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只是想为难戏弄她,可没有要真和她圆房的意思,便住了手,“那你去吧,驸马快去快回。”
“是,公主。”魏云洲几乎是连滚带爬进了内间浴房,唯恐公主强压着自己圆房。她屏退了欲上前为自己更衣的宫人,心急如焚泡在浴桶里想办法。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水渐渐变凉,外头又传来宫人催促,“驸马,夜深了,公主让奴婢来问问您可好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出来。”魏云洲慌乱地给自己系上束胸,穿上衣裳,眼看再也拖延不下去,她一咬牙,假装脚下一滑,头狠狠地撞到了浴桶上。
第66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5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为了避开圆房, 魏云洲着实狠下了心,额角直接见了血,疼得她头晕眼花恨不得晕死过去。
“驸马, 你这是怎么了?”云舒故作惊讶看她一眼,“便是再心急,也不该这么不小心啊。玉露,快拿我的牌子去宫中请个太医过来。”
“不必了。”魏云洲顾不得疼痛,强打起精神阻止,“一点小伤, 夜已深了, 公主不必劳师动众。请个善治跌打损伤的外伤大夫便是。”只处理伤口,不诊脉这样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好吧。”云舒顺水推舟应下, 派人去请了大夫来。公主府有请,大夫来得飞快,看着魏云洲那因包扎处理伤口痛到微微抽搐的唇角, 她就觉得心中暗爽。
前世里,因为有魏云奇帮忙魏云洲这个女驸马可谓是做得十分舒服, 丝毫没有圆房的苦恼。可如今换了她来, 非要她尝尝这心惊胆战唯恐身份暴露的苦楚, 吃上些苦头不可。
思及此, 云舒又问大夫,魏云洲伤势如何, 几日能好。待大夫走后, 便目光灼灼看着她,佯怒道,
“驸马,为何每次要圆房之际, 你都会有意外发生。不是病了便是摔了……本公主再给你半月时间,待你伤势好全,我们便立即圆房。”
这话一出,魏云洲刚因为逃过一劫而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忙道,“公主放心,我绝对没有那等心思。”
“没有最好,不然,本公主可真的要怀疑,驸马你是不是别有心思,或者是不是另有隐疾了。”云舒霍然起身,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说完便甩袖离去。
魏云洲心头发苦,感情她不惜自残摔得头破血流,也只争取来了半月。半月之期一过,若公主执意要圆房,她该如何是好?
云舒前脚刚走,后脚听说魏云洲受伤匆匆赶来的陈氏和魏云奇听闻此事,也忧心忡忡。
“这可如此是好?若公主硬要圆房,事情败露,我们全家可都是要被砍头的。”魏云奇越想越不安,忍不住抱怨道,“要我说,早知如此,当初姐姐你就不该娶公主……”
魏云洲嗤笑一声,冷着脸打断他,“你懂什么,若不是做了驸马,我之前哪能这么顺利入户部,随太子到江州查案。如今父亲的案子我已经查到了些眉目,只是时间过去已久,还需要点时间找出当年的证据。只要再等上些时日,我们就能还父亲清白了。”
“可这有什么用?”魏云奇面带怨怼,明明他才是魏家唯一的男丁,可这唯一读书的机会却给了她不说。让一个女子女扮男装科举入仕,本就是要杀头的罪名。他承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若是日后富贵一生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还胆大包天去做女驸马。
魏云奇越想越气,言语中也带了出来,他愤愤道,
“即便父亲的冤屈洗刷了又如何,一旦公主发现你是女儿身,我们全家都得因欺君之罪上法场!”
