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之人。
他会先礼后兵。
“萧六郎,实话和你说,我看上你的马了,你开个价!”
顾娇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我看得上你的马是你的福气,要不是这个,你以为就凭你,有资格与韩家嫡子说话吗?”
顾娇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韩彻莫名感觉自己被一头凶残的狼给盯上了,他的脑门儿凉了凉,恼羞成怒地说道:“萧六郎!你别以为真有人给你撑腰!小郡主只是个孩子,若是让燕山君与国君知道你利用她,你的下场比死更凄惨!你若是现在将马卖给我,再好生求我,我说不定能看在你跪舔的份儿上,让韩家保下——”
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顾娇飞起一脚,将他重重地踹到了地上!
少年如修罗,一脚踏上他胸口,嚣张地说道:“韩家人,了不起吗?”
第668章 暴揍
韩彻一共从韩家带了六名侍卫,他们虽不如死士那般厉害,却也是个顶个的高手,然而从顾娇出手到现在竟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不知该说是顾娇的动作太快,还是顾娇的气场太强。
韩彻的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几人这才意识回笼,面面相觑了一番,咬牙冲顾娇冲过去。
若是六个龙影卫,顾娇还犹豫一下,但这群侍卫想在顾娇的手中讨到便宜是不可能的。
顾娇一手一个,以人为锤砸过去,数招之内便将几人砸到吐血。
韩彻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侍卫如此不经打地倒在地上,不由地瞳孔猛缩!
可仔细想想,这个结果似乎也不算太意外。
他自幼习武,在世家公子里不说排上前几却也绝对不差,然而萧六郎朝他攻击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一个下国来的书生拥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平心而论,顾娇能打不假,可更多的是韩彻以及他的侍卫缺乏对敌经验。
韩彻毕竟只是一个世家公子,不会出入太危险的场合,他爹给他的侍卫自然不是什么凶残之辈。
若换做是韩世子与他的手下在这里,顾娇对付起来并不会如此容易。
顾娇又给了韩彻一脚,韩彻痛得几欲昏死过去。
他就不明白了,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下起手来怎会如此狠辣?
“你不要——啊——”
不要什么?
顾娇讨厌别人聒噪。
韩彻被揍得怀疑人生。
他这下是打心眼儿里感受到顾娇没有撒谎,她是当真没将韩家放在眼里,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下国人是哪儿来的底气与上国世家作对的?
旁人跪舔都来不及!
……
天穹书院的明心堂内,沐轻尘在座位上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一贯来得晚,每次都是班上最后一个,属于踩点类的学生。
顾娇截然相反,除了不好好学习,其余方面给足夫子面子,从不迟到,从不无故缺课,也从不拖欠作业。
她总比沐轻尘来得早,今日却不见她踪影。
她的书袋倒是让顾小顺拿过来了,此刻正孤零零地摆在她的书桌上。
沐轻尘蹙了蹙眉,往后门望去。
这时,江夫子抱着《论语》过来了。
“今天我们上……”
江夫子话音未落,一道潇洒的小身影自后门闪身而入,坐在了沐轻尘的身侧。
她顺手拿过沐轻尘翻开的书。
江夫子抬头朝这边望来,一眼就看见沐轻尘桌上空空,江夫子眉头一皱:“沐轻尘,你书呢?”
沐轻尘嘴角一抽。
顾娇装模作样地把书还给他:“借给你,还好我带了两本。”
说罢,面不改色地从自己的书袋里抽出一本《论语》。
沐轻尘:“……”
江夫子给了沐轻尘一记警告的眼神,开始上课。
沐轻尘虽早已领教过同桌的无耻,却也没料到这么无耻,他一时间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课室里响起所有人的跟读声,江夫子念一句,大家念一句。
念完之后江夫子开始逐一讲解。
沐轻尘压下心头暗涌,低声问顾娇:“干什么去了?”
顾娇翻开书本,小声淡淡说道:“碰到一个熟人,友好问候了一下。”
沐轻尘眉心一蹙,问候就问候,还友好?这话从萧六郎嘴里说出来怎么透着一股子古怪?
