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青山问我
时间:2021-11-20 00:17:40

  水洗净了她身上的香气,他只想将她染上自己的气息。
 
  沈离枝紧蹙双眉,缩了起来。
  像是初绽的花被人碰到稚嫩的花瓣,只能怯生生地团起。
  从未见识过的风浪和暴雨席卷而来,不知道一场雨歇要多久。
  只能暴雨中疲于应付,尽量弯着枝叶,去承接那狂风暴雨。
  “嗯……”
  沈离枝摇了摇头,如云雾的乌发是唯一的遮掩,此刻也被人悄然拨开。
  宛若拨云见月,露出皎洁的月光。
  月光染了红晕,就变成了晚霞。
  汗珠滚做了珍珠,在玉背上肆意滚颤。
  一夜有多长。
  她在颠簸中一瞥外面的星云与明月,不见星月有过变化。
  白嫩的脸颊蹭着藤竹的纹路,手指无措地揪紧丝绸,像是在巨浪中的船,被惊涛打得永无止休。
  她渐渐发不出声音,只有低促的喘。
  “渴么?”
  太子低.靡的嗓音贴在她的后颈。
  她耸起的蝴蝶骨像是两片圆润的刀。
  李景淮喜欢刀。
  他吻在刀刃上,又问她一遍,“要喝水么?”
  沈离枝抬起汗湿的脸,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太子不知道从哪里拿起一个杯子,也不扶她起来,就凑在她唇边,喂她喝了进去。
  沈离枝的舌尖贪婪地卷起水,才发觉自己干涸至极。
  她像是一条被摁在砧板上的鱼,被烈阳晒得干涸。
  一杯饮毕,她伸出蜷缩的手指,低喘道:“还……不够。”
  空杯落了地,瓷片碎响。
  她在这碎裂的声音中,又被顶到了浪尖。
  “我也不够。”
 
  簟纹如水,朝云叆逮。
  鸟叫声迎着旭阳逐渐热烈。
  洒金帐子里却只有一片宁静。
  李景淮撑着脸颊侧卧着,挨着他胸腔的人儿还未醒转。
  一条薄毯只搭在沈离枝的身上,被她侧卧的姿势拱起了丘壑。
  她的肩和背露在了外面,雪白如皑皑山峰上的雪。
  清浅的呼吸声拂动,吹得他心都是暖的。
  沈离枝昏睡过去,一直未醒。
  李景淮眉心深锁,捉摸不准是因为什么缘故。
  明明昨夜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最后受不住地抗议……
  “……殿、殿下?”常喜提起声音,颤巍巍在外面唤了一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景淮从床上下了地,将帐子放好才披衣走了出去。
  常喜带着张医正站在在门□□像两只鹌鹑,脑袋都垂在了胸口。
  李景淮瞟了二人一眼,系紧身上的腰带转身回到殿内。
  “进来。”
  寝殿里熏上了淡香。
  太子从来不用什么香,这一次倒是像是在掩饰什么。
  张医正一张老脸都印满了‘我懂’,提着药箱蹑手蹑脚走进来。
  太子往床边一坐,往帐子里摸了半天,才拎出一只手来。
  那只小手宛若玉雕雪成,手骨纤细,指尖圆润,柔弱无骨。
  微微蜷起,充满了倦怠。
  李景淮就把那只手捏了捏,放在了自己腿上,对着张医正道:“昨日孤察觉她身上的香气像是我曾经在母后身上闻到的那种,亦不知她现在昏迷是否与此有关?”
  张医正也是略微知晓先皇后一事的老臣,只是当时的他还不够资格去为皇后诊治,只是因为恰巧被年幼的太子碰见,又因为恻隐之心,偷摸摸去帮他打探过消息。
  先皇后死的惨状,他不曾见过,但是从皇宫的太医院里听过几句,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此刻也不是他该乱想的时候。
  张医正稳了稳心神,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帕子覆在那截皓腕上,这才将三指搭脉。
  “唔……”张医正探着指腹下脉象,“这、这位姑娘脉象平稳,身子康健……”
  他抬起眼,见太子垂视于他。
  状似对他的诊断不信。
  “可能……只是太过操劳,休息一日两日,就可转好。”
  常喜在后面跟着,略带同情地点头。
  张医正装模作样开了一点补气提神的药,就匆匆匿了。
  常喜垂手,踟蹰地询问一声,“殿下这事需要给孟大人说一声吗?”
  西苑女官若被太子收了,自然是要告知管事女官知晓。
  毕竟这以后若是封位调档也有据可寻。
  李景淮把那只手塞回帐子里,又捻好帐子缝,不让一点春光得以泄露。
  “不必。”他的声音果断,回绝得干脆。
  常喜大感意外,抬起头纳闷起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真的成了不能见光的人?
  但李景淮又道:“告诉杨嬷嬷即可,其余人不必知晓。”
  “另外,你派人去一趟灵隐寺……”
  时值傍晚,太阳刚落了山。
  东宫上下皆掌起了灯烛,三重殿内亦是灯火通明,唯有太子寝殿内还是昏黄一片。
  只有几根远离床帷的铜鹤烛台上亮着油灯。
  李景淮刚刚处理完公务,回来挑起帐子。
  帐子里饱睡一天的沈离枝被投来的光线晃到了脸,呜咽了一声扭过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伏在床上。
  李景淮回头看了眼常喜送过来的东西,静了片刻,往帐子里伸出手。
  用薄被把她裹了起来,抱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她纤细的小腿便架在了扶手上,背则靠在他的臂弯。
  书案附近的光线更强了,沈离枝紧缩着眉心,脑袋一歪,埋进他的胸膛,找到了适合的睡觉位置。
  李景淮摸了摸她的发丝,才伸手把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着一块小木牌。
  看得出做工并不是很精致,只是稍微打磨了一下边缘。
  木牌很陈旧,已经有些时间,经历过日晒雨淋,那上面本来殷红的红绳也褪了色,斑驳着红白。
  李景淮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沈离枝,重新把视线落在左手的木牌上。
  面对他的这面上头用刻刀先刻后又填了墨迹,写着‘玉儿’二字,旁边果如她所言还画着一只小蝴蝶。
  沈离枝原名沈玉瑶。
  这也是常喜告知他的。
  李景淮长指捏着木牌,定神看了几眼才慢慢翻了一面。
  只见背后那面,用一笔一划认真刻出一个名字——行之。
 
