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烈回头看她:“看比赛?”
周以汀捧起茶杯,掩饰住尴尬:“我不记得了。”
小雪提醒她:“拉力赛啊,她大三大四的时候就打算转行了,满世界学车。”
沈曼曼也记起来了:“对,要交论文那次,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还在什么义山。那时候最惨的绝对是小穹,天天跟着你当你苦力。”
心美连忙咽下桃花酥,笑道:“我们那时都以为你跟他是一对。”她顿了下,觉得这话有误,赶紧跟江时烈解释,“郁穹,都是我们的兄弟,跟汀汀关系不错,别误会啊,他们没什么的,喜欢不到一起去。”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周以汀镇定着脸色喝茶。
旁边江时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哦,郁穹,我认识。”
“你认识?”心美惊讶,“噢,他后来跟着以汀去了江城。”
江时烈不紧不慢地转着茶杯,好像颇感兴趣地问了句:“郁穹和你们不是一个学校吧?”
“他是隔壁外国语的,他同学想追汀汀,都追到宿舍楼下了,他是那个通风报信的,没想到最后他变成了汀汀兄弟。”
周以汀坐不住了,起来给这几位盘里都夹了点心,打算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你们谈点别的吧,说我不无聊啊。”
四口同声:“不无聊。”
“……”
沈曼曼作为师姐,看自家师妹快要憋不住的小表情,出声主持公道:“这样吧,我们公平一点,玩牌,谁输了,就自爆一个。”
珂人连忙举手反对:“玩牌谁玩得过汀汀啊。”
周以汀赶紧投赞成票:“我同意。很好,很公平。”
心美突然问向江时烈:“烈哥会玩吗?”
江时烈深藏不露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一般般吧。”
周以汀一愣……她差点忘了边上这位大魔王。
“……你跟我一组吗?”她主动发起邀请。
江时烈一脸正经:“这不太公平吧。”
他明摆着故意的!
服务生很快送来一副牌,出战的四人也定好了,先是心美和他男友,加上周以汀、江时烈,其他几人场外观战,蒋夜是裁判。
第一局,周以汀做好思想准备,被他们联手合围,不料江时烈叫了地主,并且在五分钟内败下阵来。
果然,跟他自己的评价一样,一般般。
旁边的蒋夜不动声色地宣布地主落败,其他人可以向落败方提出一个问题。
她们让周以汀提问,但商量了下,觉得老大估计没这胆子。
江时烈:你们可太小看她了,她太有胆子了。
最后,派出心美发问,心美本着为自家姐妹争取福利的责任,开口就问:“你为什么这四年,都没来找我们汀汀表白?”
她们并不清楚这二人之间复杂的过往,单纯觉得既然你喜欢这姑娘,为什么要等四年呢?这傻丫头,四年来心心念念一个人,她们怂恿她去表白,说什么她都不肯,成天说对方不会喜欢自己,又要为他辩解,说他很好。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很自信,唯独在这一块,自卑到让人怀疑不是同一个人。
周以汀见他沉默了一会,心里头莫名忐忑,完全猜不出他会怎么回答。
江时烈视线扫过每一张脸,最后落到他身旁的人,她也正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给出了回答:“她要是不喜欢我,我表白再多次,都是没有用的。”
虽然刚才就有猜测,但得到本人印证后,姐妹几个还是无法相信:“你完全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江时烈指了指已经切好的牌。
胡心美摩拳擦掌:“赶紧第二局。”
周以汀在他回答的时候,心跳得厉害,当初是她说绝对不可能喜欢他,默认了一切结束,他这么骄傲的人,不可能会来找他。
她思想开小差,错过了叫地主,这回还是江时烈叫。
大家原以为很快能取得胜利,没想到这一局,江时烈手气极好,反制了她们。
赢了之后,他拱手客气了一下:“运气。”
胡心美有些懊恼地推开牌:“你问吧,问谁?”
江时烈指了指她,胡心美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江时烈会选择周以汀。
“她在学校乖吗?”
