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是来买珠宝吗?”
“嗯。”
“想要什么样的呢?”
“……”
“钻戒。”
“能试图去挽回一个被伤了心女孩的心的戒指。”
店长明白,他问沈公子,有没有什么设计款式的要求。
沈苏御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扇贝壳。
这枚扇贝壳,是当初温浅留下来的,很早很早以前,温浅还住在郁金湾时,她趴在他的床上,说要送给他一个礼物。
“这可是我爸爸留下来给我的哦!”彼时的小温浅,手里拿着两个巴掌大的贝壳,贴在沈苏御的胳膊上,
“分你一个!”
“我爸爸说,这是一个扇贝的两枚壳呢,两枚壳合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扇贝。”
“它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
“就用它吧。”
沈苏御将扇贝壳,递到店长手里,
“我爱人她,最喜欢生长在远洋里的贝壳类小生命了。”
不得不说顶级珠宝品牌设计出来的戒指就是能一下子击中人心,几天后,沈苏御拿到成品时,打开红丝绒盒那一瞬间,
也一下子被那精美的设计,给震撼到了。
沈教授捧着那枚衬托在红色贝壳上的戒指,如获珍宝。他立即开车,往小渔村直奔而去。
如果温浅不愿意原谅他,那就不原谅吧。只不过不论多少年,他依旧愿意去俯身跪地,去求得他的女孩的真心。
温浅接到沈苏御的电话时,还是有些意外,这些日子沈苏御很难得接连好几天都不在小渔村。温成真的帮她安排了好些场相亲,对方也都对她很是满意。
最终看上了一个温教授以前在国海同事的儿子,这个男生年长温浅三岁,研究生一毕业就考入国家公务员,政治背景相当干净,人也长得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赵欣老家那边超级抢手的女婿。
男生很早就听说过温浅的大名,也很高兴能认识温浅,两人愉快地喝了杯咖啡吃了顿下午茶。男生表示,如果日后能有续缘,那么他愿意让温浅永永远远地开心。
温浅觉得这个男孩是真的挺不错。
他们还互换了联系方式,临走前,温浅突然问了男生一个问题,
“如果……我曾经有过一段很深刻的感情,并且还受过很深重的伤,可能会很久没办法再一次爱上一个人,那么……”
“你还愿意接纳我吗?”
男生笑着回答:“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段遗憾却又难忘的感情。”
“只要我们在一起后,对对方都能互相坦诚,”
“那么我不介意陪着你,慢慢走出那段不堪的往事。”
温浅了然。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将相亲的结果跟温成说,温浅就接到了沈苏御的电话。所有的事情总要有个了解,温浅想起她和沈苏御之间的一切,
觉得这根孽缘,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温浅握着手机,沈苏御问温浅可否见一面,温浅听他似乎挺开心,冷清的声音都染上了不属于沈苏御的明媚,
“我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沈苏御在电话的另一端等待着温浅的回应,温浅走到书房,从夹子中找出当初拟下的合同,这份她用来羞辱沈苏御的协议,是一人一份的,面前这份是被她保存在手中的那份。温浅拿着合同回到客厅,在沙发里坐下。她拉开一罐可乐,想起好像可乐对身体不好,一愣,又把可乐丢进了垃圾桶,
“咚”的一声,泡沫溅开,沿着黑色塑料袋缓缓滑落。
沈苏御的呼吸沉稳地响彻在手机的听筒,温浅抱着膝盖坐了好久,她没说,他就在那端静静地听。
很长时间,温浅终于轻轻地点下头,
“好啊。”
“正好,”
“我也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当面说。”
第42章 两人的见面地点定在了沈……
两人的见面地点定在了沈苏御的大平层,其实一开始沈苏御是想去乐白咖啡屋的,即便那里的三合一很让他喷血,但他感觉温浅好像蛮喜欢那家咖啡厅。
温浅说,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想有旁人听到,所以还是选择去沈苏御的家里吧。
沈苏御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他捏了捏口袋里的红丝绒盒子,平生都没有过的紧张。
温浅去的时候已经吃完晚饭,夜色很美,月亮刚从海平面里升出来,从海平线尽头宽波往近海方向渐渐减短,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小尾巴。海浪平静地拍打,月光的倒影碎了、又融入新的光影中。
沈苏御给她开了门,脸上都是藏不住的惊喜。温浅小心翼翼脱了鞋,面前是合她脚的拖鞋。
上一次的纠缠场面还历历在目,再上一次再再上一次……沈苏御家里有一台小冰箱,不大,温浅就喜欢坐在上面,屁股底下是冰冰凉凉,可体内却热血沸涌。
沈苏御给她泡了杯红糖姜水,十一月的天着实有些冷,温浅也穿着厚厚的大衣和肥肥的工装裤.沈教授泡红糖水已经练出来了一定的水准,里面还加了一些中草药。来的路上外面的风挺重,温浅的小手凉凉的,她一只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瞬间热流再沿着嗓子往下滚动,暖和了整个身子。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温浅低头默默喝着姜茶,沈教授蹲在她面前,握住她有些凉的脚踝,用温暖的大手,给她按着调理身子的经络。
口袋里的红丝绒盒子,随着手指的揉捏,一荡一荡的。
温浅浑身都暖和了,屋里的暖气也都很足,地毯是不会过敏的羊毛,温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来的一些坏习惯,做/爱的时候总喜欢往地上爬。
她将喝的差不多的姜茶放到桌子上,然后低下头,看着还在给她捏脚腕的沈教授,
眨了眨眼。
“沈苏御。”
“嗯?”