对上弟弟怨怼的双眼,魏云洲只觉心中无比委屈酸楚,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当我想吗?若不是你无能,何至于要我以女儿身去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陈氏连忙出声阻止,“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圆房之事。若是云奇你能近得了公主的身,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不敢。”魏云奇想起那次的遭遇,只觉心口和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娘,公主如此敏锐,若是察觉到了什么,会打死儿子的。”
“公主清醒的时候可以察觉,可若是她醉了呢?”陈氏语出惊人。早在女儿去了江州时,陈氏便隐隐有此打算。想着能不能寻些佳酿,或是自己酿些果酒,等女儿回来劝公主将酒喝了。等公主醉后再让儿子代替女儿与公主先把房圆了。
等公主圆了房,女人嘛,即便是公主,只要失了身子,自然就会对男人死心塌地的了。毕竟公主已经嫁入了他们魏家,就是他们魏家人。魏家又只有云奇一个男丁,让他们做了真夫妻,总比女儿女扮男装东窗事发,全家因欺君之罪被砍头的强。
“灌醉了公主?”魏云奇心思浮动起来,明明他才是魏家唯一的男丁不是吗,可偏偏母亲只重视姐姐,姐姐又那么好强,将他衬托的一无是处。如今姐姐成了状元,娶了公主,还得了太子青眼,可他却仍是一白身不说,还要承担东窗事发被砍头的危险。
可若是他真的和公主做了夫妻,不仅能守住这么秘密不说。而且,以公主的出生和宫中对公主的宠爱,公主诞下的血脉没准还能成为有封地的郡王郡主。想到这,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贪婪,冲淡了那日被云舒连踹三脚,还被赶去了马厩的恐惧。
“若此举真的可行,我愿一试。”
魏云洲亦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若不是公主太过敏锐,早在大婚那日,云奇就和公主成了夫妻,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来了。到时候她只要借口想饮酒助兴,想必公主也不会拒绝。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力求万无一失。可却唯独没料到,云舒压根不会同意。
当魏云洲伤快好了,期期艾艾与云舒提出寻些佳酿来,等圆房那日对饮,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舒毫不客气怼了回来。
“饮酒?”云舒心头冷笑,“为何要饮酒,驸马,你难道不知道本公主不胜酒力吗?”又似笑非笑,目光定定地看着魏云洲,诘问道,“还是说,驸马又要借口拖延推辞?”
直把魏云洲看得心虚不已,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得随口找了个理由,匆匆逃了。
眼看灌醉公主的法子行不通,半月之期又越来越近,魏云洲心急如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再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后,魏云洲终于做了决定,决定去寻太子,却不知太子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他如今虽已坐稳了这储君之位,可如今父皇不过四十有余,还远不到驾崩传位的时候。要想登基,以父皇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起码还要等上八七年之久。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若是他稍有差池,难免不会被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们拉下马来。
因此,哪怕他在太子之位上已坐了五年,可他仍战战兢兢,与政事上不敢有任何懈怠,只力求不出一丝差错,不让人找着机会将自己拉下马来。
可也不知为何,近日来他仿佛走了霉运般,频频受挫。不仅在大朝会上被父皇当着众臣子的面斥责了一番,之前借机安插在朝中的几个关键位置的心腹也突如其来反了水,给他捅了不少幺蛾子。
眼看他出了错,其他野心勃勃的皇子心思又活泛起来,恨不得找出他更多的错处,一举将他拉下马来。他虽不惧,但虱子多了总怕痒,他思量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入宫找皇后求助。
“母后,儿臣近日遇到些麻烦,还请母后助我。”
太子拱手将自己最近遇到的难处娓娓道来,然后期盼地看着皇后,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帮扶自己。毕竟,皇后深受父皇敬重,若皇后愿意为他说上几句话,父皇定是能听进去的。
“太子,本宫最近身子有些不舒坦,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太子没想到皇后竟会驳了他的意思。要知道,这些年来,他虽不是皇后亲子,可皇后许是因为愧疚,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就连这太子之位,她也是出了大半力的。
太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看着面色红润气息平和的皇后,怎么也看不出她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怕这不舒服是假,不想帮扶他才是真。呵,他就知道,皇后果然是佛口蛇心,惯爱装模作样的虚伪之人。自己一朝不得志,她便再没往日里的和善慈爱,转瞬就变了脸。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皇后见状,只觉得齿冷。虽说她将太子养在膝下,也算是互惠互利,她帮扶太子上位,太子登基后再回报她。
可要论起来,还是太子占了便宜的,当初想被她记在名下的皇子不少,他并不是唯一选择。若不是当初见他对生母至情至孝,是个重情义之人,他又待舒儿极好,许诺会护着她一世,她又怎会选他?
