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烈,你好幼稚,我真当真了怎么办,而且她好凶,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
江时烈大为感慨,江瑜再凶,也没周以汀厉害,这姑娘是不是对自己的战斗力过分低估了?
“那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你卧室都挂着她的画。”
这个Momo,趾高气昂踩她脸的样子,她连着一礼拜没睡好。
江时烈避重就轻:“总之,她不是我未婚妻。郁穹是我发现的,Momo,你也可以试着自己推理一下。”
他真是坏死了,她都已经明牌了,他还在那装。
她咬着吸管,别过脸。
她绝对说不出初恋情人这四个字,哪怕不是恋人关系,他们也一定是友达之上。
可她的初恋就是他,他的初恋不是她,她说好了要祝福的,所以现在也不能生气难过。
周以汀不想再停留在这个问题上,反问他:“那你呢,你有瞒着我的事吗?”
他平静地回道:“有。”
周以汀回过头,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江时烈双手交握,手指无意识地打着点:“我从未对人说过,但如果我们彼此选择进入婚姻,我需要坦白告诉你。”
他如此慎重地与她交付秘密,令她原本就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预感到接下来的话会有多艰难,他从未对人提起的秘密,今天选择告诉她,这是对她最大的信任与托付。
“等等,你让我缓缓。”周以汀捧起冰咖啡喝了一大口,停顿了几秒后,她才点头,“可以了。”
他原本也有些紧张,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是替他缓解了不少压抑,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的腿伤,是一场车祸,不是在比赛场上,而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他并不是很想提及这个过往,他曾经因为这次车祸,接受过心理治疗,有着严重的PTSD,即使到现在,他依然没能完全治愈。
谁能想到他江时烈无法跨过这个难关。
但他今天坐在这里,决定把这一切的隐秘原原本本对面的女孩。如果他们选择结合,那么他希望彼此之间,不要存在谎言、欺骗与猜疑。
“当年,我接到一个自称快递的电话,说是一位周小姐寄给我的东西……是一只相机。”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想要尽快把这一段黑暗的过去说完,不想让她听得那么清楚,“在去拿快递的路上,我的车和一辆卡车相撞,我脑中一片空白,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腿没了。”
周以汀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血色从她的脸上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褪去,紧张与不安带来的红晕被苍白取代。
咖啡杯里冰块相撞、跌落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像极了她心底有一处最敏感的地方撕裂的声音。
她的脑中第一个反应是:“你的腿伤,还是因为我。”
江时烈蹙眉:“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这么想。这件事本身和你没关系。”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果不是我的快递,你会去吗?”
江时烈沉默,须臾后说:“不知道。”
“你不会。”
她脑中处于朦胧状态的信号源突然被点亮。
他知道她的偷拍,并且纵容她的大胆,没想到,她在最后时刻,把这份“礼物”留给他,作为诀别的“伤害”。
“我并没有这么做过。”她苍白地辩解道。
他看出她情绪的剧烈波动,立刻握住她用力捏成拳的手。
“我知道。”
他不忍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才一再敷衍她关于腿伤的询问。
周以汀心里已经明白了:“在看到相机之前你也不确定。”
他从不对人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以为这件事与她有关,但他替她隐藏了起来。
在京城的那晚,他看到相机突如其来的反常状态,原因都在这。
如果真实的答案容易伤人,他是否还要继续?但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一关。
