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幸幸找我要纽扣,我是拒绝了她,但这并不代表我拒绝了她的心意,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也喜欢她,所以才没有接受。”
“她还太小,我不想影响她学习,再者,也想给她点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她高考结束后时间刚好,那时候就算她不再提纽扣的事,我也会主动向她表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幸幸会成为我的女朋友,又如果她愿意的话……她也会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嫂子。”
“所以就算你们性格不合,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请你对她保持基本的尊重……”
后面的话他全没听进去,耳边嗡嗡地响,只不断循环着那句“幸幸会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嫂子”,霎时间,脚底像生出一个漩涡,卷着他不断往下沉。
学校里疯传哥哥和同级女生的绯闻,不少人都觉得风幸幸是一头热,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只有他一直知道,哥哥喜欢风幸幸,从来都喜欢……
早就明白的事不是吗?
可为什么听见哥哥亲口承认还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花园,等上了二楼,到了无人角落,他才终于卸下一身伪装,将手里空瓶狠狠砸在地上。
四溅的玻璃碎片倒映出少年的面容。
表情是那样的愤怒嫉妒,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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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是真没想到,一句觉得嫁给他也挺不错的话能让他高兴成这样!那要是她当场答应结婚,他是不是要开心得哭出来?
这么一看,薄应雪还挺可爱。
像个小朋友一样。
她偷笑了会儿,指尖戳他肩膀,明知故问:“这么喜欢我?”
他倒是一点都不矫情,直接就应了:“喜欢。”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纠正,“是爱。”
她于是笑出声,像每个恋爱中的女人一样,问他:“到底爱我什么啊?”
原以为他会借机吹她彩虹屁,结果却是意料外的——“不知道。”
她顿时瞪圆眼睛:“不知道?!”
“嗯,不知道。”他不怕死地又说了遍,见她眼里冒火,轻笑了声,伸手给她顺毛,声音随着手指缠绕发丝的动作也变得越发缠绵,对着她耳朵,缱绻一句,“但就是爱,有什么办法?”
男人的气息拂在脸畔,风幸幸觉得热,推开他,也顺势转移了话题:“走了!该去扫墓了!”
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来陵园探望家人,却是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十指相扣出现在墓碑前。
风幸幸其实蛮害羞,下意识地想松开相握的手,刚有动作,身边的人立刻察觉,猛地一收指,将她攥得更紧。
怕他误会,她清了清嗓子,微红着脸解释:“不是临时反悔,只不过面对爸妈有点难为情……”
感觉他的手略略放松,她舒一口气,暗想,他还真是没安全感……
便放下了那份别扭,赶在他开口之前,主动拉着他手往墓碑前一凑,郑重其事地说:“介绍一下,这是应雪,没错,就是爸妈你们看着长大的那个臭小子,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
女人睫羽上缀着柔和晨光,唇角压不住地翘起笑。
薄应雪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一字字认真对着墓碑说话,恍惚中看见奢求了多年的梦终于化茧成蝶落在他指尖,他忍不住弯了眉眼,小心翼翼将那只蝶笼在掌心——笼在他独一无二的世界里。
“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幸幸。”对着墓碑,他做出简单却不掺半点虚假的承诺,“我保证。”
风幸幸扭头看他,见他一脸的严肃,忍俊不禁:“你已经照顾得很好了。”
这些年要不是有他在,她早就撑不下去,而且,她在风氏能走得这么顺利,也有他幕后的功劳,以前她蒙在鼓里,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轻松就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他身份曝光,就算不刻意问,她也明白先前那些一个个的难题究竟是怎么就自个儿解决了的。
所以,看上去是她在照顾残疾病弱的他,实际上,真正被照顾的人,是她。
回想这些年的冷暖,她忍不住上前抱了抱他,很快又跳开,扬起脸,难得矫情地说:“应雪,这些年有你陪着我,真好。”
是吗?
