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祖宗。”奶嬷嬷离得远,看到时手忙脚乱扑过去,险险接住。
奶嬷嬷吓得腿都软了,小孩子摔别的地方没事,要真磕到脑袋可了不得。
“你这是?”另一位姓张的奶嬷嬷端着热好的牛奶进门,赶忙放下手里的碗接过六阿哥。
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没有伤没有青的地方,张嬷嬷抱着六阿哥去喝牛奶。
缓过劲的许嬷嬷,捡起地上的九连环放到床榻上。
肚子饱了,挣开张嬷嬷的手下地,胤祚迈着步子坐到门坎上,盯着从树上飞落的叶子思绪飘远。
倚着门框,胤祚坐得很稳,两位嬷嬷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门外盯着,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历史上六阿哥的死因未表,胤祚需要做的是在劫难来临之前找出凶手。
最容易背叛的往往是身边人,他们有绝对下手的时机,胤祚观察每一个接触他的宫人。
许嬷嬷今天的耳坠子换了一副崭新的,胤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是因为,许嬷嬷总是时不时伸手碰一下,坠子是很小的珍珠串成,不会太重才对。
频频扭头看向宫门的方向,胤祚看了眼天空中的太阳,到饭点了?
许嬷嬷蹲得腿麻了,站起来给张嬷嬷递眼色,意思是去如厕。
张嬷嬷点了点头,从屋里走到门外,代替许嬷嬷蹲在六阿哥边上。
原本有四个奶嬷嬷,如今就剩下她们俩照顾六阿哥。
张嬷嬷从不戴耳饰,手上的镯子胤祚只见过一次,干干净净很清爽的一个人。
胤祚坐一会就站起来走走,用过晚膳这一天又该结束了。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迹,有人来把被子往上拉了一大截,胤祚感觉到口鼻处的压力,呼吸略重。
死亡的阴影骤现,胤祚猛的挣脱梦境醒来,扯下盖住半张脸的被子,呼吸略显急促。
出乎胤祚的意料,这么早就有人暗中下手,制造一起自然窒息的假相。
胤祚不习惯奶嬷嬷在床侧陪着,恰好额娘也怕奶嬷嬷不忠顺手做点什么,于是乎一拍即合,奴才守在外面即可。
入秋的天气炎热不在,晚上不必开窗子更不需要打扇子,着凉的可能微乎其微。
胤祚掀开被子,从床上趴着滑到地面,赤着脚挥开床帏,外间有一个软榻,仅供奶嬷嬷休息,值夜的宫女白芷只能坐在小圆凳上。
屋里点着一盏灯方便起夜,白芷不在屋里,塌上的许嬷嬷到是睡得熟。
不确定许嬷嬷在装睡还是真睡,宫女确实有问题,胤祚脸拉得老长,暗咒康熙一百遍。
白芷如厕回来,轻手轻脚推开门,月光照进屋里,眼前突然冒出小小的黑影,吓得大叫一声:“啊!”
许嬷嬷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翻身刚要斥责白芷,大晚上鬼叫什么!
突然被眼前的身影惊住话音,定睛一看是六阿哥,跳到喉咙的心脏咽了回去。
“六阿哥如厕还是渴了?”许嬷嬷抱起小祖宗回床上,摸了摸两只脚丫,微凉,捂在手心里暖着。
“愣着干什么!”一扭头,白芷还在门口站着,许嬷嬷怒道,“还不拿夜壶过来。”
“哦,哦。”魂不附体的白芷反应过来,关上门去拿夜壶。
胤祚没尿,视线从许嬷嬷脸上落到白芷身上。
“不怕不怕,没事的。”许嬷嬷以为六阿哥被白芷怪叫声惊了魂,轻抚后背哄着。
胤祚喝了水又睡下,没有证据再等等,一次不成还会有下次。
除掉几个小虾米简单,胤祚为了顺藤摸瓜先得吊着。
大早上枝头的喜鹊在叫,胤祚站在树底下抬头仰望。
“娘娘大喜。”报喜的太监先一步通报讨个赏钱。
“皇上大封后宫。”话落,后脚传旨的太监到了。
晋贵妃佟佳氏为皇贵妃,册封孝诏仁皇后之妹钮祜禄氏为贵妃,晋惠嫔那拉氏为惠妃,宜嫔郭罗罗氏为宜妃,荣嫔为荣妃。
德嫔如今的德妃跪谢圣恩,换上吉服还得去承乾宫拜见皇贵妃。
德妃抱起胤祚进屋,叮嘱道:“别乱跑。”
“知道。”胤祚不会乱跑,才怪。
命两个嬷嬷好生照顾,德妃换了装束带上翠微去承乾宫。
皇贵妃位同副后,以往不需要晨昏定省,打今儿起规矩得重新捡起来。
人一走,胤祚开始行动,给隐藏在暗处的鬼魅魍魉下手的机会。
胤祚忘了有个拦路虎门坎,扶着门框右脚抬到一半,被抱了回去。
“六阿哥乖,在屋里玩外面起风了。”白芷快许嬷嬷一步,抱回往出跑的六阿哥。
腰疼,胤祚低头看去,白芷抱着他的左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有个尖头的东西在往肉里扎。
“哇哇哇。”胤祚担心乱动扎错地方,哭号起来。
白芷一紧张,手帕滑脱露出里面的细针。
“作死啊!”许嬷嬷一把夺过六阿哥,抬手狠狠扇了白芷一巴掌,“没绣完的东西别着针不知道!”
