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将欲晚
时间:2021-11-19 00:47:33

  沈慕这才坐回原位,笑着看他,“来公主殿下这里,蹭一口饭食罢了。”
  云簇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沈慕朝她摊开手掌,无奈一笑,“真的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云簇这才勉强相信,沈慕也不再逗她,只是将小桌子推开,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云簇皱了皱嘴巴,蹭过去,靠在他的怀里,慢慢阖上眼睛,她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沈慕不再出声打扰她,他伸手将云簇环得更紧一些,云簇的脑袋栽倒在他肩上,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沉默下去。
  暖阳渐落,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
  二月初三是云簇的生辰,按照惯例,会在御花园举办一场生辰宴会。
  今年的生辰宴是太子妃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专门亲自帮她操办的,拟定的宾客名单送过来的时候,云簇都没怎么看。
  她随意翻了翻就递还给轻蝶,“嫂嫂办的事,我还不放心么。就按这个去办吧。”
  轻蝶收下,预备离开,云簇却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等等!”
  轻蝶疑惑地转回身子,云簇伸了一下手,问:“这名单里,有庄河王府吗?”
  “庄河王府?”轻蝶快速地翻了翻名册,“应当是没有的,咱们和庄河王一向毫无往来。”
  云簇挑挑眉,笑得有点坏,她伸出手指敲敲那名册的扉页,说:“将庄河王和云荣秀的名字添上。”
  “是。”
  -
  二月初三。
  云荣秀穿着华丽的宫裙,缓缓步下轿撵。
  春桃走在她身侧,恭谨得扶着她往前,云荣秀听着远处人群里喧闹的人声,有些紧张,但又有些骄傲。
  她摸摸耳垂上的耳珰,轻启朱唇,“走吧。”
  春桃低声道:“是。”
  御花园,扶摇殿。
  宽敞的园子里已经摆好长桌,宫女太监们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
  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京中的贵女。
  男客都在另一处的侧殿里。
  今天的正主云簇还没来,各个大家小姐正凑在一起说笑,忽然见门帘子被人撩起,打外面进来一个袅袅婷婷的美貌女子。
  其中有一个着紫衣的最是活泼,先站起身,问:“怎么没见过这位姐姐?”
  其他正跟她说话的听到这句,也都齐刷刷地扭过头来。
  顿时,十几双眼睛都在看着云荣秀。
  一时间,云荣秀竟有些慌乱。
  她来京中小半年了,除了最开始的几天进了几次宫,后来再也没有来过,就连除夕宫宴,她都是和庄河王在王府自己守得岁。
  仿佛顺平帝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远道而来的皇弟了。
  并且庄河王连云荣秀想出去参加宴会和游玩都允许。
  于是,云荣秀便在王府里生生闷了几个月。
  这次,云簇的生辰算是将她解救出来了。
  就算她是公主又怎么样,就算她讨厌自己又怎么样。
  不还是要请她来赴宴么。
  云荣秀这样想着,挺了挺脊背,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家父庄河王。”
  “庄河王?”有些人还在迷茫为什么没有听说过这位王爷。
  但有的人已经及时反应过来,并且上前躬身行礼了,“原来是郡主大人。”
  从姐姐,到郡主。
  这个称谓的变换,云荣秀很满意。
  并且,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所有人的中间站着。
  几个人将她簇拥起来,云荣秀故作自然地摸了摸耳垂上的明珠耳珰,羞涩地笑了一下。
  立刻有人眼尖地看到,“郡主,您耳朵上的这颗明珠真的好漂亮啊。”
  云荣秀想了一下,说:“应当是上次进宫时,皇上赏的吧。皇帝陛下很疼我们这些小辈的。”
  有人眼睛转了转,接话道:“郡主是皇亲贵戚,应该的。郡主这衣裳像是苏绣的吧,这桃花纹绣的真好,比那真桃花还好看呢。”
  “是啊是啊。”
  周边人纷纷应和,云荣秀被夸得面色飞红,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不过是寻常衣裳罢了。”她谦虚道。
  众人又围在一起说了会话,云荣秀看着日头一点点升到当空,便道:“公主怎么还没来,这倒不像她了。”
  这话一落,周围人面面相觑,“原来郡主和公主是旧识吗?”
