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幸幸真没料到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也能遇到疯子!
嗅到扑鼻而来的浓重酒气,她知道霍从淮这是醉得不轻。
她用力甩他开的手,皱眉呵斥:“喝醉了就回去,别在我面前耍酒疯!”
她转身要走,霍从淮却像狗皮膏药似的又贴了上来。
“怎么,不是喜欢哥哥?”他斜着嘴角,不住泛出冷笑,“哥哥死了,只好退而求次跟了弟弟?我是穿越到哪个原始部落时代?哥哥的女人弟弟也能继承享用。”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这话却让风幸幸一瞬间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她激动起来,扬声质问,“霍从淮你查我?!”
每次一提到薄应月,她就是这样强烈的反应——对他从来不曾有的反应。
心底伸出晦暗的爪牙,揪着那些她不爱他的蛛丝马迹,发了疯地嘶吼。
于是递到嘴边的话也变得失去理智:“薄应月知道你这么贱吗?知道你一边想着他一边在他弟弟身-下lj吗?”
这话彻底激怒风幸幸,她忍无可忍,抬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霍从淮你他-妈有病!”
她是用全部的热情追逐过薄应月,可她决定和薄应雪在一起的那刻,就已经放下了那份执着。她承认,过去的两年她犯过错,竟用找替身这样可笑的方式去弥补对初恋的求而不得,但车祸昏迷所看到的惨淡下场让她认识到了错误,也彻底清醒,所以一边想着薄应月一边和薄应雪在一起的事,她做不出来,也永远不可能做。
如果说以前她只当霍从淮渣,甚至因为他们犯了同样的错误而对他“抛弃”她的行为格外宽容,那么此时此刻,她对这个人就是纯粹彻底的厌恶!
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解除婚约,从此天涯陌路,她这个众人眼里“深爱”他的前未婚妻可一次都没去找过他麻烦,巴不得他和温苒这对官配天长地久地给锁死了!他倒好,三番五次误会她、跑来质问她,现在不仅查她的底,还满口喷粪地侮辱她!
“滚!”她收回因过度用力而发麻的手,满眼冷色,“别再让我看到你。”
这一巴掌像是把他打清醒了,又像是更加不清醒。
眼见她要走,霍从淮有种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指间溜走的恐慌。
上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还是温苒提出分手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只知道,他想留住她。
“幸幸!”他拉住她的手,收起方才的剑拔弩张,以卑微的姿态挽留,“对不起,刚才我说得全都是气话,别走……”
风幸幸脚步未停,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用力摆脱他的拉扯,然而他死死拽着,根本抽不开手。
她怒不可遏,回头喝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当替身的人,是他;
从没爱过的人,是他;
狠心赶走她的人,是他……
明明是他亲手把她推远,为什么此时此刻却像是被她抛弃了一样?
耳边有个声音再不停说着:
“回来吧。”
“幸幸,回来吧。”
“回来他身边。”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们重新开始。”
这是他不愿承认拼命压制的最真实的心声,在这一刻挣脱束缚涌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在这段感情里,真正动了心舍不得放不下的人——是他。
“回来吧……”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红着眼睛,哽声说,“幸幸,我后悔了……”
回来?
后悔?
风幸幸被这两个猝不及防的字眼弄得愣神半晌,而后她缓缓看向男人通红的眼睛,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感动吗?
当然不。
她只觉得荒唐至极!
爱女主如命的男主居然留恋起她这个替身女配?
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他脑子出了问题?
于是表情更冷,她又用力抽了抽手,给他留最后一点颜面:“你喝醉了,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现在,把你的脏手松开!否则事情闹大了,难看的是你!”
事实上,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有经过洗手间的人听见争执,好心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帮忙,结果就瞧见霍从淮拉着风幸幸的手,红着眼睛说他后悔了。
渣男为白月光让替身成为笑柄,现在又跑回来找替身求复合,天!这是什么绝世狗血剧情?!
