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万人迷竟是我自己——糯米词
时间:2021-11-24 00:36:42

  不过,这个“众人”里并不包括龙凌。
  他本来安静地跪在杜阮的窗前,秋半夏指使他去开窗时,他才站起身,但秋半夏紧接着让迎春和李太医都离开,他又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秋半夏坐在杜阮的床边查看伤口时,他就那样紧紧地盯着秋半夏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秋半夏看了他一眼,没太放在心上,随口命令道:“快去开窗。”
  龙凌说:“小姐床前不能离人,等迎春回来。”
  秋半夏笑了:“怎么,不相信我?太子殿下和萧王爷可都……”
  龙凌却根本没有看她,只是紧紧盯着她的手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毫不避忌地直言道:“我只相信小姐。”
  言下之意,便是他连太子和萧蒙都不放在眼里,只会听杜阮的话。
  秋半夏一顿。
  “好吧。”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反正等他们回来也要不了多久。”
  说着,她若无其事般微微侧过身体,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悄无声息地将袖子里已经推到手边的药丸重新推回了袖子里。
  没过多久,迎春也双手提着药箱回来了:“秋御医,我把您的药箱也带进来了,会方便一些。”
  “我的药箱有点重,辛苦你了。”她含笑道,丝毫没有架子,也闭口不提之前自己与龙凌发生的冲突,只说,“去把门窗打开,通风散气吧。”
  迎春也不问为什么,“哎”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撑开了窗户,又问:“秋太医还有什么吩咐吗?”
  秋半夏摇摇头,道:“我先给杜小姐包扎一下。”
  她刚伸手从药箱里取了金疮药,那一头始终沉默地如同一根石柱的龙凌便开口道:“我来。”
  “也可以。”秋半夏说,“但你知道怎么包扎吗?”
  龙凌点头,他当然知道,毕竟作为暗卫,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他包扎的手法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秋半夏也不计较,直接将药给了他,毕竟在包扎的药上下毒,这手段也太低级了,她又不是没有脑子,自然不想引火烧身。
  李太医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和笔进来:“秋太医,治疗方法和所需的药材我已经写在上面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秋半夏接了纸,却没有仔细看,而是先递给龙凌和迎春:“你们看看。”
  龙凌也很坦然地接过了纸,细细查看:那纸上写了几种药材,虽然他并没有学过医术,但因为常跟着杜阮,也知晓一些最基本的。
  而治疗方式也没甚出彩离奇的,无非是最寻常的汤药辅以针灸,没什么出格不妥之处。
  “药材还得再讨论一下。”秋半夏点着下巴,“杜小姐体虚,这方子里有不少药性烈的,例如金盏花、川贝草和天山莲……须得换成其他药性相近的温和药物。”
  “虽然药效不会如原方子那么好,但稳妥起见,谨慎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先换温和的药材来顶着,再看杜小姐的反应,一点一点慢慢换回来也可以。”
  秋半夏说着,与李太医商谈了一会儿,主要是替换药材的选择和药量的把握。
  他们的对话中大多数是一些龙凌和迎春都听不懂的名称,但两人还是很认真地旁听,在心里将他们之间的对话记了下来。
  足足过了三刻钟,两人才敲定了细节,重新写出一副方子给迎春:“小火慢熬三个时辰,若无意外,服下这一副药她就能醒来了。”
  “只是……”秋半夏担忧地说,“可能短时间内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怎么说?”两人霎时间紧张起来。
  “别担心,只是短时间的。”秋半夏解释道:“杜小姐如今状况,再不醒来我怕她还会自残,第一幅药便加大剂量,先刺激她清醒过来再说其他。”
  “但是,快速的清醒会导致一些后遗症——例如会,她可能会分不清楚梦魇与现实。”
 
 
第33章 杜阮能醒吗?
  “你的意思是……”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秋半夏补充道,“虽然萧王爷说我是这里最了解杜小姐的人——但是我不过也只是为杜小姐看过两次脉象罢了。杜小姐身体到底如何,只能看她用药之后的结果了。”
  龙凌抿着唇,即使他再不愿意相信这个女人,但他对于医术一窍不通,此刻也只能把杜阮的性命寄托在对方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想了想,问:“……有什么风险吗?”