  云荣秀抿唇一笑,含糊道:“不过是在曲阳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她说得越是简略,就越让人觉得是事实。
  有不少人想起前不久传过的一些流言,曲阳公主和沈家公子在曲阳初见,公主对沈家公子一见钟情,可是沈家公子却不惜抹黑自己也要退婚。
  不过,后来沈慕曾在宫宴上亲自解释澄清,将一切都揽成自己的错。
  再后来,沈慕对公主殷勤的低姿态京中人也是有目共睹,渐渐的,更没人说这件事了。
  如今再提起曲阳这件事,更多人是好奇。
  “原来,曲阳殿下真的在曲阳待过一段日子?那想必郡主也认识沈慕公子了。”
  可是云荣秀却想岔了意,她眼底闪过一簇暗色,笑了一下说:“其实……”
  她故意顿了顿,“其实,沈公子也挺可怜的。”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周边人尽数变了脸色。
  有人想提醒她慎言。
  然而就在这时,太监尖利的禀报声响彻整座宫殿。
  “曲阳公主到——”
  一顶精致的凤撵直接被抬到了扶摇殿的门前,帘布被撩开,云簇被人恭敬地扶下步撵。
  她今日特意打扮过。
  她穿着一身红色百鸟裙,裙面上绣着一只展羽的凤凰,每一步走过,裙摆微微拖地,在日光的映衬下,凤凰翅膀流光变换。
  妆容也精致,眉心画着一点娇粉,像是桃花瓣落在额间,给料峭的末冬填了一点颜色。
  她缓步走过来,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问安,云簇抬手抚了抚耳边垂下的步摇流苏,璀璨的宝石如天上星子,却始终不如她眸光半分光彩。
  “参见曲阳公主——”
  云簇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温和一笑,“诸位不必多礼。坐吧。”
  大家纷纷应是,却没人敢走在公主前面,云簇笑着先离开,然而刚迈出几步就停住,她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其中一小波人。
  神色颇为认真。
  被打量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得不得体,或是脸上有什么东西,纷纷开始不自觉地互相对视。
  云簇却在这时候提出疑惑,“这位是?”
  大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等看到是谁之后,不由得齐齐屏住呼吸。
  云荣秀的面色唰一下涨得通红。
  轻蝶十分自然地答:“回殿下,这位是庄河王府上的荣秀郡主。”
  “原是荣秀堂妹——”云簇了然地点了点头,温和道歉,“抱歉,荣秀堂妹,我以为庄河王叔已经离京了呢,原来还在京中吗?”
  可是这句话,却无意雪上加霜。
  云荣秀的脸色由红变白。
  这下,周围人谁还看不清,这位郡主大人口中说的怕是每一句实话,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她呢。
  有人眼睛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
  云簇却恍若未见,她朝云荣秀招了招手,“既然是堂妹,就坐在本宫身边吧,也算是本宫照顾家人了。”
  她说着,便吩咐宫人在自己的身边加一个位置。
  生辰宴会很快开席,云簇坐在最上首的主位上,轻蝶跪坐在她的左侧伺候她布菜斟酒,而另一侧则是云荣秀。
  云簇优雅举起酒杯礼敬诸位宾客,云荣秀却从头发丝都透着丧气,被衬得倒像个宫女。
  云簇的余光瞟见她,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云荣秀咬牙切齿,用只能她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质问:“何必如此羞辱我?”
