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万人迷竟是我自己——糯米词
时间:2021-11-24 00:36:42

  她长大后,父亲辛夷将军被污蔑叛国投敌,株连九族,不久后就在菜市口被问斩,但正因为极少有人识得杜阮的面貌,因此杜阮的侍女冒充了杜阮,代替她死去。
  这也是杜阮在上一世经历过、这一世刚刚醒来时所经历的事情,与原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在经历了家族巨变之后,杜阮直接黑化,摇身一变成为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她纠结了父亲遗留下来的军队,要推翻王朝,手刃男主为父亲报仇。
  甚至几次三番要暗杀女主,置女主于死地。
  可奇怪的是,章至最后,这位全书最大的反派却莫名其妙地旧疾复发,死在结局的前夕,炮灰得不明不白。
  在看书的时候,杜阮不仅赞叹于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人的强大,敬服她的狠心,更心疼她死得悄无声息,如同投入海洋里的石子,惊不起一点波澜。
  但那也仅仅限于看书时的赞叹,看过了,唏嘘几句也就该忘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穿越进书里,代替这个同名同姓的女人。
  ——她们除了同名同姓,根本就没有哪一处相似啊!
  那时杜阮刚醒来,面对着屋外惊天的哭叫、屋内古色古香的摆设和满脸惶恐的婢女,攥着从现代带来的一枚玉佩,简直欲哭无泪。
  杜阮只是个生活于现代的社畜,每天战战兢兢地上班,光是应付恼人的老板和无理甲方就已经让她心力憔悴了,要她成为书里杜阮那样的大反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做不到,就会死。
  前有狼后有虎,若不走上原主的道路就会死在故事开始时,按照剧情走,尚且还能苟且偷生,争一线生机。
  杜阮熟知原著剧情,这也勉强算个金手指,她对自己有了点信心,毅然决然地朝着唯一的生路狂奔而去。
  第一次,女主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军队,在她还没成气候之前就率人攻打,杜阮只得投降,另寻生路。
  第二次,她向原主父亲好友的儿子,女主的哥哥,镇国将军之子请求联手,却没发现对方因为家族被辛夷将军连累而对她心怀恨意,幸好幸运地避开了女主哥哥的一杯毒酒,狼狈逃窜。
  第三次,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干掉拥有女主光环的穆青,却被男主发现,以逃逸罪臣之女的罪名通缉,不得不隐姓埋名地活在黑暗中。
  第四次,她潜入摄政王的府邸,希望能得到一些情报,却不慎被发现,被囚禁在地牢数月,幸好有身边侍卫营救,才得以逃出生天。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直到第无数次,杜阮终于崩溃了。
  杜阮失败无数次,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只能回归原主原本的道路,在万军阵前自刎死去,结束一生。
  ……
  一辆马车飞速驶过崎岖不平的小路,车夫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长吁一声,惊起一地尘埃。
  车厢内斜卧着一位黑袍女子,月光时不时从翻飞的窗帘外泄进来,落在她苍白柔软的脸上,马车摇晃间震落了她裹在身上的黑袍,露出几缕青色的布料。
  小道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摇得杜阮也头晕极了,她缓缓睁开眼,后颈被击中的剧痛仍然残留在神经里,只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就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车厢外驾车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大声道:“小姐,我们已经离开城内,这里是郊外,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
  杜阮扶着额头,好半天才从眩晕之中缓过神来,她抓住身下的软榻,对车外人道:“送我回去。”
  车外人又惊又怒,道:“小姐,您在说什么胡话?!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杜阮打断他,忍无可忍地道:“逃出来又如何?!”
  “如今我逃出来了,迎春却替我送死。皇帝、太子、摄政王,那么多人盯着我们,逃这一次,还能逃第二次不成?!”
