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瞬间变了脸色,她心底最痛的点,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她压着嗓子,警告道:“闭上你的嘴,再提一句,我让你没脸在这个公司呆下去。”
冯晴就是不喜欢周以汀跟江时烈呆在一处的样子,她现在什么都不是,而自己是上市公司的白领。
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你跟江时烈什么关系?你对他也有兴趣?”
“他看不上我。”周以汀没否认,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但也不可能看上你。”
“凭什么,周以汀,你是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不好意思,至少他主动约我吃过饭。”
周以汀愣了愣,没想到江时烈会是主动:“我没有瞧不起你,而是好心提醒你,他真有未婚妻了。”
“你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不信就算。”
周以汀不打算跟她继续纠缠,转身拉开门,猛地顿住脚。
江时烈就在门后,也不知站了多久了,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烈总。”还是冯晴反应快,已经笑着跟他打招呼。
江时烈这张脸实在讨小姑娘喜欢,笑起来老大不正经的痞帅,加上天天拄着个拐杖,满身都是故事的神秘劲,勾起了一片同情心。
江时烈这回没给冯晴笑脸,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跟周以汀说:“我这边好了,能走了吗?”
她马上回道:“我没事,走吧。”
然而,下一刻,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虚虚握住周以汀手腕,拉着她从电梯间出来,周以汀有点懵,悄悄打量他。
江时烈神态自若,她出来后,他也没松手,带着她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跟落在后面的冯晴说:“对了,我是有个未婚妻。”
周以汀瞥了一眼冯晴备受打击的模样,跟着江时烈走到外头,俩人在电梯前,四周无人,她看着电梯门镜面里,他依然握着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传导到她的皮肤上。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显得她的手腕特别细,手也特别小,好象他的手指只要再往下探一点,就能握住她的手。
周以汀的掌心微微出汗。
她不敢动,怕动一下,反倒提醒他了,他便会马上松开手。
电梯到了,江时烈像是没发现一样,继续牵着她进了电梯。
直到他们走到车前,他才松开手,稀松平常地发表下一个指示:“去队里。”
周以汀有片刻的失落,但很快掩藏过去,专心做好司机的工作。
她不知道江时烈来找孟享做什么,但孟享她是知道的,一直支持江时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投过不少钱。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她假装看后头的车,明目张胆地望向后视镜里的人,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被江时烈抓到。
江时烈似笑非笑地看着被逮住的小姑娘:“看我干嘛?”
“我看后面的车。”周以汀一本正经。
“那我让让。”他还真往边上靠了靠。
周以汀:“……”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直接问:“你认识冯晴?”
“你不是看到了吗。”
江时烈以前逗她的时候,就喜欢绕着弯说话,俩人唱着反调,搞得她很烦。
周以汀愣了下,想着他应该不是故意逗她,摆正心态,说:“她是我表姐。”
她想着,冯晴看起来不知道江时烈的身份,但不确定江时烈知不知道。
江时烈随意应道:“嗯,吃过一次饭。”
周以汀心里有点酸:“你约她吃饭啊?”
烈小爷敏锐地觉察到什么,重新回到后视镜的可视范围:“我约的,有问题?”
她哪敢有问题,他现在别说约女生吃饭,跟女生相亲、结婚,她都没资格说一句。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谁知江时烈主动开口:“我看她过得不错,说是前两年还买了房,付了首付。呵,也不知是拿了谁的钱,这么有底气。”
周以汀听到后面,心头跳了跳。
“周以汀,你给了你舅多少钱?”江时烈第一眼看到冯晴就觉得不太对劲,他们家分明条件不好,但这姑娘穿着打扮,谈吐之间流露出来的倒是一些不入流的炫耀。
她没想到江时烈从冯晴那套出了这件事,小声答:“没多少。”
江时烈语气不善:“那时候天天喊着没钱,找我蹭吃蹭喝,我当你就是找我不痛快。他们找你要钱,你就给了?”
这好像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提起过去那段时光。
周以汀那时候没办法,照片在冯思勉手里,他若真的把照片丢出去,对江时烈又是一次重击,对冯思勉而言,无非是要钱,拿钱买断是最快的办法。这种事,她只能打断牙齿活血吞。
周以汀只好说:“那是给我外婆的。”
“那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江时烈越想越气,“我给你的钱,凭什么分给他们?”