豪门圈的八卦向来传得飞快,眨眼功夫就传到薄应雪耳里。
听说霍从淮纠缠风幸幸,立刻扔下围在身边奉承巴结的众人,冷着脸大步流星往洗手间的方向赶去。
果不其然,喝上头的霍从淮正借着酒劲儿对风幸幸吐露心意。
风幸幸脸上的表情比他还难看,对于这些迟来的告白不仅不感动,反而恶心到想吐,她用另一只手又甩他一耳光,厉声警告:“霍从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婚人士的身份?需不需要我打电话叫你老婆来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
这话让霍从淮充血的脑子稍微冷却几分。
他现在是温苒的丈夫,温苒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她那么爱他,他不能对不起她……
拽着风幸幸的手松落几分,霍从淮表情失魂落魄,像极了在依萍如萍之间左右为难无法取舍的何书桓。
两个人都是渣男,但依萍如萍对何书桓是真爱,风幸幸对霍从淮可不是!
见他失神,她趁机抽回自己的手,避之不及地退到一边。
隔着安全距离,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潇洒而残忍:“既然你已经查了我的底,那你应该很清楚当初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所以,大可不必后悔,我也只是把你当替身而已。”
借着风幸幸这张脸去思念另一个人的时候、温苒回来后就抛弃她让她沦为笑柄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直到此时此刻,他们角色对调,他才明白,他对她多么过分。
他不指望她能原谅他,事到如今,他只想知道——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哪怕一秒,哪怕一点。”
风幸幸完全不明白他问这些的意义:“这重要吗?”
他深深凝视她,沉而缓的两个字:“重要。”
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拥有她了,因为他肩上还背负着另一份责任,但至少,他希求在未来的日子里偶尔想起他们的过去,会是充满温暖美好的回忆。
可惜他心里的侥幸并未成真。
回应他的是果断而残酷的答案——
“没有。”风幸幸看着他,声音和目光一样冷,“从来没有。”
他颤了颤,苦笑着低喃:“是吗……”
“那如果……”他不死心地作出假设,“如果温苒回来后我没有提出分手,如果我们照常举行婚礼,答案会不会有所不同?”
“没有如果。”
一道声音代替风幸幸作出回答。
薄应雪从长廊尽头走来,手亲昵揽过风幸幸,眼底占有欲十足。
他挑眉看着霍从淮,像在看一个小丑。
“不会有婚礼,就算没有温苒,幸幸也不会嫁给你。”
霍从淮嗤了声,明白在这场感情里,他彻底沦为输家,但他不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赢家。
“得意什么?”他含着满腔妒意,反唇相讥,“我是薄应月的替身,但你又是什么?你连替身都不是。”
他说完,又看了风幸幸一眼,错身从两人面前走开。
身后,被留在原地的男人紧抿着唇,表情是那样的难看。
第43章 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今晚的薄应雪格外疯,像是要把她给弄死一样。
风幸幸仰着脖子,对上男人自上而下的视线。
空洞的眼眸,仿佛在看她,又仿佛没在看她,随着他动作缓缓漫开病态的暗色。
“应雪?”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手触到他心口,是被汗水浸湿的凉意,“轻点行不行?我伤还没好完。”
他终于回了点神,停下动作,低声说抱歉。
“你怎么了?”风幸幸问。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垂头吻她,齿尖咬着她唇瓣,白痕加深间,动作又不自觉变得暴戾。
风幸幸头抵着靠背,觉得自己快被撞成脑震荡了。
“应…应雪……”她吃力地开口,再一次地询问,“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没说话,手扣住她后颈,用力往怀里按。
不知过了多久,风幸幸听见耳边一声闷哼,禁锢着她的胳膊终于松开,却没彻底松开,沉了一口气后,他又紧紧拥住了她。
风幸幸也回抱住他,耐着性子安抚他的情绪:“你不高兴?是因为霍从淮的事吗?我不会和他复合,你知道的。”
且不说霍从淮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就算他现在单身,她也不可能再去搅那趟浑水。
她让爸爸的公司在南城生意场上节节升高,应雪也治好了腿和眼睛,他们才刚开始尝试着一段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变好,她做什么想不通非要跟女主抢男人?就为了所谓的胜负心?作为替身的不甘?
