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震惊,她说话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很早就喜欢你,只是不敢承认,怕自己对不起爸妈。但伤害你后,我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更加讨厌自己。更别说后来知道真相,我凭什么厚颜无耻的喜欢你呢,如果没有我,你可以是更好的江时烈。”
我喜欢你的时候,不知心动珍贵,离别之后,才知情深意重。
江时烈扯了扯领口,有些烦躁,面上冷淡道:“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再次拒绝我?”
周以汀一脸懵,她什么时候拒绝他了:“我喜欢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但是我不确定我可以喜欢你。”
江时烈听得一愣一愣,气笑了:“周以汀,你要是敢让我再次成为笑话,这辈子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他家小朋友离开他的五年,智商直线下降,真的要气死他了,他费尽心思策划的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再次沦为笑柄吗?
周以汀悄悄扭动手腕,主动反握住他的手,瞧了眼他的表情,没有拒绝,她便小心拉了拉他:“我说错话了,我都说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是,你喜欢我什么,你怎么可能还喜欢我呢。”
说到底,她是无法接受自己少年时的轻狂,而他们之间理不清的纠葛,更是在二人间竖起高墙。
江时烈面无表情地由着她主动靠过来,可听到她的话,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比她更明白她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应该折磨你,才公平?”
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准了。
“周以汀,我对你失望过、厌恶过,但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把所有责任推到你身上,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都是成年人了,如果还有一丝残念,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江时烈有过差点被负面情绪淹没的时候,情绪的魔鬼让他不止一次想要报复她。
但他的教养和做人的原则让他变回了人。
他不能说爱一定能让恨化解,但爱可以给彼此一个坦诚的机会。
“江时烈,你别生气,听我说。”她连忙抱紧了他的胳膊,小声委屈,“我最初见到你,连话都不敢说,哪里敢跟你告白,但我很珍惜相遇后的每一天。”
周以汀那些故作疏离、成熟的做派,只是为了与他保持距离,不让自己越界,叫人拿不住话柄。可心底里对他的喜欢从未消减过一分,她可以跟所有人承认她对他的喜爱,却不敢在他面前泄露分毫。
眼下见他恼了,小姑娘情绪再也掩饰不了。
江时烈垂眸,瞥见她忐忑的小脸,收敛起神色:“我骂过你,打过你,真拿你怎么样了?”
“骂过吧,打倒是没有,怎么样我……”周以汀偷偷瞄他一眼,抿了抿唇,不太自在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亲我啊。万一就是单纯的泄愤呢。”
江时烈听到最后一句话,产生了自我怀疑:“你再说一遍?”
“你自己说的,你睚眦必报,很小心眼,以前都是装好人。”
他江时烈,骄傲磊落,之前确实想要略施小惩,但做了,他会负责。可现在好像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以汀竟然还顶嘴,江时烈刚要开口,忽然发现小姑娘唇边泄露出来的笑意。
他顿了顿,回过味来,漫声道:“周娇娇,又倒打一耙?”
周以汀终于憋不住,脸颊微红,眉眼弯弯,笑了出来,又立马正色道:“我不敢,真的不敢。那我总要问问清楚,你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江时烈不怎么客气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也就是你总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玩弄感情这种事,我看不上。”
不愿让自己喜欢的姑娘难受,他吃点亏就吃点亏吧,男人应该多担待些。
周以汀捂住额头,却忍不住笑:“你其实,没什么正经工作要来京城吧?”
“有,来看房子。”
江时烈一本正经胡说,不怕被戳穿,反正已经明摆着他耍了点小心机,不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开窍。
她仰着脸,挽着他的胳膊,她这时候心里升起的泡泡不再是虚无的念想,那种快要溢出来的酸甜悸动,让她内心感受到了未有过的满足:“江时烈,还没到晚上。”
“什么?”他又开始搞不懂她这个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了。
她的大眼睛里满满的真挚:“我不该做梦的。”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怕这都是一厢情愿。
江时烈俯下身,用目光描绘她嘴唇的轮廓,覆唇亲吻的瞬间,他告诉她:“白日里也可以做梦。”
第80章 她乖吗
婚宴最后, 新娘要抛捧花,好多女生都涌上了台。周以汀这一桌都上去捧场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这去吧, 显得她好像很期待把自己嫁出去似的, 她跟他现在微妙的关系,怕要让人多想。可不去吧,好像她一点都不在意,她跟他现在微妙的关系, 怕要让人多想。
周以汀陷入了死循环。
倒是江时烈看着台上的热闹劲,问了她一句:“不去吗?”