“我们分手吧。”
……
……
……
沈苏御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弹过最高级别大厅钢琴的手依旧在捏着温浅软软的脚踝,他捏的很到位,每一个穴位力道都恰到好处,让人第一反应他是不是专门去学过。
男人没说话,温浅沉默了几秒钟,又解释道,
“可能我说的不太准确,”
“就是,”
她将带过来的合同,推到一旁的桌子上,
“这个是之前为了折辱你、报复你而弄得。”
“我想结束这段关系了。”
每一个字温浅都说得很缓慢,一定要让沈苏御听清楚。也可能是她说的很正常,但沈苏御突然就觉得,她说得好慢啊,每一个字的声调,他都听不出来她是怎么想的。
沈苏御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捏动,他站起身来,说了声抱歉,然后往厨房走,途径餐厅时,胳膊还一不小心撞翻了一台椅子。
砰——!
椅子倒地,发出好大的一声巨响。
温浅被他留在了客厅里,那合同明晃晃地摆在茶几玻璃板上,茶几中央有一个漂亮的花瓶,里面插着两三只已经没了翠绿的狗尾巴草,
绑成小兔子的模样。
厨房内,很快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门也忘了虚掩。温浅看到沈苏御就像是个被甩了的大闺女似的,一只手撑在流水台前,
另一只手,捂着脸。
温浅的心有点儿绞/痛,这一幕终于反转过来了,三年前,也是这么个初冬,她也有过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伤地流淌着眼泪。
待到一切都应该畅快淋漓时,温浅却没有了报复胜利的快感,但是她还是要说出口,不是最后的报复与折磨,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想过和沈苏御厮守,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白日梦。后来梦醒了,她计划的未来里,也就没办法有他。
沈苏御是真的哭了,他眼圈泛红,手撑着洗手台,想克制都克制不住。口袋里的钻戒盒子一下又一下砰击着他的腰部,仿佛是个笑话,却让人笑不出来。
感情中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当你在一心一意规划着你们的将来,而她的未来里,却早已把你给踢出局。
烧水壶里的水开了,热气从嘴口冒着,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温浅跳下沙发,赤着脚走到了厨房边缘,脚掌碰着地面,声音闷闷的。沈苏御抹了一下眼泪,转过身来,一听就知道温浅没穿鞋。
黑暗中两人相望了那么一会儿,沈教授还是蹲下了身,把温浅抱了起来。
他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在夜色中都能看得很清晰。温浅也有点儿想哭,她坐在了厨房的案台上,把手指勾在绒袄前的拉锁拉链上。
“沈老师……”
“浅浅。”沈苏御却打断了她,这大概是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一次沈苏御没等温浅把话说完。温浅听着他说,沈苏御从呢子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啪!”打开,
闪闪发光的钻戒,雕琢成扇贝形状的钻戒托,在深夜中发出晶莹的光。
“我曾想过,该如何让你能够尝试着去原谅我。”
“戒指、房子、车,如果能在一起,将来婚礼的环境、度蜜月的地方,就连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你想生男孩女孩,男孩要怎样教育才不会像我一样的渣、女孩该如何去宠爱才能让她一生一世都幸福美满,这些我每天都在想着,想到一条,就会记录下来,希望将来能够用得到。”
“我真的……我甚至,还给我们的孩子都取好了名字。
沈苏御说着,居然真的拿出了手机,尽管这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但他还是找出了图册,给温浅看了拍照下来的取名。
他举着手机的手很颤抖,温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两个名字,沈苏御的胳膊突然坠落了下去。他突然就控制不住了,浑身颤抖着再次转向洗手台,