“你没惹事吧?”
“没。”
是事惹她。
……
另一边,被顾娇“友好问候”了一番的韩彻在下人的护送下回到了韩家的府邸。
韩彻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进府时险些没让人认出他来。
下人即刻去请了大夫,同时去主院禀报韩家老爷。
韩家老爷正带着长子在花厅会客,客人在场,他不便离开,便让长子先行过来。
韩彻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小厮刚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愣是让他疼得几乎是又死了一次。
韩世子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弟弟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一屋子下人守在一旁束手无策。
“世子!”有小厮看见了他,赶忙躬身行礼,其余下人也纷纷行礼。
韩世子不苟言笑地走到床边:“发生了什么事?”
韩彻看到自家大哥,忽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探出被踩成猪蹄的手,抓住大哥的袖子:“大哥——有人欺负我——”
韩世子道:“你好好说。”
韩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被揍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我不过是见明郡王不开心,就想着再去说服他一下,顺便也劝他不要与明郡王作对,哪知他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还说,韩家人了不起吗?大哥!他这是没将韩家人放在眼里啊!一个下国人不敢这么做,一定是沐轻尘指使的!”
韩家与沐家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韩彻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沐轻尘在背后捣鬼。
韩世子严肃地看了弟弟一眼,说道:“你不要什么扣在沐轻尘头上,他对付你不用这么麻烦。”
韩彻气呼呼地说道:“他对付的是我吗?是韩家!他打的是韩家的脸!”
韩世子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还挺有力气,打得不怎么重嘛。”
“哪里不重?我都快死了!我这不是气吗?”
韩彻委屈坏了,他真的真的快被揍死了,萧六郎那小子不像是不想卖马,更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别的事得罪他。
“他在拿我出气!”韩彻哽咽道。
韩世子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韩彻道:“我说过,你少与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少在外惹是生非,你总当耳旁风。这回权当给你个教训,看你日后还敢胡来。”
韩彻不可置信:“大哥你什么意思啊!你难道不为我报仇吗?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唯一的同胞弟弟被人羞辱至此吗?”
韩家的儿子并不少,嫡出的只有两个——韩世子与韩彻。
兄弟俩自幼都被寄予厚望,严格培养,只不过韩世子各方面都更为出众,性格也更沉稳冰冷。
韩世子听了弟弟的话,眸光微微一凉:“你自己出去欺负一个下国人,欺负不成反被人家给欺负了,你还有脸让我去替你报仇?”
韩彻噎住。
韩世子接着冷冷地说道:“连个下国人都打不赢,我要是你,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彻彻底不敢吭声了。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人家的哥哥都替弟弟出头,只有他大哥总是让他自己打回去。
要不是二人长着实在太过相似的脸,他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自己亲哥哥!
韩彻低头,捏紧拳头。
韩世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世子。”
出了院子后,韩世子的心腹手下迈步走了过来。
韩世子问道:“查清楚了?”
心腹手下拱手:“属下问过二公子的侍卫了,确实是天穹书院的那个学生先动手的。起因是二公子在击鞠赛上看上了那个学生的马,想要据为己有,但又担心有沐轻尘护着,自己抢不到手,于是在明郡王面前提了一嘴。明郡王好马,差点儿连您的黑风王都抢去了,听说有一匹不逊于黑风王的烈马,明郡王自然动了心,前去天穹书院要马,哪知却被突然出现的小郡主搅黄了。小郡主貌似还当众训斥了明郡王,明郡王深感颜面扫地,之后迁怒于二公子,二公子今日……恐怕除了要马……”
“还有去找回场子。”韩世子说完了心腹下人没敢说出口的话,“他是去找人家撒气的,怪得了人家揍他?”