男人眼底浮出笑意。
他伸手扣住她后颈,往怀里拢了拢,吻落在发间,无言地表达他所有情绪。
他也很庆幸,这些年是他陪着她。
不是别人……
薄家的墓碑就在旁边,祭拜完风幸幸的父母,两人便牵手朝那头走去。
两块墓碑越发地近了。
在即将抵达的前一刻,薄应雪突然停了下来。
像是被强光刺到眼睛一般,他避之不及地转过身,将墓碑甩在背后。
风幸幸被带得滞了步子,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心口狂跳着,偏还要摆出一副平静神色,薄应雪紧绷着下巴,半点笑容都扯不出来,怕被她瞧出端倪,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掌心半遮她视线:“没什么,第一次带未婚妻见家长,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一听“未婚妻”三个字,风幸幸瞬间不淡定了,顾着羞恼,都没能觉察他的异样。
“什么未婚妻啊!”她轻声嚷嚷,“我只是说嫁给你好像也不错,还没答应呢!”
他把两人相握的手拿到眼前,指腹摩挲那枚漂亮的钻戒,又一次开启恨嫁模式:“那你什么时候答应?”
“不知道。”风幸幸说,“得看你表现。”
“好。”他笑着应下,凑近她,声音放得很低,暧昧道,“晚上我一定好好表现。”
又!来!了!
风幸幸骂了句“没正形”,推开他气呼呼地兀自往前走。
可惜相握的手紧得根本分不开,薄应雪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扯回来。
唇几乎贴着她发红的耳廓,捉弄意图十足,低声补了句:“我是说晚上回去给你做饭,你想什么呢?”
被摆了一道又扳不回来,风幸幸有点气,在他胳膊上小小掐了把,勉强平衡了点。
而闹了一通玩笑,薄应雪的心情缓和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面向了墓碑。
视线在父母合葬的那块墓碑上停顿几秒,然后落在一旁薄应月的墓碑上,强迫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去。
风幸幸并不知道身旁的人是以怎样复杂的心情艰难地走到墓碑前的,她脸上带着喜色和羞赧,对墓碑上永远微笑着的三人说:“薄叔应姨应月哥,我和应雪来看你们了。”
她说完开场白,把目光投向身旁的人,示意他来宣布重要的事。
薄应雪与她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做出令她错愕不已的举动——
男人没和父母打招呼,而是拽着她手,面向薄应月的墓碑笔直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哥。”
“我和幸幸在一起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风幸幸满脑子问号,以至于错愕地呆站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薄应雪开口的第一句会是对不起?因为他脱单了,他哥永远没法脱单?这脑回路也是清奇!
她不会知道,跪在地上的人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救命的恩情和爱情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是这场爱情战争的胜利者。
却也是,永远无法获得宽恕的罪人。
第47章 他还爱她,却不止爱她。……
中元节后,天气彻底转凉。
各大财经周刊像是约好了一般全都用薄应雪做封面、给出大篇幅的采访报道,倒是没再骚扰过风幸幸,风幸幸知道,这是薄应雪和各大媒体谈判的结果——牺牲自己的清静来保她清静。
也亏得如此,她免去应付媒体的骚扰,工作进度比预期还快。
唯一让她感到不适的是新区开发免不了和霍从淮碰面,男人并不像酒会那晚一样冲过来说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只是隔着人群远远注视着她,然而定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强烈明显,搞得周围的人误会他们俩有什么似的,甚至还生出他们旧情复燃的流言。
真是有够搞笑!
且不说她现在有交往对象,就算没有,她也做不出觊觎别人老公这种不道德的事。
她行得正坐得端,完全没影儿的事别人没跑来跟前问,她要是特意去解释反倒显得欲盖弥彰,索性不理会,推了新区开发的会议,由秘书代为出席,她和霍从淮没了交集,过段时间流言自然就散了。
她是如此避之不及地把人从她的世界里摘除,被她远远抛在脑后的人却在后悔的情绪里陷得越来越深——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霍从淮又开始流连酒吧,长时间地不归家,仿佛这样,他所面临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他爱温苒,也爱风幸幸。
但很明显,天平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逐渐偏向了后者;至于前者,更多的是责任和愧疚。
而这一切,温苒虽然不知情,却敏锐地感觉到丈夫的变化。
每次给他打电话过去总说在应酬,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关切,可分明少了点什么。
是她多想了吗?