  “更何况……”杜阮的声音忽然放得很低,“每一次、每一次都有人替我死去。而我,最后也没能给他们什么。”
  无论是原著的杜阮还是前一世的杜阮,都尝试过无数次,想了无数办法,也付出了无数的性命。
  ……但没有成功,一次都没有。
  在前世自杀时,杜阮就想通了。
  与其这样徒劳无功地不断尝试,不如让一切都结束,这本书里的杜阮本就是个错误,只要她死了,只要这世上最后一个杜家的血脉死去,这个错误就能被彻底地终结。
  “父亲与哥哥都死了……等到我也死了,你们就再也不必效忠杜家了。”杜阮低声说,“皇上只想要杜家人的命,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车外一阵沉默。
  杜阮一手抓住车门一手掀开车帘,看着那个驾车的男人,他一身灰色的暗卫袍子,长发被布条束在脑后,那高大俊郎的身形,总给杜阮一种熟悉的感觉。
  杜阮十分肯定,上一世,自己一定见过他。
  好半晌,男人才哑着声音说:“小姐,少爷在临走前,把您托付给了暗部,同时,也是将暗部托付给了您。”
  杜家暗部,是杜家在这场劫难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势力,也是上一世杜阮手里最利的暗箭。
  “您是杜家最后的血脉,暗部的去向,当由您来决定。”男人说,“但您若是决定要放弃暗部,就请按照杜家的规矩……亲自去与暗部们说清楚吧。”
  “否则,就算您被皇帝关押在皇宫内,暗卫们也会不顾一切地闯入皇宫去救您。”
  杜阮想起上一世,那些暗卫们为了保护她而全军覆没的下场,不由沉默了。
  杜阮刚想应答一声,却听得一声尖锐的破风声,紧接着马车猛然一顿,差点把她甩出车外!
  车外的男人一甩马鞭,大声道:“小姐,抓紧了!”
  “什……呃!”
  杜阮未出口的话被剧烈摇晃的马车打断了,幸亏她反应快,在千钧一发之中抓紧了马车的车厢门框,才免于惨剧。
  她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是一声巨大的“砰——”,有一只箭头直径穿过了木质的车厢狠狠钉在她身边的厢壁上。
  马儿发了狂,车厢疯狂摇晃着,这下杜阮即使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心!”男人大声道,“前面也有追兵,只能跳车了!”
  “……”杜阮死死地抓住马车内的摆设稳住身体,“怎么跳?!”
  车外驾车的人不再说话,他跃进了马车车厢内,直接打横抱起杜阮,几下轻点,直径跳下了马车,抱着她在草地上滚了下去。
  杜阮在天翻地覆里勉强睁开眼,发现大约是这个人选择跳车的时机不好,这个地方是一个斜下坡的坡地,俩人根本停不下来,而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稍有不注意就会头破血流!
  而紧紧抱着她的男人浑身都是血,毫无动静,但仍旧死死地把她抱在怀里,用身体为她阻挡了大部分的草石。
  大约是他在刚才的追击里受了伤,跳车时脑袋又受了撞击,一时晕过去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这里是山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滚落悬崖?!
  杜阮咬咬牙,在路过一处石头时突然伸手,用胳膊肘狠狠地撑住了突出的岩石!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听着就叫人牙疼。
  好在这一下还是有用的,他们又在坡上滚了两圈,终于缓住了势头。
  杜阮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浑身都是酸痛,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弯折着,刚刚一直紧绷着还好,这会儿从紧张情绪里缓过来,滔天的疼痛排山倒海似地灌入神经,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杜阮抹了一把眼泪,也不太在意这具娇生惯养身体的本能,她在上一世的摸爬滚打里早就习惯了疼痛。
  她俯身撩开带着自己逃跑的男人的长发,借着黯淡的月光认出这人是杜家暗部的暗卫龙凌,为原主和上一世的她解决过无数麻烦。
  杜阮踌躇了一会儿,担心身后还有追兵,解下身上破破烂烂的斗篷包住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拖着男人,慢慢往丛林里躲去了。
 
 
第3章 雨就要停了
  杜阮现在的身体还不是上一世那个身经百战的杜阮,单手拖着个大男人实在太勉强,还没走出几步便汗如雨下。
  她估摸着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就席地坐下,拍拍男人的脸:“喂!喂喂!醒醒啊——”
  龙凌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是豆大的雨点啪一声砸在她的手背上。
  下雨了。
  杜阮站起身四处走了走,确认这里是京城外的桃花林,她前一世曾路过此地,记得不远的有一个不大的山洞。
  雨越发大了,噼里啪啦打得人生疼,泥水溅上她青色的裙摆,发丝黏在脸上,难受极了。
  杜阮又喊了几声,仍旧不见他醒,她实在无法,只得连拖带拽地拖着人往山洞走。
  路上人倒是醒了一回,嘟嘟囔囔地喊:“小姐……”
  杜阮忙着拖人,头也不回就道:“小姐在呢,你醒了就自己走?”