  “那当然是有的。”秋半夏缓缓地笑了,她望向床上沉睡的少女,声音很轻柔地说,“世上从来不会有没有丝毫风险的事情,特别是治病救人这件事,也不能有十足把握,只能说尽量。”
  龙凌冷冷道:“对于你的脑袋能不能继续待在脖子上这件事,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龙凌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于秋半夏的敌意。虽然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善良,一副救死扶伤的谪仙模样,但或许是出于某种下意识的直觉,让他对上秋半夏的时候,总是十分警觉。
  秋半夏眨了眨眼,毫不在意地一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她说,“不过,我绝没有害她的想法。”
  “我是秋家的女儿,是秋太傅的孙女——你应该听说过秋家的惨案。”秋半夏很坦然很磊落地直说了,“我和杜小姐的经历一模一样,我们目的也是一样的。我绝不会希望多一个敌人,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和杜小姐是同病相怜的朋友。”
  “如果天底下有什么人最希望杜小姐好好的,那个人绝对是我。”秋半夏悠悠地道,“毕竟,我还等着杜小姐好起来,我们联手呢。”
  龙凌盯着她的表情,那女人脸上的神情真挚极了,不似作伪。
  “花言巧语,最是惑人。”龙凌一字一顿地道,“我只看你做的事情。”
  “好,那你就看着吧。”秋半夏说着,将方子给迎春,“去熬药,不要让杜小姐久等。”
  迎春领命离开了,秋半夏对李太医道:“李太医,今天这些事……”
  她欲言又止,最后道,“算了,我带您去找太子殿下吧,相信殿下会与您详说的。”
  一屋子人最后又剩下一个龙凌,他重新跪回床边,坐在脚踏上。
  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她表情安详,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挣脱,一夜好眠。
  吵闹的人离开了,龙凌也不说话,像是害怕惊动了杜阮的好梦,屋里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他看着杜阮的眉眼,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低下头,错开眼。
  杜阮的手垂在被子外,他就很小心地将那只白皙又纤细的手盖住,他看到杜阮闭着眼,纤长的眼睫停住了,打下一片阴影,像是一双死去的蝴蝶的翅膀。
  “小姐……”他轻轻地说,轻轻地问,“您相信秋半夏吗?”
  “如果是您,您会相信她吗?”
  然后龙凌想了想,自问自答道:“您会的。”
  “……但属下不会。”他将杜阮的手支撑起来,再一次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杜阮听到自己的想法。
  但在杜阮清醒的时候,他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杜阮的想法来自于她自己的所见所闻,如果她想要反驳自己,应当去亲眼见证更多,而不是只听龙凌说。
  这是杜阮上一世教给他,所以他忠诚地实践着,用自己的一生去为杜阮说的话辩证真伪。
  但在这一刻,在杜阮听不见的时候,他才低下头,像是在诉说一个令他感到困惑的秘密:
  “秋半夏说的很有道理,但属下不喜欢她。”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说得也对。小姐,您想做的事情,或许有机会藉由她来实现。”
  “上一世的事情,叫属下明白了,一个人只是一座孤舟,是不可能赢的。”
  “萧王也好,太子也好,跟他们一起,您这一世,不会成为一座孤舟了。”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地将唇角印在杜阮的手上。
  一个越界的吻,一个逾矩的动作,那么隐秘,但又那么虔诚。
  天边的夕阳慢慢倾斜,血色的晚霞透过大开的门窗落进了屋子里,龙凌就这样靠在床边,靠在杜阮无力的手掌里,像是相互依偎的小动物一般。
  门外,迎春端着药碗推开了门,她脚步匆忙,身后还跟着秋半夏和李太医。
  “龙凌!”迎春唤道,“药来了!”