 
第77章 不嫁   奴婢可终生不嫁
  “东宫未有消息传出。”
  灰衣的少年单膝跪在软金檀香木上。
  夜风从敞开的雕花月窗格里吹了进来, 屋子内的垂幔被拂动。
  像是少女们挥动着水袖,翩翩起舞。
  宾客狎玩的大笑声和妓子轻佻的嗓音交织在一起,这是春风渡每一夜的奏乐。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个环境, 可是飞练还是觉此间豪奢的天字房主人与这周遭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
  明明是一副不近红尘模样, 偏偏离经叛道,喜欢宿在这样的烟花之地。
  殊不知外边越是热闹,越衬得此间寂寥。
  道家有苦修。
  他仿佛就是在拿别人的快乐, 惩自己的不幸。
  少年垂着头, 冷漠的表情不用担心被看见。
  他在心中冷哼。
  世上真正幸福的人又有几个,无论掌权的、无权的, 有钱的、没钱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 却又专注地盯着别人的幸福,这才是滔滔不绝的欲望所来。
  白衣的男子一身清雅, 修长的身体半倚在窗台,瘦长的手指转动着茶盏,用茶汤烫着杯壁,宛若未闻周遭此起彼伏的音浪。
  “恩, 继续说下去。”
  外头的娇笑声、男人的调笑声不过是一场烟云,在鹤行年的心头留不下半点痕迹。
  飞练回过神,继续回禀所探的消息。
  “那名叫路遥的老头被人相助一路藏匿, 我们的人在汾水附近跟丢了。”
  至于何人相助,不必猜测也是那太子所为。
  太子李景淮与上玄天争锋相对, 凡有能逆之事,无不用心用力。
  “……至于国师,最近致力于修建通天塔之上,暂无暇追究其他事。”
  小国师托着腮,转过来的灰眸如水温润, 嗓音温和地轻轻吐出几个字,“那老东西。”
  似叹似感,又带了点冷嘲。
  少年自然是知道他口里的‘老东西’是指谁,但是他全没有了抖机灵和奉承的心思。
  不说上玄天里这对面和心不和的父子,本就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
  更何况国师对小国师的‘悉心’栽培,是闻所未闻的手段。
  他们俩会走到如今这步,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飞练说完,又用缓慢的调息去分散掉身上的那些疼。
  恍惚中,他想起那个很好骗的少女。
  他只不过装出了难受的模样,她就担忧地看着他,澄澈透亮的眼睛里是真心实意。
  他骗过许多人,说谎早就成了一种如呼吸一样寻常的本事。
  但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头一回动了恻隐之心。
  没有完成任务,他回来便受到了惩戒,可是他却觉得没什么不值得。
  上玄天不是什么好地方。
  “期牙,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飞练有一时的怔忪,这才仿佛记起飞练不过是他用来蒙骗沈离枝的假名。
  然他心底知道,这两个都并非他的本名。
  只不过是一些方便驱使的代号。
  他头未抬,低声又恭敬地回答:“……好些了。”
  “可别好得太快。”年轻的小国师用最稀疏平常的语气说着最令人心寒的话,“我还有用。”
  飞练心里一紧。
  他几乎转瞬就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虽然他失手了一次,可他还能用。
  飞练抬起头,视野里那宛若神仙一般沐浴着月光的清俊男人含笑看着他。
  这个看似清心寡欲的人,才是真正的沉沦欲.海的人。
  他失去的东西,想尽办法也会要夺回来。
  “明日,我要去一次灵隐寺。”
 