胡心美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家长式的问题,不仅是她,周以汀也有点意外。
“我们老大在学校里很低调,但无奈太优秀,远近闻名。乖是很乖的,很多人追,但她一心学业,年年优秀。”
江时烈:“有好好吃饭,没有生病吗?”
周以汀捏着牌,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这个,她不太爱吃早饭,但都有吃。比较容易感冒,大三的时候为了练体能,把自己练到住院……啊,你这是两个问题了,不行,要守规矩,第三局。”
江时烈没继续追问,抬手示意:“来吧。”
这一次,胡心美闯出来叫了地主。
小雪和珂人立马过去当她的狗头军师,这姐妹心大,每次出牌都让人胆战心惊。
周以汀觉得这是一局没什么悬念的牌,他们这边有她和江时烈在,怎么可能输?
五分钟后,江时烈带着歉意地微笑跟她说:“我看错了一张牌。”
“……”
她很难不怀疑,从刚才开始,这人就在操盘吧!
胡心美旗开得胜,简直眉飞色舞,她在牌局上,次次吃亏,难得翻身,手指来回在周以汀、江时烈,和她家男友身上游移。
周以汀指了指她男友,暗示她:“这么好的机会,赶紧用。”
然而,胡心美压根没接收到她的信号,指着江时烈说:“就是你了。”
再次被点名的烈小爷,十分淡然:“请问。”
胡心美选他是有私心的,虽然她们刚才调侃了自家老大,但在大事面前,肯定是站自家姐妹。
“礼尚往来一下。你这四年谈了几段?一个个交代清楚。”
第81章 只有你
他们这五年的分离, 各自一方,在这1800多天里,认识新的朋友, 进入新的圈子, 拥有新的恋情, 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杨绛先生曾说: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异常艰难的日子,生活的压力,工作的失意,学业的压力, 爱的惶惶不可终日,挺过来的, 人生就会豁然开朗,挺不过来的,时间也会教你,怎么与它握手言和, 所以不必害怕的。
再相逢的时候, 希望你能看到一个更好的我, 如果你过得幸福, 但愿我能够祝福。
江时烈微微蹙眉, 似真似假地开始数数:“我算算……”
“还要数?”
周以汀并不希望在这个场合听到答案,她开始重新切牌, 打断道:“这个问题过, 我不是很想知道。”
沈曼曼给胡心美使了个眼色, 这种私密的小情侣间的话题, 点到为止。
“那我换一个。”
江时烈见周以汀抵触,大方地说:“可以。”
“你有多喜欢我们家汀汀。这个可以吧?”
这些人都喝了酒,这时候酒劲还没散, 全都很兴奋。
周以汀很想再次叫停,可她又有点想知道,装着整理扑克,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等一下。”蒋夜作为旁观者,一直没吭声,这回实在忍不了了。
江时烈刚要开口,就被蒋夜按住了肩膀:“你们都觉得自家姐妹有理,我也替我兄弟说几句。他们俩的事,他们自己心里头清楚,错过五年,未必是个坏事。但要说谁比较委屈,当初甩了人的,可不是他,说不喜欢的,也不是他。他们要是这回能好,我只能说命中注定,以后最好能顺顺当当。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见不得自己兄弟难受,他要不喜欢狠了这姑娘,就不会坐在这。”
蒋夜不是个好性子,说完这番话,场面一下子冷下来。
其实大家都是半开玩笑的闹,心里头清楚,这两人分开一定有原因,互相说对方不喜欢,也肯定有误会,所以才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解开心结。
可说到头,蒋夜的话才是对的,他们心里更明白,互相试探了这么久,这一次迈出的这一步,意味着什么。
他刚才那番话,变相回答了胡心美的问题。
“好了好了,最后一局。”师姐开始打哈哈。
周以汀低着头拿牌,脑子里还在想着蒋夜刚才的话,他说得一针见血,他们之间不是比较委屈的关系。
这一次,周以汀叫了地主,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每一次出牌都飞快地在脑中计算。
到最后,只剩下她和江时烈,她手里捏着一个大王,和一只二。
若她猜得不错,江时烈手里是一对二,他先出。
江时烈的两张牌盖在桌上,他没拿起来看,直接丢出一张:“一个二。”
周以汀只要出了大王,就赢了。
江时烈端起茶杯,从容地喝了口茶,四平八稳地等她出牌,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小雪在周以汀边上看了眼:“出啊,出了就赢了。”
是他让她赢。
她打出大王,他还是没有看牌,耸了下肩:“我输了。”
就如同当年,他丢了手里的牌,宣告:我输了。
“汀汀赢了,赶紧提问。”
周以汀却伸手翻开他面前最后一张牌,果然是一张二。她抬眼,看着他,那时候的他和这时候的他好像重叠在一起。
“那一局牌,你真的输给我了吗?”
