今乌国旁边的那几个小国,全是太子带着精兵突袭所破。
甚至曾经有一日,太子只带着三百战士被乌国所围。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会被擒住。
然而对方浴血奋战,竟是深深破开了对方的突围,且还擒拿了当时那只乌国队伍的将领。
此战,让太子一战成名!
当初那个刚来,不被任何老将看好的太子,显然现在已经成了大令军营里,颇为老道的一名将领。
他拥有空前绝后的威势。
“殿下,您身上的旧伤还未愈合,如今又添新伤,不如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