白芷跪下自掌嘴巴:“我错了,也是一时心急,没注意带了出来。”
行了,胤祚看出来了,这两人是一伙的,用力挣开许嬷嬷。
“六阿哥莫闹,奴婢瞧瞧可有伤到。”许嬷嬷用力抱着六阿哥,走到床边这才放下。
“还不快去端牛奶来。”许嬷嬷撵走不中用的白芷。
“是。”白芷起身把地上的手帕和针带走放回针线筐中,摸了摸脸去小厨房。
一进门热气扑面,白芷道:“张嬷嬷,六阿哥的牛奶热好了没有?”
“好了,连蛋羹一并端过去吧。”张嬷嬷这两日身上不爽利,接了小厨房的活给六阿哥做辅食。
白芷拿了食盒装好,半路上趁人不注意在碗边内侧抹了东西。
胤祚闹着不吃,里面肯定掺了东西。
“不吃端回去热着。”许嬷嬷又将碗放回食盒中。
额娘回来了,胤祚原本打算告状的,处置了身边不安好心的人,转念一琢磨,没了她们还会有下一个,内务府送来的人背后不知站着谁,要是藏得更深,整日提心吊胆别想有好日子过。
白芷忐忑不安的盯着六阿哥,生怕德妃娘娘听到今日之事。
许嬷嬷斜了没出息的白芷一眼,下手犹犹豫豫差点坏了事,幸好六阿哥什么都不懂,有些话说不出来。
晚间睡下不久,胤祚听到许嬷嬷同白芷窃窃私语。
“扎个针要像绣花一样快狠准,瞧瞧你今天干的事,亏了屋里就你我二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许嬷嬷气不打一处来。
白芷可不傻,就是因为屋里没别人,出了事第一个讨不了好。
许嬷嬷背后有倚仗,事发后有人兜着,她有什么?不过是一句画下的大饼,白芷不愿意当替罪羊,才会故意扇自己两巴掌拖许嬷嬷下水。
能在宫里混出人样的心里门清,许嬷嬷看透白芷的做为,“现成的张嬷嬷不用,你有什么好怕的?”
“张嬷嬷一直躲着,是不是已经猜到苗头?”白芷压低声音透露,“张嬷嬷背后是惠妃娘娘。”
“慢慢来,这宫里总要添新人,趁着忙乱再找机会。”话是这么说,许嬷嬷心里打起鼓,惠妃娘娘背后靠着纳兰家,万一认真查起来,前朝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白芷所言真假需要找机会验证,许嬷嬷又补了一句:“近期什么也别做。”
“是。”白芷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得想办法找个靠山,许嬷嬷红口白牙说的话,现在想来尤为荒唐。
六阿哥若出了事,身边的奴才能有好下场?白芷缩在袖中的手握紧,暗骂猪油蒙了心,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许嬷嬷刚坐下就起身:“你在这看着,我去去就回。”说着匆匆离开。
宫中的眼线真多,胤祚逆推许嬷嬷背后主子的身份。
一提到惠妃语气中的游移不定十分明显,难道怕惠妃背锅揪着不放,即而查清真相?
还是说畏惧惠妃背后的关系,胤祚记得清清楚楚,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势均力敌,各自支持大阿哥和太子。
他死了对谁有好处?胤祚推测后宫当中凡有子嗣的嫔妃,绝对不待见一个有着国祚之名的皇子。
他挡了别人的路,胤祚分析排在前面的兄弟都有嫌疑。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胤祚不幸被两只豹子追着跑,累得呼哧带喘满头大汗,眼看要被追上了。
不敢回头,腥臭味就在脸侧,胤祚啊了一声,摔到了地上。
第3章 四阿哥 兄弟见面
“咚!”一声响惊醒了睡着的白芷。
“六阿哥?”白芷快步来到床前。
摔疼了,胤祚站起来爬回床上,抹了把沁出的冷汗,“原来是梦。”
“许嬷嬷呢?”胤祚裹着被子问白芷。
“许嬷嬷去如厕了,一会儿就回来。”白芷纳闷许嬷嬷到底干什么去了,宫门都落了锁能去哪?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嬷嬷端着一碗蛋羹回来。
“奴婢猜六阿哥夜里会饿,特意去蒸了鸡蛋,温度刚刚好。”许嬷嬷让白芷举着灯靠近一些。
胤祚躺倒闭上眼睛,以行动拒绝。
手里的蛋羹本来不是给六阿哥的,许嬷嬷转身回到桌前,手中的碗刚准备放下,突然递给了白芷:“你吃了吧。”
白芷下意识接过碗,听了这话手一抖,“如何使得!”