可惜她看走了眼,竟没看出他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虽不能立马让他将得了的好处吐出来,可讨些利息的能力还是有的。如今他遇到的这些,不过是她先向他讨的利息罢了。她巴不得他更倒霉些,哪里会帮他。
似是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皇后直接端茶送客,“好了,太子,若是无事你便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太子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在众人看来皇后是他的嫡母,又费尽心思将他送上了太子之位。只要皇后没有明面上的过错,于情于理他都得敬着皇后。
太子此行没有得到想要的不说,还因为他在皇后这里碰了壁,使得宫中传出些太子与皇后闹翻的传言,让眼巴巴盯着太子之位的人更是心思浮动,太子正为此焦头烂额,便见魏云洲心存死志,含泪来寻自己。
“承蒙殿下厚爱,只是我与殿下终究有缘无分。如今公主强行要与我圆房,我女儿身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了。左右父亲的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与其等公主发现治我魏家一个欺君之罪,不如我主动坦白,为母亲与胞弟求得一线生机。”
魏云洲双眼含泪,痴痴地望着太子,颤声道,
“只求殿下看在你我这些时日的情分上,待我死后,能替我父洗刷冤屈,那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第67章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6 嫁给女驸马的公主……
魏云洲想要以死谢罪, 可太子哪舍得让她去死。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太子怜惜地伸手去扶她, 魏云洲却执意跪着,哀婉凄切地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
“哪怕我故意伤了头,可公主还是执意要圆房,我实在是避无可避了。殿下,只怪你我有缘无分,我犯下如此大错, 只能一死……”
“何至于此……”
太子心疼地轻触了下她额上还未拆下的纱布, 对上她红肿哀凄的眼,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他忽的想起了他的生母, 当初母妃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为护着他不得不处处巴结讨好当时一宫主位,颇得皇上盛宠的容妃。
可容妃性子骄纵跋扈又得了盛宠, 因此行事很是肆无忌惮在宫中树敌众多。母妃那时候为了讨好容妃,不得不帮着容妃冲锋陷阵, 出谋划策。那些人奈何不了容妃, 就把矛头对准了母妃。
当初母妃被人陷害求救无门赴死前夜, 那含泪的眼也如她一般红肿哀凄。
若不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见死不救, 明明当时只要她一句话便可以救下母妃的!过去,她见死不救害死了他的母妃, 如今她的女儿, 又要逼死自己的心爱之人吗?
不,他绝不允许!
如今他已不是那个手无寸铁,只能依靠皇后假仁假义的施舍方能活下去的小儿了。如今他已是太子,是储君, 是天下未来之主,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如母妃那般绝望赴死。
“孤不许你死!”太子目光沉沉,大力将魏云洲从地上扶起,语气笃定,“芸儿,孤不会让你死的!孤会帮你让你胞弟替你圆房,待孤登上大位,孤便让你假死脱身,入宫与我相伴到老。”
“殿下……”魏云洲双眼骤然亮起,感动地投入太子怀中。她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不仅愿顶着欺君之罪为她遮掩不说,竟还许诺愿与她白首。
两人依偎地说了不少心里话,一直待到天色渐晚,魏云洲才恋恋不舍回了公主府。
许是得了太子承诺,商议好了对策,魏云洲回府后一改往日里的沉郁焦躁,整个人变得轻松鲜活起来。
云舒冷眼看着魏云洲听她提起圆房,不仅不排斥躲闪不说,还深情款款与她认错,主动应承的模样。又看着手中太子特意送来的拜帖,心中冷笑,看来她这段日子的催促逼迫没有白费,果然逼急了他们。想必这拜帖上太子上门拜访的日子,就是他们行动的日子吧。
即便是太子,也没有掺和到皇妹房中事来的道理,魏云洲又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想必他们定然是打得是趁太子上门,她宴饮太子不好推辞的时候,给她灌酒或者干脆下药,然后故技重施让魏云奇替她圆房的主意吧?
果然,次日云舒入宫后,便听皇后怒气冲冲将安在太子身边的钉子传来的消息告诉她。说太子私下让人去寻了春日醉。
春日醉乃前朝宫廷秘药,混在酒中无色无味,人若饮了便会陷入醉酒般的微醺状态,还能催发人的情.欲。最重要的事,发泄过后随着酒意散去,这药效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便是最高明的御医也诊不出来。一般人碰着了,也只会以为这是自己不胜酒力,喝酒误事。
果然是下了大手笔,云舒心下冷笑,只是这下药……谁给谁下药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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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数日过去,魏云洲额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太子便热情地带着礼物上门了。
云舒故作不知,热情地接待了太子,并顺着他们的意在晚宴上准备了酒。
“公主,这梨花酿酒味道不错,您尝尝……”
“皇妹,孤敬你与驸马一杯。”
席上,魏云洲和太子变着法子来劝酒,云舒做出酒量不佳,但迫于太子在此不好推辞的模样,喝了数杯酒,然后做出微醺不胜酒力的模样。
魏云洲见状,不动声色看向太子,两人对视一眼,太子微微点头,魏云洲便借口更衣,将太子交给她的春日醉药粉倒了一小撮夹在指尖,回来后借着衣袍的遮挡,亲自替云舒倒了杯果酒,并将药粉撒在了酒杯里。
“公主,您醉了,还是喝这果酒吧。”
因为事先有了防备,云舒将魏云洲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心下冷笑朝侍立在一旁负责斟酒的玉露使了个眼色,“谢驸马,玉露,给驸马也倒一杯果酒罢。”玉露会意,适时上前给魏云洲倒酒,然后一时不慎,不慎将白玉酒壶脱了手,摔在了太子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