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规规矩矩行礼问安,胤祚跪下后再起来。
康熙一听胤祚自称儿臣,心里咯噔一下,屏退殿内奴才招手道:“过来。”
胤祚走到康熙面前,主动说起昨晚的梦,“不太好。”
康熙直皱眉头:“色冷格是对的。”肯定了胤祚梦境的真实性。
“儿臣想要一处封地。”胤祚大胆直白的索要。
梁九功惊骇的看向六阿哥,莫不是没睡醒梦糊涂了?连个贝勒都不是,就问要连亲王都不能给予的封地,疯了!
“哪里?”康熙觉得突兀却丝毫不生气。
胤祚:“雅克萨,整个北边。”哪怕事情不成,也要让康熙明白北边的重要性。
“理由?”康熙注视着胤祚的眼睛,北地荒芜少有人烟,冬季时间漫长十分的寒冷,不适合耕种如同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封地之名止于明朝灭亡,大清再无亲王封封土地一说,胤祚突如其来提及,打了康熙一个措手不及。
古往今来封地的意义重在供给成年皇子之后的日常所需,太子只有一位,其他皇子不可能弃之不顾,封地即是财产也是流放之地,避免兄弟手足之间内斗。
明朝朱元璋更是以天子守国门为重,设封的儿子大多封在了边关要地,抵御外族来犯。
康熙不由多思,难不成胤祚要地是为了防着沙俄?
胤祚一直没开口,不知道从何说起,本没打算骗康熙,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太费脑细胞。
殿内一时安静的可怕,似有大事发生,梁九功缩着脖子装鹌鹑,好想捂住耳朵当什么也听不见,知道的太多容易出事。
“不好说,还是不能说?”一直等不到胤祚回答,康熙眉宇间沟壑渐深。
“尼布楚有丰富的矿藏,不能给沙俄。”胤祚只能说这么多,考验康熙信任度的时候到了。
康熙追根究底:“比如说?”
“煤、铁等,我不知道具体在哪。”胤祚非专业勘探人士,话说得太满会溢。
康熙点了点头理由充分,但是,总觉得胤祚有所隐瞒,“还有什么不可说?”
“我不知道,也许有事醒来吓忘了。”
“你先回去,朕要好好想想。”康熙没有立刻给出许诺,封地一事一旦开了口子,再想闭上很难。
不单单拥有封地的胤祚成为众矢之的,康熙眼前骤然浮现出明朝朱棣起兵造反的一幕,人的野心随权力的增大而鼓胀。
胤祚心知此事急不来,好事多磨告退离开。
梁九功到是不担心北边地界便宜了沙俄,皇上已言明谈不拢做罢,六阿哥如今吐露出雅克萨的重要性,更不可能拱手相让。
康熙着重思量胤祚未尽话意,是有什么必须拿下雅克萨等地?
“让顾生密切注意六阿哥,尤其是晚上。”想不通的地方太多,康熙轻叩椅子扶手,先是良种后是封地,矿产中包含了铁,狼子野心?
不,不会,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即使给了胤祚封地,手中无人可用还得他帮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到也不是不可以。
等索额图传信回来再定,康熙放下此事不提,拿起折子翻看。
第47章 道阻且长 撬墙角
另一边, 沙俄派遣的外交使团以戈洛文为全权大使,弗拉索夫为副使,从莫斯科启程。
卫兵多达五百人, 二百七十车弹药粮草,在路过托博尔克时, 增哥萨克骑兵、步兵、□□手、龙骑兵一千四百人以上, 和谈归和谈防备双方一言不和开火。
转瞬一个月过去, 索额图一行人来到喀尔喀地方,发现情况有变,停留了两日打听消息。
乍闻准噶尔的噶尔丹大军侵犯喀尔喀蒙古, 前路受阻绕路不便粮草有限,未知太多不确定能否安全到达与会地点。
索额图征询众人意见:“是进是退?”
马奇思忖良久:“噶尔丹狼子野心恐有后招,不应在此停留过久。”
佟国纲附议:“先回京,派人给沙俄那边传信,最好换个地方。”
索额图认同:“此事需尽快禀明皇上定夺。”
诸人都同意折返,于是收拾东西返京。
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到康熙面前,打开一看眉头深锁,“出事了!”