别搞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
有抢男人的功夫,她不如多谈几笔生意。
所以薄应雪完全不需要为此影响心情。
事实上,薄应雪也并没有在意霍从淮求复合的事,因而听了她的宽慰,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
察觉这番回应里的敷衍,风幸幸又仔细想了想,终于揪出症结所在——
“是因为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他是替身,你什么都不是?”她从他怀抱出来,捧住他脸,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表情,在捕捉到他眼底明显的闪躲后,她知道,她说对了。
青梅竹马二十多年,当初薄应雪可是亲眼见证她追逐薄应月的全过程,他深知薄应月对她的意义,也明白她对霍从淮这个替身根本不可能动真感情。所以他在意的从来不是霍从淮这个毫无威胁的跳梁小丑,而是……他的哥哥。
“别听他放屁。”风幸幸严词厉色地纠正他的想法,“我是喜欢应月哥,这点我不否认,但现在,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怕不够安他的心,她又敛下害羞,补一句能肉麻死人的话——“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那双空洞的眼终于有了光。
薄应雪轻轻笑了声,捉住她戴着钻戒的那只手,放在唇边缠绵地吻,顽劣地应道:“也是你放在身上的人。”
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风幸幸羞恼地把人推开,扯了浴袍遮住妙曼风光,恶狠狠地宣布:“这个月你休想再碰我!”
“哦?”他扯住浴袍的一角,笑得很坏,“那我要是硬碰呢?”
风幸幸挑挑眉,抛出软绵绵的威胁:“那我只好当场表演一个手刃男友了。”
下一秒,她被他带入怀中。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掐住她下巴,再度升温的黏稠中,毫不畏惧地说:“我就碰了,你打算怎么手刃?”
风幸幸半阖着眼,黑发铺开在真丝床单上,声音破碎,给出最无力的反击:“薄应雪……你…不…要…脸……!”
两人在这儿闹腾着,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机已经被无数未接来电短信邮件给塞满。
原因无二——
所有媒体都想在风雪集团创始人公开亮相的第一时间获得采访权。
只可惜,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被传婚期将至的两人相拥在凌乱的大床上,腻歪到下午才迟迟起来洗澡。
“不能再这样了。”风幸幸站在浴室花洒下,边给薄应雪抹沐浴露,边忍不住埋怨,“这才几天时间?又害我旷工!”
“有什么关系?”男人挑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极了古代魅惑君主的妖姬,“风氏的生意早就步入正轨,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林启都应付得了。”
“再说……”他顿了顿,向她抛出安全感十足的保证,“真要出了什么要紧事,不是还有我兜着?”
风幸幸立马急眼:“谁要你兜着?我自己能应付!”
虽说经常把“苟富贵勿相忘”挂在嘴边,和唐盈一起吐槽薄应雪偷偷发财不带她俩,但她真没想过要靠他牟利,金大腿是可以抱,不过也不能就一直抱着当朵寄生花吧?
哗哗的流水声淌在耳边。
隔着淡薄水汽,薄应雪低眉注视面前的女人。
在纤弱的身躯下,他看到她不服输的灵魂。
知道她自尊心强,即便有着无数人羡慕不来的躺赢资本,她也不可能甘愿做一个花瓶。
可……
他想把她藏在他的金色鸟笼中,再不让旁人窥见她丝毫的光艳。
在搭建那座金色囚笼的时候,无数次无数次地这样想过;
她“失忆”的那段时间,他也是真的试图这么做过。
只是下一秒,听见她微红着脖子,小声嘀咕“我知道我比不过你,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成为你的倚仗,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你真正喜欢的事”,这个念头动摇了。
他自私地想要把她占为己有,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她却从来都在为他着想,想让他前往更广阔的世界。
她的美好残忍地衬出他的丑陋,让他一瞬间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