周以汀给自己找台阶下:“我没这运气。”
他飘来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在最后一刻上去了, 站在最后头。
“准备好了吗?”前方师姐开始倒计时,“三、二、一!”
周以汀原本就是重在参与一下,连做做样子去抢的姿势都没摆,然后, 捧花就从天而降, 落到了她面前, 她顺手一接, 拿稳了。
场面一阵骚动, 司仪跑过来确认,一见是她, 先是一愣, 随后立马发出情真意切的感慨:“这位小姐, 看来您真的要好事将近, 恭喜恭喜。”
“汀汀,你拿到了?”师姐提着裙摆走过来,言语里满是欣喜。
心美、珂人她们全都凑了过来, 一个个脸上全是暧昧,心美拿肩撞了撞她,小声跟她咬耳朵:“你的时运到了呀。”
她不就是拿到一个捧花吗,又不是直接砸了个新郎到她脑袋上。
周以汀拿着捧花走下台阶,神色平静地回到座位上。
江时烈坐在位置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冲她鼓起掌:“运气不错。”
“……”
她艰涩地道了声谢。
“看来我们几个,说不定还是汀汀动作最快。”小雪开起玩笑。
周以汀拨了拨玫瑰花瓣,随口开自己玩笑:“我哪里嫁得掉。”
小雪不满她的丧气话:“你怎么这么说,也不看看谁就坐你旁边。”
周以汀眼皮一跳,咬下嘴唇,克制住自己去看他的冲动,只是把捧花放到一边。
哪怕他第二次说了喜欢,但她依然不敢异想天开那神圣的一步。
结束的时候,他们这一桌还没散,新娘的同学好友等在最后,原本他们计划一帮好久没见的同门,一起找个地方聚聚,好在来宾手下留情,新郎没被灌死,还保持着几分清醒,新娘被保护得很好,也喝得不算太多。
大家来之前商议过,沈曼曼提意说去他们新房,但他们父母正好要回去休息,大家都不太好意思去叨扰。
正纠结去附近找地方,江时烈开口提意:“可以去我朋友那,他有个小院子可以玩。”
“不会很麻烦吧,我们一下子去那么多人。”
“没事,我去打个电话。”
江时烈出去打电话,小雪已经换下伴娘礼服,趁着江时烈出去的间隙,姐妹几个凑到周以汀边上。
“你们刚才出去干嘛了?”
“你男人真的帅,你怎么能住四年不跟他告白的?”
“周以汀,谁刚才说你们没关系的?”
“你脸疼不,看我们一会不把你扒干净了。”
周以汀第一次在室友面前短了气势:“真不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江时烈走进来,比了个手势:“可以了,现在出发?”
心美迫不及待地说:“走走走。”
最后,几个师兄弟有事先离开,周以汀一个寝室的姐妹和师姐夫妻,一行九个人,分了两辆车,前往江时烈朋友的餐厅。心美跟她男朋友上了周以汀的车,一坐上就开始往群里发消息。
美美的:老大,你男人真的是穷得只剩车了。
这个典故,周以汀之前跟她们提起过。
大王:啧啧。
不经语:啧啧。
静静子爱奶茶:啧啧。
周以汀专心开车,没来得及看到群里的消息。她本来想开导航,不料江时烈说他来指路,像是对路况很熟悉。
周以汀有些奇怪:“你认路?”
江时烈系好安全带,只说:“我给你领航,你是第一个有这待遇的人。”
能让烈小爷甘愿做副驾领航,她确实史无前例第一人。
车子开了半小时,终于来到一处胡同,餐厅就在里头,看起来不太好停车。
江时烈说:“旁边有专属停车位,我已经打过招呼。”
看来他没少来这地。
果然,旁边一块停车区域,有三个车位被保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高个男人已经等在那处,见道江时烈下车,立马跑上前问候:“烈小爷,好久没见您了。”
“嗯,有段时间了。”
“今儿带朋友来?”