一连下达三道旨义,首先防着噶尔丹和沙俄双方两相暗通款曲制造事端, 康熙后怕当初放任俯首称臣的噶尔丹。
派出明线暗线分两路刺探噶尔丹虚实,康熙焦急的等待索额图一行人归京。
去时慢回时快, 不到两个月索额图一行平安返京,沐浴更衣一番进宫面圣。
索额图惜命并没有深入调查噶尔丹, 只知道:“噶尔丹以扎萨克图汗以及其兄弟被杀为由, 率兵三万分三路攻打土谢图汗。”结果尚未可知。
“和谈一事再议。”康熙在等沙俄那边的回应。
一封封加急奏报送达皇宫,康熙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阿哥们的课业。
胤祚除了上课就是抄书, 一本接一本认为重要的都抄,就当是练字。
感觉到顾生最近盯得比以往要紧,胤祚打趣道:“我做梦你又不知道,比我还紧张,过了。”眼睛一错不错往死里盯,看得他很是不舒服。
顾生也不想的:“朝堂大事发生,索大人未与沙俄使臣碰面,返回京中。”
就这?第一次和谈不成功无可厚非,胤祚没往心里去,还会有第二次,到时候争取一下。
六阿哥漫不经心的态度急死个人,顾生不得不再透露一些朝堂大事,“噶尔丹出兵阻了路。”
握笔的手一顿,胤祚抬头看向顾生,“说这么多我也管不了,何必徒增烦恼。”
顾生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如六阿哥所言,急也没用都在等结果。
高度盯防撤去,胤祚舒服了,给了顾生一丝好脸。
越是有大事发生,胤祚入梦的频率锐减,天天早睡早起,活久见。
胤祚一直想再入梦,把银矿的地点找出来,或是观察一下周边的天然资源,提前做做规划,气人的是越惦记越没戏。
老九、老十到了入尚书房的年纪,老十二、老十三都在生母身边养着,老十四他的弟弟快出生了。
额娘有小儿子挂念,他如果离宫去北边阻力会小很多,胤祚每天都在做计划,等着机会上门。
走到半路收到来自清廷的信函,和谈取消,气得沙俄使节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不得不停下来商定是否继续下去?路都走了一半再回去,国内不太平才会放下身段和谈解决。
“清朝不来是不是出大事无暇顾忌和谈?更甚至半路夭折了一批人,吓破了胆不敢来?”
“有这个可能,要不趁火打劫?”有人提议,为了出口恶气也为了劫掠物资。
“抢一批回国,清朝欠我们的。”其他人无疑义。
负责此行的两个人一对视,眼中的意味等同,点头道:“可以。”
土谢图汗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单单被噶尔丹突袭,另一面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罗刹鬼烧杀抢掠,不得已分兵去还以颜色。
两面夹击之下局势大为不妙,土谢图汗只得率领部众逃往内蒙境内寻求帮助。
噶尔丹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一时之间漠北狼烟四起。
土谢图汗人手快要耗尽,向朝廷求援,表示愿意归顺大清。
康熙接到奏报,表情尤为严肃,先对土谢图汗给予安置,以解其燃眉之急,接着下旨严厉斥责噶尔丹,再往顾施为下去绝不轻饶。
噶尔丹接到旨意看过即丢,野心早就收不住鼓胀开来,背后又有沙俄为盟友,大清偏居一地有什么好怕的,如今的势力已然做大做强,他要一统全蒙,进而与康熙南北分治。
是以,噶尔丹拒绝和平解决问题。
康熙深知养熟的白眼狼不听使唤,做了其他准备,掣肘噶尔丹大肆侵占其他部族。
负责前去调查噶尔丹的暗线陆陆续续传回消息,康熙看完密折气得拍案而起,“可恶!”
梁九功吓得抖三抖,缩起脖子眼睛盯着脚下,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康熙没想到沙俄使节胆大包天,不回国商定二次议和之事,反而加入了噶尔丹征伐中。
派去明面上负责威慑,兼顾调停名义的队伍奔赴噶尔丹大营,掌握了准噶尔军事动向的信函也在桌上。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康熙不得不先解决掉一个,再对付另一个,论火力威胁沙俄绝对排首位,不能再让噶尔丹的野心壮大下去。
康熙写了一道手谕,联络蒙古各部王公孤立噶尔丹,了解到策妄阿拉布坦是噶尔丹的侄儿,在噶尔丹东进时负责后方事务,且叔侄二人矛盾重重。
密折上写着,僧格被杀时,策妄阿拉布坦因年幼不能继位,等到长大后噶尔丹并未有让位之意,使得正儿八经的顺位继承人相当不满,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噶尔丹好死不死抢了策妄阿拉布坦的未婚妻。
噶尔丹肆无忌惮,趁策妄阿拉布坦外出之际杀死其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高度。
策妄阿拉布坦在其父僧格旧部的支持下,与噶尔丹彻底决裂远走吐番。
康熙正好借用两人之间的不和,将矛盾激化,另派一队人马对策妄阿拉布坦大肆赏赐,抬高身份加以笼络。
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噶尔丹,万万没有想到大后方不保。
“你说什么?”一定是假消息,怎么会这样,噶尔丹震惊不已。
“策妄阿拉布坦带着人跑了,已经知道兄长被杀的消息。”报信之人是留在本部的可信部下。
“还等什么,跟我去追,一个不留!”噶尔丹一刻也等不及,要不是本部老家伙盯得紧,岂能让策妄阿拉布坦活到现在,可恶!