也对,孕期确实容易胡思乱想……
不想显得自己很不懂事,温苒强行压下了这份敏感,在霍从淮面前依旧做体贴乖巧的妻子,背后实在憋不住,便给闺蜜约了时间逛街喝下午茶,想着或许找人倾诉一下就会没事。
和曹诗诗约在KAZE购物中心。
虽然看过新闻得知这是风幸幸现任男友名下的产业,心里多少有些排斥,可丈夫常穿的品牌仅在KAZE有店面,想要给他添置衣物,就只能来这里。
温苒下车的时候曹诗诗已经到了,见她大着肚子不方便,连忙上前搀扶。
“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曹诗诗笑着轻轻抱了她一下,而后弯下腰对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说,“小朋友好呀!最近乖不乖啊?有没有调皮欺负麻麻?”
温苒跟着垂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唇边是慈爱的笑,帮忙回答:“ta很乖,没怎么闹我。”
“那这孩子是随了妈。”曹诗诗立马高兴起来,“肯定是个女孩!”
比起闹腾的男孩,曹诗诗更喜欢乖巧的女孩,稍稍打扮就是可可爱爱的小公主,别提多萌多讨喜。
温苒也喜欢,只不过听了这话眉头不自觉担忧地皱了皱。
霍从淮为了她和家里闹翻,霍家二老已经够不满,要是她没能生个儿子,会更遭恨,所以她寄希望于这个宝宝,要是个男孩,说不定紧张的关系能够稍微缓缓。
不过这一担忧很快被她抛在脑后,因为现在她有更加紧迫的担忧。
“什么?你怀疑你和霍总感情出了问题?”曹诗诗听见她的倾诉,立刻夸张地摆手,“怎么可能!全南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爱你,为了你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那么注重家庭观念的豪门这么干的有几个?”
“嗯……”温苒摸了摸自己的脸,安心了些,“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吧,变得有点敏感。”
“别胡思乱想了。”曹诗诗握住她的手,“之前我还因为别人几句闲话闹过乌龙,最后不也证明霍总爱的是你吗?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珍惜都来不及,哪可能不爱你?况且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但凡有点良知的男人都不可能变心。”
果然,有时候旁人几句话就能让钻牛角尖的人豁然。
温苒不再纠结,回握住曹诗诗,感激地说了声谢。
“谢什么谢?”曹诗诗佯怒,“我可是孩子的干妈!咱们一家人呢,你还跟我见外,像话吗?”
“不像话不像话。”温苒说着挽住她的胳膊,重展笑颜,“走,我请你喝奶茶赔罪!”
两人嬉笑着进了一家网红奶茶店,身影引起几个路人的注意——
“诶,你们看,那边。”打头的女人抬抬下巴,“是不是霍家那个凤凰女?”
“果然嫁了豪门就是不一样,都有底气来这儿逛了,啧,瞧瞧大包小包的蓝血红血,跟暴发户一样。”同伴吐槽了句,翻翻白眼,“走吧!咱们去那边,我可不想跟那种人碰上,晦气。”
一帮人背后的挖苦并没有入温苒的耳,自然也影响不到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在奶茶店看着闺蜜一口气喝下三大杯奶茶,她吸了口手里的柠檬水,羡慕地叹气:“等生完宝宝后我要喝奶茶喝个够。”
曹诗诗爽快道:“行啊!到时候我斥巨资请你喝个够!”
“好啊。”温苒说完,正要继续聊下一话题,突然尴尬地僵了僵,起身凑近她小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曹诗诗露出了然的表情:“我陪你吧。”
“不用。”温苒摇头,“上个洗手间而已,你坐这儿看着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拎着大包小包也不方便,况且网红店一向生意火爆,位置一空出来马上就没了,曹诗诗想着闺蜜也才四个多月的身子,上个洗手间并非难事,便由了她。
“有什么不对立马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好。”
应完闺蜜的叮嘱,温苒拿着手包转身出了奶茶店。
洗手间隔了一段距离,好在里面空空荡荡没人,她进隔间很快解决完,正要理好衣服出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高调的闲聊——
“刚才那条裙子真的好衬你!晚上就穿着去见黄总,保管他再也不会看外面的妖艳贱货一眼!”
“我也挺喜欢的,要不是前些天看风幸幸朋友圈发现她已经入了那条裙子,我就拿下了,你们懂嘛,都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撞衫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