江时烈的点在于,若是他知道了这事,一家子还要拿小姑娘的赔偿金,他不搞死他们。
周以汀克制着自己,轻轻吸了口气,让那种快要鼻酸的情绪不上涌,还不敢大声,怕被他听到。
江时烈沉默了好一会,压着嗓子说:“你就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车子缓缓停在车队门口,两人都没有主动下车,周以汀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他又错开了她可以看到的角度。
日头正当午,擦过他的胳膊,打在另一处无人的座椅上,将他留在阴影里。
周以汀握着方向盘,心里难受得要死,以前没来得及跟他说的话,她不想再错过:“我现在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江时烈低低笑了两声,不以为然,冷漠道:“好叔叔我当够了,你也不用给我发好人卡。”
第70章 要跟我出轨吗
一场比赛结束, 只是忙碌的一年中的一个环节。车队全员马上投入到新的战斗中。
艾克正式被交易到新的车队,算是和平分手,据说江时烈很仗义, 替他谈妥了条件, 新东家给出的条件很好。在散伙饭的时候, 一直在给江时烈敬酒。
作为秦礼的搭档,周以汀虽然临危受命,有过不错的成绩,但家里还有两个顺位在她之前的选手, 每次都要竞争上岗,看配合的情况给安排出场。比如前天就是赵坤上岗, 昨天轮到她,大家都说,现在秦礼有一个后宫可以宠幸。
她把这话说给秦礼听,秦礼笑出了鹅叫声。
俩人聊了一会, 秦礼看看周围没人, 凑近了点, 问了她一句:“有个事, 那天南山最后一晚……你记得吧?”
周以汀身体一僵, 她当然记得,只是秦礼为什么要这么问?
秦礼试问:“那你还记得, 那天晚上, 是烈总背你回来的吗?”
“你说什么?”周以汀愣住。
“我是说……”秦礼认认真真跟她解释, “那天晚上, 应该是烈总背着你进酒店的,他腿不好,也不知道背了你多久, 我看他走的时候,腿瘸得有点厉害。我就是觉得,可能需要告诉你一声。”
秦礼那时候正好在郁穹房里,江时烈突然造访,把他们都吓了一跳。烈小爷身上背着迷迷糊糊的周以汀,手里夹着拐杖,走路的模样很不轻松,一步一步把她背到卧室,期间郁穹想要去帮个忙,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他把你放下后,身上都湿透了,他的腿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有问题,现在阴雨天还会痛。”
周以汀愣愣地听他说完,脑子里全是第二天遇到江时烈,他沉默寡言,全程黑脸,对她隐忍不耐的样子。
是腿伤的缘故吗?她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小周?”秦礼见她突然魂不守舍,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周以汀抬起头,直看着他,超乎寻常地郑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对我很重要。”
“哦,没什么。”秦礼反倒被她弄得不好意思。
“不过,你那晚怎么会在郁穹房里?”
“……”
小秦先生一下子呆住,紧接着嗯了半天,竟说不上话,周以汀忙摆手:“不重要,哈哈,不重要。”
“不是,你听我说……”
“没事,真不重要,秦老师,我很高兴你能和郁穹做朋友。”
秦礼脸皮薄,被她说得立马脸颊发烫,又想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
于是,周以汀的工作饱和度没有那么满,兼职江时烈私人助理的活,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周以汀采访事件,在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当年知情人的记忆被勾了起来,逐渐蔓延到各个车队,大多数人一知半解,有说是周以汀污蔑了江时烈,烈小爷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也有谣传周以汀这小姑娘是因为爱而不得,做出极端行径,烈小爷看在她当年还是个学生,没有追究,更多的说法是周以汀是江时烈忘年交的女儿,他资助关照小姑娘,俩人一直不合,估计赔偿金出了问题,江时烈被反咬一口,小姑娘歹毒得很,捏造事实,企图让江时烈受牢狱之灾,好在中国警察英明。
林林总总,周以汀装作不知道,车队里的人私下里疯狂讨论,但没有人敢问到她面前,更别说江时烈了。论坛上的一些谣言被转了好几个群,是莫非看到后,转发给她,直接让她寝食难安,有人不负责任断言,江时烈的腿,也是因为这个人废的。