  云簇讶然地抬了抬眉,惊奇道:“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云荣秀这回不说话了。
  云簇撂下筷子,拿过旁边的绢帕给自己擦了擦唇角,动作优雅且大方。
  她擦过之后,便直接将绢帕扔进了脚边的渣斗里,仿佛那上好真丝织成的手帕是一团染了墨的废纸,不带半分心疼。
  云荣秀看着她这动作忍不住一愣,云簇却只是微微一笑,她握着酒杯轻轻敲了敲,说:“你知道吗?这世间有一万种办法可以收拾一个讨厌的人。”
  “但是,有些人却不值得。”
  她将酒杯撂在石桌上,杯底触壁发出一声轻微的锉声,“并且,很没必要。”
  云簇莞尔一笑,“毕竟,我的身份摆在这,只要我讨厌一个人,有的是人想方设法地会帮我除掉她。”
  “因为,没人敢让我不开心。”
  她的语气很轻,明明是很让人得意的一句话,她却说得轻描淡写。
  云荣秀看着她这样子,莫名有些发怵,她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唇。
  云簇轻嗤一声,抬手摸了摸她身上的华贵衣裙,“如果你这个郡主还想好好当下去,最好就不要再给你的父王惹事。毕竟,你们能在庄河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衣服料子不错。”云簇掸掸手指,“可惜在京城,早就过时了。”
  云荣秀的脸色霎时雪白。云簇该说的都说了,便也不在理她。
  后半场的宴会有些沉默,但很快就有人来及时将沉默打破。
  “皇上赏赐到——”
  见喜带着一折金黄的礼单走进来,展开宣读,“皇上有旨,赐曲阳公主嵌珠宝云纹铜镜一对,青玉刻诗如意一对,金镶玉累凤珠冠一对……”
  礼单长到念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丰厚程度足以让任何人咋舌,但云簇立在最前,只是十分淡定地领旨谢恩。
  每年都是如此,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见喜将礼单合上交给云簇,云簇双手接过,见喜说:“殿下,皇上的赏赐已经给您直接送到公主府去了。”
  公主府?
  云簇一愣,今年怎么是送到了公主府,她平日并不常在那住啊?
  正想着,见喜扬了扬拂尘,从袖子里竟掏出一卷圣旨来,“曲阳公主听旨——”
  云簇一怔,对上见喜含笑的眼睛,缓缓跪下,整个屋子都跟着她一并,乌泱泱地矮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女曲阳公主云簇,中宫嫡出,柔顺温成,娴淑德善。今有抚南王府二子沈慕,德才兼备,忠正良孝,可堪良配。故而今下旨赐婚,一切成婚事宜皆由礼部责成。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心。钦此——”
  这竟是一桩赐婚的旨意。
  云簇实在有些措手不及,她懵了一下,还是跪在她旁边的轻蝶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口。
  云簇这才反应过来,忙叩头谢恩,“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
  见喜将圣旨交给她,等轻蝶将云簇扶起身站好,他拱手行礼道:“老奴先恭喜公主殿下了。”
  云簇朝他一笑,吩咐道:“辛苦公公。”
  她说完,朝轻蝶递了一个眼神。
  轻蝶会意,亲自将见喜送出扶摇殿。
  -
  云簇其实并不是很喜欢生辰宴会,但她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有很多事情也算是身不由己。
  往年的宴会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就足以令人心烦了。今天因为皇上赐了婚,来恭贺她双喜临门的人多了足足一倍有余。
  云簇实在有些不胜其烦。
  因此,没过多久,云簇便找借口先行离开了,但诸位宾客仍就可以留在御花园,赏景谈天。
  章宁书是知道云簇不喜欢这样装模作样的宴会的,因此她从来不会参加,而是等结束后,和云簇单独待一会儿。
  章宁书在御花园外等她,两人约好一道去东宫看望章宁杉。
  她这肚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孕身已经十分明显,宫里人都担心她的身子,尤其是太子,恨不得抛下一切公务天天守在她的身边。
  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太子毕竟是太子,身上有自己的责任。
  白日里,章宁杉便只有自己在东宫,无聊得很。
  云簇倒是经常来陪她。
  但章宁书一个未订婚的女儿家,经常进宫也不大方便。
  “宁宁——”云簇倚在轿撵上,朝她招了招手。
  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空着的,是留给章宁书的。但章宁书听到声音却没有立时坐上去,反而是走到云簇身边,朝她挤眉弄眼地,“恭喜呀。”
  她是最知道云簇心事的。
  可是云簇的表情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惊喜,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是沈慕那个男人又——”
  云簇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嗔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被那群人烦得头疼,就算再高兴,也没力气雀跃了。”
  章宁书看她眉眼之间却是有些许的倦色,她这才放下心来,“那咱们先去东宫吧,一会儿到那好好歇歇。”
  她说完上了轿。
  两人很快到了东宫,章宁杉早知道两人要来,早早派了贴身婢女来宫门口侯着她们。
  云簇和章宁书被迎进主殿,章宁杉正在亲自给两人煮茶。
  章宁书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姐姐,这些人怎么不叫下人去做?”
  章宁杉嗔怪地看她一眼,“煮个茶而已,我明明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
  她说着,给两人分别倒上一杯茶。
  云簇走过去坐到时候的对面,安静地抿了一口。
  “小妹。”章宁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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