捂向双眼,指缝里,是止不住的泪水。
“浅浅,”
“对不起,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
“……”
温浅坐在案台边缘,垂着头,
一字一句,轻轻地道,
“我想结婚了。”
“……”
“我让我爸爸给我找了相亲对象。”
“他是个体制内的男生,大我三岁。”
“人挺好的,我们也见过面了,他不介意我之前有过一段感情,因为每个不是母胎solo的人能到达了去相亲的地步,无非是前面的经历太承受不了,想平静下来,好好地过日子。”
“我爸爸也同意了这个男生,我想要是我结婚的话,也就不必要继续和你纠缠不清。结婚是要对丈夫对妻子感情上忠诚的,尽管两个人之间不一定会有多么热烈的情爱,可只要相互之间坦诚,总能有办法把柴米油盐过得有滋有味。”
“沈老师,我们之间……有过太多的不可言说,有痛的有开心的,我承认,我想起来我们刚遇到的那些日子,还是会开心地笑,那个时候你对我的好,是真的好。”
“可……”
“够了——!!!”
沈苏御突然怒吼了一声,吓得温浅完后退了一下身子,后背蹭到了玻璃盘,有一些挂在橱柜下的,叮叮咚咚往旁边倒去。
男人胳膊挥动,猛地将案台面上所有的瓷具全部拂袖扫去,瞬时间,玻璃白瓷撞击在了地面、墙壁之间,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每一个碎裂,都像是在爆发了怒吼,
要去撕碎,要去宣泄,问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沈苏御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的手在颤抖,握紧了按压在台子边缘,眼泪止不住地流,仿佛下一秒钟要是世界末日,他就会奋然不顾一切,从悬崖上跳下去。
温浅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里也啜了些泪光,她颤抖着呼吸,气氛又压抑到了冰点,小姑娘突然用手指拉下大衣的拉锁链,
她穿得很厚,但依旧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原来不是体温上不去,
而是原本她里面就什么都没穿。
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内衣,肩带都是细细的。温浅将大袄仍在一边,屋内明明开了很足的暖气,但只穿着一件吊带小背心,还是有些凉意的,白细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身后的水壶喷出来的水汽洒在脖颈间,与夜色的冷交织,
到底还是太冷了,牙齿都在颤抖。
温浅一直知道怎么惹怒沈苏御,怎样会让他疯掉。此时此刻的沈教授早已处于暴走的边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了,伸出小手,颤颤巍巍,
贴着沈苏御的脸。
“要不你再折磨一次我吧。”
“最后一次。”
“不是都说,分手的人,会克制不住来最后一面,”
“当作一切的结束……”
沈苏御掐着温浅的脖子,把她带到了浴室,什么前奏都没有,他甚至还放了水,洗澡水冰凉,温浅就这么趴在同样冰凉刺骨的浴池台上,
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后面是前所未有、从没承受过的痛。
不得不说以前的沈苏御在欢爱这方面,对温浅是真的温柔。沈苏御的体内有沈家流下来狠戾因子,血液里也都是狼性。沈苏御的手段阴狠在整个S市的上流层次都是有名的,他处理人的方式,让恶魔听了都要闻风丧胆。他把全部的温柔都给了温浅,在最纠结的时候,他甚至都舍不得让温浅去难过半分。
但好像还是没办法不让她难过,那个时候沈苏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觉得自己混蛋,他不想伤害温浅,但还是让她哭的稀里哗啦。沈苏御一直以为当年他用结婚来挡温浅和他继续的纠缠,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对温浅造成伤害。
可如今的沈教授却杀红了眼,对着自己最爱的女孩,她不要自己了,她彻底不要他了。她连折辱他都不愿意继续往下玩下去!她要他离开她,然后她想跟一个只是相亲过一面的男人,在户口本上印下“结婚”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