她很想知道谁发了这条消息,但没过多久,这些消息都被删了。
所有人都很在意江时烈的态度,五年前诬陷你,背叛你,五年后再回来,在伤疤上再扎两刀,是个男人都不能忍,烈小爷怎么不弄死她丫的。事实上,江时烈非但没弄死她,还力排众议,让她当了王牌选手的领航员,虽说是替补,但决定是他拍板的。更诡异的是,过了几天,周以汀多了一个身份,很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时烈的助理。
虽然咱也不知道这个助理的职责范畴,可助理通常是老板的心腹,这种职场潜规则,谁不知道呀,怎么就轮到她了呢?要知道,车队里找一个不会开车的比会开车的还难。
这事内有乾坤,大有说法,绝逼精彩。
周以汀觉得这帮人就是太闲,被电视剧编剧荼毒太深,对狗血剧情过于向往。虽然,他们之间的故事确实不简单。
她这助理的工作说起来也很简单,大部分时候只有车夫的活,她也以为和江时烈会有很多独处的时间,一开始还紧张得睡不着觉,可现实是老板很忙,他不忙,二老板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变忙。
当然也不排除,老板单纯不想搭理她。
江时烈曾答应她,只要她赢了,就回答她腿伤的问题,再加上那晚他背她一路,却只字不提,她每天都要记挂八百遍,心里头痒得不行。可他俩现在的气氛,她是真想死,才敢再提这事。
反正,她接送江时烈的这段时间,就没见他有过好脸色。
这天下班,她照例在微信上例行一问。
三点水:几点下班?
过了一会,那边发来:今天不用送。
三点水:哦。
下班的时候,她去取车,正好看到江时烈被人接走,驾驶座上的是Momo。
周以汀开着江时烈的车回到莫非家,莫非去参加隔壁城市的线下粉丝见面会,要明天回来。郁穹这小子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神出鬼没,经常不回消息,前天回她说出去采风了,就没了下文,以前好歹还会拍点东西回来跟她分享。
周以汀在楼下的面馆吃了碗猪肝拌川,又去附近超市补了点日用品,没忍住买了一根棒冰,抱着一个西瓜,迎着晚风,慢慢走回家。
回到家,洗了个澡,打开Pad看了一集电视剧,但怎么都看不进去,现在的平台都主打小甜剧,男女主角不要命的撒糖,别人能齁死,她看得脚趾能把客厅地板扣出个洞。
一男的这么恋爱脑合适吗,媳妇不理你就要发疯,神经病这么容易得吗,天天壁咚才能霸总吗,总裁进修班没有更新接吻课程吗?
周以汀把Pad丢到一旁,拿起手机刷起朋友圈。
第一条跳出了谢江的朋友圈,她之前屏蔽了他的朋友圈,前两天刚解封。
不用谢:来张全家福!
下面马上跳出几个评论,都是原来他们高中的同学。
“我靠,你家原来你最丑。”
“最旁边那谁,帅爆了!”
周以汀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江时烈站在最边上,Momo就在他旁边,挽着他对着镜头甜笑。
她忍不住推测,每年他都去国外陪她,今年她回国后立刻追到赛场,而他带着她去见了家长。
心重重落下,靠在沙发上发呆,忽然觉得,那个问题不重要了。他可能纯粹是无法看她睡大街,才背她回去吧,毕竟他的骄傲只为追逐赛场,他骨子里的教养和善良,为她留下最后的体面。
“想什么呢,难道你还奢望让他重新说喜欢你?”
周以汀为了让自己冷静下,跑去去洗了个澡,半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情绪稍微好了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有一条新消息。
Lie:过来接我。
后面跟着一个地址。
时间是半小时前。
现顶顶头大老板*前任叔叔*暗恋对象发来工作指令,已经隔了半小时,她是不是要凉了。
周以汀天灵盖一阵凉意,一把丢掉头上的浴巾,冲进卧室抓了一套运动服换上,袜子都没来得及穿,踩着一双球鞋跑出门。
她给江时烈回了条消息,告诉她刚才在洗澡,没看到消息,现在马上赶来。
但他一直没再回。
十五分钟后,周以汀赶到江时烈发来的会所前,她匆匆下车,张望了一圈,心跳得很急,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后,一路攥在手心里的紧张,忽然之间没了去处,迅速跌落成空。
她仰起头,默然地望向夜空。
还是来晚了。
“你说我该不该扣你工资?”
视线上方出现了他的脸,冷漠又倨傲,好像老子不爽几个字已经是他半永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