其他人听得茫然:“什么牌?”
他们不懂,她对面的人已经懂了。
江时烈手底下压着牌,指腹轻轻摩挲着牌面,他对她的纵容,可能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的吧。
他坦然道:“我说输了就是输了。”
一桌子人全都开始起哄。
而她终于知道了答案,他一直在给她底气。
这一天,他们玩得很畅快,晚上继续在这用餐,蒋夜安排了最好的菜肴。
周以汀安安静静地坐在江时烈身旁,明明不止一对情侣,好像只有他们发的狗粮特别惹人酸。周以汀原本不是容易害臊的人,别人跟她起哄,她也得哄回去,以前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只有她把人逼到“穷途末路”。可今天只要被人说一句,她就害臊得要躲起来,一下子藏到江时烈背后,下巴靠在他肩上,双手不安地抓着他的胳膊,尴尬得要命。
“你躲什么?”江时烈侧过身。
周以汀连忙跟着转,轻声跟他说:“你别动嘛。”
江时烈成了她的挡板,不由笑她:“周娇娇,出息。”
“嗯,娇娇?”
又是被人一通哄闹。
一群人直到夜幕重重落下,才在胡同口抱头依依不舍。
也不知道再相逢又是何年,好像22岁以前的日子,每一天都是24小时,22岁以后的日子,每一年都只是眨眼之间。
周以汀跟几个姐妹一一道别,相互约定没结婚的要给结婚的当伴娘,她们之前还担心周以汀,今日之后,最叫人放心不下的人,也有了着落。
周以汀和江时烈刚一上车,她还没启动车子,就被人一把拉过去,热烈的吻兜头下来,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半晌后,他松开她:“不想知道我谈了几段?”
她心跳得很厉害,但还是犟嘴:“不想知道。”
“我偏要告诉你。”
“不听。”
“你演琼瑶呢。”
“……”
“我说了。”
“那就只说一段你觉得最幸福的吧。”她小声说。
他有些意外:“为什么?”
她犹豫了下:“如果她能让你觉得幸福,我就不难过了。”
她的回答超出了他的预期。
江时烈沉默,车内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掌心下她的脸颊很烫,她为自己说的话很不好意思,但为了他,还是说出了口。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到餐厅,堵住他的相亲对象,让人下不了台面的小作精。她终于明白,她过去的那些偏执到卑鄙的占有欲,是以爱之名的伤害,甚至那时候的她都不愿意承认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我应该要祝福,替你高兴。但是……”
周以汀想起刚才在茶室,蒋夜叫住她,私下里跟她交代的话:好好哄他,哪怕他已经原谅你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原谅她,可能他们的命运奇妙又残酷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痛并快乐着,他们所要做的,是让那份快乐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变成永恒的幸福。
他真的需要哄,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他却不知道,还天天被发好人卡。
周以汀贴着他的唇亲了一下,急迫又真诚地想要把自己的内心拿出来给他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最喜欢的人,只有你。”
江时烈再也忍不住,侧过头,含住她的唇:“没有好几段。只有你。”
第82章 未婚夫
他俩回到家, 周以汀换了鞋进屋,摸了摸后脖子,指了指房间:“我先去洗澡。”
江时烈关上门, 笑着看她不安地站在客厅里, 赦免了她:“去吧。”
周以汀小跑进屋, 直接钻进浴室,她现在只要跟他单独在一起,就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刚开始也没这毛病。
她站在洗手台前, 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惊呼, 又立马捂住嘴,小心地等了一会,外头没什么动静,重新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