  沈离枝是在夜里醒来的。
  醒来一睁眼就立刻发觉自己还在太子的床上,昏暗的视野里一道像山一样的影子横亘在她的面前。
  是李景淮躺在床外侧,正正好拦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沈离枝拖着酸疼的身子,慢腾腾爬起身,被子一滑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松松垮垮挂着一件丝绸寝衣。
  这件衣大得出奇,襟口都快垂至她的肚脐。
  她抬起袖子,往外钻了半天,才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宽大的袖子全滑堆在她的胳膊肘,她凑近嗅了嗅,是太子身上那股冷松的味道。
  这——是太子的寝衣?
  三重殿内自然不会有她合身的衣裳,若是没有这件寝衣,只怕她现在还是光溜溜的。
  想起光溜溜,她不禁用手拢住敞开的衣襟。
  这件衣服之下她理所应当还是什么也没有穿。
  至于这衣服是谁给她套上的,除了在场的第二人,不做他想。
  想到她昏睡过去的时候,太子还给她穿衣的场面……
  沈离枝感觉到耳尖又热得发烫,下意识想咬唇,又嘶了一声轻轻抽了口气。
  若她的身体是战场,现在只怕无处不遭了‘重击’,毫无幸免。
  恰在此时,那边的黑影动了动。
  沈离枝顿时紧张地盯住他,仿佛那蛰伏的兽还在伺机伏击。
  好在李景淮并没有醒来。
  他只是把手在床上摸了摸,似乎是摸到带了她余温的地方,又安静地睡去。
  沈离枝咽下口水,为防止被他的手误触,身子往后滑蹭了几步。
  这张床比净室里的那张美人塌大,足有空间让她可以躲开。
  她抱起膝抬起双眼,从垂下的洒金帐子望不见外面的光景,只有一些淡淡的光从窗户的方向透进。
  昭示着外头并不明亮。
  沈离枝估摸不准离那夜是过去了一日还是两日,但是身上这酸疼和僵硬都提醒她,自己躺了绝不止几个时辰。
  虽说她现在的工作不必担心和其他女官碰上,可是大家同住西苑,她就是一日不见,也必然会有人察觉。
  沈离枝咬了咬指尖,注视着黑暗里的拦路虎,心里犯难。
  她好饿,也好渴。
  可让她从太子身上越过去,又是一件颇具挑战的事。
  盯着太子这宛若山峦横卧的身躯,视线从他的宽肩长臂,窄腰修腿上经过,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这种事,终让她意识到,纸上得来终觉浅的含义……
  是不曾遇过,才被大风大浪弄得不知所措。
  在这场风浪中她从来都没有掌过舵,风要她往这边去,浪要将她翻个边。
  她这艘孤舟就在这场漩涡里,晕头转向,逐步沦陷。
  可说起来,李景淮也不过是个初次掌舵的人,却能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彻底掌控。
  他孜孜不倦的学习和研究态度让沈离枝后脊发麻,若是夫子遇上这样好学和钻研的学生,想必会深感欣悦。
  可是被当作研读的‘书卷’,沈离枝只觉得自己都快翻坏了。
  若不是她最后服软又求饶,只怕他还想研究下去……
  一想起自己的求饶声,她脸腾地一下又热透了。
  但愿这种事不会被太子记住。
  沈离枝用微凉的手贴着脸颊,不但脸热了,就连干涸的喉咙也开始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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