  这一副药足足熬了三个时辰,迎春亲自熬的,她也在药炉边足足做了三个时辰,守着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迎春将药碗放在床边,一勺一勺吹凉了药,喂给杜阮。
  药碗眼见地露了底儿,众人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盯着杜阮的反应。
  这方子管用吗?
  ……杜阮,能醒吗?
  还是会像上一次那样,陷入更深的梦魇?
 
 
第34章 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在众人紧张万分的目光中,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少女,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小姐?”迎春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惊喜道,“您醒了?”
  杜阮躺在床上,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动。
  那一下颤动的眼睫就仿佛是他们的错觉,只是错眼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小姐?”迎春失落起来“您……”
  秋半夏在一旁说:“不急,再等等,这方子药性没有这么快。”
  “要等多久?”
  “可能是半柱香,也可能是半个时辰,”秋半夏说,“她刚刚眼睫动了一下,应该是已经开始恢复知觉了,很快了。”
  “而且,这说明她的情况良好——醒得越快,说明她对这药性接受良好,之前提到过的后遗症也会相对轻一些。”
  “那如果一直都不醒呢?”迎春无不担忧地问。
  “不会的。”或许是知道这屋里的人都有些六神无主,需要一个能确定方向的主心骨,秋半夏斩钉截铁地道,“我与李太医研究过了,这绝对不可能!”
  闻言,迎春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龙凌却看向她,眼神微闪,有些疑惑和警惕。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只稍微分出了一点点的目光,又立刻移开了目光,看向杜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好像度日如年。
  所幸秋半夏并没有在这种显而易见的地方撒谎,桌边的香燃了半柱,床上的杜阮眼睫颤了又颤。
  好半晌,她的十指虚虚一握,如同从梦中惊醒那样——
  终于睁开了眼。
  “小姐!”迎春立刻扑上去,紧紧地拉住杜阮的手,“您终于醒了!”
  “吓死奴婢了……”她的声音里有点哭腔,“幸好小姐您没事!”
  “小姐。”龙凌也跟着跪在一旁,低头很专注地看着她,“您还好吗?”
  杜阮一直看着头顶的床帐,似乎还没能从噩梦里回过神来,她的眼神是虚的,好半晌,她才缓缓转头。
  迎春含着泪看她:“小姐……”
  “……嗯?”她偏了偏头,慢吞吞地问,“杜阮,你为什么唤我做小姐?”
  “……”迎春脸上的表情呆住了,那个半途而废的表情显得滑稽又可笑,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个词:后遗症。
  秋半夏疾步上前,将迎春挡在身后,以防迎春那个滑稽的表情让杜阮生疑。
  “杜、呃,”因为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秋半夏飞快略过了姓氏,只道,“……您刚刚醒,听错了吧?她怎么会叫你小姐呢?”
  杜阮缓慢又疑惑地眨了眨眼:“是吗?”
  众人为秋半夏捏了一把汗,杜阮真的会信这样拙劣的谎言吗?
  秋半夏泰然自若:“当然了,肯定是你听错了。”
  幸好,似乎是因为刚醒,杜阮还有些迷茫,大约是还不太清醒,于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有过多纠结。
  “我这是……怎么了?”她又问,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间,“脖子……嘶!好痛。”
  秋半夏抓住了她的手,防止她去扯脖颈上的绷带。
  反正缠着绷带,杜阮也看不到伤口的模样,她睁眼说瞎话起来很没有负担,面不改色地道:“这个啊,杜小……呃,这是王府养了猫,不小心抓伤了您,别担心,那猫儿已经送走了。”
  “抓到脖颈处?”杜阮问。如果疑惑可以凝成实体,此刻她的脑袋上一定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然呢?”秋半夏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早跟您说了猫儿不亲人,您还想抱它,这不,被抓了吧?”
  “……好吧。”杜阮说。
  脖颈是难以磕碰的地方,偏偏又是抓伤,那种尖锐的刺痛很难与其他痛觉弄混,在短时间内实在是很难编,但好在秋半夏机灵,再加上杜阮也没有深究,这件事就这样轻轻略过了。
  秋半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您还难受吗?”
  “唔。”杜阮想了想,如实道,“有点晕……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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