  待回过头一看,人又晕过去了。
  杜阮怀疑是自己在雨声中产生了幻听,废了好大力气把人拖进山洞,让龙凌靠着山洞壁躺好。
  她刚刚没来得及确认,慌乱之中只粗粗看了几眼,这会儿抹开他脸上的水渍,仔细审视,见他一身黑衣绣银纹的圆领袍,衣襟里揣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
  杜阮毫不客气地把手伸进男人衣襟里把包裹取出来,见里面放着几块辛夷将军府的令牌,一些杂物,还有几块精致的糕饼,唯独没有火折子与伤药。
  “啧。”杜阮拍拍龙凌的脸,“真要命,火折子和药都不带,你今晚就算栽在这儿也怨不得谁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体温,男人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喃喃道:“小姐……”
  杜阮叹了口气,“别喊你家小姐了,没用。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小姐……”龙凌恢复了一点意识,勉强睁开眼望向她,“逃……快逃……”
  雨愈发大了,夜风呼啸着倒灌进山洞,几乎掩盖了他微弱的声音。
  他这会儿大概意识已经很微弱了,又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包裹,推推她:“红花坊的栗子糕……小姐说,想吃……我半月前就买好了……”
  “……”杜阮眼眶一酸,抱着膝盖蜷缩在男人身旁,她忽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学着前世无数次那样,把手放在他脑袋上安抚他,像是呼噜一只大狗狗那样。
  龙凌是杜家暗部里的暗卫,被原主的哥哥派来保护杜阮。
  小时候,龙凌经常跟杜阮一起玩耍,表面上是杜阮的玩伴,实际上是她的侍卫。
  他们彼此之间非常熟悉,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如果说是杜阮是原著最大的反派,龙凌就是反派手下最忠心耿耿的小弟。
  无论是原著,还是她来到这里后,龙凌都对她忠心耿耿,在上一世为她处理了无数麻烦事,不仅时刻贴身保护她,更是无数次以命相护。
  杜阮站起身,踢踢他的腰:“傻子。”
  傻子又昏过去了,雨水顺着他坚毅的眉眼往下淌,有种说不出的俊逸风流。
  杜阮吸吸鼻子,解下外袍擦干他脸上的水,好在斗篷挡住了不少雨水,龙凌身上并没有打湿多少。
  杜阮把外袍披在他身上,这样好歹能挡挡风。
  她把湿透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把那些将军府的令牌揣进衣襟,遮着脸跑出去了。
  ……
  相国寺里的小和尚打着伞,蹦蹦跳跳地踩着地上的水洼。他另一只手稳稳地端着一个托盘,一路跑跳,不仅身上没沾上雨水,托盘里的茶水更是没有泼洒出分毫。
  待到了目的地,小和尚敛了面上的兴奋,规规矩矩地敲门,唤道:“师父。”
  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请进。”
  屋内,在昏黄温暖的灯光照耀下,素服妇人正温声细语地跟僧人谈论着佛经,见到小和尚进来,妇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天色已晚,就不打扰您了。”
  僧人也双手合十向她回礼,低声说了句什么,带着小和尚转身离去。
  杜阮趴在墙头,看准僧人离去关门那刻,从墙上跳下来,翻身进了其中一个院落。
  这还是她的前一世打听到的消息,因为辛夷将军府出了那样大的事情,镇国将军府的女眷来到相国寺上香,不仅是求神拜佛,同时也是避嫌。
  而女主穆青也跟着家人来到相国寺,她这个时候还是不受宠、只能蛰伏在偏院的庶女,只要杜阮拿出将军府的令牌,无论是用一个将军府的承诺换取医者,还是用身上的饰物典当给穆青换取伤药,想必女主不会拒绝送上手的资源。
  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奈何一只手不方便,这具身体也不会武功,落地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几声响动。
  屋内没有动静,但烛火慢慢亮起来了。
  杜阮推门进去时,女主穆青正坐在床榻上,小口地喝着热茶。
  穆青披着发,只穿着轻薄的白色中衣,赤脚踩在踏上,一幅自在模样,正含笑看着杜阮。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看起来却不如穆青轻松,她们的身体紧绷着,蓄势待发,像两只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误入者喉咙的野兽。
  杜阮打量着对方,殊不知对方也正细细审视着她。
  穆青看着闯入自己院落的少女解开湿透的袍子,那张苍白的脸露出来,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眉目间都是柔软,猫儿似的矜贵,分明是看着就好欺负的女孩,额间的梅花花钿却被水洗得越发鲜明,在昏黄灯光下如同利刃出鞘时露出的一点寒芒。
  她身上的青衣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很是狼狈的模样,像一只落水的猫儿,只待扑进主人怀里抖毛撒娇。
  穆青微微张了张嘴:“杜……”
  杜?杜阮警觉起来,猛地退后一步,像一只受惊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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