“是。”但他很快说,“可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冷静的回答,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是个有前科的人,手段不光明,但她并不无耻。
“我绝对没有这么做,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跟你说谎。”
她只要想一下,他是为了取她的相机,葬送了职业生涯,甚至生命,她的脑袋像是被沸水烫过一遍,灼痛到想要失声尖叫,五脏六腑被恐惧深深浸透,让她全身忽冷忽热。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要去追他开的那辆车,告诉他不要去,不,她压根不会用卑鄙的手段玷污他的自尊与骄傲。如果能阻止这个意外发生,她甚至可以不去认识他。
“这件事,显然是有人暗中作祟。我要在今天跟你说清楚,为的就是不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心结。”江时烈发现对面的人陷入了自己无端的情绪,脸色变了又变,完全没在听他说话,不由加重语气,“周以汀,看着我。”
周以汀浑身一颤,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他身上。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我想……”
他要把不好的话先都堵住:“到这个地步,你要是敢说一句分开……”
她顿时心中滚烫:“我不会说分开。那个伤害你的人,绝对不能放过,谁都不可以伤害你,哪怕是我。”
江时烈愣了下,被她眼神里的愤懑震到,小姑像是护崽的小兽,不可抑制地愤怒,她太难受了,即使极力控制,还是无法阻止鼻尖冒红。
“周以汀,都过去了,我已经知道不是你做的。”
她知道,他不想看她为了这个流泪,于是强忍着情绪。
“我可以问第三个问题了吗?”他平静温和地向她发问。
她吸了下鼻子,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点头:“你说。”
她纤细的手指,因为紧张,指尖冰凉,被他握在手里,不断地摩挲,从他的皮肤传递而来的安全感,令她稍稍安定,慢慢有了一丝温度。他神情无比专注地望着她琥珀瞳仁,天光渐暗,美丽晶体随着室外的光线,变幻着迷人的光泽。她总是喜欢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眼睛里是喜是怒一目了然,后来她学会了掩饰、躲避,他不再能从她脸上看到过多的情感,就算有,也是令他心烦意乱的小心翼翼。
他喜爱她的大胆张扬、狡黠机灵、冷淡骄傲,也疼惜她的刁钻任性、口是心非,他知道他的姑娘过去曾经迷途,他愿意等她知返。
周以汀等待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他的线条比五年前更为利落,眉骨与鼻骨撑起的面部轮廓暗藏着深邃成熟,他不再少年冲动,却比过去的那个他,更加坚定果决。
她在他这里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就是她的后路。
“周以汀,和我结婚,你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以后要是想离婚,我连房门都不会让你踏出去。”
“你想好了,再回答。”
再也没有什么问题,能叫她刹那间热泪盈眶。
“结婚吧。”
第85章 地下情
在这个三十二不结婚都可以洒脱的年代, 二十三结婚显然是英年早婚。
但周以汀觉得,她早已做好准备,只要对方是那个人, 她随时可以接受红本本上出现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件刺激又玄幻的事。
从民政局出来后, 他们到附近的面馆吃午饭, 周以汀点了一份鳝爆拌面,老板说没有鳝爆了,她愣了下,重新点了鳝爆汤面。
老板:……
江时烈拦过她的肩, 让她先找位置,替她点了一份肉丝拌面。
吃面的时候, 周以汀拿起酱油就要往碗里倒,还好被江时烈看到,及时拉住她的手。
江时烈从她手里拿下酱油瓶,塞进醋瓶, 似笑非笑地说:“江太太, 一会我们还是打车回去吧, 我感觉你的状态不太适合开车。”
“嗯, 嗯?”周以汀震惊, 耳根开始反烧,猛地低头捂住脸, “你等下……你先别叫我。”
江时烈欣赏她做作的羞涩, 小姑娘以前有这么害羞么, 他怎么记得最不害臊的人就是她。
不打算跟她演了, 江时烈曲指敲了敲桌面:“行了。”
周以汀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从早上就没放下过的嘴角,露出的小白牙今天特别惹眼:“那你再叫一声听听。”
“吃饭。”
江时烈掀起眼皮, 明明黑眸沉静,偏生眼角带钩,把对面小姑娘的魂都要钩走了。
她探过上半身,双手垫着下巴:“叫一声嘛,回队里后,就听不到了。”
江时烈夹了一只卤鸡爪到她碗里:“这是要听一辈子的,打算第一天就听腻了?”