心腹下人不敢妄议韩彻。
韩世子又道:“不过那个学生也委实太嚣张了,怎么说彻儿都是韩家嫡子,他这么做置韩家的颜面于何地?况且他下手也太重了。”
想到韩彻身上的伤势,韩世子的眉头皱了一下。
第669章 二更
大雨过后草场得几日才能晒干,顾娇与小郡主约定三日后再去教她,放学后顾娇让顾小顺先带马王回去,她去了一趟天香阁。
天香阁的前身是青楼,但因姑娘们赎身的赎身,出走的出走,剩下的只是一些半老徐娘,弄得生意做不下去,于是才改了戏园子。
可这戏园子也不好做,请不到合适的角儿,就靠一帮老乐人吹拉弹唱,着实没多少有钱公子愿意花钱捧场。
大门已经修好了,可惜门内冷冷清清的。
徐凤仙坐在大堂内直叹气,再这么下去,她的天香阁得关门大吉了。
“夫人,那个小公子来了!”银杏在徐凤仙耳畔轻声说。
“哪个小公子啊?有钱吗?”徐凤仙漫不经心地问。
银杏就道:“昨天的小公子,拆门的那个。”
一听拆门,徐凤仙一个激灵坐直了身板儿,朝门口望去,顾娇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徐凤仙忙站起身来,心有余悸地看向顾娇:“是、是来找那位小兄弟的吧?他在楼上,他醒了。”
顾承风扛揍是真的,那么严重的伤势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竟然就清醒过来了,也退烧了。
顾娇进屋时他正坐在床头抗拒喝药。
药方是顾娇开的,天香阁的人去抓了药给他煎服,中药治根,又能调理体质,顾娇叮嘱必须得盯着他喝下去。
“怎么,怕苦啊?”
顾娇的声音自门口不疾不徐地传来,顾承风微微一愣,抓过碗来就把药咕噜咕噜地喝了。
丫鬟目瞪口呆,她在这儿劝半天了,一口也不喝,还是那位小公子有办法呀。
想想也是,小公子那么凶,他不乖乖喝药,当心小公子揍他!
顾承风才不是担心顾娇揍他。
顾承风苦得想吐舌头,生生忍住了,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不咸不淡地说:“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他去过碧水胡同,当然知道顾娇是以什么身份来的燕国。
“放学了。”顾娇来到床边,打开急救包,“换药。”
“我自己换。”顾承风目不斜视地说。
顾娇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急救包,将他摁在床头,里里外外换了一遍药。
完全无法挣扎的顾承风:“……”
换完药,顾承风成了一只面色涨红的炸毛童子鸡。
顾娇开始收拾桌上的医疗耗材,她没问顾承风来燕国做什么,有些事非得做,但有些话不必非得说。
然而她不问,不代表顾承风以为她不会问。
似是为了抢占先机,顾承风坐在床头,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大哥的!我大哥也来燕国了,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顾娇:“哦。”
顾承风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烧糊涂的时候拉着顾娇的手说了什么,还当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你又不是我妹妹。”
顾娇再次:“哦。”
顾承风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过,作为昭都第一大盗飞霜,成熟练就了一身别人不尴尬我也不尴尬的本事。
“顾琰怎么样了?”他状似无意地问。
顾娇道:“暂时脱离危险,不出意外,下月安排手术。”
顾承风眉头一皱:“什么叫不出意外?”
顾娇将最后一个用过的棉签用瓷瓶装好:“手术室在国师殿,必须要国师回来才能进去,国师预计下个月回。”
“这样啊。”顾承风点了点头。
随后,顾承风又问了萧珩以及小净空几人的情况,顾娇一一答了。
某些人嘴上说着不关心,个中细节一个也没放过。
“这个,给你。”顾承风忽然拿出一个用蜡密封过的油皮纸包递给顾娇。
“什么?”顾娇接过来。
“信阳公主让我带给你的。”顾承风说。
顾娇打开一瞧,竟然是一个崭新的平安符。
“为什么又给我一个?”她不解地问。
顾承风哼道:“这是药做的,戴久了药效就没了,得定期换新的。”
顾娇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我没感觉啊。”
顾承风说道:“等你感觉它失效了再换不就晚了吗?”
“说的也是。”顾娇从善如流地将新平安符换上,不对比时没感觉,可戴上之后一股清凉之意直达肺腑,看样子旧的平安符的确是需要更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