“是。”大部队改变方向,听从指挥。
噶尔丹率兵追击,在乌兰乌苏追到策妄阿拉布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用过多废话,双方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都想致对手于死地,也都未拼尽全力,各自留了一手做退路,身边的都是亲随手下,死伤过大容易被一遭毁灭,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很不幸,噶尔丹一方长途跋涉,之前有过一次对土谢图汗的交锋,难免人疲马累。
策妄阿拉布坦抓住机会,攻击噶尔丹手下薄弱之处,分而食之尽乎全歼。
噶尔丹输了,带着伤和残余部众慌忙逃窜,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大意了。
更悲催的还在后面,回到根据地没多久,十一月底的这一天,养伤中的噶尔丹忽闻楚琥尔乌巴什之子额琳臣率子弟台吉十余人,弓箭手三百余人投靠了大清。
噶尔丹一口老血喷出,分裂一幕难以想象,不解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手中兵员锐减又失去了根据地,噶尔丹不得不带着人进入漠南蒙古劫掠驻地牛羊,以图后继发展。
噶尔丹派人请求沙俄出兵,助他夺得领地。
老十四出生,胤祚跑去永和宫就看了一眼,“好丑。”
“啊呀!”胤祚捂着脑袋,不满的瞪向康熙,动口不行非得动手。
“朕看你是皮的没边了。”康熙赏了不会说话的小崽子一巴掌,乎在后脑勺上。
胤祚等了一会,进屋看过额娘:“我有弟弟了,希望不是个调皮鬼。”他喜欢乖巧的孩子。
“你啊。”德妃不知道说什么好。
康熙说了几句话带着胤祚离开:“回去上你的课。”
半路分道扬镳,胤祚去教场,兄弟们围上来恭喜。
“多了个弟弟感觉如何?”打趣的人一向是胤祉。
“这你得问五哥。”胤祚能有什么感觉,又不是养在身边,一母所出性格迥异的多得是。
莫名其妙被拉下水的胤祺无语:“老九太皮了。”
“老四,你呢?”胤禔看热闹不嫌事大。
胤禛面无表情平平淡淡回了一句:“都是兄弟。”
“你这不分彼此的话说出来谁信。”胤禔冷嘲热讽,最近被太子堵得退无可退,窝火的无处宣泄,太子身边的跟屁虫老四成了靶子。
太子不出声,心里对又有弟弟的事特别反感,皇阿玛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兄弟身上,感觉他的地位在下降。
亲兄弟如手足,又是在德妃身边长大,太子不难预料到必会是老六日后的帮手,绝对是无法忽视的阻碍。
还好老四站在他这边,到是可以利用双方不和找点事,太子跃上马背,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老六。
“老四多去永和宫走动走动,毕竟是生母,多亲近亲近对你没坏处。”太子死瞧不上老四,没德妃处处关照哪来事事顺遂,总端着架子就认佟皇后不认德妃,难怪不被皇阿玛所喜,瞧瞧老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胤禛脸色瞬间变了,不是他不愿意亲近,每次去永和宫请安,总有一种无论如何讨好,也难拉近关系的距离感,母子相对而坐问的不是课业也是日常,干巴巴的十分别扭。
心里其实即羡慕又慌恐,胤禛不确定老六有没有向德妃吐露六岁那年落水,他无力施救的事,害怕上赶着贴上去被无情的推开。
不远不近的处着,有人照拂不愁吃穿用度挺好,胤禛不再过分的要求能像老六一样。
“老四,我说的话听进去多少?”太子坐在马上俯视下面的兄弟,看到老四在走神,眉角一扬十分不悦。
“太子说得对。”胤禛有听到,明白太子一番苦心,让他从现在做起将老十四拉入阵营当中。
太子光明正大指挥老四撬墙角,其他兄弟听出来话意内心冷笑,老四可不是老六的对手。
视线纷纷落到胤祚身上,都在看他会如何怼回去。
“各凭本事。”胤祚能说什么,摸了摸太子送给他的马,露出意有所指的神情。
太子眼神一冷,读出老六笑容中的讽刺,差点没忍住掐死老六的念头。
“驾!”眼不见心不烦,太子纵马飞奔。
其他阿哥不是瞎子,同样明白老六用得到的马反讽太子,抢到才是赢家,简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