许嬷嬷懒得演戏:“吃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吃明日一早待我向德妃娘娘禀了今日之事,有你好果子吃。”
“嬷嬷这是在逼我!”白芷如何敢吃,硬气道,“大不了黄泉路上有嬷嬷陪着不会寂寞。”
“好啊,有点小聪明。”一碗蛋羹让许嬷嬷试出白芷真心还是假意投靠。
夺了白芷手里端不稳的碗,许嬷嬷冷笑一声,“少玩花花肠子。”说着当面把蛋羹吃了,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放。
上了当的白芷脸上青白交加,避着许嬷嬷走。
“我试探过了,张嬷嬷压根不是惠妃娘娘的人。”许嬷嬷出去一趟除了传信外,就是去张嬷嬷房里套话。
白芷坐在小圆凳上不言不语,多说多错万一被抓了把柄,哪还有活路可言。
许嬷嬷见白芷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死样子,讽刺道:“张嬷嬷说你和承乾宫的太监走得极近,别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白芷腹诽,张嬷嬷真会倒打一耙,明明张嬷嬷才是承乾宫有瓜葛的人。
无意中白芷可是亲眼看到张嬷嬷拿了承乾宫太监递出的东西,还骗她故意将视线引到惠妃娘娘身上,眼下又骗许嬷嬷,以为她才是承乾宫的耳目,好一张巧嘴。
白芷仔细思忖,不排除许嬷嬷故意这么说套她的话,她要是真有靠山,用得着垂涎许嬷嬷画下的大饼?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许嬷嬷两头碰了一鼻子烟,实际上压根没套出张嬷嬷的底细,这才来哄骗白芷。
敢说张嬷嬷是惠妃娘娘的人,一定有证据或是看到了什么,许嬷嬷要的便是拿捏住张嬷嬷的把柄,控制住照顾六阿哥的两人,出了事现成的替罪羊甩出去。
床上听了个全乎的胤祚感叹,宫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句话好几层意思,服了服了。
翌日,清早服侍胤祚更衣洗漱的是张嬷嬷,白芷和许嬷嬷都不见了。
到额娘房里用饭,也不见那两人,胤祚好奇问道:“白芷呢?”
布菜的翠微眼帘微垂回道:“白芷不小心烫伤了脚不能服侍阿哥,送出宫去养病。”
哄孩子的话漏洞百出,胤祚再问:“许嬷嬷总不会一样烫到了,被迁出宫去?”
“许嬷嬷她……”翠微一时编不出合理的借口卡了壳。
“吃你的,以后由张嬷嬷和芍药照顾你饮食起居。”德妃接过话茬打断儿子刨根问底。
胤祚不由感慨,他还没出手呢,人就已经消失了。
自从换了人,日子重归平静,年岁长了个子也长了,胤祚开始了探索外界的脚步,从永和宫扩大到御花园。
康熙带着太子东巡去了,没个两三月回不来,胤祚迈着小短腿往前跑,和张嬷嬷、芍药等人玩起了躲猫猫,熟悉每一处殿宇,每一条小路。
从始至终胤祚没放弃寻找白芷和许嬷嬷背后的主子,问额娘估计不会说,干脆亲自查。
“这里。”胤祚跑累了停下,抬头一看居然到了承乾宫,来都来了进去转转,看看大他两岁额娘口中总念叨的冷面王老四。
抬腿就往里进,东瞅西看比永和宫大多了,胤祚无视看过来的宫女、太监,跑向东侧开着门的屋子。
胤禛站在桌前悬着手腕描红,冷不丁自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
四目相对,胤祚自来熟的走到桌前:“在练字?”
“六阿哥,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吴嬷嬷一听宫里跑来个小不点,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
胤祚不理说话阴阳怪气的吴嬷嬷,小手一伸抽出镇纸下压着的描红,“丑死了!”写得真不怎么样。
胤禛眉头紧皱,眼前这个小不点是他的弟弟?不生气不生气。
“六阿哥别玩了,来寻你的奴才在外面等着呢。”吴嬷嬷生怕兄弟俩见面伤了主子的心,能隔开最好。
吴嬷嬷上前去抱六阿哥,赶紧把小祖宗送走,暗骂不经心的奴才,连个人都看不住,纵着瞎乱跑什么。
胤祚避开吴嬷嬷,绕到胤禛身边,夺了不高兴手里的毛笔,大言不惭道:“我写的比你好。”
说着胤祚将手里的纸铺桌上,在原有的字下面,写了个亮眼的‘祖宗’二字。
“如何?”欣赏冷面王不高兴的样子,胤祚心里乐开了花,纸收起来带回去给额娘瞧瞧,一定会非常开心。
比他矮一头,一脸洋洋得意的小脸刺痛了胤禛的自尊心,写得确实比他出众,不禁自省是不是日常练得不够多,弟弟都比他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