“是。”
“夜哥都交代好了,跟我来。”
他们几个跟着江时烈来到一处四合院,看到门口的招牌,珂人的男朋友马凡忽然一声:“原来是这家。上次我老板有个客户特地选择住在这,来喝下午茶需要预定。”
珂人好奇地张望了一圈:“这家很厉害吗?”
马凡赞叹了一句:“老板牛逼,贼帅。”
江时烈听见他们的讨论,回过头说:“以后可以找我。”
马凡很感兴趣:“烈哥,你朋友是这里的老板?”
江时烈笑了下:“都是兄弟。”
这处隐蔽在胡同深处的四合院,弥漫着悠远宁静的气息,入门便是一方庭院,一潭水池,水汽缭绕,水边古树苍劲,一叶知秋,若是到了深秋里,一切都被染上金色,那美景只是稍加念想,都忍不住心驰神往。
“好漂亮。”
周以汀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下这一处景。
小雪看了眼她手里的相机说道:“你这宝贝相机还随身带呢。”
周以汀一边调整参数,一边回道:“好些日子没拍了。”
江时烈也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看她拍,目光落在她身上,便不再移开。
心美突然想到好笑的事,走过来跟江时烈说:“你知道我们怎么发现你的吗?那时候,我们用她的相机拍照,就不小心往前翻嘛,然后发现前面全是你的照片,我们当时吓了一跳,想说这是谁,她立马把相机抢去了,就再也不借我们用了。”
江时烈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是吗,什么时候偷拍的,我的肖像权呢。”
周以汀听得明明白白,耳根子又开始泛红,她放下相机,从水池边退回来,颇为无奈:“你们别说了。”
心美捂着嘴巴笑个不停:“哎呀,替你高兴嘛。我说你平时不是这么个做派啊,酷得不行,今天怎么回事。”
江时烈笑而不语,就打量着周以汀,小姑娘撑不住,推着他往前走:“你别看我。”
两进式的四合院,前院已满座,他们被带到二进院,登上扶梯,后面连接着私密茶室,正是提前为他们准备的。
几个女生趴在窗口,从这里能俯瞰庭院深深,阳光瓦砾,还有个小门,出去就是天台。
“这里环境好棒。”
领头的经理笑了下,礼貌回答:“这间房是不对外的,我们老板私人空间。”
“给我们这么好的待遇,真要感谢烈哥了。”马凡比较外向,已经一口一个烈哥叫上了。
这帮人都是周以汀同龄人,叫他一声哥没问题,江时烈欣然接受。
很快,经理带人提着古朴食盒进来,一层一层揭开,一边摆盘,一边跟他们介绍:“这一套茶点名唤‘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特地为各位准备。另外,茶水各位可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
他们一一入座,好些人刚才喝了酒,正好饮茶,醒醒酒,很快有茶艺师现场为他们泡茶,不多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周以汀看去,竟是蒋夜,他还是跟昨天一样的装扮,高冷拽哥,进来后跟茶艺师说了一句:“交给我。”
茶艺师很快让出位置,江时烈起身跟他握手,碰了碰肩:“你不用特地过来。”
蒋夜环视一周,挑眉:“你一夜之间,交了这么多小朋友,特地交代我要把这里空出来,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各位好,我是蒋夜。”
江时烈替他补充了一句:“这里的主理人。”
他的外表过分不羁,说他是开夜店的,也比说他开茶室的,更能叫人信服。
面对他们掩不住的震惊,蒋夜净手,姿态从容地将公道杯中的茶汤依次分入品茗杯中,淡淡道:“喝吧。”
大家难得抽身忙碌的工作,毕业后第一次聚在一起,还有好茶甜点,偷得浮生半日闲,话匣子很快就打开了。
自毕业后,他们有些人留在京城,像小雪还在读研,心美原计划出国,最后为了男朋友,去了海市,珂人和男朋友在同一家公司认识的,师姐和姐夫读书时分分合合,终于是在师姐毕业后,果断结婚,给大家都有一个交代。这其中,就周以汀最特别,班上名列前茅,年年优秀学生,对外交流的机会也给了她,最后跑去开车了。
差一点把她导师气出个好歹。
这话题绕了一圈,绕到了周以汀头上。
小雪:“她以前从不翘课,但为了看比赛,翘了三次。我绝对不会数错,每次都是我替你去顶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