周以汀立马说:“听不腻。”
江时烈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又宠溺,静默片刻,一字一顿地让对面的姑娘听得清楚明白:“江太太,好好吃饭。”
江太太立刻满足了。
两人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就要回队里。江时烈是无所谓,他在队里行动自由,周以汀就不一样了,她光是请这半天假,就被杜孑宇盘问了半天,搞得她拿生理痛这种借口。
在车队停车场,周以汀望着大门,有些舍不得下车:“要进去了。”
江时烈进入办公区,整个人的状态很自然地切换到工作模式:“马上就要龙城比赛,你最近的训练记录不错,这次有希望竞争上。”
周以汀小嘴撇了下:“好的,江总,我一定努力。”
她这点小表情哪里躲得过他的眼睛。
江时烈提醒她:“你自己说的,不能露馅。”
领证后,周以汀提议,这件事现阶段暂时对外保密,江时烈听后,这位老板的脸色颇有点不可捉摸。
老婆嫁给我的第一天竟然想着玩地下情?
周以汀连忙解释,五年前的事故,如果真的是熟人所为,他们最好保持现状,方便暗中调查。
江时烈不喜这样的安排,但周以汀对此非常在意。他当初确实藏了私心,不确定会牵扯出周以汀,所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相机的事,家中父母和叔父震怒,要查此事,但当时他的状态太差,几乎不见人,后来到京城养伤,事故就成了江家心中一根刺。
“而且,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周小朋友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他。
江时烈右手食指在左手背上轻敲三下,实在不想打击她,只好配合:“好,但谁先暴露,是不是该有个惩罚?”
“可以,惩罚什么?”
江时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就罚,上岗全听对方的。”
周以汀茫茫然店盯着他唇边的笑痕,脑中拆解着“上岗”的意思,猛然反应过来:“你好烦!”
“不玩?那没意思,我去群里说一下。”
江时烈作势拿出手机。
“……”周以汀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行,反正我没问题。”
“好。”烈小爷舒心地勾过周以汀的小拇指,“江太太,拉钩上吊,说定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周以汀被叫去训练。
江时烈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喝口水,杜孑宇就闻声摸了过来。
杜公子穿着一整套高定西装,风流倜傥地坐在江时烈对面的皮椅上,眼神一瞥:“舍得回来了?你上午去哪了?”
“在家睡觉。”
杜孑宇揶揄他:“周以汀也请假了。你们这趟出差,够累的。”
江时烈谨遵老婆教诲,自然而然露出一脸无知的表情:“她为什么请假?”
“你不知道?”
“她又没跟我请假。”
“生理痛。”
“哦,她还真不把你当外人。”
“……”杜孑宇观察了他一番,见他从善如流地泡上了茶,试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队里在传你们的八卦。”
江时烈突然正色:“势不两立。”
杜孑宇眯起眼:“……为什么我有那么一点点不信呢……”
江时烈靠在椅背上,斜过眼:“说正事。”
“你这次比赛跟队吗?”
“跟吧。”
杜孑宇敏锐地捉到他话里的微妙之处:“想跟?”
江时烈不带任何语气地重复了一遍:“跟,名单里不用放。”
“行。”
杜孑宇离开前,再次回头看了眼悠然开始摆弄茶具的某人,怎么感觉他这次北上回来有点不一样。
杜公子立马给蒋夜发了消息去:阿烈这次去你那,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已经被关照过的夜公子回了他两个字:不知。
难道是他多心了?
周以汀收到通知,这次由她搭档秦礼出赛。很快,群里发出了公告,说明龙城比赛时间,出发事项,附上了本次出征名单。
周以汀立刻点开看了眼,整份名单来回看了两遍,没有发现江时烈的名字。
她立刻切出大群,点开他的头像。
三点水:你不去?
Lie:嗯。
就一个“嗯”?
三点水:你有事?
Lie:没事。
周以汀顿了三秒,继续发。
三点水:为什么?
Lie:我以前也不随队。
周以汀想起来,CB名单里一直没有江时烈,直到上一次南山站,他突然露脸。上一场比赛,他也没跟队。
那也就是意味着,他们要分开整整一周。
下午,老黄给他们开会的时候,他也没来指导。那他来上班做什么?单纯在办公室里喝茶?